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铃兰,存在原创角色)伊盔莱佩亚三角-猎物、猎兽及其子嗣(一)
前言
我入坑大约有几个月了,对方舟的设定虽然有努力看了点,但不明的地方也很多,所以可能会有不符合原作的地方,所以请大家多多原谅。本文不算是娱乐向的文章,主要是描述铃兰与另外一位原创角色(非干员)的故事,时间点在铃兰随母亲到达叙拉古后,在跟敌对家族交手而将铃兰卷入之前的这段时间。故事内持续时间跨越大约是一周多。这个故事属于中篇,但文笔啰嗦的原因,或许会稍微更长一些。这是第一章。
说说铃兰这名角色。虽然我原本有些百合控+可爱的少女控的倾向,铃兰也确实脸比较幼(此前秘书位换来换去,不知道换谁好),放了一段时间秘书位,感觉还不错。然后通过查找资料,摸索推论她的人生轨迹,多次推翻自己的想法,多种可能性间的选择等过程,也开始真正的喜欢上了这名角色。或许是因为投入感情和更了解(自行推测的二设)她的人生了吧,所以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幸福下去。
真的感谢能来看的读者们支持,谢谢。
E
“善恶或是非之间的选择根本不是什么选择。”
一
沃尔珀少女丽萨站在叙拉古所属小镇伊盔莱佩亚的街道上朝不远处观望,那边正发生着令她惊颤的一幕,甚至已经达到完全颠覆常识的程度。尽管乡村午后的骄阳比醇浓美酒更加热辣炽烈,却也丝毫不能消退她对目光所及之事产生出的错愕感。她从未见过如此场景,连呼喊阻止都忘记了。幸亏从附近水果摊内传来几声咳嗽,将丽萨由讶异状态中拉回,使她稳定好精神,往前方跑去。
就在距她莫约十米左右的街心,五六个成年男人围住一个小女孩拳打脚踢,且人人高声叫嚣狂乐,似玩弄某种球类运动般欢畅舒适。每当有谁把她踢入店铺墙角的木箱里,大家便嬉笑拍手,鼓掌喝彩。那女孩蜷着身子,低头抱膝,摆出壳状应付袭击。她没有哀求,没有叫嚷,没有哭泣,只是缩着身子默默忍受一切。人圈外,一只破陋竹篮翻滚于道旁,许多花簇散落四周,却无人捡拾,看来像受难者的东西。
丽萨赶至跟前,飞快蹲到地面上,想仔细瞧清楚球形物体是否真的是女孩子。当她反复验看后,终究不得不告诉自己,叙拉古的确自由到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等身子刚刚站直,她就已经紧握小拳头,酝酿起最大怒火,尽力朝人群喊道:“快住手!请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可惜,肆无忌惮的欺凌者们此刻兴意正浓,根本没把这羸弱的指责当回事,又或者是笑闹浪潮压盖了那与振聋发聩截然相反的呵叱。丽萨不肯甘心,继续连声叫停,但仍旧收效甚微。最终,她无奈选择放弃,同时新的主意迅速破土萌芽。
“稍微有点冒险,但也只能试试看了……”丽萨做了几次深呼吸以安稳情绪,尔后双掌合十,紧闭双眼,仿佛东方国度里某些宗庙神社中向神祇请愿的参拜客。数秒内,一团渺然无定的幽蓝火种自她掌心飞出,转瞬朝人群头顶飘去。大概是尚未熟练掌握好力度和飞行轨迹,幽炎从中途拐弯,斜着往右侧的蔬果摊位旁坠落,引燃了半箱苹果。明亮的火焰被阵风吹拂,即刻蹿出很高的火光,掀起炙人热浪。
全场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丽萨不断念叨着“又搞砸了……”反复搓弄双手,双眼失神地望着自己刚建造的篝火发憷。十几秒后,她总算回归现实,猛然看见霸凌团体的粗壮男人们都瞪向这边,恐惧令她不禁倒退了两步。正苦于怎样开口解释的丽萨用眼角余光扫视到还趴在路上的女孩,勇气刹那间填满心头,用食指指向人们,皱眉说道:“你们不应该欺负那个孩子。她比你们小的多,又是女孩子……总之,这么做是不对的!”
遭受指责的大人们互相看了看,他们没法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在目下的伊盔莱佩亚最为日常的活动竟然有人喊停,而且还是不知从哪里钻出的陌生小女孩,委实让他们难以接受。私下彼此低声议论后,一个脸带刀疤的鲁珀站上来问丽萨:“喂,你哪里的?干嘛来管我们的闲事?知道我们是谁的话就赶紧滚回家里,我们可是为了镇子的存亡在战斗啊。别惹你妈妈生气,否则我们可没法保证能把你爸爸救回来。”
“诶?我、我叫丽萨。先生,你刚才说我爸爸?我爸爸不住这里,他也不用别人救啊?那个,请问是不是误会了,我是在说那个女……”丽萨感觉与对方言谈中的信息无法对等,所以想问问情况,但人群里另外一个男人尖声打断了她,“我认得她了。她是住在镇外庄园里的人,最近才来镇上。前天,我跟踪‘暴君’的信使去镇外时见过她在庄园里玩。”
他的话音刚落,几个施暴者便啧啧议论开。
“庄园?不是那个家族的产业吗?”“是哪个高层人士的孩子吗?”“难道说,首领的女儿吗?为什么在这里?”“真是个麻烦的大小姐。”
丽萨被面前的讨论方向弄得混乱不堪,她为尽快整理好思绪,揽过话茬:“请等下,我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可我真的是住在庄园里的人。平常妈妈都不在家,如果你们跟她认识的话那也是另外的事情,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打那个女孩子?”
人群安静下来,最先讲话的鲁珀不耐烦地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别来烦我们,小蠢货。要是你不跟随‘暴君’的话,就赶紧滚蛋。我们是反抗者,不去管他什么家族。现在伊盔莱佩亚只是反抗者和‘暴君’的战场,乱七八糟的家伙都快滚吧。”
“咦?先生,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丽萨对话题深感迷茫,她还努力想要将对方从诡异的论调中拉回来,“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打那个女孩?然后,希望你们能放了她。”
丽萨的话讲完,还没等刀疤脸鲁珀回复,人群里有人叫了句,“嘁,听不懂话的小鬼。”同时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朝丽萨扔去。虽然丽萨发现石块朝自己飞来,但她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来回颤抖,没法顺利进行躲避动作。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健硕的手臂替她挡下头破血流的一击。
丽萨回头观看,见一名长有半黑半白的蓬松毛发的年轻鲁珀男性站在那里,用锐利的黄眼珠盯着人群。他身体结实挺拔,脸庞冷漠坚毅,也带有三道疤痕。白衬衫外套着的一身棕褐色宽大风衣更让他像块难以撼动的巨石,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安德里亚先生。”丽萨认出是母亲配给自己的保镖之一,他好像算得母亲的下属,故此喊出他的名字,却又因为自己的任性乱跑而羞愧得说不下去。安德里亚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嘶哑而平稳地说:“丽萨,别让你母亲担心。”
说完这句话,这位沉闷的保镖转向人群,气势亦为之改变:“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不去管什么家族’来着,能不能跟我具体说说呢。”
人群领头的刀疤鲁珀瞧了眼安德里亚腰间挎着的巨剑,语气尽管不如刚才强硬,嘴上仍不饶人:“说过会怎么样?明明是你们不肯管事,这个镇子难道不是你们的地盘吗?现在‘暴君’把这里逼成了死镇,你们还闭门高卧。难道我们起来反抗‘暴君’还要你们同意吗?你们难道不是收了好处替‘暴君’看门的卫队吗?”
“哼。家族的决定我管不着,我现在的职责只有保护丽萨。如果你们喜欢闹下去,也与我无关。可今天好像没办法了。你们能给丽萨一个面子的话,我也不想造成什么暴力事件。”安德里亚完全不受对方挑衅,他言辞肯定得表达观点,亦算是根据情况做出部分妥协。
他的话同样令刀疤脸身后的人一阵骚乱。即使此刻镇内的秩序崩坏,他们也不想和黑手党展开直接冲突,仅有几人尚在死撑面子。刹那间人群忽然急速分散,一支弩箭破空划过,直接钉在对面一家蔬菜摊的门面正中。几乎是同时,几声戏谑的笑声由远及近,“嘿嘿嘿,有人会不喜欢小小姐吗?我想,没有吧?对吧,一道疤。”
一名身材瘦小,却穿着与身材不符的咖啡色大外套的矮个子年轻鲁珀男人跳过来。他也跟达尼埃莱一样身着白衬衫,打有长条领带,皮鞋擦得比任何人都亮许多,整体来看是个打扮滑稽可笑的人。可静下心仔细观察,谁都无法否认他举着的巨大战弩,以及鬼魅般的笑声给人带来的恐惧感要远远超越安德里亚健壮体格所产生的威压感。
“达尼埃莱先生……抱歉。”丽萨见到另外一位保镖,忍不住为惹事而道歉。达尼埃莱不像安德里亚那么讲究规矩分寸,他伸手在丽萨的脑袋上胡乱摩擦,照旧笑着说:“哎呀,小小姐这样子真是让我于心不忍呐。看来,今天有人要找麻烦啦。”说着,他再次举起大弩,近距离对准刀疤脸男人。
“诶?那个,请等下。达尼埃莱先生,我不想……”丽萨察觉到达尼埃莱的目的,赶紧出声阻止。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尖锐地“嘘——”声破空响起,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一颤,少数几位赶紧闭上双目。
当丽萨的眼睛理解了眼前的事态后,她注意到刚才的动静只不过是有人在吹口哨,来源似乎发自街道拐角的阴影。那阴影中伸出一只手,不断朝人群比划,像打着某种暗号。人群内立即有人明白其中含义,低声告诉刀疤脸男人:“布劳德让我们回去!”刀疤脸有些不甘心,回问道:“‘公主’呢,不管吗?”那传话人语气更急地说:“快走,维途因好像在生气!”刀疤脸扭回头,朝丽萨、达尼埃莱、安德里亚三人狠狠瞪视片刻,又轻蔑地瞧了瞧倒在地上的女孩子,领了人往小巷奔逃而去。
丽萨看见事情如此了结大大吐出口气,她二话没说赶去将女孩搀扶起来,然后让她坐在街边的椅子里。接着,丽萨在街道中来回跑动,把散落的花簇与单花都捡回来,放进篮子内,递给女孩。那女孩接过篮子,说句“谢谢。”便站起身,打算寻路离开。直到此时,丽萨才看清她的容貌。
她比丽萨略高一点,从脸来看,年纪也稍大些,但不会超过太多,最多一两岁左右。她的发色是漂亮的橙银色,在长发的两旁各编了三根三股麻花辫,有点长的前刘海附近的头发上有两块椭圆形的奶油色印记,眼睛属于醇美的咖啡色。她身穿天蓝色连衣裙,外面套着脏兮兮的白色小围裙,以及被尘土沾染的褐色大斗篷,是卖花女常见的打扮,整体看起来很寒酸。最引人注意的是她脱下兜帽后头顶露出的两只细长耳朵,那是卡特斯族的标志。尽管脸侧有少许淤青,还黏着土渣,却仍旧难掩她脸庞的光鲜风采。
丽萨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无论老家东国,还是母亲的故乡的叙拉古。她认真观察少女的样貌,不甚忘记问她的名字,只得眼睁睁看她跑远。
事情圆满解决,两名保镖本以为丽萨会乖乖回去。但见她赶到方才被幽火烧坏货物的摊位前,郑重低下头道歉,让老板跟她去另外那家被达尼埃莱射坏招牌的摊位前。她也用同样的方式给另外那位摊主道了歉,并提出赔偿。还没等两人接受,安德里亚大步走来,从钱夹内掏出几张纸钞往摊位上一丢,拉住丽萨的手向镇外走去,而难以消停的达尼埃莱早已走远了。丽萨边走边回头遥望,只见变成两个小点的摊主们似乎还错愕地愣在原地,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三人离开小镇,步入黄土路时,丽萨按捺不住好奇,问两名保镖,“他们为什么要打那个女孩呢?”
“唔唔唔,小小姐还在想这件事啊。我猜嘛,大概是新兴游戏吧?敲打卡特斯之类的游戏,好像某些游乐园里有这个项目。啊,我听说真的会让卡特斯钻在里面被打噢。”达尼埃莱嘻嘻笑着,以戏谑口吻挑逗丽萨。
“呜,达尼埃莱先生请不要戏弄我,我真的想知道原因啊。”丽萨露出生气的表情,握紧小拳头上下挥舞表示自己的不满。
“咦,这说法不行吗?我记得很管用哒,我原来也用它成功让我的小表妹转移注意力了啊。那我想想,嗯——”达尼埃莱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丽萨的情绪,又或者性格使然,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啊!那么被骑士们追杀了三座城市的侠盗怎么样?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啊,你要不要听?”
丽萨没接话茬,她真的有些不高兴,刚才之事对她打击太大,完全没法进行其它思考。三人间的氛围亦变得纠结,而安德里亚则压根不打算管。达尼埃莱就算再迟钝也该严肃起来了,他故作认真,慢吞吞地说道:“好吧,好吧,我们的小小姐是认真的。那么,我就这么说吧,我和安德里亚那家伙是被临时从岗位上调来的。原来可不是这儿的守卫,没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我能说,这种事在叙拉古不会经常发生,即便像伊盔莱佩亚这样的乡下也一样,除非——有特殊情况。”
这句话成功缓解了丽萨的愤怒,她赶紧追问:“特殊情况?”
“哎呀,这个你真的不要问我啦,除非你想听一些很复杂很麻烦的话。如果我能讲清楚的话,上历史课时我就不会打瞌睡啦。”达尼埃莱自嘲着抢先用话堵住丽萨的嘴,省得这位大小姐又纠缠不清问起来没完。
谈话间,古朴豪雅的庄园已显露其真身。它静静伫立于山岗上,尽心守望着远处的小镇与村落,犹如远离尘嚣之地般安稳而肃穆。在庭院外围边界,两扇巨大铁门呈现开启状态,青石砖路当中一位老人默然注视前方,好似等待什么人归来。此处便是庄园大门,透过驳杂的树影隐约能够看见庭院里成片盛放的鲜花。
三人行至庄园左近,丽萨立刻发现老人正朝这边挥手微笑。她也摇动小手回应,同时加快脚步,两条穿有白色丝袜的小腿交替往复,转眼就扑入老人的怀中。老人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把她按在自己略微发福的肚子上,仿佛一个和孙女玩耍嬉笑的福寿长辈。
他名叫科鲁兹托夫,是卡西米尔的库兰塔人,因为某些缘由得罪了家乡的领主,遭受通缉跟追杀。所以他携家带口逃往外国,途中又遇麻烦,幸好丽萨的母亲相救才平安无事。经由她介绍,这位老者与家人来到叙拉古,帮助她看守私人庄园,至今已经度过近十年的光景。平常,庄园内基本只有他与妻子阿格涅丝卡两人居住,分别担任管家和厨娘的职务。自从丽萨被母亲送进庄园后,他们夫妇将她视作亲生孙女,却又不断彼此提醒,别忘记她是恩人的女儿。
亲昵的举动结束,老管家掏出手帕给丽萨掸掉身上沾染的尘土,嘴里轻声责备她走路要慢慢走,否则连最好看的衣服也会变脏。转眼间,他发出爽朗的大笑,扑棱起前额一缕狭长的灰刘海说:“哈哈,这话听着很像阿格涅说的吧?咱们偷偷在外面擦干净,她看不见就没法来唠叨啦。孩子有活力总归是好事嘛。不过,镇上的破路确实糟糕,好好走路的话也会落不少土。那么,今天有什么收获?小姐。”
丽萨望着管家,心情十分复杂。她特别喜欢管家风趣健谈的性格,以及过人的知识与阅历。每次聊天总能明白许多事情,且那些事情大多是父亲没教过的。但今天遇见的事颇为邪门,她不知道该不该对管家明说。
管家很快便发觉丽萨神色有异,故此没继续追问,仅仅向两名站在旁侧的保镖丢了个眼色。安德里亚马上会意,他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往门卫室走去。达尼埃莱则眨眨眼睛,掏出手娟擦了擦鞋子,尔后也用双手托住脑袋往门卫室方朝款款而行。
等二人消失在视野中,丽萨低下头凝视青砖,以指尖使劲捻动裙角前后微摆,两条腿小幅度原地踏步,这是她紧张、担忧、生气、不安时常做的习惯。虽然相处未久,管家亦能观察到丽萨内心此刻的纠结。他打算说些什么来鼓励丽萨,可话尚没出口就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
两人齐齐扭头,看见一位灰褐发色,在狭长耳朵后边挽着两个紧密发髻的库兰塔老妇人急速走来,她服饰干净整洁,面容格外严谨。
“怎么啦?我和小姐正准备进去呢。你等不及拥抱她,就亲自来接了吗,阿格涅。”管家摊开手以示欢迎,对匆匆行至的妻子说。可惜,他妻子没多少幽默感,丈夫的玩笑被她完全无视,只屈下身子跟丽萨说:“小姐,我做了下午茶,要不要现在吃?”丽萨生硬地点点头,回答道:“好,谢谢您。”“那就到亭子里来吧。”留下这句话,年迈的厨娘抹身离开,步伐依旧稳定干练。
说实话,相较于管家和两名保镖,丽萨略微有些害怕厨娘。她做的饭菜的确非常好吃,知识的丰富程度也更胜丈夫。但她讲话语气冷漠,言笑稀落,经常为生活中的小事说教,因此丽萨对她敬而远之。然则少女心里清楚,厨娘跟管家爷爷一样,真的爱着自己,只是羞于表达。在庄园首次用餐时,丽萨品尝着她的食物,即使菜肴与家乡截然不同,可花费了许多功夫调和的心意让丽萨体验到母亲的味道,那是属于叙拉古的味道。
怀抱感激之情,丽萨踏入庄园,刚走两步便觉有人拉住她的胳膊。还没等她反应,管家已绕到前面,从她肩头的衣缝里取下一朵粉色的圆形小花举至她眼前,微笑地说:“天竺葵。这种花庄园里可没有,我每天都跟花儿们打交道,如果它们多了‘新邻居’的话会告诉我的,那么在哪儿得到的呢?小姐。”
看见管家手里的小花,丽萨立刻想起饱受欺凌的女孩。她猜测那是这位卖花少女的东西,不知何时落在自己身上。既然已被发现,她觉得没必要再纠结下去,便原原本本将下午发生的事向管家讲述清楚,希望他能够答疑解惑。管家听完后丝毫不惊讶,却像早就料到似得说:“啊,你遇见‘公主’了。我还猜测她最近很少来镇上,原来今天又来了吗。”“公主?那个,是叙拉古的公主吗,为什么她会住在这里?”丽萨瞪大眼睛,讶异地问道,就算她不通世务也该明白叙拉古皇家的公主不可能住在乡下地方。管家摸摸自己的下巴,戏谑地打量丽萨,悄悄凑近她耳畔说:“嗯……这个嘛,你真想知道?没准会是个无趣又讨厌的故事噢。”“不,那样也没关系。我想知道那个女孩子的事情。”丽萨极为认真的态度倒令管家错愕,他随即却笑起来说:“好吧,今晚的睡前故事就决定是这个啦。现在,让我们去参加下午茶会吧,否则阿格涅要生气了。”
惊觉事情严重的丽萨忽然回神,主动拉着管家往庭院的圆桌走去。在离开前,她希望管家把那株天竺葵送给自己。管家点点头,说本来那就是你的东西。
晚饭后,丽萨迎着月光站立于庭院的花圃旁。她手脚并用,九条尾巴来回颤动,按照节奏扭动身体,偶尔转几个圈,四周慢慢浮现些许蓝辉,如同群蝶曼妙,又仿佛月光精灵欣然起兴,附和伴舞。其实,丽萨正跳着一支舞蹈,在她的老家东国,主要用来向神明祈愿。虽然不知道到底能否被神明大人看见,丽萨始终坚信祈祷时曾听过神明大人的声音。父亲教给了她舞乐时练习源石技艺的方式,那种术式运用特殊单元发动,连通了神明的血脉,可以更加亲近神明,获得帮助别人的力量,是本族人才有的能力。白天她用狐火烧掉摊位货物就是靠技艺来完成的,现在她还不是很熟练,没办法像父亲与他的同事们一样变出漂亮闪耀的火焰,所以每晚都努力练习。她每次跳起舞,父亲所告诫自己的那句“能带给人们幸福的不仅仅是指引,还有对待身边的人们的心意。”便回荡在耳畔。
当大宅内隐约传出九声钟鸣,丽萨才结束今天的修行。她缓缓做了几次深呼吸,将热气散出体外。在心神平稳后,她蹲下来仔细摸索衣服和袜子,喃喃地说:“衣服三个,袜子两个,唔——果然还差很多吗?”像这样,每晚练习完毕后数衣服上的破洞已成必修课,也是检测修行成果的重要程序。她的狐火控制困难,稍有不慎就要伤及自身,所以必须检测衣服破洞,来知晓自己的控制水平。
等全部任务做完,丽萨站起身,打算回去洗澡。即使马上到睡觉的时间了,她却一点也不困,反而非常兴奋。她最喜欢听故事,无论什么样的故事,她都用心去听,然后进行思考,得出自己的结论。她经常问父亲各种问题,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不过父亲平时非常忙,她又很懂事,因此经常一个人默默读书。由于长期住在神社里,丽萨没有什么朋友,可能够与父亲一起生活她也感到特别幸福,只是偶尔会思念远居异国的母亲。现在,她来到母亲的家乡,思念父亲又有怎样的感触她不敢多想。
回味着幸福的味道,丽萨从兜里小心捧出那支天竺葵。淡紫色的小花在月色的映衬下散发薄纱般的白光,令她心里有种美妙的感觉,趁机凑上前嗅了嗅,略带玫瑰味的花蕊夹杂着少许酸涩气息萦绕于空气中。下午的女孩再度自脑海浮现,想知道她过有何种人生的念头迅速膨胀,双脚不禁朝门厅奔跑起来。
路上,丽萨听见附近有人在讲话,她出于好奇放缓步伐,悄悄寻声而去。结果,门厅旁侧的树荫下,安德里亚手持通讯器,似正和谁讲话。丽萨使劲倾听,一部分碎词断句顺风飘来,“小姐下午……门了……见‘公主’……午茶……是……涅丝卡夫人亲手……我们……检查……”虽说搞不懂他在跟谁通话,但丽萨有种言谈中提及自己的感觉。她没心思细听,打算偷偷溜过去,所以伏低身子,用脚步慢慢往前移动。沿途她紧盯保镖,生怕被发现会很尴尬,安德里亚的话亦不断传来,“最近的……会留意……要不要插手……和商人合作……的话……”
好不容易才挪入门厅,她迅速放开步子向浴室跑去。
半小时后,身着睡衣的丽萨跪坐在高脚圆凳上,静待管家敲门。按照约定,他每晚都会给丽萨讲睡前故事,自打她进庄园以来从未间断。不知为什么,今天管家来得略迟,快要比预计晚十分钟了。这个少女像某位连续听过上千件故事的国王那样焦急得频繁确认时间,歪头看表使她的腿部反复搓擦凳面,以致磨得生疼,只好先下地舒展舒展身体。
此刻宁谧月光仍旧聚拢于大地,只剩几缕偶然与亲人分别的狭细光丝偷偷爬过窗子,降至宽大的床铺及地面,施予整座房间一种悄怆之感。丽萨瞧着被厨娘整理妥帖的柔软大床,九条尾巴左右摇晃,认真得思考起管家还没出现的缘由。尽管叙拉古人对时间不算敏感,但与之相较,卡西米尔人是否对时间更加敏感她却也无从知晓。
思绪回转,丽萨想到刚搬入房间那天,厨娘针对她的尾巴们着实费了番脑筋。因为尾巴太多,丽萨行动起来很不方便,就连坐下和睡觉这样简单的事情都特别困难。在东国,由于榻榻米的存在尚可解决坐卧问题,来到叙拉古的话,则要花许多功夫。幸好厨娘经验丰富,她找出储物室内的宽大折叠床,仔细刷洗一番,铺上新床单,让保镖们抬进客房。椅子同样准备的无靠背圆凳,事先往凳子上放有坐垫,但丝滑的触感常令丽萨摔倒,所以她悄悄拿掉了。
九点四十五分,一阵优雅的敲门声将丽萨拉回现实。她像只弹跳而起的小皮球,三蹦两跳地拉开房门,访客果然是管家。库兰塔老人满脸歉意,连连向丽萨道歉,说今晚被闲事绊住,没注意到时间。丽萨表示根本不在意,希望能快点开始。
“放心吧,小姐。我说服了阿格涅,她同意你听完故事再睡。”老管家慈爱地抚摸她的头,把她抱到床上,亲自盖好薄被。
丽萨侧卧身子,瞪圆草青色眼瞳,用天真姿态展现出对故事的期待。管家微微一笑,他今天没拿故事书,神色也与往日差异很大,似乎犹豫着什么的样子。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下定全部决心般,端坐在惯常使用的四角木椅当中,如同坐进一张王座,将芸芸的命运和责任皆押于两片嘴唇之上。
“小姐,今天讲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好玩,我下午也说过。你要是不打算听的话,我可以去拿故事书。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个女孩的事,我就跟你讲,但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必须全部听完,我们这么约定,好吗?”管家斟词酌句,询问丽萨的意见。后者深感气氛的变化,郑重点点头,回答:“嗯!我知道的,不管她经历过怎样的事,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的事情。我没有开玩笑,也明白跟童话故事不同,这回是实际发生的事,对吧?”
“啊,对。您能这么说看来我有些担心过头了。那么,我们快开始吧。”管家眸目中流转出光芒,欣慰及慈爱并存。这道眸光表明,他正代替自己的主人,或者说恩人感到高兴,她的女儿肯定会成为出色的人物。
“事情发生在五年多以前,由一个叫作爱德华多的卡特斯商人开始。”老者酝酿片刻,总算张嘴说道,“他并非伊盔莱佩亚本地人,而是从外地到此处做生意的。据说,他在别处甚至于国外都有许多产业。可他仍然不辞辛苦,特意跑来乡村,主要是因为看中了这片土地,认为能够产出最上等的葡萄酒。所以在跟管理者协商后,他买下大部分土地,从镇子上就近招募工人先建立好葡萄种植园,接着又磊筑酒窖,运送设备,创设出名为“独角兔酒庄”的葡萄酒品牌,开始大规模酿造葡萄酒。”
“听着是位非常厉害的人呢。”丽萨插嘴说,“神社里也来过商人,他们看上去都不怎么快乐的样子,爸爸说他们是因为生意上不顺利才来参拜的。”
管家点点头,继续说道:“啊,没错。爱德华多作为商人的才能确实出众,眼光十分独到,总能抓住常人难以预测的机会。在之后几年,他迅速把握镇子上的经济与运转状况,不但将种植葡萄、酿酒、存储、运输、售卖的产业链牢牢攥在掌中,还把手伸向了镇子运营和维持社会形态所必须的诸多行业里。他得到完成这一切所要拥有的全部人物以及势力的支持,展现出微妙的交际手段,这使他获得了极为特殊的地位。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人开始称呼他“国王”,不过还不算多。之后,他也利用自己的权势让许多穷苦人获得工作,令没钱读书的孩子享有进入学校的权力。这才是真正让他成为人们心目中伟大君主的理由,“国王”正式成为了他名副其实的绰号。”
“虽然您中间的话有点难懂,但这位‘国王’陛下好像做了许多让大家高兴的事情吧。”丽萨不太理解“国王”的手段和方式,可对他振兴村镇还是略有感触。
“抱歉啊,我会尽量谈些容易理解的东西,‘国王’的事只是引子,你明白他像故事里的国王那样能让许多人听话就行啦。”管家重整思路,接着说,“最近两年,‘国王’几乎拥有了镇子里的全部东西,可是他却忽然性情大变。他变得不再关心人们的生活,连生意也不怎么在乎了。独角兔酒庄生产的葡萄酒质量开始下降,其它产业也越来越不景气。人们纷纷猜测他是遇到什么打击或不如意的事情才会如此,但怪事接踵而至。他撤回捐给福利设施和学校的补助;把酿造出来的好酒廉价卖给在各行各业有权利的人;大大压低普通商店的成本,对能不能赚到钱到了根本无所谓的地步。最后,镇子上几乎所有的行业都被他霸占,大量店铺遭到收购。这些店铺大部分是与酒没有联系的行当,但依然难逃命运。以此为契机,他又招揽镇民们在这些店铺里入职。呃,小姐,不好意思,老人的口舌总是会自己唠叨起来,您感觉没意思吧?”
“诶,咦?不,没有,我有在听。”丽萨意识到管家叫自己,赶紧回话,“我真的有好好听,只是在想‘国王’陛下为什么做这些事?他明明很仁慈,让大家过上好日子……难不成,大家对他误会了吗?”
“您这么想吗?那么,就听下去吧。”管家没回答丽萨的提问,换个姿势又说,“起初,人们感觉诡异,不肯加入爱德华多的产业供职。可时间一久,大家发现如果不去爱德华多的产业的话就会失去工作机会,所以只能妥协。等到镇子里一大半人都为他做事后,更加诡异的事发生了。爱德华多以各种理由把不同店铺的员工分批调去镇外,说有特别的工作要做,暂时不能回到镇上。”
管家顿了顿,瞧着丽萨,只见她一副急于知道下面发展的样子,再次开口续道:“镇子里的人从此大幅度减少,白天街道中几乎看不见多少人。人们开始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自发组织罢工行动,要求爱德华多放回调到镇外的人,并且按时发放工资。但爱德华多对这种要求没做出任何反应,就连他最初的产业葡萄园和酒窖的工人也开始跟着闹的时候,他也没在意,根本不出面解释或安抚。小镇很快陷入瘫痪,有的镇民坐不住了。他们去向商业联合会和官员以及有权利的贵族报告。可惜,商业联合会没有表态,官员的回复只是搪塞和推脱。他们声称爱德华多的行为完全合法,是属于产业内部矛盾,只能让本人自己解决。还有胆大的镇民向管理这片地区的……隐秘势力告状,希望他们能教训爱德华多,整治混乱的局面,但也没有得到回复。”
“那不是很糟糕吗?‘国王’陛下究竟遇到了什么呢?”丽萨忽闪大眼睛,焦急而迫切地问,“会有解决办法的,对不对?管家爷爷。”
“办法吗……或许会有吧,但不是现在。”管家吹拂着长刘海,第一次有些躁动的感觉,不过他仍旧坚持说下去,“这种胶着状态持续了很久,镇民们非常绝望。亲人失踪的痛苦,对管理者们的失望,那段时间无助彻底吞没了这里。后来的一天夜里,有个名叫维途因的哥伦比亚打工者带领近百人逃回镇子,他是在爱德华多的产业里打工的留学生。他带回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他声称爱德华多调集人手的目的是到镇外某座秘密据点偷偷加工源石制品,再运送到别的地方去。虽然他也不知道加工好的源石制品会被拿来做什么,但那东西很像高能武器的能源内核。这下镇子全炸锅了,镇民们大声吵嚷,抄起武器或农具跟随维途因到镇外的据点救人。结果到了地方后,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也没找到任何源石加工设备,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房间以及重物拖拉导致的地面痕迹而已。虽说如此,但镇民们确实相信了维途因说的话。尽管他是外国留学生,却因热情待人在这座小镇颇受欢迎,原先做过志愿义工,帮助不少店铺干过活。况且他和带回的人的确都是被爱德华多调集走的工人。镇民们知道没办法依靠官员和隐秘势力,不少人愿意跟随维途因反抗爱德华多。他们聚集在维途因的指挥下成立了反抗组织,自称‘反抗者’。而爱德华多的称号也由‘国王’变成‘暴君’,那是维途因给起的。”
丽萨静静听管家讲述,猜想故事会往什么方向发展,慢慢注意到完全没有女孩的身影参与其中,疑惑的表情不自觉爬上脸庞。
管家观察到丽萨的表情变化,和颜悦色地说:“着急吗?就快提到了,那个女孩。”
丽萨脸一红,想说些掩饰的话,却没张口,只希望管家快些讲下去。管家会意,接着说道:“反抗者们每天聚集在一起,对爱德华多的房子进行监视与探勘。有人提议袭击或暗杀爱德华多,结果因为他很少出门,而且总有大批保镖跟随,很难下手只得作罢。但有天下午,反抗者中负责监视的人报告说,从房子内走出一个小女孩,年纪很小。单从外表来看,她只有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漂亮的衣服,长相也像娃娃那般精致。她背着漂亮的小包跑到镇子里,跟踪的人一路监视她。她先是在街上乱逛,然后又去到仅有的几家小贩前左右察看。那时候街上基本没什么人了,男人们大部分都被调走,女人和孩子则很少出门,到处都很荒凉。小女孩看见几个衣衫破烂的人倒在街头,她从包里掏出钱递给那些躺在地上的人。那些人拿到钱很惊讶,反正他们没说感谢的话。女孩大概认为自己做了件善事,所以摆出很满意的表情回去了。很快,她是爱德华多的女儿的消息就在镇子上到处疯传。”
丽萨听到这里“咦”的一声,但很快闭住嘴,没继续打断管家。管家装作没听见,继续说:“第二天,当女孩再来发钱时,发现昨天给出的钱原封不动放在路上,没有人愿意去捡。镇民们全都远远躲开,用冷淡或者说恶毒的眼光盯着她。女孩大概很失落,也很惊讶吧。她在街道上站了很久,然后走向爱德华多捐助过的学校。有个比她还小的女孩站在门口。她将钱递给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却用力推开她,大喊着‘我不要你的东西!妈妈说,就是你们把爸爸带走的。他被从镇子了叫走,再也没回来!’小女孩喊完就快速跑走,看着像让自己尽力远离爱德华多的女儿。这回她站了更久的时间,才慢慢离开小镇。后面几天,她依然独自来镇上发钱,结果自然是没人肯要。直到有一天,几个年轻人尾随她,等走到无人的地方就围住她拳打脚踢。她没有反抗。爱德华多的保镖们很快就赶过来,他们朝人群攻击,人群便分散了。保镖将衣服被扯破,浑身是伤的女孩带回去。她从此相当一段时间没再从房子里出来。大家都认为爱德华多理所当然地保护着女儿,她不会再出来了。”
丽萨听到女孩被打就感觉不怎么对劲,但直觉告诉她故事尚未结束,应该还有更深层的东西出现,只是这东西恐怕会相当恐怖。所以,丽萨不安地缩了缩身子,将身体蜷成一团,用尾巴包裹自己。这样就算有些痒痒的,可毕竟让自己鼓起些听接下来那段话的勇气。
“一周多后,女孩——爱德华多的女儿又出现在街道上。她没再穿好看衣服,也没背漂亮的小包,而是像个普通穷苦人家的女孩一样,穿着旧衣服,披了破斗篷,提起小花篮卖花。她没去理会路边乞丐,只是在路上乱走,围绕不同街道转几个圈后就朝小巷里跑。最初发现她的镇民纷纷说她是在躲避镇上的人,紧跟着又发现事情不太对头。这个卡特斯女孩原来是在找之前那些打她的人,也就是自称反抗者的团体。甚至,她还特意躲避着父亲的保镖,故意凑上去朝反抗者兜售鲜花。结果,讨来的只有毒打。那之后,她每隔几天便出来一次,在街上卖花,主动招惹那些反抗者。爱德华多的保镖们反倒经常在镇子里追着保护她,她总想法子躲开他们。也许她劝说不了父亲,连父亲有什么目的都不知道。她只想让镇民们不再憎恨父亲,或者想代替父亲道歉。不过镇民们都不肯接受,他们开始管她叫‘公主’,‘暴君的女儿’。所以,她没别的办法,大概只能想到穿成卖花女的样子,带着花篮出来乱逛。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猜测她不是真的打算卖花,只是希望通过受害者及其亲人的打骂减轻内心的痛苦,同时也在为父亲赎罪。”老管家担心自己的话太过主观,又赶紧补充,“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受气包。有一回,她要求反抗者们绑架她来要挟自己的父亲交人,但维途因说他不会这么做,反而将她赶走。那个年轻人大概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对暴君宣战,然后获取胜利。所以他也约束反抗者的人,让他们别去理她。可后来女孩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戏码,结果被保镖找到,以致功败垂成。其实,说不定她很喜欢自己的父亲,只是不理解他为什么变成这样才会做出这些行为。”
管家讲完故事,略带不安地看向丽萨。她错愕地抱着尾巴,眼睛中透露出茫然,似乎在思考的模样。管家不敢去打扰这样的她,又等了几分钟才再次呼唤她:“小姐?”
“呀!那个,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不过,这个故事,不应该是这样的!”丽萨放开自己的尾巴,晃动小手大喊道,“父亲的错误不应该由女儿承担,这样,这样太奇怪了呀!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但这是不对的,她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就算她挨打,镇上的人们也不会回来……”
“总之,今天太晚啦,小姐。无论这个故事您怎样想,现在早已经超过好孩子该睡觉的时间了。如果您再不睡,阿格涅会冲过来教训我的。”管家站起身,把木椅放回原处,又替丽萨盖好被子,完后说道。
“对,对不起。我明白的,我会乖乖睡觉。”丽萨望着一只手拉住灯绳的管家,忽然问,“那个,这个故事叫什么呢?”
“嗯?”管家疑惑地看着丽萨。
“故事的话,总要有名字的吧。”丽萨说。
“嗯——《伊盔莱佩亚三角》怎么样?‘国王’、‘公主’、‘反抗者’三者形成‘伤害’‘仇恨’‘赎罪’三种互相影响的因果循环。虽然对您来讲或许有些复杂,但会有怎样的看法,您心里应该是有数的。”管家微微一笑,“用心的话就能够明白。”
说完,管家拉上灯,关好门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丽萨望着黑暗的房间出神。窗外,月色依然如此清雅,被月光笼罩的花儿们随夜风摇摆,它们舞动身姿,努力为这段美好的邂逅默默献上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