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碧树花开并蒂莲(下)【羡忘】
本章预警:羡忘,ABO,湛不洁,其他详见前言。

我不是太阳,不做天上的云,只是一缕,愿近在你咫尺,触手你可及的清风啊。
婚事登榜昭告后,寻音阁前时常人头攒动,先前不曾有机会入内求学的都想趁着蓝湛还未过门,一睹这未来世子妃的姿容。
不过寻音阁的大门一直紧闭,直到大婚确也没传出过什么流言蜚语。
毕竟从第二日起,蓝湛都不曾有过机会踏出空谷幽兰。
倒不是被禁足,只是每日刚用完早膳,教习嬷嬷便来教他规矩,直到午时用了午膳,休息不到一个时辰,魏王妃便会到他院中,叫阿瑶搬来一摞摞的账本,还有世子府的所有名册,在一旁教他如何管理。
魏婴起初不放心,常常眼瞧着出了府又折回院子,悄悄在窗边探头探脑。
“腰杆挺直了,头抬起来,下颌向内缩。”
一把戒尺在蓝湛背上“啪”地拍了一下,又点着他的下巴。
教习嬷嬷是府里资历最老的,比魏王年纪还大上两轮。该指点的指点,该夸奖的夸奖,该罚的罚,倒一点没顾忌这位是个什么身份。
“眼睛平视,不可四下张望。”
“手不要捏着衣角,肩平不摇,双臂自然摆动。”
“尊长路过身边,动作要缓慢。”
“在这里,遇到王爷王妃或是世子殿下才需要你低头弯腰,小步快走。平日里不要畏畏缩缩,切记你将是世子妃,是主子,不要失了体面。”
有时见着蓝湛好像被打疼了,眼睛里都闪了泪花,魏婴噌的蹿进屋,死乞白赖地赖在里边不走,一面给蓝湛被打红的掌心吹气,一面央着好嬷嬷下手轻一些。结果也挨了教习嬷嬷几戒尺,被分毫不留情面地撵了出去。那碰了一鼻子灰的憋屈模样,叫噙着泪的蓝湛又染上了笑意。
怕什么呢?
王府的教习嬷嬷,不是白云间的教养嬷嬷。
这世上也会有一个温暖的人,会因他悲喜,要为他阻挡人间的锋利。
教完了这些什么仪态端庄,三从四德,晨昏定省之后就好了许多,那些茶经、焚香、插画之类的,蓝湛都学得很快。
魏婴晨起后便也基本都能按时到他父王跟前报道,也没有肚子痛了,也没有头晕了,走路也不会眼花了。
而午后他母妃到院子里来,那他是打定了主意要陪坐。美名其曰,就是喜欢粘在他母妃身边。
魏王妃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听着虽高兴,心里也难免有些苦涩,不过倒也随他去。
“既为世子妃,便是这世子府的女主人,就要做好一个当家主母。府里的吃穿用度,银两开销,你都需要心中有数……”
“哎哟母妃,这些不是有阿瑶嘛,哪需要湛儿……”魏婴在侧歪在一旁的炕桌上嗑着瓜子,在他母妃斜睨了一眼后悻悻地坐直了身子,“那个…母妃说的是,还…还是要清楚的,要清楚的。”
“正好,你既闲来无事,也过来翻翻,”魏王妃随意挑了桌上一本还崭新的账本示意魏婴取了去一旁消停些,“回头告诉我你账房还有多少银子活络可支取的。”
“人情往来更需要注意,什么礼可以收,什么礼要推拒……”
“这些哪有什么考量的,多多益善嘛嘿嘿。”
魏王妃深吸了几口气,也不搭理。
“还有这府里的下人,什么职位什么待遇,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什么时候需要安抚,什么时候需要敲打……”
“这些都有阿瑶在,也不用湛儿操心……”
“阿瑶阿瑶阿瑶,那要不你别娶湛儿了改娶阿瑶得了!”魏王妃忍无可忍,头一回觉得她宝贝儿子也会这么聒噪,难怪早年七八个教授都挂冠而去,她当时只觉得是人家学术不精来着,“你要不就在旁边安生坐着,要不就滚出去干你的正事!”
“别别别…母妃别动气,别动气嘛,羡羡就是…无聊,我…我看账本…看账本,”魏婴看见蓝湛听到他母妃的话似有当真的迹象,眼神都开始惊慌,赶忙认怂,试图让蓝湛宽心,“阿瑶哪比得上湛儿聪慧嘛是不是……湛儿好好学昂,羡哥哥以后可都指望你了。”
又冲蓝湛挑了挑眉,隔空“啵”了一声,魏婴还没来得及细看蓝湛的神情,就又收获了他母妃的一记眼刀。
后来嘛,基本就是…蓝湛学得用心,他在一旁睡得香甜。
除了有一日被他母妃猛然一下拍桌声给惊醒了。
“今日这般心浮气躁做什么?一个时辰了,这几笔账目错在哪儿还看不出来?”
蓝湛被吓得手一颤,墨汁顺着狼毫笔直接将王府陈年账目的副本染了个透。
“娘娘对…对不起……我……”
木兰花香愈发不受控地喷薄而出,魏婴急忙帮他去柜子里翻找清心凝露。
“泽期?”魏王妃皱了皱眉头,“怎么也不说一声?自己不知道日子吗?还没服药?”
“早用过了。怕您觉得他娇气呢,我要派人去跟您说这几日就算了他也不肯。”魏婴拿着药倒了温水递到蓝湛嘴边,看着他渐渐泛红的小脸儿沁出了汗,难耐地想要喘气又极力地隐忍,心疼地扶着他服下。
“那你还在房里干什么?出去啊!”魏王妃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宝贝儿子又心疼又不懂事地凑这么近撩拨人家,还倒了一手掌的清心凝露,“用得着这么多,当饭吃呢?”
“他…他……就体质弱一些……少了不顶用……”
温情和魏婴其实都不曾再提起过为何蓝湛需要越吃越多,晓星尘自然也缄口不言,蓝湛便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当坤泽都是这般罢了。只是魏王妃如此诧异,倒让他忽然有些惶惑。
好在魏王妃也没有打算再追问缘由的意思,虽然说话时还刻意端了端架子,却是再三嘱咐人先好生休息。出门时将魏婴一并提溜了走,让他问问太医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制出浓缩的药丸来。
“你呀,宝贝得宝贝到点子上,”魏王妃在魏婴脑门上用力戳了戳,“回回吃这么多,看着都叫人难以下咽了。”
魏婴连连点头,忙不迭地就往太医院里去,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冲魏王妃眨巴着大眼睛。
“母妃这是…在心疼湛儿?”
魏王妃被问得一怔,好半天才翻出个白眼:“谁…谁心疼他啊,本宫这是…关心本宫的儿媳……”
谁让你这个傻小子独独喜欢他呢。
魏婴跟太医说了需要的量,就一直在旁边催促着,亲自督工。
等到晚间回到静室,发现小木兰还伏在桌案上。账本规规整整地摞着,面前摊开了一本,正被他
压在胳膊下枕着,一只手还握着笔,鼻头面颊沾了点点墨迹。
小花猫。
魏婴笑着搔了搔鼻子,蹲下身欲将人抱到床榻,却见小人儿砸吧了两下嘴儿,惊醒了。
“唔…羡哥哥……回来了?”
“嗯,”夏末秋初天气转凉,魏婴从架子上取了披风笼在蓝湛身上,“母妃不是让你歇着了吗?小木兰怎么还在看呢?”
“我…我想把王妃娘娘先前说的理完,我今日好像…让她生气了……”
“没有,母妃先前不知道湛儿不适,没生湛儿的气了。湛儿不急,昂,先用了晚膳,羡哥哥陪你一起看。”
外边儿候着的绵绵听到传膳,立马安排人将小菜都端了来。见小丫头们各个出门时都憋着笑,不由也好奇地打量了两眼,然后噗嗤一声,给蓝湛递了帕子:“公子,擦擦吧。这儿,这儿,还有这儿,沾了墨水。”
蓝湛急忙凑到铜镜前,看着自己“甚是好看”的脸,忙不迭地擦着。
“轻点儿,”魏婴走到蓝湛身后,弯着腰看镜子里的小人儿,“擦红了都。”
“羡哥哥怎么…都…不告诉我……”小声地嗔怪,蓝湛抿着唇哀怨地瞟了眼还在憋笑的魏婴。
“好看啊~他们太…大惊小怪。”
“湛儿你看啊,这左边右边一进一出,要相等。一笔笔的来,不能只顾着一条条流水下去,这样不容易发现哪儿错记漏记了。你按羡哥哥这方法试试,这样最后府里有多少库存,欠了那些外债,是否有盈余就都可以出来了。”
晚膳后,魏婴陪着蓝湛坐在书案旁,一手绕过他的后背,在账本上指指点点,勾勾画画。
“羡哥哥好厉害!”
蓝湛顺着魏婴的思路,将白日里的乱账从头捋了一遍,果然清晰很多,兴奋地拍起了手。
“那是不是,要表示一下感谢?”
蓝湛偏偏头,嘴唇无意间擦过魏婴的耳垂,不由将两片唇瓣整个抿进了嘴里。
魏婴笑着在自己面颊上点了点:“耳垂不够,这里也要。”
咚,咚,咚……啵……咚咚,咚咚,咚咚……
“小木兰,会不会太累了?”
夜深人静,看着蓝湛一沾床就开始打架的眼皮,魏婴又是一阵心疼。
“不累……”
迷迷糊糊的呢喃。
“其实小木兰不必放在心上,什么规矩什么礼数,什么账目什么人情,都不用小木兰操心。”
“羡哥哥不需要湛儿吗?”好像清醒了些,又好像是梦里呓语,有些失落,有些委屈。
“不是…羡哥哥离不开湛儿。所以只要湛儿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就好。”
“可是现在这样,湛儿就很开心。每天都好像…可以离羡哥哥更近一些。”
“小傻瓜,”魏婴将人搂紧了些,“羡哥哥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你是羡哥哥,最亲近的人呐。”
怀里的人拱了拱,眼睛困的打不开,只能眯起一条缝看着他,嘟着嘴含糊得嗫嚅着:“羡哥哥是天上的云,是太阳……湛儿只是地上…一株被踩脏的草…要努力长高,还要长高…才能追啊追啊追啊……”
嘤咛声渐渐停了,小木兰安稳地熟睡着,一声又一声,绵长的呼吸。
怎么是踩脏的草呢,你是羡哥哥最心爱的木兰花,是应该在枝头盛放惊艳众生纯洁无暇不可亵玩的木兰花。
羡哥哥也不是太阳,不做天上的云,只是,愿近在你咫尺,触手你可及的一缕清风啊。
“我爱你,小木兰,很爱很爱你。”
人一旦有个盼头,时间总会识趣得更快地流逝。
忙忙碌碌却充实安稳的四个多月,好像也就眨眼之间。
其间晓星尘生了个小千金,薛洋唤他阿菁。
魏婴嫌弃地给皱皱巴巴的小阿菁挂上金项圈,回来给蓝湛更是添油加醋了一番,教小木兰心里直犯嘀咕:他的星尘哥哥这么好看,薛洋似乎也不算丑,生出来的宝宝也会丑到让魏婴觉得都没眼看了吗。
魏婴今年的生辰也过的草率,没有同狐朋狗友出去吟什么诗作什么对,驰什么骋纵什么情,更没有一声不吭就不见了人影。不过是欢天喜地地吃了碗蓝湛亲手给他做的长寿面,又心满意足地从他父王母妃的腰包里坑来些好东西,都塞进了蓝湛的嫁妆箱子里——嗯,相识一周年的礼。
腊月初六,王府将试好的婚服发冠还有诸多婚庆用品齐齐送去了寻音阁,几十口人忙忙碌碌地装扮着“闺阁”,王府的总管、内典宝、典仪,负责迎轿的媒婆同晓星尘、薛洋再三确认着流程。
腊月初七,申时,拖到不能再拖,魏婴才让薛洋自暗道接走了蓝湛。
然后那一夜,从塞北赶回来的江澄都没机会先同温情见上一面,被魏婴拉到他房里一通哭天抢地。什么一日三秋,什么度日如年,什么思念成疾,闹到三更天快四更天才让人歇下。
另一边寻音阁里却是一番熙熙融融。蓝湛抱着不足三个月的小阿菁,又紧张又欢喜,卸了力怕摔了,用了力怕捏痛了。
真的好小啊,软绵绵的小团子,朝他眨巴着小眼睛,小舌头向外吐着奶泡泡。
哪有魏婴说的那么丑,明明白白嫩嫩,好看得紧啊。
“像星尘哥哥。”蓝湛看看小阿菁,又看看晓星尘,再瞅瞅薛洋。
“我闺女,当然也像我好吗。”薛洋白了一眼,从蓝湛手里接过小团子,又摸又亲。
“嗯……如果有丑的地方,那就像你吧。”蓝湛咯咯地笑出声,滚进晓星尘怀里。
“嘿我说,是明天要做世子妃了了不起,还是这几个月魏无羡给你找来熊心豹子胆了?”薛洋单手抡着拳头作势就要揍他,“胆子大的很了嘛。”
“薛成美!抱着孩子你给我小心些!”
河东狮吼,刚刚还耀武扬威的薛洋立马像个瘪了的气球,哄着怀里被突然的怒吼吓得哇哇大哭的奶娃娃。
窗外数九寒冬,屋内惠风和畅。
蓝湛躺在榻上,安静地听着晓星尘给他一一嘱咐。
“真好,我们忘机总算如愿以偿了,苦尽甘来,看着你现在幸福安好我这心里才过得去些。”
“以后要和世子殿下好好过,知道吗?”
“王府想必走动的人比世子府更多,鱼龙混杂的,忘机做了世子妃,日后会有许多人敬你重你讨好你,也会有人妒你忌你构陷你,你自己要小心些。殿下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你最亲的人,你要敬他爱他信任他,凡事多与他商量,别惹他不快,切莫被人离间了去。”
“不过我们忘机这么乖巧,”晓星尘在蓝湛前额轻轻抚了抚,“星尘哥哥更担心的是你这爱胡思乱想的性子。受了委屈千万不要自己憋着,可以告诉殿下告诉我,殿下怜惜你,我和成美也都是向着你的。”
“你身子弱,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好好养着,别太劳累。日后有了宝宝,才能吃的消。”
……
一字一句,轻轻的,缓缓的,听的蓝湛忍不住湿了眼眶。
好像有些不真实,蓝湛又掐了自己一把。
明知道今夜该早些休息的,可他不敢合眼。他好怕再睁开眼时,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水月镜花。
于是次日晨起时,一对新人,眼下均是乌青一片。
劈哩叭啦的爆竹声响,给萧瑟的冬日添了不少暖意。魏婴、江澄还有他的一众狐朋狗友,连同后面洋洋洒洒一长队的迎亲队伍,被薛洋和寻音阁的学子们密不透风地堵在门外。
“别急别急别急,我们夫子可是寻音阁的宝,哪能这么轻易被接了走呀。殿下可恕我们冒昧,不做一首催妆诗让大伙都觉得好了,我们今儿可就守严着这个门了~”
“这有何难,听好了啊~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引自互联网)”
“哎哟我说你们这些小孩儿,就知道给他放水,”薛洋双手抱胸四下扭了扭脖子,“我呢,领了我媳妇儿的任务来的,不答应了绝不能放你进这个门,来,媳妇儿哭了谁的错!”
“我的错我的错。”
“媳妇儿生气了谁的错!”
“我的错我的错。”
“媳妇儿……”
“嗨哟跟你在这儿扯我夫人又听不见,自己人别堵了昂~”
魏婴趁着众人一个不察,赶紧钻进门里去,留江澄带着一众亲朋拦了那些学生们散着红包。
蓝湛无长亲,这边的礼很快便了了,吉时至,盖上红盖头,晓星尘将牵手的一端捧给魏婴。
“以后,忘机就托付给殿下了。”
声音打着颤儿,欣慰地落了泪。
“放心,有我。”
魏婴看着身着大红喜服的小人儿抖耸着肩膀,凑近他耳边轻声哄道:“小木兰,别哭,羡哥哥…还不能给你擦眼泪,会心疼昂,乖。”
“我…我没哭……”
“好~没哭,”魏婴轻笑一声,领着人慢慢跨出房门,“夫君娶你回家啦。”
金铃碎响,出门,起轿,爆竹声声,人声鼎沸,满城欢庆。
只是临行前,薛洋悄咪咪地往魏婴大袖里塞了个有些厚度的东西,贱兮兮地在人耳边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魏婴只当是个沉甸甸的红包,特地往里揣了揣,眉开眼笑,连连说着客气。
送了花轿,寻音阁忽然又冷清了些。薛洋回到屋内,窗上大红的喜字,晓星尘还在垂泪。不知从何处也取来了红帕子,突然盖在他头上。
“媳妇儿,别哭了,他很开心,相信我,魏无羡一定会对他很好。”
“我…也还欠你一场像样的婚礼,等他们回了门,我们搬去自己的宅子,也重新拜个堂好不好?”
射三箭,迈制钱,抽马鞍,跨火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魏王和王妃看着魏婴,不知是被喜烛映衬,还是折腾得太热,满面红光,笑得见牙不见眼。
蓝湛掩着红盖头,看不清神色,只是那双纤纤玉手攥着那牵手,指尖都泛了白。
高朋满座,百官争先恐后地向魏王道贺,祝福声不绝于耳。那些夫人们也都纷纷向魏王妃道喜,真心的,敷衍的,遗憾的,看戏的,此刻都识趣地捧着场,漂亮话一句比一句悦耳。
“世子殿下英明神武,世子妃端庄贤淑,好一对璧人啊。”
“世子殿下恭顺有加,世子妃知书达礼,王妃有福气呀。”
“白头偕老!”
“早生贵子!”
魏婴被他的好兄弟们扯去喝了好几盅。
“嗨哟魏兄啊,这忘机公子倾国倾城,日后怕是再难有人能入魏兄的眼了吧?”
“是啊,没想到是我们魏兄最先成了婚,今夜这广陵城不知多少坤泽要伤了心唷!”
“来来来,别的不多说,恭喜魏兄抱得美人归,祝魏兄…昂,早日当爹!”
七分上头,魏婴拿着酒杯晃到江澄面前时已有些醉态,被江澄一把搂住了脖子。
“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祝福的话大家都说完了……从小到大我们给彼此挖的坑数不胜数,我只希望这次,我不是坑了你……魏无羡,一定要幸福,平安,喜乐。”
“江澄,谢谢,”鼻头有些嘟囔,魏婴在人后背上轻轻锤了两下,“你也是,早日…得偿所愿。”
“魏无羡!你少喝点,房里还有人等着你,”江澄刚松了手,温情趁着没人注意,劈手夺了魏婴的酒壶,在里撒了好些解酒的粉末,“你家那位可经不起你发酒疯的。”
“啧,江澄,你看你媳妇儿,大好的日子还来管我。”魏婴红着脸,向江澄投去哀怨的眼神。
“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喝这么多…还知道自己媳妇儿在哪儿吗?温情可是真心为你们着想。”
“哼,江澄你就是嫉妒我,美梦成真。你也别灰心,多争取争取嘛,”魏婴还知道轻重,闷了老大一口解酒药,又朝温情挤眉弄眼,“你说是不是啊温情?”
“今儿你大喜日子,懒得收拾你,”温情回了一个白眼,从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呐,你的贺礼。欺负完了,记得帮人抹上。”
“不是吧…大喜日子,你就…这么一小瓶药膏打发我了?亏我们…嗝~这么多年情谊……人家薛洋还给我塞了好厚一沓银票呢……嗝~”
“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不是随便打发你了,谢我都来不及,”温情无语地摇摇头,“还有啊,过了今日,你就是成家的人了,记得收好你的脾气,有话没话好好地说清楚,别动不动冷落人家。今夜以后,湛儿可就是真的离不了你了,你要对他好些知道吗?”
“啧啧,温情啊,是不是医师都像你这般,操着老妈子的心呐?你都还没出阁,羞不羞……”魏婴摸着鼻子憨笑着,拍了拍江澄的肩,“懂了没,这是暗示你呢,她在恨嫁哦!”
两对白眼,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魏婴笑得肩膀都在抖擞着,一晃三摇地往婚房走去。
回头瞥了一眼喜气洋洋的前厅,江厌离依旧温婉大方,跟在虞夫人身后向领着金子轩前来敬酒的金夫人闲话,江老将军正和他父王把酒言欢,虞灵娇正和她的嫡姐争抢着跟在虞工正身后见识那些达官的亲眷。温太医正一边与同僚们寒暄,一边满腹心绪地瞄着角落的温情与江澄。
喧闹嘈杂,人间百态。
跨进后院,人声渐渐远去,魏婴驻足凝视着门上投出的倩影,喜上眉梢。
正欲上前,听见竹林间一阵窸窸窣窣。
“蓝公子?好久不见,不在前厅吃酒,来这后院…喝西北风吗?”
“前厅嘈杂,不若此处清幽。涣不胜酒力,出来醒醒酒,让殿下见笑了。”
“是我招待不周,可要叫人扶蓝公子回去?今儿个外头人多,蓝公子可千万…别走错了屋子啊。”
蓝涣闻言,望着先前已注视良久的方向,沉默了片刻。
“佳人难得,万望殿下,好生珍惜。”
“那是自然。说起来,先前蓝公子走的急,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多谢蓝公子那日向父王美言。”
蓝涣微微笑了笑,摇摇头,转身离开:“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涣,就不耽误殿下了,祝殿下与世子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月明星稀,寒风吹散残存的酒气。
那道门里,有个小傻瓜定也在痴痴地望着他。
灯火阑珊,此心安处是吾乡。

感觉下一章可能又要全场拉灯……(ㅇㅁㅇ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