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战媚娇女

同一时间，灵竹峰绝顶之上， 一红一白两条俏丽倩影默默站立着，气氛微有沉闷。红衣罩体的女子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容貌很美，灵竹般的修长身材，背上斜插着一柄红色剑鞘的宝剑，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仪态端庄高贵，只是面容十分严肃，一双美眸中更是带着些许寒意。红衣美妇盯着远处的茫茫南海，任凭峰顶的微风轻轻拂过身旁，带着裙摆在海风中轻轻飘动。她静立了一会儿，转过身对后面的白衣少女说道：“然佳，你知道师傅为什么叫你来么？” 那白衣少女正是陆然佳，红衣美妇则是她的师傅红鸢仙子。

陆然佳急忙答道：“不知道师傅有什么吩咐？”

“再过些日子，四峰交流大赛就要开始抽签了吧？” 红鸢仙子问了一句。

“是的，可徒儿真不想参加呀，徒儿就想陪在师傅身边，对那大赛没什么兴趣。”陆然佳答道，语气中略带着一缕忧愁的味道。

“胡说，你要是不去，就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师姐，除了若菲，其他的估计第一轮就得被淘汰了。上一次交流大赛，灵竹峰就没一个人进入八强的，这一次如果还是这么差的成绩，那个人岂不是更加看低我了。” 红鸢仙子微微斥责道。

‘什么那个人呀？那个人是谁呀？’ 陆然佳心中暗想，对师傅的话微感奇怪，但却不敢问出来，只好保持着沉默。

“这一次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拿个四强回来，进不了四强，就别回来见我，听到没？” 红鸢仙子的面色沉了下来，她的性格显然十分要强。

“听到了，师傅。可是，万一我运气不好，遇到高手怎么办？”陆然佳有点缺乏自信。

红鸢仙子看着陆然佳，沉默了片刻，突然反手将背在后面的红色宝剑摘下，说道：“这把红龙魔焰跟我一辈子了，是我年轻时因缘际会得到的，现在传给你吧。”

陆然佳则大吃一惊，颤声道：“师傅，这怎么能行，这可是您的无上神兵啊！”

红鸢看了一眼那把红龙魔焰，随后目光远眺北方，呆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傅再也不会下灵竹峰了，岂能让这把神器跟着我陪葬呢！我在剑上的鲜血印记已经被抹掉了，你只要滴上一滴你的鲜血，便可以让它重新认你为主。以后只要认真祭炼，它的威力就会越来越大。这把剑切不可随意出鞘，出鞘则必须饮敌鲜血，你要牢记。在四峰大赛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鞘，我担心比赛前施加的保护符文可能挡不住这把剑中蕴含的庞大力量。” 说着便把红龙魔焰交给了陆然佳。

陆然佳接过宝剑时，竟然有一股炎热气息透过剑鞘传入体内，宝剑更是匪夷所思地发出一股轻微的龙吟之声，仿佛在向自己的旧主人告别，又或是在向新主人致敬。陆然佳的双手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她忽然意识到师傅真的非常看重这次四峰大赛，也终于感受到自己肩上的沉重重担。

红鸢继续说道：“你下去好好准备吧，别让师傅失望。”语气听着十分严肃。

“遵命，师傅。”陆然佳恭敬地答道。

到了决赛抽签日，沈默言和其他七位东霞峰弟子一起来到了中央峰的太极殿，进屋后八人便找了一块地方坐了下来。不多时，其他三峰的弟子也到齐了，沈默言数了数，四峰一共三十二人，有些奇怪的是白露峰，八人中竟然有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弟子。他心中微感诧异，便低声问道：“白露峰怎么会有女弟子？女弟子不是都在灵竹峰么？” 身边的一个年长些的东霞峰弟子低声回道：“只有咱们东霞峰没有一个女弟子，其他两峰不是那么绝对，虽然比率也很低，但还是有几个女弟子的。”

‘原来如此，那个女弟子被那么多男弟子围绕着，一定很幸福吧！’ 沈默言暗暗想着，忍不住向那个白露峰女弟子多看了几眼。只见那女弟子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面似春花，双颊粉红，容貌绝美，眉目间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妩媚神色，身材更是凹凸有致。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或者是天生第六感强大，那红衣女子猛然转过身来，目光直射沈默言。沈默言顿时吓了一跳，赶快移开视线，向灵竹峰弟子那里望去。

‘不知道她是不是更漂亮了？’沈默言心里想着，结果一眼便看到了陆然佳，一袭白衣，静静地坐着，象两年前一样，依然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似流风之回雪。

沈默言看了几眼陆然佳，随即收回目光，低头坐在那里发起了呆。他正发着呆，几个年长些的人走到了大殿的前面，为首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那人扫视了一下所有参赛弟子，然后正色说道：“欢迎大家来到太极殿参加抽签仪式，我叫道正，是青羽掌门座下第五弟子，这次四峰交流大赛由我主持，大赛期间，大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询问。”

听到道正说话，下面的四峰弟子全都安静了下来，不再窃窃私语，眼光齐刷刷地看向他。道正在台上继续说道：“一个月后正式开始的四峰交流大赛是我们天涯派最重要的活动之一，派中上下都非常重视，奖品也十分丰厚，祝愿大家能发挥出各自的真才实学，在为各自所在山峰争光添彩的同时，也收获属于自己的荣耀和财富。各位都是所在山峰的精英弟子，也是天涯派未来的中坚力量，希望你们能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公平竞赛，为天涯派所有的年轻弟子做好表率。”

道正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台下众人，继续说道：“如果大家没什么问题，抽签仪式正式开始，现在开始点名。”说罢他照着选手名册，一个接着一个点起名来，每个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都站起来说了声“到”，点到白露峰时，沈默言听到那个女弟子叫“张纯红”。

抽签的过程不是很复杂，半个时辰便结束了，完整的赛程表出来后，沈默言看了看，他的第一轮对手居然就是那个白露峰的张纯红。就在此时，他突然注意到张纯红扭头望向他，就在两人目光接在一起的一刹那，张纯红竟然冲他妩媚一笑，显然已经知道沈默言是她第一轮的对手了。沈默言自知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张纯红应该是在点名时记住他名字的，不由得对她那种过耳不忘的能力颇为吃惊。

沈默言没有与张纯红对视，移开视线后，重新看向赛程表，他第二轮的对手会在一名中央峰弟子和一名白露峰弟子之间产生。最让他意外的是，如果他进入第三轮，他的对手竟然就是陆然佳，当然前提是陆然佳也进入第三轮。‘竟然第三轮就可能碰上陆师妹，真不想和她对阵，头疼死了，她最好早点被淘汰，要不自己早点被淘汰也行。’沈默言暗想着，他有些不想与陆然佳交手的心理。

抽签结束后，大家一起走出太极殿，沈默言走到大门口时，正好碰到刘若菲和陆然佳，沈默言冲二女拱了拱手，说了声：“两位好。”

刘若菲回了一礼，笑着说道：“沈师弟，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参加决赛。”

沈默言也笑道：“我运气好而已，跟刘师姐的雄厚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刘若菲笑道：“我哪有什么雄厚实力，真有雄厚实力的是我身边这位。”边说边笑着看了陆然佳一眼。

沈默言也转头看向陆然佳，借着这个机会鼓起勇气向陆然佳说道：“这次终于有机会得以一见陆师妹的身手，也算是不虚此行。”陆然佳听他们这么说，脸上红了红，嘴唇似乎动了一动，却没有说什么。沈默言微感失望，心中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刘若菲和陆然佳出了大门，一起向飞行点走去，走了一段路后，刘若菲见身边没什么人了，笑着对陆然佳说道：“然佳，被我言中了吧，你和那个沈默言在同一个四分之一区，第三轮便会碰到一起。”

“唉！”，陆然佳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碰到便碰到吧，也没什么办法了，反正参加比赛总是会有对手的，无所谓是谁了。对了，他有什么特点来着？”

刘若菲看了她一眼，好像对她的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有些吃惊，说道：“十字闪光刀，又快又准，身法也是变化多端，绝对会成为你争冠路上的一大对手，千万不可轻视。”

陆然佳脑中想了想，问道：“第三轮，那是八进四的比赛吧？” 刘若菲也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陆然佳没再说话，对她来说，所谓的四峰交流大赛不过是向师傅交差而已，遇到谁毫无分别，她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进入四强，完成任务。

目送二女的背影慢慢远去，沈默言站在太极殿门口发呆，突然间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笑声中充满了诱人磁力，他赶忙扭头一看，只见白露峰的张纯红正微笑地看着他，身后簇拥着的几个男弟子则脸带轻微的鄙夷之色。沈默言有些迷惑，不知道张纯红冲着他笑是什么意思。张纯红却立刻问道：“这位一定就是东霞峰的沈师弟吧？”

沈默言依然对她这么快便定位到自己感到吃惊，赶忙抱了抱拳，说道：“正是，张师姐才貌双全，到时还请师姐手下留情。”

张纯红听他称赞自己的容貌，笑容更是甜蜜，咯咯咯连笑了几声，然后问道：“沈师弟怎么知道我姓张的？我们以前并不相识呀！”

沈默言也是一笑，心中暗想‘你不也知道我的名字么？怎么还明知故问？’ 不过嘴上却说道：“道正师兄点名时，我听见的。”

“沈师弟好记性呀！过耳不忘，佩服佩服。”张纯红脸上总是带着迷人的笑意，声音也甜美动人。

沈默言却发现张纯红身后的几个白露峰弟子脸色越来越差，心中暗想‘别再跟她说了，不然惹出什么是非，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直接说道：“我还有急事要赶回东霞峰，稍后再请师姐指教。”说完抱了抱拳，也不管张纯红的反应，转身向飞行点走去，张纯红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说话。

沈默言没有立刻回东霞峰，走出一大段路后，突然转了个弯，去了藏经阁。经过几年的苦练不辍，他觉得初阶符文的绘制已经十分纯熟，可以学习一些二阶符文的知识了，进而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到了藏经阁后，他在技能区找了一会儿，最后选了一块名为《符文进阶秘录》的玉简，里面有一些更高深的绘制技法，详细描述了二阶符文的笔划数目百倍于初阶符文，绘制时需要极强的目力。另外，还详细阐述了如何将初阶符文升级成二阶符文的原理。

选好符文玉简后，沈默言再次来到江湖功法区，可能是总在这个区发掘到宝贝的缘故，他非常喜欢在这个区闲逛。逛了一会儿，一块玉简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块玉简的名称是《暗夜观微功》，是普通功法，不需要占用异能术位。他拿起那块玉简仔细读起来，发现里面主要有两个功法，一个是夜视功法，另一个则是在夜视能力的基础上培养观察微小细节的能力，也就是观微功法，而且玉简还特别提到了，一定要在黑暗的环境中练习暗夜观微功。

‘按那块《符文进阶秘录》所说，二阶符文是在一块很小的符纸上描绘成千上万道纤细笔划，需要极强的目力做保证，观微功恰恰能提高观察微小细节的能力，应该对绘制二阶符文有帮助。另外，夜视能力应该也是一项实用的能力，在今后的江湖闯荡中一定能发挥作用。只是此术需要在黑暗的环境中修炼，那么自己只要在晚上采集珍珠就行了，夜晚的海底漆黑一片，肯定符合修炼此术的环境要求，到时一边采集珍珠，一边修炼暗夜观微功，岂不是一举两得。’沈默言一边想着，一边把《暗夜观微功》玉简收了起来。

出去的途中，他从二楼的入口前走过，只见入口处闪烁着阵阵的青色光芒。沈默言不禁想到‘如果能进入阶梯一，便可以进入这道禁制，到时除了可以学习飞行术外，还可以学习圣火途径的异能术。’他觉得自己是圣火途径的，可以学习所有的火系术法，小时候加入天涯派时测试过了。

当天晚上，沈默言来到近两年常去的废弃码头处，在海底一边按照玉简上介绍的法门修炼暗夜观微功，一边采集珍珠。如其所料，夜晚的海底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的光线，正是修炼暗夜观微功的绝佳场所。经过几年不辍的艰苦训练，他的龟息缩能功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一次下潜的停留时间比之前长了很多。

他在海底缓缓移动，由于黑暗无法视物的缘故，虽然潜了很久，但一颗珍珠也没能找到，不过他心中并不焦急，按照以往的经验，在方向正确的前提下，坚持到底迟早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现在虽然采集效率大大下降，可等暗夜观微功练成之后，采集效率自然会重回正常。

沈默言练了很久，终于感到一丝疲倦，于是浮上水面，爬到靠近码头的一块礁石上休息，他有些兴奋，觉得暗夜观微功好像很适合他，因为已经有点入门的感觉了。

正值夜晚，阵阵的海风吹到沾满海水的身上，让他感到丝丝的凉意，大地则被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他在礁石上静静坐着，偶然间抬头看了看天，是个晴朗无云的夜晚，点点繁星在遥远的天幕闪闪发亮，中天大十字星座也是熠熠生辉，南端的天煞星最是耀眼夺目，仿佛是给海上航船指路的永恒明灯，四周则是此起彼伏的鸟鸣蛙叫声，他的思绪也随着这片天籁之音飘向无尽的远方。

也许是身上略有寒意的缘故，沈默言忽然想起幼年时的情形。那也是个寒冷的日子，相依为命的母亲突然撒手人寰。正值他无依无靠之时，天涯派的高手来到村里寻访，经过测试，发现他天资聪颖、而且具有修炼异能的天赋，便把他带回天涯岛，从此天涯岛成了他安身立命的家园。

‘如果不是门派的高手奉命到村里寻访，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问题。等将来修炼有成后，一定要努力回报门派的恩情，这一次四峰大赛，我一定要好好表现，力争获得优秀的名次，最好能进入四强，获得助凝丹，为以后顺利凝结气海成功创造良好条件。’沈默言心中想着。

在码头上歇了一会儿，虽然倦意还没有彻底消除，沈默言还是咬了咬牙，再次潜到漆黑一片的海底，重新开始修炼起来。他知道决赛中遇到的每一个对手都非等闲之辈，尤其是那个张纯红，身上有种高深莫测的味道，所以他希望利用剩下的一个月时间，苦练暗夜观微功，看看能不能对绘制出二阶符文有所帮助，如果真能画出二阶符文的话，那自身实力又会有所提升。

他练到很晚才返回宿舍，心中还带着些许的兴奋，毕竟已经摸到点暗夜观微功的门道。随后的几周内，通过起早贪黑的苦练和过人的天资，竟然让他掌握了最基本的暗夜观微功，靠着大为增强的目力，以及一根新购置的高品质符文笔，虽然还绘不出二阶符文，但上等品质的初阶符文却是十拿九稳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决赛首日，沈默言像往常一样，早早起了床，吃了点东西后便要出门。瘦猴睡眼惺松地问道：“默言，你今天去比赛么？” 沈默言答道：“我的比赛在明天上午。”

“那你今天去干嘛？还这么早？” 瘦猴继续问道。

“我下一轮的对手今天上午出赛，我想去看看情况。” 沈默言答道。

“哦，那我不去了，我再睡会儿” 瘦猴迷糊说着，随即重新进入了梦乡。

沈默言笑了下，没再理他，独自走出了屋门。

决赛赛场在中央峰，沈默言赶到赛场时，已经有了一些中央峰弟子，应该是来观战的。他看了一眼赛场环境，和东霞峰差不多，场地中间有四个巨大的擂台。擂台很大，不过只有半人来高，而且不知何故，擂台四角有四根又高又粗的石柱。

他在附近找了个干净地方，垫上一块布后，便坐了下去，然后观察起四周情况来。

赛场是一处宽阔平地，不远处则是高耸如云的中央峰。中央峰是天涯四峰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从赛场处是看不见峰顶的，因为峰顶终年被云雾环绕。看着半山腰的蒙蒙烟雾，沈默言的遐思神想便如生了翅膀的鸿鹄，直接飞上了中央峰顶。

‘从来没上去过，听说青羽掌门长年在上面修行，修为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沈默言心中遐想着，脸上也露出一丝好奇神色，很想见一见那位从未谋面的青羽掌门。

慢慢地人越来越多，四峰的弟子陆陆续续赶了过来，显然都对四峰大赛充满了兴趣，想来一观究竟。观战的弟子基本上按照所属山峰，分成了一块一块的人群，只有灵竹峰弟子待的地方稍有不同，周围围着不少其他峰的男弟子。沈默言找了找，没在人群中看到陆然佳，倒是看到刘若菲正在和一个中央峰的男弟子聊天，看情形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到了开赛前的几分钟，沈默言来到一号擂台前，他依稀记得自己下一轮的对手应该在一号擂台出场。果然到了九时，那个中央峰弟子和一个白露峰弟子分别登上了擂台。准备过程与预赛时差不多，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后，两人拿出各自的武器，白露峰弟子用的是一柄金枪，中央峰弟子用的武器则是一张银色的小弓。沈默言暗想‘这个中央峰弟子的武器有点奇特，不知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台上两人对视片刻后，白露峰弟子抢先出了手，一个巨大的枪花裹挟着一股热浪攻向中央峰弟子。‘烈焰金枪，他的战斗功法竟然和瘦猴一样，不过威力显然比瘦猴大很多。’沈默言心中想着。

看着迎面而来的金色枪尖，中央峰弟子并未硬接，身形微微晃了晃，瞬间失去了踪影，片刻后出现后方几十米处，脱离了烈焰金枪的有效攻击距离。‘好快的速度。’台下的沈默言暗暗吃了一惊，觉得那个中央峰弟子的速度竟然比自己还快了点。

中央峰弟子刚一停住身形，便扬了扬手中的银弓，只听见叮、叮、叮几下清脆的弓弦声，几道银色的光芒如闪电般射向白露峰弟子，白露峰弟子本来想追过去，见状急忙抖了抖手中钢枪，一朵红色的火焰随即在枪尖前诞生，挡下了那几道银色光芒。可他这么停了一停，前方的中央峰弟子已经消失不见，紧接着就感到身体左侧有几道凛冽的箭气攻了过来，他只好再次舞动长枪，刺出一朵火焰之花，将那几道箭气挡了下来。

沈默言一直紧紧盯着中央峰弟子，中央峰弟子第二次攻击时，沈默言终于看清中央峰弟子并没有射出任何实体箭矢，只是轻拉弓弦，便有一道道异能化成箭矢射了出去。‘封印物’他心中暗叫一声，他知道阶梯零时异能不够强大，无法使用异能发出威力巨大的术法攻击，那个中央峰弟子肯定利用了银弓自带的力量，才能够聚能成箭。‘那把弓一定是件品质非凡的封印物，应该不在韩冷轩的两仪雷霆剑之下。’沈默言心中想到。

台上的两人战斗了一段时间，沈默言慢慢看清了形势，中央峰弟子凭借着宝弓和绝快的速度四处游走，根本不给白露峰弟子近身的机会。白露峰弟子虽然也想逼上去，奈何速度不行，始终无法进到自己的有效攻击范围内，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况中。沈默言看白露峰弟子毫无还手之力，觉得他这样全力防守，等到异能下降之时，必定会露出破绽，到时自然败下阵来。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心惊，觉得如果上场的是自己，情形不见得比白露峰弟子好。

‘那张弓的攻击距离比十字闪光还远一些，他的速度也略快于我，换作我的话，恐怕也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这可怎么办呢？’沈默言心中有些忧愁，眼睛始终紧盯着台上的中央峰弟子。

看着看着，他猛地注意到中央峰弟子脚上的靴子闪着一层淡淡的光芒，不由得立刻想到‘怪不得他的速度这么快，原来是那双靴子的缘故，看来那双靴子也是件非常高阶的装备。’

‘只要速度跟他相当或者快过他，就不会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我有轻身术符文，可惜提升幅度、持续时间都有限，如果再有个提升速度的途径，战胜他的概率就大了不少，至少不会束手无策。’ 沈默言心中不停盘算着。

过了一会儿，沈默言心中猛地一动，一个粗略的想法从脑海深处升起，正当他想要细细思量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笑声中充满了温柔，他急忙转头一看，却是白露峰的张纯红正在几米外笑盈盈看着他。沈默言不由得一愣，心想怎么又遇到她了。

张纯红笑盈盈看了片刻，然后柔声说道：“沈师弟也来了呀，真是凑巧呢。”

沈默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客气说道：“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随便看看。”

张纯红似笑非笑地说道：“ 怕不是随便过来看看吧，想来沈师弟对进入第二轮充满了信心。”

沈默言听她这么说，赶忙说道：“张师姐取笑了，我能不能过师姐这一关还两说呢，我真的是随便看看。”

听他这么说，张纯红似银铃般笑了几声，说道：“师姐相信你还不行么！” 说罢抬头看向台上，问道：“ 沈师弟觉得谁会取胜呢？”

沈默言听她这么问，只好据实答道：“感觉好像中央峰的师兄占些优势，也不知道对是不对？”

张纯红只看了片刻，便开口说到：“他的装备非比寻常，那张弓是件封印物，那双鞋也是品质非凡，这位中央峰师兄想必来头不小。”

张纯红如此迅速地看清中央峰弟子的技战术特点，让沈默言暗暗心惊，忍不住暗自腹诽‘好犀利的眼神，我怎么觉得你的来头更大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倒是颇为融洽，沈默言也觉得有些蹊跷，他本来不擅言辞，面对陆然佳时找个话题都十分困难，但张纯红却有种魔力，能让他感觉聊天颇为轻松。沈默言陪着张纯红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刚才脑中的想法，转头对张纯红说道：“张师姐，我还有件事，先走一步了。”

张纯红盯了沈默言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好，明天领教沈师弟的才华。” 沈默言脸色微微一红，笑了一笑，没再回言，只是拱了拱手，算是告别之语，随即转身离去。

沈默言没再继续观看比赛，离开赛场后直接去了中央峰附近的商业区，天涯岛上所有的商店都在这里扎堆儿。他刚才观看比赛时猛然想到，如果也能有一双加速的靴子，对阵那名中央峰弟子就不会吃大亏，所以想着到装备店里看看。沈默言径直进了装备店，店里还和前几年一样，四壁挂满了各色装备，一个修士模样的店员慵懒地坐在柜台后面，看到沈默言进店后，也没搭理他，一副爱买不买的表情。

沈默言也不在意，他知道这店是天涯派所开，是为天涯派弟子提供便利的，旱涝保收，既然是铁饭碗，服务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他没管那店员，自顾自地浏览起挂在墙上的装备来。不一会儿便盯上了两双靴子，一双标价一百初级能石，另一双则是三百初级能石。

沈默言指着两双靴子，向那店员问道：“师兄，这两双靴子的具体区别是什么呀？”

那店员抬头看了一眼两双靴子，没好气地说道：“便宜的能提高一成速度，贵的能提高两成半速度。”

沈默言想了想，觉得贵的那双靴子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只是自己囊中只有一百多能石，不禁发起了愁，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从店里走了出来。那店员则在后面翻了翻白眼，倒是没说什么。

他从店里出来时已经快到中午，想着上午的四场比赛应该都结束了，便返回了东霞峰。回到宿舍时其他三人都在，他刚一进门，瘦猴便问道：“默言，看得怎么样了？”

沈默言想了想，答道：“都是强劲对手，能参加决赛的皆非等闲之辈。”接着又对周察明说道：“周师兄，借你的两百能石，现在能还么？我现在急需钱买件装备。”

周察明愣了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淡淡说道：“现在还不行，你再等等吧。”

“还要等多久？我急用。”沈默言追问道，语气或多或少有些着急，他十分渴望买到那双三百能石的靴子。

“这个么，怎么也得要三个月了，小沈，你再想想别的办法，稍后我肯定会还的。”周察明答道。

“啊！还要等三个月呀！我等不了呀！你借的时候不是说很快就还么！现在都过了好久了，你怎么搞的？！”沈默言有些沉不住气，心中一急，语气带上了明显的埋怨。

周察明脸色变了变，虽然没有回话，但明显很尴尬的样子。

“默言，我先借给你好了。”瘦猴在旁边搭茬道。

听了瘦猴的话，沈默言有些犹豫，问道：“瘦猴，两百能石可不是小数目，不会影响到你的修炼吧？”

“不会，你放心好了，最多先不炼丹了。”瘦猴拍着胸脯保证道，边说边拿出一堆能石，交给了沈默言。

沈默言心中有些感动，低低地说了句：“谢谢，瘦猴。”

这时张长龄在边上问道：“默言，你明天什么时候比赛？我们给你加油去。”

沈默言答道：“明天上午九时，一号擂台。”

“对手是谁呀？你知道么？”瘦猴也问道。

“白露峰的一个女弟子，叫张纯红，好像很不简单的样子。”沈默言答道，他对张纯红总有种莫测高深的感觉，也知道明天有一场大战在等着他。

瘦猴愣了愣，好奇问道：“白露峰怎么会有女弟子？”

“只有咱们东霞峰一个女弟子都没有，白露峰和中央峰不是那么绝对，还是有几个的。”沈默言把决赛抽签时听到的说法讲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呀！唉，咱们东霞峰怎么这么苦呢！”瘦猴愁眉苦脸地说道。

次日，沈默言、瘦猴和张长龄三人起床后便赶向中央峰。到了赛场后，沈默言看了下时间，离开赛还有一小会儿，于是三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瘦猴刚一坐下，就急不可耐地问道：“默言，你了解白露峰的那个女弟子么？”

“对她的实力一无所知，只不过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她不是一般人。”沈默言答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赛场四周，突然间抬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瘦猴，就是那边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弟子。”

瘦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远处的张纯红，瘦猴盯着张纯红看了好一会儿，咂了咂嘴，“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说道：“好性感呀！要是跟我比试就好了，输了我也认了。”

张长龄忍不住在一旁笑道：“瘦猴，幸亏不是你上台，不然咱们东霞峰可输定了。”

沈默言没和他们说笑，只是看着远处的张纯红，他对张纯红一无所知，但却有种感觉，这位师姐很不简单，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张纯红显然也看到了沈默言，远远地冲着他笑了笑，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沈默言依然觉得心弦一颤。‘奇怪，怎么她的笑容如此诱人，仿佛有种慑人心魄的力量。’他心中纳闷不已。

三人边聊边等着，没多久到了开赛时间，听到主持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后，沈默言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冲着瘦猴和张长龄说道：“我上台了。” 瘦猴和张长龄同时答道：“默言，加油。”

沈默言点了点头，低着头走到了擂台下面，沿着左侧台阶登了上去，步伐略显缓慢，擂台也就半人来高，他几步便登了上去。刚一上台，就看到张纯红也从另一侧走了上来，脸上带着一贯的盈盈笑意，双方目光对在一起时，沈默言只觉得张纯红美目中仿佛含着一汪情水，满眼都是温情暖意。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纯红，发现她今天穿了一套主色调为红色的紧身衣，纤细的腰间束着一条红白相间的长丝带，身后斜背着一柄弯刀，她的身材本来就十分惹火，现在腰间丝带一束，更显出双峰耸立。

发现沈默言在打量自己，张纯红立刻笑逐颜开，双眉微微一扬，俏目含情，仿佛要滴出水来，笑着对沈默言说道：“沈师弟，待会儿可要让着我点啊！”

沈默言客气了一句，平静说道：“哪里，哪里，我那几手半拉子招式如何能是师姐的对手，还请师姐手下留情。”

听他这么说，张纯红脸上的笑意更浓，说道：“沈师弟不要谦虚了，能进入决赛的，哪个没有几手绝技的，听说沈师弟身手非凡，刚刚十九岁便达到第九层的修为，想必是天资卓越吧。”

沈默言心中微微一惊，暗想‘她调查过我了，看来准备很充分。她是白露峰的人，竟然能调查东霞峰的人，而且是在短时间内查到的，手段比我强太多了，我现在对她可是一无所知啊！敌暗我明，这一战看来十分艰难。’

他心中一股脑想了一堆，口里也没落下，客气说道：“师姐过奖了，我就是运气好些，碰巧到了第九层，东霞峰比我聪明的实在是太多了。”

还未开战，两人却聊得很是融洽，仿佛不是即将交锋的对手，倒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个没完，旁边的裁判员不乐意了，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俩说够了没？还比不比？”

沈默言脸色一变，立刻沉默下来，不再说一句话。张纯红倒是毫不在意，转头看向裁判员，笑盈盈对那裁判员说道：“师兄请见谅，师妹第一次参加大赛，没有什么经验，还要请师兄多多关照。”  

听她这么说，那裁判员脸色缓了缓，温言说道：“也没什么关系，你俩都是通过预选赛选拔出来的，想必已十分了解比赛规则了，我就不再重复了，现在就正式开始吧。” 边说边往两人身上各施了一张保护符文，然后退到了擂台边缘的裁判区。

擂台中央只剩下沈默言和张纯红，两人都没有先出手的意思，倒像是一对情侣般互相对视着，沈默言的目光是平和中带着一丝坚定，张纯红的目光则是娇媚中带着一丝柔情。擂台下已经聚了不少的旁观者，见两人静静地站在擂台上，都觉得颇为奇怪，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而在人群一角，有一绿一白两个少女静静站着，目不转睛看着台上二人，却是陆然佳和刘若菲。

听到台下议论纷纷，张纯红冲着沈默言嫣然一笑，沈默言顿时觉得百媚横生，耳里则是张纯红充满磁力的声音“沈师弟怎么还不出手呀？”

“请师姐先行赐教。”沈默言淡淡说道，目光宁静平和，直视着对面的红衣少女。也许是对张纯红一无所知的缘故，他对张纯红始终有点忌惮，不愿意先行出手。

“咯、咯、咯，既然如此，那师姐就不客气啦！” 张纯红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拔出背后的弯刀。沈默言定睛看了看，是柄通体银色、略有弧度的弯刀，不是很长，但刀身又薄又窄，刀刃处闪着逼人的寒光，显然是把不俗的兵器。

张纯红素手轻轻扬了扬，动作并不明显，但一道凛冽的银色刀光瞬间劈向沈默言，脸上依旧带着诱人的娇笑。

看着张纯红的动人笑颜，沈默言丝毫不敢怠慢，往斜后方一个划步，躲了过去，同时反手拔出钢刀，略一挥动，随着“刷刷刷”几声，一息之间便有十几道白色刀光砍向张纯红，正是从小浸淫苦练的瞬息十三刀。他对张纯红的技战术特点并不了解，一开始没有全力进攻，而是采用隔着一段距离的游斗策略，想先摸摸对手的底。

看着直扑面门的白色刀光，张纯红素手微微挥动，银色弯刀上下翻飞，将沈默言的十几道刀光一一挡住，同时口中娇嗔道：“哎-呦-，沈师弟，别那么狠呀！师姐都忙不过来了。”沈默言不禁双眉皱了一下，心想这位师姐怎么这么爱说话呢！这个节骨眼儿还不忘调笑几句。

张纯红虽然口中示弱，手上却丝毫不软，银色弯刀东一劈西一砍，身法也是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无数的银色刀光如纷纷飘落的雪花一般，急速落向沈默言。沈默言收敛心神，不再理会张纯红嘴中的温言软语，踏着九宫八卦步，专心致志与张纯红缠斗在一起。

两人都是速度绝快，一红一紫两条人影在台上忽分忽和、忽聚忽散，以快斗快，让台下的观众目不暇接，银色刀光与白色刀光更像是两条出水的蛟龙在台上四处翻滚，一时间难分胜负。

斗了一会儿，沈默言渐渐意识到张纯红的特点竟然与自己十分相像，都是变化莫测的刀法配以神出鬼没的身法。他不禁激起争强好胜的心思，想跟张纯红比个高下，看看到底是谁的刀法更犀利、谁的身法更迅捷。他紧了紧手中的钢刀，运起不久前略有心得的观微功，双目如鹰眼一般紧盯着张纯红，脚下毫不停留，瞬息十三刀也是越劈越快，快到极致时，他思维翻倍的优势体现出来，一招一式间已经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

刚一开始，张纯红的刀速和身法还是能跟上沈默言的，但随着双方越斗越快，到了最后已经不是刀速和身法的比拼，而是思维速度的比拼，沈默言这边完全是基于本能，再加上思维翻倍的天赋，见招拆招之间，根本不需要任何时间思考，而张纯红却因为偶尔的思考，多花了一点时间，逐渐落入了下风。

张纯红心中暗暗焦急，本来她还能和沈默言各占一边，互相对攻，落入下风后，先机一直被沈默言抢占，四面八方都是他的身影，感觉沈默言就像一条巨蟒将自己困在中间，而蟒身则越缠越紧，自己好像要窒息一样。其实她不知道，这正是沈默言的策略，沈默言总觉得她不是一般人，不愿意贸然出击，现在抢占了先机，便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想将张纯红逐渐困死。

两人又斗了一会儿，张纯红觉得留给自己的腾挪空间越来越小，心知这样下去必输无疑，不敢再有任何保留，纤纤素手轻轻挥舞，银色弯刀横划竖劈，几十个耀眼的十字闪光瞬间便在银色刀尖前点亮，疾风般飞向沈默言。

沈默言顿时大吃一惊，他一直觉得张纯红非同一般，但万万没想到她也会十字闪光刀，事出意外，他急忙足尖点地，身形向后退去，同时也劈出几十道十字闪光。

双方的十字闪光在半空中相互一碰，随即互相溟灭掉，但是就这么片刻的后退，沈默言之前积累的所有优势立刻荡然无存，双方再次回到起跑线上。

 沈默言几乎退到南侧的擂台边缘才停了下来，张纯红倒没有趁势逼过来，而是借着这个空档，停在擂台北侧，调整着体内剧烈翻腾的气息。两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隔了一段距离互相凝视着。张纯红喘了几息，看到沈默言脸上的诧异神色，便娇声笑道：“沈师弟，素闻你也精通十字闪光刀绝技，你看我使得怎么样？请你指点一二啊！”

沈默言凝视了对面美女片刻，内心渐渐归于平静，听她这么说，只是淡淡回道：“张师姐又调侃我了，该我向你请教才对。”说完不再废话，踩着九宫八卦步，从离位瞬间闪到兑位，从张纯红的左侧发起了攻击，成群结队的十字闪光随即飞向张纯红。

经过刚才的一场大战，沈默言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忌惮张纯红的地方，不是她的战力，而是她诱人的魅力，所以想通过紧张无比的战斗，封住对方的嘴，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两人重新斗在一起，由于十字闪光刀远比刚才双方各自所用的刀法迅速，第二次缠斗的场面自然更加激烈刺激。双方皆不敢有丝毫的分心走神，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对方，无数的十字闪光诞生在刀尖前，随即飞向对方，进而在半空中对撞在一起，最后双双溟灭，犹如夏日夜空中飞舞的萤火虫群般，闪着无数的光点，忽明忽暗，忽亮忽灭，煞是好看。

擂台下聚集的观众越来越多，都被这场精彩纷呈的斗技所吸引，不约而同地爆发出阵阵喝彩声。人群中的刘若菲扭头看了看静静站在身边的陆然佳，然后说道：“然佳，本来只是拉你来看沈默言的特点，好有所准备，没想到那位白露峰的师妹如此厉害，竟然也会十字闪光刀，你觉得谁会胜出？谁进入下一轮的可能性大些？”

自打台上两人一开战，陆然佳始终盯着他们，不发一言，好像一座神女雕像，漆黑的双瞳更如深邃古井，看不出一丝波澜。听刘若菲问自己，便轻声回道：“师姐，目前还看不出来，刚才沈默言有一点优势，但是白露峰的师姐使出十字闪光刀后，沈默言好像有些措手不及，现在局面差不多吧。”

台下的人群议论纷纷，台上两人则是心无旁骛，沈默言更是激起万丈雄心，全力争先。斗了良久之后，沈默言思维速度上的优势再次发挥了关键作用，在无数次见招拆招中抓住了一个细小的机会，抢得了微弱的先机，局面重新向着对他有利的方向缓缓发展。

再一次被沈默言占先后，张纯红也不娇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刚才的经验告诉她，沈默言非常善于驾驭局势，一旦被他抢占先机，他会滴水不露地逐步扩大优势，积小胜为大胜，直至最后的胜利。她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必须有所作为，如果任凭局面这样发展下去，她终将会像温水煮青蛙一样，难逃失败。

沈默言的双瞳深处闪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光华，小有成就的观微功终于派上了用场，紧紧盯着张纯红的身形，在无数的十字闪光中寻找最大的空档腾挪闪躲，然后抓住最佳时机进行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地斗了若干个回合，没有任何预兆地，沈默言猛地察觉到，在一群迎面飞来的十字闪光中，有一道无色无形、蛛丝般的细线射向自己的眉心，那道细线是如此的微小，毫无声息，又是藏在一群十字闪光之中，如果没有观微功的帮助，根本不可能看到。

沈默言不禁悚然一惊，但是闪躲已是不及，只好立起钢刀，平贴在脸前。随着听见“叮”的一声轻响，他顿时觉得手中一震，急忙瞥了一眼钢刀，却见一根细如牛毛的透明银针深深扎进了刀身。

看到沈默言挡住了银针，张纯红脸上不禁流露出惊慌神色，这一招“无影神针”是她苦练多年的绝技，无声无息，又借着众多十字闪光的掩护，从未失手，是她最厉害的杀招，本想借此绝招反败为胜，哪知却被沈默言破去，也不知沈默言是如何看穿的。

她心中慌乱，手上难免慢了一慢。沈默言如何肯放过这个绝佳机会，欺身上前，向着张纯红最难受的地方，一口气劈出几十道十字闪光。

急风骤雨般的十字闪光瞬间飞到张纯红身前，无奈之下，她只好使出吃奶的力量，劈出同样数量的十字闪光进行防守，但就在双方十字闪光相交的一霎那，沈默言的十字闪光竟然诡异地一分为二，绕开了张纯红的防守。

张纯红猝不及防，想要闪躲，不过距离实在太近，终究有几道闪光劈在了身上。虽然保护符文的光罩即刻亮起，张纯红还是觉得好像被大锤砸了一下，仿佛全身骨架都要散了，脚下一软，“扑哧”一声，向后坐在了地上。

张纯红低头在擂台上坐着，半响也没起来，俏脸被略微散乱的长发遮住，看不到是喜是悲。沈默言站立了片刻，想到她毕竟是个柔弱女子，心中略有不忍，便走上前去，向张纯红拱了拱手，温言说道：“张师姐，多有得罪了，真是对不住。”

本来张纯红只是静静在擂台上坐着，沈默言安慰了一句后，她竟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沈默言哪见过这种架势，一时间手足无措，脑中全是空白，呆立在一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张纯红抽泣了片刻，抬头看向沈默言，一张俏脸犹自带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好似早春雨后的梨花一般。发现沈默言正傻傻看着自己，张纯红忍不住娇声嗔道：“傻子，还不拉我起来！” 说着便伸出了手臂。

沈默言脑中一片糊涂，听她这么说，机械性地伸出右臂，将张纯红拉了起来，摸到她的手时，就觉得柔若无骨，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张纯红刚一起身，也不管脸上犹存的几滴泪珠，便冲着沈默言妩媚笑了笑，娇声说道：“沈师弟刚才那手好厉害呀！难道是分合随心么？”

沈默言彻底无语了，心想‘刚才还哭呢，现在就笑了，变的也太快了吧！’ 嘴上则答道：“正是分合随心。”

得到沈默言的肯定回答，虽然心中有所准备，张纯红脸上还是露出诧异之色，美目转了转，继续说道：“我练了好几年分合随心，始终无法掌握，听我们峰主说，分合随心是阶梯一才能掌握的绝技，沈师弟是怎么练成的？”

沈默言微感奇怪，不明白她的意思，随口回道：“不一定吧，阶梯零也能掌握的，我就是呀。”

“哦，那以后还要向沈师弟请教，还望沈师弟能指点一二。” 张纯红微笑着说道。

沈默言心想‘决赛一结束，你回你的白露峰，我回我的东霞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哪还见得着面。’不过碍于面子，他还是客气答道：“没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他这么说，张纯红甚为高兴，笑着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食言。”

沈默言随口敷衍道：“当然了。”然后便听到边上的裁判员宣布自己获胜，他顿时如释重负，冲着张纯红一抱拳，说道：“张师姐，我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便走，步伐竟然略显匆忙。反观张纯红，傲然站在擂台中央，不急不慌，面含微笑，默默盯着沈默言离开，目光中若有所思，没有一点失败后的沮丧，好像她才是胜利者一样。

两人比赛刚一结束，加上其他三台比赛已经结束，台下观众便开始散去，刘若菲和陆然佳也随着人流向外走去，走了片刻，刘若菲转头看着陆然佳，问道：“然佳，你怎么看沈默言？你有把握赢他么？” 陆然佳沉思了片刻，答道：“他的变化确实很诡异，尤其是他的十字闪光竟然能分分合合，我也不知道能否赢他，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赢了今天下午的比赛再说。”

沈默言走下擂台，也不管四周众多惊诧的目光，径直走到瘦猴和张长龄待的地方。瘦猴兴高采烈地说道：“默言，太精彩了，我刚才都看呆了。” 沈默言谦虚道：“也没什么，才赢了第一场而已。” 他抬头看了看天，马上就要到中午，便问道：“下午还有四场比赛，我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打算？”

张长龄答道：“我不想看了，先回东霞峰了。” 瘦猴则表示下午没事，也想看看。于是三人分了手，张长龄自己回了东霞峰，沈默言则带着瘦猴向中央峰的商业区走去。瘦猴边走边问道：“默言，我们去哪里？” 沈默言简单答了句：“去吃中午饭吧。”

两人在商业区找了家饭馆，比东霞峰的小饭馆大了很多。两人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估计都是来看比赛的，看到有一个桌子空着，便走过去坐了下来，点了几个菜后，坐在桌边等着上菜。过了一会儿，两个少女从门口走了进来，沈默言抬头一看，正是刘若菲和陆然佳。这时酒楼里已经坐满了人，再没有一张空着的饭桌，她二人站在门口找了半响，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沈默言见状，急忙起身冲二人招了招手，同时嘴中说道：“刘师姐，坐这里吧。” 二女对视了一眼，刘若菲便拉着陆然佳的手走了过来。待二女坐下后，沈默言问道：“刘师姐，你们今天是来看比赛的么？”

刘若菲略一思考，简单答道：“我师妹今天下午比赛，我们早来一会儿，熟悉下环境。” 沈默言哦了一声，然后看向陆然佳，令他有些吃惊的是，陆然佳身后竟然斜背着一青一红两柄宝剑。

瘦猴从未见过陆然佳，盯着她看了几眼后问道：“不知道这位师妹怎么称呼？”刘若菲在一旁介绍道：“这是我师妹，陆然佳。”瘦猴转头向刘若菲说道：“刘师姐，几年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啦。”　刘若菲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一丝笑容，笑着回道：“瘦猴你也更帅了。”听她这么说，瘦猴登时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刘若菲转头对沈默言说道：“沈师弟，你刚才的表现太惊艳了，没想到你的十字闪光刀具有如此大的威力。”　沈默言笑了笑，说道：“师姐过奖了，我运气稍微好些，侥幸过了第一轮，下一轮的对手十分强劲，估计够呛了。既然陆师妹下午有比赛，那我们给你加油去。”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陆然佳讲的。陆然佳一直低着头静静地坐着，听他这么说，只好抬头看了看沈默言，轻声说道：“谢谢师兄。”

沈默言想再说几句，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时瘦猴在一旁插口说道：“陆师妹下午的对手是哪座峰的？” 陆然佳看了他一眼 ，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赛程表出来后，我没有仔细看对手是谁。” 听她这么说，瘦猴先是略感诧异，随即若有所悟，笑道：“陆师妹天资卓越，灵竹花雨剑法更是威力非凡，想来通过第一轮毫不费劲，无所谓对手是谁了。”

陆然佳脸上微微一红，略有腼腆地说道：“师兄取笑了，我当时有些大意，没记住对手的具体情况。师兄好像对我有些了解，你怎么知道我会灵竹花雨剑法？”瘦猴哈哈一笑，略有得意地说道：“几年前钟秀师妹介绍过你，我记性很好，一直没忘。”陆然佳皱了皱眉，好像有些无奈，说道：“师兄千万别听钟秀师姐的，她总是很夸张。”

 这时刘若菲向沈默言问道：“上午和你比赛的师妹是谁呀？虽然输了，但依然感觉她很有实力。”

听刘若菲问起，沈默言便答道：“我就知道她叫张纯红，是白露峰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她确实很强，我也是靠侥幸才赢了一招。”　刘若菲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了。

陆然佳忍不住问了一句：“白露峰怎么会有女弟子？我一直以为女弟子都在我们峰呢！”

瘦猴赶忙解释道：“这个不是绝对的，中央、白露二峰还是有几个女弟子，只有我们东霞峰一个没有，我当初怎么会拜在东霞峰下呀！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唉。”边说边叹了一口气。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微笑了下，不过都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