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黑暗世界
“该醒来了。”雷诺警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着一阵白光闪过，爱丽丝的意识逐渐离开了数据记录仪，回到了现实世界中。亚纶正在地上整理设备，而雷诺警探则是看着不远处银幕的投影成像，爱丽丝刚才经历的虚拟世界，他也能够在屏幕里看到手机拍下的正面视角，了解到爆炸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爱丽丝摘下了头盔，深吸了一口气，待眼睛逐渐适应了房间的光线后，她望向了雷诺，询问：“那些生化人和霍华德有具体消息吗？”
雷诺摇了摇头：“这几个生化人都已经被扬成灰了，根本没办法还原他们的芯片，自然是无法确认身份。不过，当年生化人战争结束后，至今还有在逃亡的二代生化人和一代克隆人，但他们基本上都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很难调查来历。至于那个霍华德……”
他迟疑了几秒后，“刚才我已经在联邦政府的数据库里查询过他的资料，并没有这个人的相关信息，因为他是一个已死之人。”
“已死之人？”
“显然他的数据已经被修改过了。”雷诺拿起了桌面上的平板，划动到相关页面，然后递给了爱丽丝。
霍华德，2017年5月30日出生于洛杉矶，白人，A型。在2020年地球遭遇新冠疫情时，美国由于防疫工作无法普及，致使霍华德的父母感染病毒死亡。霍华德也感染了新冠病毒，不过，由于他被慈善组织送往医院接受治疗，并且注射了疫苗，霍华德成功存活下来，但留下了终生的后遗症，声音尖锐刺耳，脸部表情扭曲。在孤儿院长大到18岁后，霍华德独自出来工作，但由于后遗症原因遭到歧视，生活水平十分低下。
在星际迁移时代开启后，霍华德加入了联邦政府的开拓者部队，由于他的战力惊人和果敢行动，很快就获得了升迁。霍华德还参与了12年前的生化人战争，他所在的小队击杀了非常多的生化人和克隆人，获得了“冷血笑脸”的称号。但在5年前的“码头镇压事件”中，霍华德受到黑客游魂的攻击，他不幸中枪被判定为死亡。
显然，这个霍华德并没有死亡，只是在5年前的事件中伪造了自己的死亡。尽管目前的信息时代拥有全面且庞大的数据库，但人类永远都是比科技更高一筹，尤其是对于霍华德这种拥有多年从军经验的人而言，他十分清楚如何规避数据监控，删除自己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
尽管拿到了3月11日焦土事件的关键录像芯片，但爱丽丝的心情依然十分沉重。一方面，她距离真相已经很接近了，但却依然无法得知霍华德的情况，究竟他为什么要发动这次的爆炸，是谁指使他进行行动。另一方面，在数据记录仪的虚拟世界中，她回到了事发的那一天，亲自感受了恐怖袭击就在身边，不少人的正常生活就在一瞬被摧毁。
爱丽丝和雷诺离开了典当铺，乘坐电梯回到了地面，两人都非常清楚，这件事情继续调查下去，真相的背后则是危险。霍华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很多，如果他决定出来制造一桩恐怖事件，涉及的东西远比自己想象中多。以霍华德的冷血无情，一旦他知道这部手机的内容，爱丽丝恐怕就会成为下一个的攻击目标。
“我劝你一句，从月球来的小姐，霍华德背后的势力，远不是你能够惹得起的，你只是一个蔚蓝集团的小记者，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这张芯片的内容，你就当从来没有看过就好。”
“所以，我们要不管这件事情了吗？”
“在我过去几十年的工作中，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没有底线。多管闲事的人，往往只有死路一条，不要去招惹那些生活在黑暗里的人。”雷诺的神色鲜有的严肃起来，“这是我的生存之道，也是能够给你的最后忠告，到此为止吧。”
离开黑市后，雷诺开车送了爱丽丝一程，但他在路上却没有多说什么，在送爱丽丝回到泰姬陵酒店后，他挥挥手地潇洒离开。爱丽丝明白，雷诺不会再参与这次的事情，在新德里这种地方生活和工作了数十年，雷诺比自己更加清楚，哪些东西是不能触碰的。但他却是将这枚记忆芯片留给了自己，让自己来作出最终的抉择，究竟要不要调查这件事情。
爱丽丝忽然觉得这件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逞强，接下了这个危险的任务，自己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毕业生。她原本以为，只是来到新德里进行一个简单调查，报道一下爆炸事件，讲述一下蔚蓝集团的立场。但在霍华德和二代生化人出现后，她心里已经非常清楚，这次的焦土事件不是简单的事故，而是一个重大的阴谋。
……
在浴缸里浸泡了一个小时后，爱丽丝努力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些，但那些生化人的死亡的模样，还有窗外的爆炸声，仍然在脑海里无法散去。她无法忘记在记录重现仪里看到的真相，但是否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呢，爱丽丝犹疑了很久。她一度拨通了伊莎贝尔的通话频道，但对方似乎只是在忙着开会，并没有接受远程对话。爱丽丝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留言说出一切，而是简单汇报了一下其他的调查内容。
晚上7点的时候，伊莎贝尔作出了回复，表示爱丽丝的这次报道非常成功，让很多人意识到新德里受难人们的不幸，以及蔚蓝集团帮助当地人们的决心。她提到，蔚蓝集团打算在本周发起一次慈善捐款活动，为重建新德里筹集资金，伊莎贝尔向自己发出了邀请函，希望爱丽丝届时也能够出席。
这算是爱丽丝在过去几天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了，虽然不知道这次的慈善捐款活动能否带来帮助，毕竟这个地区原本就非常落后，遭遇爆炸事件后使得经济方面受到巨大影响，但她希望这份爱心能够稍微为新德里的人们带来希望。因此，爱丽丝同意了这次的出席。
由于爱丽丝这次远赴地球进行调查，目前前线报道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伊莎贝尔决定给爱丽丝放一天假期，让米歇尔安排她明天在新德里一日游，去参观一下当地的古迹景点，后天再飞回新伦敦。爱丽丝本来想拒绝这个提议的，但伊莎贝尔坚持说散心可以让人暂时放空大脑，尤其是经历了这种人间惨剧的报道，所以她也是同意了安排，后天才飞回新伦敦。
不久后，米歇尔来到了爱丽丝的房间，和她确定了一下明天旅游的行程，爱丽丝没有什么主见，表示随对方的安排，米歇尔也是敲定了几个当地的著名景点。在米歇尔离开后，爱丽丝整理了一下这次的资料，建立了一个文件夹，将大部分内容都拖动到其中，除了四个学生被生化人打晕，还有霍华德指使爆炸的事情。
雷诺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叮嘱过爱丽丝，表示他不会向警局汇报相关的情况，并不想深入调查霍华德的事情。爱丽丝也不是喜欢逞强的人，她想了一下，并没有将手机的录像内容提交上去。在忙完一切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爱丽丝疲惫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银幕里的各种电视节目。对于新伦敦的人而言，娱乐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信息时代接管了一切，能够根据人们的各种口味，提供不同的信息内容，尤其是沉浸式的深度体验。
而在地球上，还是有着很多古老的娱乐项目，看电视似乎就是一个传统。酒店里的电视设备，还是能够收看到不少地球电视频道的节目，爱丽丝就切换到一个新德里本地的电视台。对于这次的爆炸事件，电视台并没有深入报道，他们的前沿内容甚至还不如雷诺警探提供的多，单纯将这次的爆炸事件，归咎于一次恐怖袭击。而新德里在过去半个世纪里，恐怖袭击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人们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将这当成一件重大事情，哪怕这次死伤的人数非常多。
电视台在十点整的时候，简单报道了一下焦土事件中受伤人们的医治情况，今日又有七人伤势过重，无法救治不幸身亡。新德里的医疗资源远远落后于新伦敦，再加上，这次有数百人受伤，几个医院也没有足够的资源进行救治，只能放弃一些重伤患者，然后救治一些轻中度的患者。看到这里的时候，爱丽丝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她不忍心继续看下去，选择直接切换到其他频道，看起了真人秀节目。
爱丽丝还没有来得及调整心情的时候，放在床上的AR面板投射出一道信息，“妈妈正在请求通话。”爱丽丝心里一动，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神态，让自己恢复到平时的状态，然后点击了接受通话。片刻后，熟悉的父母模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们此刻正坐在屋子的沙发上。爱丽丝的父亲加布正在喝着一杯咖啡，母亲凯蒂则是在撸猫，那是爱丽丝的宠物土豆。
凯蒂直接打招呼：“嗨，我的宝贝，工作得怎样，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在爱丽丝离开新伦敦之前，她就和父母进行过交谈，表示自己要前往新德里进行前线报道。虽然父母有些担忧，但她还是努力说服了他们，声称这是难得的机会，是伊莎贝尔派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而在抵达地球后，爱丽丝也是简短地报了一个平安，但由于过去两天的工作太忙，她还没有来得及进行远程通话。
“没什么事情，这里有集团的人，还有警探，我只是进行了一些采访和拍摄，大部分时间都在酒店里写稿子。”
“那就好，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稿子了，行文和遣词方面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报道方面则是比较偏大众化，没有自己的观点。”加布放下杯子后，想了一下不能只批评女儿，又赶忙补充说，“当然，作为第一次报道大事件的新人来说，已经是不错了。”
“哼，你第一次写稿子的时候，远不如你的女儿呢。”凯蒂忍不住揶揄了一下丈夫。
看到母亲教训父亲的样子，爱丽丝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还是自己熟悉的两老。爱丽丝的父母也是媒体人，所以她深受家庭的影响，从小就想要成为媒体人。不同的是，爱丽丝的父母是月球上另一个大企业“梦想传媒”的节目制作人，两夫妻负责的是综艺节目制作。虽然梦想传媒是新闻频道是新伦敦人气最高的门户网站，但爱丽丝还是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从事工作，而且，她对于蔚蓝集团的各种工程计划更感兴趣。
三人在星际通话中闲聊了十几分钟后，爱丽丝看到母亲凯蒂开始打哈欠了，也是准备结束这次的聊天。在相互道了晚安后，爱丽丝忽然向父亲问道，“爸爸，媒体人的底线是什么？”
“底线这种东西，是一个很复杂的话题。对于我而言，底线有两种。工作和家庭，工作的话，尽量遵循自己的本心。家庭的话，则是要努力保护家人。我的小公主，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并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晚安，爸爸妈妈，我后天就回去了。”
“晚安，愿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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