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碎片》片段·3(猫宅/帝相)

俾斯麦的脑海里没有父亲的印象,她只在画像里见过那个身材高大,大腹便便拄着宝剑的男人。
少数人知道,他的死是个笑话。
一名将军在营帐里酩酊大醉,结果在敌袭的时候被骑兵的马蹄活活踩死,这种耻辱不是每个妻子都能承受的。
比如她的母亲。
一位曾经的掌权者。
对于她软弱的舅舅而言,这位强硬冷漠的姐姐更适合做个大公,她权势鼎盛的时候如同公国的太阳,光芒强盛的让人看不见王公的冠冕,只有公主殿下的手令才是畅行无阻的象征。
她细长的高跟鞋随时会踩断她政敌们的脖子,她的红唇仿若饮下仇敌的鲜血染就,她的孔雀羽扇在手上随意指出的方向都足够那个人感受坠入地狱的冰寒。
隐形的真正的公国主人甚至把大公和他国来访问的王侯相谈散步的时间取消,转而做最直接尖锐的谈判。
“猩红公主”一手把握的宫廷高效又冷酷,人头落地是常态,但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把“可怜的奥古斯特”保护的严严实实,严实到除了他波茨坦来的夫人,在快二十年的大公生涯里甚至没有出现一个情人,“洁身自好”的让当时的教宗尤金都拿他作为君主私德优良的典范,以健全的身体最后落得一个绝男嗣的下场。
她知道母亲想干什么,无非是鸠占鹊巢的把戏,用另一个相同的霍亨索伦堡的血统接替一个没有继承人的谱系,于情于理都无可指摘,王太后的尊位也更加名正言顺的能把整个国家纳入她的羽翼之下。
可也许是大公好几个男孩在襁褓里夭折后的诅咒,再嫁的母亲除了提尔没能来得及再怀上一胎,她武功卓越的伯爵继父就在一场莫名其妙的酒后决斗里被陌生人刺死了。
这在某种程度上压垮了她母亲。
也许是高贵的第一任丈夫无能庸碌,也许是英武的第二任丈夫横死街头,她再也不相信婚姻和爱情,更加全身心的扑在权与力上,哪怕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越积越厚的血债。
她发动了政变,带着戍卫军团杀光了御前大臣;冲进寝宫把只是抱怨过她的大公夫人剃成了光头送进修道院;设置了最严密的情报系统保证把每一个试图反对她的国民送上绞刑架。
连她的两个孩子都不敢提起她。
她给自己加的课程,一旦不能很好完成就会挨饿,从柏林来的嬷嬷会忠实的执行她的命令,她任何无关学业的东西都会在面前付之一炬。但是和妹妹相比,她还的境遇还好上许多,如果自己获得的只有她的高要求,那提尔比茨就是她人生一切失败的终极象征,她近乎憎恨自己的这个女儿,憎恨她的不苟言笑,憎恨她极类亡夫的脸蛋,甚至憎恨她的天资聪颖,这恨意曾在一场宴会上让突然爆发的她丢过来的餐刀差点划破自己亲女儿的脸,从此未来的元帅从文静的孩子蜕变成真正沉默寡言的军人。
其实不过提尔不是个她想要的男孩儿罢了。
她好像谁也不爱,只爱王座,无视了世人的憎恨却让她们两个被迫承受无穷的冷眼。
所以在洪堡上大学的俾斯麦听说她死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如释重负。
讽刺的是,继承王位的恰恰是庸碌大公唯一的女儿,被她嘲笑的、无视的、纵容的、沉迷游乐的,腓特烈。
当王女拿着即位诏书来到自己姑母面前的时候,跟着的几百条枪几乎是同一时间要了她敌人的命,一场比起自己母亲规模大的多的政变席卷全国,新大公带着自己秘密组建的班底在最短的时间里夺取了至高权力,连带着支持索菲亚的地方诸侯都有数位暴毙在自己的城堡里,新的铁与血的风暴卷走了旧时代的陈腐气息,一位新的太阳将她的意志播撒在国家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以为,索菲亚的继承者,符腾堡女公爵被召唤进柏林难逃一死的时候,巴洛滕堡宫中的俾斯麦正用尽一切镇静来劝服自己接受她的新主公正是洪堡大学特聘声乐教师的事实。
集合了优雅和癫狂,理智和神秘与一体的君主是这样评价她刚刚打倒的亲人:
她明明已经凌驾在那些男人的头上,可她心里却依然住着一个国王,她忘记了自己本来由上帝赋予女人的,和所有男人本该无二的权力,挣扎在可笑的阴谋里,一生都摆脱不了这个简单的困局,拥有至高权力的女人本来就是异类,她却自甘囿于世俗,她走向疯魔是命中注定。
女人也能挑拨这个世界!
长及地面的黑发像是巨大的阴影,宫殿的主人像踩在无尽的黑暗上,靠近她谨慎的躬身的臣子。
“我不会赶尽杀绝我的孩子,相反,我认命你为我的御前大臣,奥托·冯·俾斯麦。”
这个后世被尊为“大帝”的女子大概毕生都在践行她掷地有声的宣言,而她鹰隼一样的目光选定的公卿也都没有一个使得自己识人的英名蒙羞。
铁血最伟大的宰相和皇帝出现在同一个时代,这不能不说,是历史的一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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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普天同庆!🦐号被封!我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