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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猫(二十二)

2019-12-24 12:11 作者:元日逾三  | 我要投稿

女孩蹦蹦跳跳走了进去,我站在车前,抬头看了看这家店,也随着她走了进去。

店面内饰还不错,平平常常,这样的店几乎到处都是,不过这里的地面倒是比起以前去过的地方干净许多。屋子里充满了咖啡的气味。

我跟着女孩坐到了里面一个靠窗的位置,窗户非常大,玻璃的颜色是褐色的,往外看就好像阴天了一样,好像屋里飘着的咖啡的气味和这个玻璃有。因为玻璃的颜色,屋里的光线也十分柔和。

“这个地方不错。”

“是我眼光不错。”

这时候走过来了一个打着领结的服务员,是那种淹没在人海中根本找不出来的一种样貌。她机械的一笑,然后问我。

“先生,你有预约吗?”她鞠了一躬。

“这……”我不知道。

“有。”女孩立马回答。服务员转向她。

“需要点儿什么?”

“咖啡吧,咖啡就可以了。咖啡可以吗?”女孩看向我。

“我无所谓,你说什么就什么。”

“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

服务员听完我们的对话就离开了,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然后被其他的声音掩盖了。

“今天故意穿成这样的吧。”

“怎么样,不错吧。”她斜了斜头看着我。

“和上一次比起来,当然好看了许多,不过要是依我看还是那天的你自然。尤其是白色的裙,我觉得不太适合你。不过帽子挺不错的。”

“说真的。”

“发自肺腑。”

“那我当真了。现在换来不及了,就这样吧。”她说,“今天你穿的……我不知道怎么评价,反正还可以,如果说是来扮演我父亲的话,我觉得还是把外边这一件衣服脱掉,只穿里面的衬衣就可以了。”

“那也太不正式了。”

“又不是去找工作,就是谈个话,不用在意这么多,这样随意一点,显得自然。”

“大场面,少见,紧张是自然的。”

“那你还挺用心的。”

“毕竟正事干的少,给别人帮忙更少了,像这样的事情,就好好做,一生没有几次。”我又贴近小声说,“再说了,有可能是唯一一次扮演父亲。”

“哈,还真是好笑。就为了这?”

服务员端上了两杯咖啡,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个人,和刚才的那个人不是一个,不过总觉得又没有什么区别。 

“哎,等一下。”我叫住她。

“先生有什么需要呢?”她以同样的语气和神态问我,就连刚才鞠躬的角度都相差无几。

“你和刚才来的那个服务员是一个人吗?”这句话听起来总觉得不对劲,不过意思算是表达到了。

“不是的,先生,我们这里分工明确,我是第一次见您。”她保持姿势不动。

“哦,好的。”我把连同咖啡一起端上来的勺子拿起来摆弄着。

“你问这个干什么?”服务员一离开,女孩就问我。

“没有,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我居然分辨不出来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把勺子转起来。

“你没看到吗?他们的胸牌上都有编号的,明明就是两个人,编号不一样。”她指着一个从我们身边走过的服务员说。

我看了看,的确有一个带编号的胸牌。我不由联想起来上一次酒吧里的门牌号来,功用大都一样,只不过这个编号比较长,是六位数的。我在思考期间,转动勺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啪——我把勺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端起咖啡嗅了嗅,正宗的蓝山。我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又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喝起来味道有点淡,应该是都散到空气中了。

女孩没有喝,而是把咖啡推向了我的一边,然后起身走了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

“你过来干什么?”我很不解。

“你想想,你是扮演我爸是吧。”

“嗯。”

“那我是不是要和你坐在一边,我若是和我老师坐在一边岂不是乱了套。”

“你也知道乱了套,那你还弄这些。”我不屑地对她说。

“我都给你说过了,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像你这样的没有爱情经历的人,怎么了解我的感受呢?”她故意往另一边靠,远远地看着我,一种反击的感觉。

“行了行了,我不管了,反正就帮你这一次,没有下一次了。”我实在是不耐烦了。

“怕什么,又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

“要是是杀人越货我还来?你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

“你还真是头头是道了,和我第一次见你完全不一样 。”

“也许吧。”

“这一句话有点像了。”

“像什么?”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呀。”

她终于喝了一口咖啡,不过看起来咖啡多少并没有改变。

“说点其他的?”

“嗯,随便吧,在这里坐着也是坐着。”

“近来都读什么书?”

“德比·康迪尔的《行走在天桥上的蒙面人》。”

“里面写的什么?”

“算是自传吧。就是他自己每天晚上在天桥上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然后和一些路人对话,听起来很无聊的是吧。不过写的还算不错的。”

“有这个人?有这本书?”

“没有,我自己杜撰出来的。”

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是你自己编的,那为什么不继续编下去,还告诉我真像了。你还真是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是编不下去了,告诉你真相了。”

“那你到底读过什么书?”

“很少读,感觉比较枯燥,我上学的时候就很少读书。就算是睡觉我也不愿意去读书,毫无意义。不过如果书里有图画我还是可以看一看的,视觉上的效果要比文字进入大脑后产生的效应更强烈。”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当然有道理啦。其实我觉得有许多的作家本来是想做画家的,不过天赋不够,所以就用文字去描述东西。写小说的人都是混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个画家画出小说来。一个毫无技术的行业,至多是在描述什么东西,稍微动动脑子就可以完成 。像音乐和美术什么的,哪能这么简单。”

“不过书,好像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每个人都可以写。”

“是每个人都可以写,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去写了。”

“我不懂,就觉得你说的不对。”

“算了,解释不通的,对你。”

她突然贴近我,好奇地问:“既然你这么懂,也就是说你会写小说咯?”

“会是会。”

“写过什么?”她更好奇了。

“没写过。”

“那你怎么知道你会写的?”她不屑地把脸转开,伸手去拿咖啡杯。

她刚刚用食指触到咖啡杯的耳朵,我便开了口:“我说过,写东西这件事每个人都可以做到,而且只要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好。不需要什么文学功底,也不需要什么天赋,就是一个劲儿地想着我也可以写,怎么写不出来点儿东西呢?”

她把手收回来,愣愣地看着我:“那你说,我们是不是活在别人的小说里呢?想想真是可怕,还要受别人的超控。咦——”她咬着牙晃了晃身子。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她的这句话未尝没有道理,我也总觉得活得不自在,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我的四肢,像提线木偶一样,伺机而动。

“嗯,有道理。”我很平静地回答她。

“不做点儿什么?”她把用手挡住嘴,贴近我的耳朵,偷偷的对我说,眼睛提溜溜地向四周看着。看得出来她十分警觉。

“不过做什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在别人的手里逃不出去。就连你刚刚说的这句话,也不是不会被他听到。”

“还真是个难事。”她愁眉苦脸地瘫坐在我旁边,看起来也没有心情去喝什么咖啡了。

“我觉得你想的这些东西也没有必要。”

“怎么说?”

“想想看,如果我们是活在一个故事里,或者说是一本小说里,运气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我们无忧无虑,没有上什么战场,每天都提心吊胆会不会在下一个章节死掉。我们也没有活在悬疑小说里,阴森恐怖;也没有活在历史架空的小说里,没有任何头绪;也没有活在科幻小说里面,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蒙蔽双眼。如果说我们真的活在小说里,那这本小说仅仅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小说,平平淡淡,没有太多别的规矩,生活节奏也很慢。始终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细腻而有趣,不觉得是一件好事情吗?”我说完喝了一口咖啡,奇怪的是味道比之前浓了许多。

“细腻而有趣。漂亮!”她高兴地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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