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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蓝】无疆 十二

2023-07-20 23:14 作者:木重玖  | 我要投稿

终于到天地同寿了,太长了校对极慢,分两章发,这样大家可以先看着😎 正文 寅丑之交,寒夜冷似深壑、黑如泼墨,千绝峰顶血流成河。      应邀前来观祭的几位掌门、帮主大多浑身是伤,狼狈不堪地随着刀光剑影变换方位,鹌鹑似的往大郎身后躲。天狼勇士已然倒下不少,大多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过去的一个月里,追杀七侠几乎成了每日常规的任务,一路追下来对方通常只守不攻,总是闪避退让。情急之下,虹猫也曾使出火舞旋风掩护同伴撤退。那时他们能觉出这门功夫高深莫测,堪称绝世神功,但真的交罢手通常是伤者多、亡者少。       久而久之,他们对于长虹剑法威名的恐惧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去,只当名震江湖的火舞旋风剑法名过其实。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过去月余若非虹猫手下留情,自己纵有九条命也已当了剑下亡魂。      几位尚能迎战的天狼勇士强撑着精神踉跄起身,试图靠近不远处剑气带起的狂风热浪。      "退下,别来送死!"大郎嘶吼着将几个上前帮忙的部下搡到一边,几次试图稳定虹猫的情绪,"虹猫,你听老夫说……"      诸般安抚谈判全然无效,面前的少年浑身是血,眼神中只有绝望和愤怒,甚至不愿开口同他多说一句话,挥剑砍杀、直对来人,一步步走向深渊幽谷,便是神佛挡在其间也无济于事。       掌心相对,一阳指撞上了飞鸿心法。       武林中至刚至强的两派内息直直对冲,全然敛却了忍让。内劲相碰的那一刻,大郎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诧。独步武林傲视群雄多年,他从未想到这世上竟真有人在比拼内功时叫他难以招架。       惊诧未散,虹猫将长虹丢至左手,右手掌心横按,不顾被一阳指灼伤的风险下错后移,接着化掌为拳避开锋芒最盛的指锋,斜斜砸在大郎腕口,随口再化拳为爪钳住他的手肘猛然上推,直叫他从指尖至肩膀齐齐僵麻了片刻。       大郎不敢托大,另一只手运了六七成内劲旋身一别,横掌一拍并指一点直冲虹猫胸口。灼热的掌风将衣衫烫成了烟烬,虹猫登时吐了血,被生生逼退了数丈远。大郎亦被掼出老远直直撞在祭坛边上,将白玉雕砌的栏杆撞了个粉碎。       这一来一回可谓两败俱伤,几位属下见掌门危难不顾命令齐齐冲杀过来,几杆长枪别在虹猫腰间,合众人之力几乎将他凌空托起,为首的亲卫从他身后横刀突袭,自上而下直指虹猫后心。       "掌门,出手!"       大郎才从方才的僵麻中缓过劲儿来,抬头便见虹猫正被自己的属下围攻。      背面偷袭、以多胜少本非英雄所为,其实有辱天狼门风,但这一击成败系在他一人身上,若他不出手以虹猫的武学造诣不会看不出围攻虽然很辣实则是塔牌一般相互牵带,只要推倒了东南位起头的塔兵剩下的便是一个撞一个。可他若出手,今日本是天狼门冤了蓝兔,千绝峰上这场激战乃他遇事不明所致,怎能再错上加错。      "大哥,你这样婆婆妈妈犹犹豫豫,叫弟兄们心都冷了!"      三郎站在大郎身后阴阳怪气挑拨离间,又见虹猫浑身是伤、忧愤交加,劈刀上前同几位勇士前后夹击,意在收买人心。      才飞身而起,三郎只觉腰间一麻,大郎的手杖横直飞来砸在他身上,瞬间便消弭了他大半的内力,叫他脸朝下实实在在地啃了土。未待他回过神儿来,又被大郎拎物件儿一般薅起来,拽着衣领拖出老远。      "松手丢枪!都退下!"      大郎这一吼将几个本来已要成了剑下亡魂的几名亲卫从阎王手里拽了回来。      长虹凌厉的剑锋斜斜刺入枪杆的缝隙。紧接着,虹猫撤步旋身将十几柄长枪绞在一处,"锵"的一声脆响后枪头齐齐断开,夹杂着强劲的内力刺向四面八方,若非闪躲及时只怕方才那十几人皆要死于自己兄弟枪下。      "大哥,莫忘了镜儿……"      "闭上你的嘴。"大郎终于从方才的错愕中回过神来,凌厉的目光扫向三郎,手起掌落在他胸口一寸勘勘停下,"镜儿的事儿等下再同你算账,再敢多言我现在就拍死你。"      多年来对大哥的畏惧像是刻入了血脉,三郎瞬间哑了声儿,还没按下方才升腾起的恐惧,他又被大哥直直掂起来抛向两峰之间摇摇晃晃的吊桥。      大郎紧跟着也朝吊桥跑去,错已铸成悔之已晚,理清思路后大郎明白过来,七侠同天狼门之间再无和解的机会。他身为掌门没能早些察觉三郎心怀鬼胎已属实职,怎能再看着属下因他之过送了性命。      如今虹猫怀着必死之心要为蓝兔报仇雪恨,他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将他引开,尽量将伤亡降至最低。      "虹猫,不怕死的就跟老夫走一趟。"      "蓝兔,我要为你报仇!"      虹猫果然追着他上了吊桥,足尖一点斜斜踩上身侧做扶手的铁索,蹭蹭几个旋身而后猛然起掌推着本就飘飘荡荡的吊索波浪般晃像一边。大郎受力不稳被逼退了几步,三郎更是险些被甩出吊索,双手紧紧攥着吊索鬼哭狼嚎。       虹猫便是此时一个空翻越回桥面,横剑相对挡住了大郎的去路。      "虹猫,非要至此吗?"       非要至此吗?       七侠同天狼门的误会本是个死结,找不到二郎便看不到转机,但就在方才,这死结被蓝兔以生命为代价生生斩开。虹猫清楚得很,此刻事情的真相虽还笼在迷雾中,但大郎已然相信二郎尚在人世,七侠绝非伤害二郎的凶手。       儿时初习武时,拿到第一把竹剑之前,爹爹曾花了近一个春天的时间耐心教导他。教他剑乃百兵之君,非礼勿用;剑刃开两边,喻义凡事皆有两面,遇事当深思熟虑不可以偏概全;剑乃百兵之一,主肃杀之气,出鞘是为入鞘,切不可以武为傲逞一时意气兴杀伐之祸。       他烂熟于心的飞鸿心法头一句便是"功成在不伐,垂烈付无疆"。       "虹猫,非要至此吗?"       "虹儿,长虹十二式不可轻用,出手前问问自己值得吗?"       大郎的话同当年爹爹的话重合在一处,在他耳边心头反复回响,惹得他头痛欲裂。 方才几番交手他虽疯狂但并未失智,也记得爹爹圣训,大郎所问亦是他心中所问。       值得吗?       要说啊,他与蓝兔相识算不得久,一年又八个月,满打满算六百天。       他同她的相遇以一个明朗的笑容为起点,像是静谧的月华,只一眼便注定照彻余生。那时他还不解何为心动?何为钟情?只是敬她侠名,觉得好似同她相识已久,没来由的第一面便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他们之间鲜少言谢,可说来,蓝兔救他于危难,不仅仅是从阎王手中抢回了他的性命,更是以她侠骨剑心为他照亮了前途,点燃了希望。      值得吗?      他与蓝兔的相知以六奇阁的清朗的星月背景。那时七剑合璧大局未定,马三娘鱼目混珠,莎丽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前途仓皇胜负尚未可知。为救紫云剑主,蓝兔滴血催花,拼着性命带回了碧血真情七叶花。那日她赶回六奇阁时便已精疲力尽,可对上莎丽眼中仅剩的那一线希望,她仍是笑着答应试试四剑合璧。       世事总难尽如人意,七叶花救回了莎丽的性命,却没能救回她的右手。四剑合璧失败那天夜里,他与蓝兔未曾相约却在山顶相遇。月光下,她只身坐在一棵古树上,单手撑着树干,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对面的断崖,密切关注着坐在断崖边喝酒的莎丽。       她听闻他的脚步好似并不意外,指指身侧的树干邀他同坐。       雨后,满山寂静中他分明什么什么也没说,她却好像读懂了他的心事,拍拍他的肩膀给出了肯定: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换作是我也会如此,对错只有来日方可知晓,无论结果如何咱们一起面对就是。"       他侧身望着她,努力克制着情绪不愿在她面前软弱,目光落在她腕上的伤口上时心里再度翻涌起自责,他想说什么,可话未出口她又道明了他的心事:"没有很疼,你又不是女子,催不开七叶花……伤了也好,我要休息一日,明天的麻烦事儿就交给少侠啦。" ……      值得吗?      世人道他是七剑之首,可要他来说蓝兔才是七侠的灵魂支柱。      他这长虹剑主奄奄一息时被她拣回玉蟾宫,有她悉心照料、耐心安慰方才稳住了心神;紫云剑主落入谷底时亦是她寸步不离守护鼓励,拼尽全力将她推出冰壑、推离阴霾;她铮铮侠名江湖人人敬仰,引得桀骜不逊的混世魔王自己找上门来,甘愿同她一道闯江湖走四方;猪林里,七剑生死存亡之际,她独对黑心虎,一脚把雨花踹出了险境,叫青光归位六剑同心;十里画廊,她受旋风一剑为他正名,这才避免兄弟相残敌人得利。      值得吗?      他与她相遇相知又约定相守,过去这六百天是他所期盼的往后余生的缩影写照。      他早已不动声色地将此身此命都交在了她手中,无论她去往哪里都赖定了她。无论去往哪里都好,做什么都好……世路通达,景致各不相同,但这些选择和景致于他而言皆有个相同的前提,他的将来一定是有她的。      可是她啊,她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偏偏冻灭了他的希望。      她在信里写得那样绝情,叫他孤身只影去看名山大川,难道叫他每至一处就想到这是蓝兔没来得及看的风景,每看一处都临古凭吊痛哭一场,每到一处便多恨这世道一分;她自作主张安排他的余生,还说什么释然放下,叫他莫要为她伤心;她行文语气风轻云淡,就差将言外之意明写在纸上,怎不干脆为他安排一门好亲事,祝他此生夫妻和美儿孙满堂。       字字句句戳在他心口上,好没道理。      ……      方才,手握长虹起势落剑,再起势再落剑,十二路剑法他一招不少使了个遍,也在心中反反复复问了自己十二遍。      值得吗?      值得啊!      她是麒麟选出的和平使者,见过最黑的黑暗也晓得人心险恶,但心思依旧纯净的如同辰时的风、山巅的雪;她是一往无前守护光明的侠者,坚刚不可夺其志,道之所在,虽千万人亦往矣!      她是蓝兔啊……      "蓝兔……你说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我听你的。"       决断之时他习惯性的想要问她,一遍又一遍,听不到答复,直叫他一颗心彻底被黑暗笼罩浸染,一层一层拨不开冲不破,不见来路没有归途,只剩他孤身一人。       如今劝他冷静的姑娘不在了,危难关头总逼他选大义的那人去了。       他就这样全然隔绝了外界的人和事,一面见招拆招一面自言自语,直到手腕脚腕皆被四面八方飞来的铁索紧紧缠上。       原来,山下天狼勇士赶来支援,未见方才山顶的变故不明就里,以为虹猫闯山劫人未果便斗狠报复,因此以明灯为号从四面八方协作拿人。       "都住手!"       大郎嘶吼着想要喝退部下,然而相距甚远风声又大,他的号令尽数被阵阵喊杀声吞没。 一片混乱中,大郎终于意识到身为一门之主决策出口便是覆水难收,莫说虹猫绝不会罢休,便是他此时真的答应让步和解,天狼门的局势也已脱离了他的掌控。       掌门做到这个地步,当真一无是处!      虹猫周身缠覆的铁锁缓缓收紧,在他身上嵌画出道道血痕。化不开的绝望中,他既痛心又委屈,他不愿接受太过残酷的现实,本能地从脑海中抹去方才堪称惨烈的一幕,好像只要他不记得蓝兔便还在。      "蓝兔……你在哪儿啊……你要我怎么办?"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跳微微颤抖,再抬起头时眼中蓄满了泪水,他等不到回应,渐渐地竟起了赌气的念头,泪水又被悲恸烧干,眸中清亮尽褪唯剩一片赤红,"你若不来拦我,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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