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申、许仪后竭忠报国事【史料汇集】
《全浙兵制考》关于许仪后的内容,专门发过一遍,就不重复了。
《全浙兵制考(侯继高)》,陈机密人许仪后为协忠报国事:
后等辛未年(1571,隆庆五年),过广东,连船被捕。幸以小道见爱于日本萨摩之君,苟存性命。每恨奸徒引倭扰我大国,掳掠商渔变卖,愁苦万状。
乙酉年(1585,万历十三年),后等协惧哀告萨摩之君,杀死陈和吾、钱少峰十余首,没其妻子。余贼走入柬埔寨、暹罗、吕宋等处,于是寇船少寝。
《全浙兵制考(侯继高)》,陈机密人许仪后为协忠报国事:
丁亥年(1587,万历十五年),关白(丰臣秀吉)破萨摩、肥前、肥后,又潜出寇船。后随萨摩君入觐,冒死泣诉。关白乃下令斩首解京,尚走二贼首未获。
是以至今海上升平。
《惩毖录(柳成龙)》,卷一:
万历丙戌(万历十四年)间,日本国使橘康广以其国王平秀吉书来。始日本国王源氏立国于洪武初,与我修邻好殆二百年……
至是,平秀吉代源氏属王。秀吉者,或云华人流人倭国,负薪为生。一日国王出遇于路中,异其为人,招补军伍。勇力善斗,积功至大官,因得权,竟夺源氏而代之。或曰源氏为他人所弑,秀吉又杀其人而夺国云。用兵平定诸岛,域内六十六州合而为一,遂有外侵之志。乃曰:“我使每往朝鲜,而朝鲜使不至,是鄙我也。”
《再造藩邦志(申炅)》:
秀吉既并诸岛,黩武无厌。康光(橘康广)之来,言辞悖慢,盖欲生衅启兵也。
有诗为证曰:猴精海外任跳梁,狐假鸱张势莫当。欲向神州窥宝鼎,谁将劲矢射天狼?
康光旣传书契,因请上京。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六年十二月:
日本国使平义智、(景辙)玄苏来聘。
秀吉既杀橘康广,令义智来求信使通好。
《重峯先生文集(赵宪)》,请绝倭使疏二疏:
臣窃闻东变,无力诣阙,裁疏骏奔,追及于监司所去处。谨以前月二十五日,望阙拜疏于清州大厅……
当于辞朝之日,引谕来使曰:“请价修睦,为邦之一大务也。契丹好战,而高丽絶交。徐温逐君,而纲目诛之。新君之绩,虽曰懋著。而前王之废,未知何故。若为新交之甘,遽忘旧好之定。而十岛之中,或有一夫非寡人之心,则寡人实无顔面可立于天地之裔,玉帛璧之惠,恐归虚地。玆用返璧。尔顺领去。
使价之不可易通者,又有三事:
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大明天子,一统天下。我先祖之所敬事也。东西南北,无不宾服。而尔国之中,久假南越黄屋,书契之间,或称天定几年。虽吾祖宗道大德宏,不加苛责于絶域。而今焉改纪之初,既号为礼义是尚,则先去此号,改正国书,然后乃通信使,则寡人之事天交隣,始无所憾于屋漏,而窃惧汝国之不从,一事也。
《重峯先生文集(赵宪)》,请绝倭使疏二疏:
蕞尔三韩之地,兵则不强,食则不敷,将则不良,城则不固,非敢谓能守能御也。奥自祖宗以及于眇躬,世守保邦之规者,惟不欲侮夺于隣邦,故未尝一畨兴师,驾海以南,惟使李芮一讨对马叛贼,是乃尔国耆旧之所共知也,而尔国贼船,无岁不窥,掳我渔採之人,不可胜数!甚或炰人祭天、刳剔婴孩者,所未闻于天下诸国也。以至乙卯作贼,明有擧国来寇之迹,故问之诸岛之使,每道别有一种贼倭,而顷有一使束纳元绩旗纛,是不可以拾于道路者,则其诈立现,而为寡人不曾经事,久乃觉之。今春又有剧贼,来泊兴阳诸岛,乘我不备,而杀掳甚衆。寡孤之怨,格于穹苍。幸因归正人讯其嚮导,则我国逋亡者沙火同也。而沙火同至于袭尔国冠带,富有荣宠云。则非止为一岛之贼也明矣。
噫!自我祖宗,为吾赤子躯命之重,岁捐一道粮物,以修隣好。而旋被所欺,略无所益,寜以其粮物,分恤我战士之飢寒者,则虽其瘖聋跛躄者,为寡人城守,必尽其力矣。自古无名之师,上帝不佑,而鬼亦阴诛。尔虽有舟师百万,宜不可以必其得志也。闭关絶之,无损于我,而和亲则利归君上,用兵则利归群下,而上无所与者。亦旣尔国君上之所共灼知也。旧君之政,自不能禁其国贼,则宜其失位矣。新君之政,若反前规,则如沙火同之反噬主足者。尔国人之炰人祭天、刳剔婴孩者,实是君民者之所同恶也。若能捉送春贼之魁与嚮导者,明示邦刑,以洗我将士之耻,切禁一国大小岛,更不敢窥觎。则弊邦之人,俱各安枕矣。两君之好,宜各永远,而窃惧汝国之不从,又一事也。
《重峯先生文集(赵宪)》,请绝倭使疏二疏:
厚往薄来,虽是九经之道。道,一作义,而滥觞于末流。以至民困而国偾,是乃有国之所同忧者也。当初尔国之通好于弊邦者,非谓小邦之力,可以威胁乎邻邦也。必以九畴八条之敎,由箕先明,而周孔程朱之学,粗行于世。得闻其说者,小可以保族宜家,大可以尊主庇民故也。乃若先朝通好之使,则聘问之外,或耽经籍,物薄而情厚,事简而弊絶。其往与来,不劳酬酢,而厥后使臣,渐尚兴贩,少不称意,怒形于色,以至杀我市人,激我边患,以亏廉让之风,以伤两国之和者,亦尔国有识人之所叹也。
古语云:‘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若我不腆之臣,习见东使所为,不欲轻装而返国,则区区义礼之邦,贻羞者无穷,而抑惧尔邦之用是劳弊。兼此数年之间,饥馑疠疫,邦民小安,宗社粢盛,抑惧殄享。宾客羔豚,将不掩豆。道路供亿,屡闻州县之竭。罍爵不丰,恐贻行旅之伤。况若差发臣隣,远于将之,葛裘之办,费我经营。朝夕之资,输将水陆。则小邦之力,又惧疲顿,而不能专力于皇朝。礼不云乎:‘不尽人之懽,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若遵大易随时损益之义,岁币物数,只用祖宗朝旧规,俾为可继之道。吾之所仰于彼者,亦止疗病药材宗器之饰而已。则岁一报聘,亦可以达吾诚意,而笃周孔诗书之敎,分大明礼乐之化,于以寿国养民,不亦乐乎?而切惧汝国诸岛怀利相交之徒,厌而不从,亦一事也。
归告尔主,若能遵守侯度,先正名义,前王子孙,皆待以不死,贼船横行者,一切禁断,还我叛俘,更勿事屠戮,重义轻利,廉让成俗,则一变至道,吾犹有望。向风慕义之使,不得不一遣矣。”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五年十二月:
前敎授赵宪上疏,请勿通使倭国,竟进前疏,不报。宪既归乡里,传闻日本使来责通聘,遂草疏,极言其失策,呈监司。监司以为:“秀吉簒弑事未详。”而疏中又论时宰为触忌,却不受。宪乃徒步入京,竟前言时事五疏上之,留内不下。政院以疏久留内,请下史官。
上始下敎曰:“今见赵宪之疏,乃人妖也。天之谴告至深,不胜兢惕。岂非寡昧于贤相、名卿,平日不能待以至诚,委任不专,有以致此耶?尤不胜慙恧。此疏不可不下,而予不忍下。一下则所损甚多,予宁受过,已焚之矣。愿史官大书予过,以戒后世足矣。”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六年十二月:
义智者,日本大将平行长女婿也,为秀吉腹心。对马州太守宗盛长,世守马岛,服事我国。时,秀吉去宗氏,代以义智,诈言:“义智乃岛主之子,熟谙海路,欲导信使之行,故遣来。”而实欲探试窥觇也。
僧人玄苏及平调信从之,玄苏谋士,调信勇将也。以吏曹正郞李德馨为宣慰使,傧接入京。义智年少鸷悍,他倭畏服,俯伏膝行,不敢仰视。久留东平馆,必邀信使与俱,朝议依违不决。
先是,损竹岛之役,捕得倭口,言:“我国边氓沙乙火同者,叛入倭中,导倭为寇。”朝廷愤之。
至是,议者言:“宜令日本,刷还叛民,然后议许通信,以观诚否。”
上从之,乃使馆客讽之,义智曰:“此却不难。”即遣平调信,归报其国,使悉捕朝鲜人之在国中者以来。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七年七月:
朔丙午。日本国平秀吉、平义智、玄苏等,刷还本国被掳人金大玑、孔大元等一百十六人,又缚送叛民沙火同及丁亥贼倭紧时要罗、三甫罗、望古时罗。
三口曰:“入寇之事,非我所知,乃贵国叛民沙火同,诱五岛倭,抢掠边堡。今故捕致,听贵国处置。”仍恳求我使者,至其国修好。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七年七月:
上御仁政殿,大陈兵威,受其献。诘问沙火同,斩于城外,颁敎中外,中外进贺。赏义智等,赐内廐马一匹。复御殿,引倭使赐宴,义智等皆上殿,进爵而罢。
时倭使留馆,通信之议未决。礼曹判书(即明礼部尚书)柳成龙,请速定议,勿致生衅。翌日上御朝筵,大臣及大将边协皆以为:“宜遣使报答,且詗彼中动静,非失计也。”始许遣使通信,义智等还。
义智等献孔雀一双、鸟铳数件,命放孔雀于南阳海岛,藏鸟铳于军器寺。我国之有鸟铳,始此。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八年三月:
朔壬寅。以佥知黄允吉为通信使,司成金诚一为副,典籍许筬为从事官,使日本,与倭使平义智等,同时发京。【四月渡海】
《鹤峰先生文集(金诚一)》,倭人礼单志:
入海之后,受职倭人争致下程,使臣一皆受之。而行回礼,所以答向国之诚也。
七月中,行到堺滨之引接寺。有西海道某州某倭等送礼单,其书曰:“朝鲜国使臣来朝云云。”余初失于照管,因修日记而觉之。
乃招舌官曰:“倭馈已受乎?”
曰:“受矣。”
“倭使已去乎?”
曰:“在矣。”
“其食犹在乎?”
曰:“分矣。”
即令陈世云告上使,书状曰:“倭人以来朝为辞,辱莫大也。辱身且不堪,况辱国乎?辱国之食,断不可受!而始不致察,至于分馈下人,将若之何?”
上使曰:“夷狄之言,何足较乎?”
书状曰:“吾则初已觉之,而无知妄作也,且置之耳。”
余奋然曰:“夷狄虽无知,使臣亦无知乎?古人于取与之际,一毫不放过,惟其义而已。吾辈为使臣而受辱国之食,则其义安在哉?”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三月:
倭答书云:
日本国关白,奉书朝鲜国王閤下。雁书薰读,卷舒再三。吾国六十馀州,比年诸国分离,乱国纲、废世礼,而不听朝政,故予不胜感激,三四年之间,伐叛臣、讨贼徒及异域远岛,悉归掌握。窃谅余事蹟,鄙陋小臣也。虽然,余当托胎之时,慈母梦日轮入怀中,相士曰:“日光所及,无不照临。壮年必八表闻仁声,四海蒙威名者,何其疑乎?”
依此奇异,作敌心,自然摧灭,战必胜、攻必取。既天下大治,抚育百姓,矜闷孤寡,故民富财足,土贡万倍千古矣。本朝开闢以来,朝政盛事,洛阳壮丽,莫如此日也。人生一世,不满百龄焉,鬱鬱久居此乎?不屑国家之远、山河之隔,欲一超直入大明国,欲易吾朝风俗于四百馀州,施帝都政化于亿万斯年者,在方寸中。
贵国先驱入朝,依有远虑无近忧者乎?远方小岛在海中者,后进辈不可作容许也。予入大明之日,将士卒望军营,则弥可修隣盟。余愿只愿显佳名于三国而已。方物如目录领纳。且至于管馆领国政之辈,向日之辈皆改其人,当召分给。馀在别书。珍重保啬。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三月:
【末书天正十八年庚寅仲冬日秀吉奉复书。】
诚一见书辞悖慢,尝称殿下,而称阁下,以所送礼币为方物领纳。且一超直入大明国,贵国先驱等语,是欲取大明,而使我国为先驱也。乃贻书玄苏,譬晓以大义云:“若不改此书,吾有死而已,不可持去。”
玄苏有书称谢,诿以撰书者失辞,但改书殿下、礼币等字,其他慢胁之辞,托言此是入朝大明之意,而不肯改。诚一再三移书请改,不从。
黄允吉、许筬等以为:“苏倭自释其意如此,不必相持久留。”诚一争不能得遂还。
《鹤峰先生文集(金诚一)》,与黄上使(黄允吉):
某顿首言,使臣不幸,横遭变故。越海三月而入都,入都五月而传命,传命四日而出都,出都半月而受书矣。受书而书辞又不恭,满纸缕缕,无非恐动迫胁之言。至以阁下方物入朝等语加之,其陵蔑大国极矣!
通信于百年之后,羁留困苦者殆一年。终乃奉辱国之书,归报于君父。使臣将何以为心哉?夷狄虽无知,不足与较,亦有曲直是非之辨。使臣何可闷默而受去乎?使臣既以阁下等六字争之于彼,彼亦驰啓许改矣,犹之请改也,竝其侮慢无礼之辞而改之,不亦恔乎?此愚所以争辨屡日而不知止焉者也。
明公与书状,虑其生事,终莫之听。至于入朝二字,一举目可知为辱国也!明公与书状,初亦愤之,同辞请改矣。一听玄苏无据之说,乃置而不论,此何等所见也?此书虽出于苏手,其诬妄之言,固不足信。况渠已出都,而书乃后至。如苏文短者,亦何能解见耶?虽实解见,非我族类,岂告之以实耶?使臣所见,明若观火,而不信我见,反信人眼。此何理耶?
若不改二字,则是以本朝为倭奴之藩邦,而一国衣冠,举为其陪臣,不亦痛乎?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三月:
秀吉容貌矮陋,面色皱黑,如猱玃状。深目星眸,闪闪射人,纱帽、黑袍,重席地坐,诸臣数人列侍。使臣就席,不设宴具,前置一卓,熟餠一器,瓦瓯行酒,酒亦浊,三巡而罢,无酬酢拜揖之礼。有顷,秀吉入内,在席者不动。
回泊釜山,允吉驰启情形以为:“必有兵祸。”既复命,上引见而问之,允吉对如前。
诚一曰:“臣则不见如许情形。允吉张皇论奏,摇动人心,甚乖事宜。”
上问秀吉何状,允吉言:“其目光烁烁,似是胆智人也。”
诚一曰:“其目如鼠,不足畏也。”
盖诚一愤允吉等到彼恇怯失体,故言言相左如此。
《惩毖录(柳成龙)》,卷一:
允吉还泊釜山,驰启情形,以为必有兵祸。既复命,上引见而问之,允吉对如前。
诚一曰:“臣不见其有是。”因言允吉动摇人心,非宜。
于是议者或主允吉,或主诚一。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三月:
柳成龙谓诚一曰:“君言故与黄异,万一有兵祸,将奈何?”
诚一曰:“吾亦岂能必倭不来?但恐中外惊惑,故解之耳。”
《惩毖录(柳成龙)》,卷一:
余问诚一曰:“君言与黄使不同,万一有兵,将奈何?”
曰:“吾亦岂能必倭终不动?但黄言太重,中外惊惑,故解之耳。”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三月:
前敎授赵宪上疏,不报。
宪闻日本书契悖逆,倭使偕来,乃自沃川,白衣徒步,诣阙上疏曰:
臣窃谓,士不适用,固宜括囊,而纲常坠地,则或有愤惋者。鲁仲连一入邯郸之围,力沮帝秦之议,而秦兵为之退缩五十里。夫邯郸,坚城也;三晋,强国也。战国君将,力于守国,故能坚壁数月,以待鲁连之奋义矣。远稽东方,自箕王浮海之后,以及三国、前朝之亡,了无背城一战之时。臣之愚意以为,橘光连、玄苏西渡之日,实我邯郸之被围也。嘐嘐多言,终不见信于君相,自悼行己无状,深愧于古之鲁连,永矢杜口,毕命沟壑,而今闻,东槎纔返,贼船栖海。陷我射天,则自明无路;乘机猝发,则边圉踈虞。必争之地,迄无充国之经略;勿迎元使,又无梦周之抗议。桧、伦误国,汴、杭垂陷;匹夫荧惑,羞辱滋深。纲常日坠,君父祸急,心崩胆割,怒髮衝冠,不得不雪涕而言之也。
臣谨按《周易》《复》之初九曰:“不远复,无祇悔,元吉。”《程传》曰:“阳,君子之道,故复为返善之义。初刚阳来,复处卦之初,复之最先者也。是不远而复也。惟失之不远而复,则不至于悔,大善而吉也。”《比》之卦辞曰:“不宁方来,后夫凶。”《程传》曰:“人之不能自保其安宁,方且来求亲比。得所比则能保其安。当其不宁之时,固宜汲汲以求比。若独立自恃,求比之志,不速而后,则虽夫,亦凶矣。夫犹凶,况柔弱者乎?”
臣窃料,今日之事,安危成败,只在呼吸之间,眞可谓不宁之时矣。惟有亟斩虏使,飞奏天朝,分致贼肢于琉球诸国,期使天下同怒以备此贼一事,犹可以补复前过,而庶免后时之凶,万一有兴复于既衰之理。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三月:
况此秀吉假道射天之恶,不啻满住,而飞辞陷我之术,当不止于中枢资级矣。
若天朝不悟其姦,盛发唐朝之怒,则当有李勣、苏定方之师,来问济、丽之罪矣。圣主将何以谢过?臣民将何以免死乎?狡虏之辞,极愚极骄,智士多策,其必败屠灭诸岛,杀人如麻,群下多怨其荼毒。若我有谋,声罪絶之,以折其心,使我士民,预晓讨贼之义,则人思奋挺,以挞其背矣。公孙述遣使约和,而隗嚣斩之,则述不敢西窥,撒离喝有使使降,而刘子羽斩之,则喝不敢来追。大邦积养之士,岂少于子羽败军之仅有百十者,而不能自振其意义乎?或者以为:“秀吉已灭宗盛长之族,而使其腹心平义智代之。栖兵对马,积谋阴袭,捨我不攻,而先窥上国,必无之理。虽或缓奏,可以无咎。”是乃不思之甚者也。
臣窃闻被俘人之言,贼辈将我国人迭卖于西南蛮诸岛(以)及两浙,而又被转卖还于日本云,是其客商往来,如梭之验也。狡虏答我之书,既极广张其声势,况于南洋诸岛,其不夸耀威武,期使恇怯乎?
臣恐允吉之船,初泊对马之日,彼必先播于南洋以谓:朝鲜之通聘。期以制服乎诸岛矣。两浙将吏其独不闻?而不奏于天子乎?中朝之致疑,固已久矣。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三月:
况此狡虏,常以掩袭不备为利,若我边将粗能设备,截然难犯,则彼必趋利于上国矣。其必扬言于苏杭,谓:已制服朝鲜,领兵以来,则露布急传,半月奏京矣。
市有猛虎,三听致疑;杀言三至,曾母投杼。
我国介在虎狼国之间,圣学未至于一以贯之之域,其为皇上之不为曾母,未可期也。假使中国北被虏隳突,南虞日本之寇,未暇谋苏、李之东师,而中朝谓我沦胥为夷,许老悔之,史氏书之,则堂堂礼义之国,不亦羞辱之甚乎?祖宗二百年之耻,仅能竭诚昭雪,而殿下千万世之辱,未及腾时澡洗,则三纲五常,将惧自此堕地,而祖宗在天之灵,亦必有殄享之悲,而臣民匪敎之徒,难可责以死长之道矣。一使之迟发,而有万事瓦裂之虞,怀利文过之臣,虽或拱手招祸,以为激怒之可虞,而城市野民之言,万口一谈,咸谓不斩则不振。
夫岂无是理,而孔子请诛荧惑者乎?夫岂无是理,而胡铨谓之不战气倍乎?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三月:
项籍善战,固非汉王之敌,而董公一陈正名之论,则广武十罪之责,不能答一辞,以腾楚歌乎汉军。石勒强梁,自谓凌驾乎弱晋,而一焚书币,则虽无祖逖,而不敢一窥乎江、淮。盖辞直义壮,乖悖之气,自然摧挫也。
臣窃仰惟殿下莅国之道,自反而常直,殿下事大之诚,可质于神明;殿下恤隣之义,无愧于柔远;殿下保民之仁,常虑匹夫之有伤;殿下固边之猷,常使自守而无侵,正曾子所谓,我以吾仁,我以吾义者也。若能扩而大之,则虽晋楚富强,吾无所畏矣,况若秀吉匹夫之勇耳?包劎弑君之日,人思显戮;斩人如麻之际,鬼议阴诛。黥椓无辜,不啻三苗,窥我大邦,不独鬼方。天下同怒,则不劳交锋,而逆亮自毙矣。简书不亟,则贼发不虞,而中原震惊矣。子思曰:“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事前定则不跲。”若以圣主不豫之故,盘手串人之刑,旁及于琉球、占城,以致渐流于中国,则天下后世,谓殿下何如乎?臣窃以为,报变请讨之奏,迟发一日,则决有百年之忧;迟发一旬,则决有千岁之祸也。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三月:
呜呼!金之于宋,日以侵削为谋,而秦桧之徒,深讳虏情,惟恐一时君将之或悟。其有回谕之诏,字大如掌,而桧也急开急卷,使人不见,惟以割地一言为幸,以懈攻战之备。若非张、韩、岳、刘诸将之戮力者,则龟玆之域,亦不可保矣……
彼有射天之语,而我乃敬之;彼有呑我之计,而我乃款之,是非诚信相与之道,而终不讳其内政外备之日拙也,斯非取侮于丑虏之道乎?臣恐不斩桧、伦,则将无以致谢于上国,而申令于三军也。
呜呼!陆贾正色,而屈尉佗之箕倨;范仲淹焚书,而折元昊之悖慢。彼皆单车屛从,而壮我王气者也;片言据理,而挫彼凶锋者也。曷尝如诚一之辈,载粮千石,持国乐娱贼,而竟使轩辕破蚩尤之具,悉为虏人之所得乎?兼其易服循环之卒,乃是李光弼欺贼将之术,而彼皆不悟;陈船耀兵之谋,乃是李希烈欺中使之计,而彼实恇怯。五月不见者,乃所以困絷也;陈馔躬视者,乃所以诱心也;陶盃飮破者,示终必败盟也;抱子相持者,视我如婴儿也。贼酋姦谲有万不测,而彼乃还啓谓贼不来,以懈将士之心。时所谓一德大臣,则盛称王伦善于奉使,俾窃金章之宠,虽辱国无状者,附会权奸,则可以次第同升矣,将何以劝善惩恶乎?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三月:
又谓通信一行,深觉彼情,而豫为之备,则非小助也。捨置岭南不备,是欲捐梁饵吴乎?先备三败将于湖南重望,一则善事泼、立,而一则奴事永庆者也。是谓药师、范琼可保燕、汴,而陈宜中误宋之将,可坐而策也则所谓豫备者,果何术也?视湖西、岭南,则疲于奔命,而邑里萧然;视湖南一方,则梨津一焚,他鎭枵然,宵旰之忧,此时政急。虽得实经行阵之人,势难及措,而谄佞之臣,自负误国大罪,惟恐主计之或悟,不汲汲于奏变,不求援于与国,只管安坐听命于狡虏。使彼谋完计得,坐策万全之后,乃欲待声息遣将,驱市民以战,则长驱之势,实不可遏,而士不豫习,以其将与敌矣。
丽季,倭贼由鎭江入岭湖之间,永同、化宁无不被兵燹之祸,况此勍敌不止于拔都者,则如臣鲁钝者,何地逃死乎?等是一死,宁死燕、楚之路,以学子贡游说,期使诸侯之军,擣吴之虚,而存我鲁国,则圣主活臣之恩,庶几小报,而天生男子之意,亦可自副矣。
海南万里,如无肯行之人,则臣愿假一节,充备末价,星夜西驰,以玄、平头,馘献于天朝,窃效包胥之哭,以明我王心事。幸蒙皇上矜怜,则借马南陲,分致贼肢于南洋诸国,谕以整兵俟便,如闻秀吉西寇,则俾驾艅艎,传檄于日域,而倒戈逆攻者,自出于卉服矣。踈远贱臣敢请为踰分之行,时事猝急,切惧不豫以致败。
玆于皇朝,窃草奏变之状,琉球国王及日本、对马遗民豪杰中,又草移文、移檄勦捕贼使及岭湖备倭之策,又皆随事箚记,谨具别纸七幅,藏在怀袖间。事大、交隣之规,虽未解贯,不直则道不见,曾有孟训。自谓如此,则事理自明,辞直义壮,可以感人,而狂踈僭越,未敢径进。
倘蒙圣主曲採荛言,即使世叔、子産,讨论而润色,即令槐院朝写午封,别遣重臣驰奏,使其理装一旬之内,先誊一本,付译官一人,使与贱臣,先达于辽、蓟,以及燕京,庶几中朝君臣,感我辰告之诚,遍晓诸镇、诸国,豫防而密措,天下同怒,期使此贼,不容于覆载,则臣虽死于道路,亦可以脱臣老母于江淮俘徒之辱矣。顽云不解,天日常阴,臣不胜忧国忧家,感愤血泣之至,谨奉危疏,昧死以闻。
疏入不下。
宪痛哭而退。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五月:
朔乙丑。上御昼讲。副提学金睟进曰:“平秀吉乃狂悖一夫,其言出于恐动。以此无实之言,至于陈奏,讵是事宜?”
上顾黄廷彧曰:“兵判意如何?”
廷彧曰:“睟之言大不然。我国事天朝二百年,忠勤至矣。今闻此言,安可恬然不奏乎?”
睟曰:“大义则固然。但书契虽如此,使臣三人所见不同,岂非无实之証乎?”
上曰:“设使三人言皆同,万无犯顺之理,书契若如此,则犹当取以奏之。或言必犯,或言必不犯,此不过所见之异耳。大槪为臣子者,闻犯上之言,而安坐不言乎?”
睟曰:“事有经权。若知必犯,则固当急急陈奏,如未得实状,而遽烦上奏,以啓边衅,岂非可悔之甚者乎?”
廷彧曰:“此又不然。国家多福,使秀吉徒为大言而止,则天朝与我国,不害因此而防备。若果如书契之辞,而使天朝漠然不知,猝致猾夏之辱,则此时可得悔乎?”
睟曰:“此皆设辞,岂至于此?上国福建一路,与日本只隔一海,商贾通行。若我国陈奏,则倭无不知之理。既奏之后,又无犯顺之事,则天朝必笑我无实,倭国必致深怨。愚臣之虑,实在于此矣。”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五月:
上曰:“福建果近于日本,而商贾又通,则安知日本送我之书契,已达于天朝乎?设使秀吉果不犯顺,而书契已露,则天朝问于我国曰:‘日本约与尔国入寇,而不奏何耶?’云尔则虽欲免引贼犯上之言,得乎?前日尹斗寿之言亦如此,奏闻不可已也。”
睟曰:“奏闻虽不可已,至以日本师期,分明上奏,太似圭角矣。”
上曰:“既以夷情奏闻,则师期乃其实也,何可没之也?”
睟曰:“明言师期,实为未妥。且奏闻之事,以为闻于何人耶?若直擧通信之事,则无乃难处乎?”
上顾左承旨柳根曰:“承旨意如何?”
根曰:“臣于内医院,适闻左议政柳成龙之言,则以为:‘大义所在,虽不得不奏,秀吉狂悖,必不能称兵入犯,而我在至近之地,不可横受其祸。况闻使臣之言,则谓必不发动,虽发不足畏。若以无实之言,一则惊动天朝;一则致怨隣国不可也。至于通信一事,直为奏闻,万一天朝盘问,则亦必难处。如不得已,则似闻于被掳逃还人为辞,庶或可也。’”
上曰;“予所问者,承旨之意也。”
根曰:“臣意则大义所在,不可不奏。但一一直奏,则恐或难处。从轻奏闻似当。”
大臣李山海、柳成龙、李阳元等啓曰:“伏见筵中启辞,金睟所忧,虽出于虑事之周,而既闻犯上之言,安忍默默?但其奏本措语,若不十分斟酌,则后日必有难处之患。柳根从轻之说,颇有理。若以闻于逃还人金大玑等为辞,极为稳当。
至于日本书契所答之辞,则以君臣大义,明白拒絶,而措辞之际,亦不使狠怒。盖不恶而严者,要当如是也。”
上从之。于是,廷议始定。乃于贺节使金应南之行,略具倭情,称以传闻,为咨文于礼部。
《惩毖录(柳成龙)》,卷一:
时倭书有“率兵超入大明”之语,余谓当即具由奏闻天朝。
首相以为恐皇朝罪我私通倭国,不如讳之。
余曰:“因事往来邻邦,有国之所不免。成化间,日本亦尝因我求贡中国,即据实奏闻,天朝降敕回谕。前事已然,非独今日。今讳不闻奏,于大义不可。况贼若实有犯顺之谋,从他处奏闻,而天朝反疑我国同心隐讳,则其罪不止于通信而已也。”朝廷多是余议者,遂遣金应南等驰奏。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五月:
临送,备边司更密戒应南:“行到辽界,剌探消息,皇朝若专无听知,则便宜停止,咨文切勿宣洩。”
及应南入辽界,一路譁言朝鲜谋导倭入犯,待之顿异。
应南即答以为:“委奏倭情来。”华人喜闻,延款如旧。
时汉人许仪后在日本密报倭情,琉球国亦遣使特奏,而独我使未至,朝廷大疑之,国言喧藉。
阁老许国独言:“吾曾使朝鲜,知其至诚事大。必不与倭叛,姑待之。”
未几而应南以咨文至,群疑稍释矣。
《惩毖录(柳成龙)》,卷一:
时福建人许仪后、陈申等被掳在倭中已密报倭情,及琉球国世子尚宁连遣使报闻声息,独我使未至。天朝疑我贰于倭,论议籍籍。
阁老许国曾使我国,独言朝鲜至诚事大,必不与倭叛,姑待之。
未久,应南等赉奏至,许公大喜,而朝议始释然云。
《全浙兵制考(侯继高)》,琉球国中山王府长史掌司事长史郑迥为报国家大难事:
万历十九年四月,具报人陈申为疾报倭人倾国入寇事:申,同安县民,附金门所住,万历十六年四月内,就漳州府海防馆告发饷船,驾至琉球,冲礁沉破,买板再造,财尽负债,忧怖重病,难归,将船货并文引付钟尔敬、陈乔,于十八年二月初九日,领驾回销完饷,寄寓琉球。
闻知日本国原有六十六州之主,今倭王关白奋身奴隶,弑其王而夺之位,仍藉故主余威,兼并日本六十六州之地为一,阴谋席卷琉球、朝鲜,并吞中国。
《全浙兵制考(侯继高)》,琉球国中山王府长史掌司事长史郑迥为报国家大难事:
万历十七年三月内,差和尚来琉球国,迫令献地、输金、入朝、奉朔,又馈琉球长史郑迵百金,令往大明,代为讲信修睦。长史力辞不受,时国王薨逝,世子亦坚持不屈,差一和尚往日本,代为说辞:“琉球原係佛国,昔倭有谋害中山王者,佛即禁锢就戮矣。”关白闻佛之灵,未敢加兵。
十八年四月,起兵战胜朝鲜,得三百人来降,日本尚有万岛大国,长子被其纵金反间,杀父来降,关白自为天授令六十六州造船一万只,三丁抽一,计番二百万,亲督六十六州之主,拟今年三月入寇大明:入北京者,令朝鲜为之向导,入福广浙直者,令唐人为之向导,闻唐人计二千人。十一月二十五日,倭船至港报知,而琉球和尚差自日本回者,亦如所云。
《全浙兵制考(侯继高)》,琉球国中山王府长史掌司事长史郑迥为报国家大难事:
申见事急,屡恳长史曰:“大人原籍福建,南游国学,曾至京师,受天朝恩待,国王经受大袒,高皇帝山砺海带之盟,亲封王爵至今,倭人倾国入寇,万一未知备御,国家垒卵,父母涂炭,宁忍不闻?申欲买小船雇夷,稍捐身航海报知剿灭,一时赴难,万古纲常。”幸蒙长史提携,王世子赐一小船并夷,稍候风顺,开船驾间。
《全浙兵制考(侯继高)》,琉球国中山王府长史掌司事长史郑迥为报国家大难事:
先时,申亦与长史计议,欲止倭人之谋,扬言曰:“大明城郭各增高三尺,大修攻战之具,浙直福广沿海造战船百万艘,北京北边沿山列战车百万辆,军士教场操练甲兵,贡锐精制,赏罚严明,人人思奋,孤军远入,恐难收功。”
倭人闻之,亦各疑惧,改拟八月入寇。
《全浙兵制考(侯继高)》,琉球国中山王府长史掌司事长史郑迥为报国家大难事:
十二月二十五日,关白又差和尚来琉球国,备称倭王拟八月兴兵,袭取大明,入南京,一入浙江,一入福建,大树降旗,盛载金银,反间令唐人为之勾引,三省降服,攻入北京,大明人不知刀法,十分二十分取胜,朝鲜国已造船向导助战,暹罗、柬埔寨等处商船尽行留住,令琉球今年勿进贡大明,致漏事机,抽通事官带百人驾船,限五月至日本,候八月,一齐渡海,向关白又送银四百两与琉球和尚,原差日本者,令其善说世子。
世子会议诸臣,法司长史佥曰:“大明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关白何人?安能取胜?琉球主臣累世受恩,今日安忍遽絶?日夜催造贡船入贡,又虑陈申小船渡海不测,令搭贡船驰报,免致漏泄,事亦可济。”
《全浙兵制考(侯继高)》,琉球国中山王府长史掌司事长史郑迥为报国家大难事:
长史郑迵亦将倭情禀请王印,差通事郑迪,赍赴告投报知。原拟正月入贡,与申驰报,因倭船在国,屡催抽船往大明。
向延三月二十六日开驾,往古美山礼佛,闰三月初十日开洋,连遭飓风,至二十一日午,见漳州六鳌山,寄澳取水,候南风,驾至省城。
申见倭情重大,由路奔报,若以申言谬妄,乞再覆实。京师差人由路往朝鲜哨探,朝鲜西南之地与日本对马州地接壤,福建差人由海往琉球哨探,琉球东北之地与日本萨摩州地接壤,二地商船不时往来,便知真伪,须至报者。
《苍霞续草(叶向高)》,光禄大夫太子太保南京刑部尚书赠少保心堂赵公偕配一品夫人徐氏合葬墓志铭 :
万历己酉季春二十八日,太子太保南京刑部尚书心堂赵公(赵参鲁)卒于家,再踰月为仲夏之朔公配一品夫人徐氏亦卒……
有陈申者以倭报至,语甚张皇,人情骚动。公独晏然曰:“是将勾倭以自为功耳!”械繫之。谓倭来且斩汝,因疏闻下,御史鞫实,倭竟不至……
《倭患考原(黄俣卿)》,恤援朝鮮倭患考附:
万历十九年,倭寇朝鲜,其酋关白乎秀吉。
春夏之交,闽人番商许豫、陈申、朱均旺等报警,时当事者疑其为倭,问幽陈申于狱,寻出之。
《陶文简公集(陶望龄)》,江西布政司参政泰宁何公行状:
海商陈申以其情来告,福建抚臣谓申诈罔,繫治之。
及公(何乔远)为福州,数引申慰劳问讯,
《全浙兵制考(侯继高)》,苏八:
万历十九年四月,中军左游击李承勋奉军门常发下被掳人苏八,职会同右游击黄嘉谋审得:
苏八供称年三十六岁,係台州府临海县三十九都一啚民附住栅浦地方。于万历八年三月二十九日,与同本地乡民刘庆、石八、毛思山、董朝明、胡佩并兄苏六等七人,共驾渔船一只,由海门关到于撑礁洋捕鱼,于本年四月初一日,遇有倭船一只,将(苏)八等人船掳去,被倭将兄苏六、石八、毛思山、胡佩等杀死,(苏)八与董朝明、刘庆三人掳至日本国萨摩州江北州地名,将(苏)八卖银四两,卖与陈公寺僧使唤,董朝明、刘庆,各倭头目分回。
刘庆于万历九年间转卖走番人,随即逃回海门卫,讫八于万历十年间,被陈公寺僧转卖与地名对马岛,走番漳州人 曾六哥使唤八日,逐打柴种田卖布生理,积有小伙银四两在身。至万历十六年,将前银付与曾六哥赎身,亦在本国飞兰岛(平户)附住,卖布卖鱼为活……
《全浙兵制考(侯继高)》,苏八:
(苏)八住飞兰岛(平户),亲见方白古登于万历十八年二月内,差各头目领驾前船到于朝鲜国交界……
到于金栢州海岛,(苏)八观见方白古登左颊上有黒痣数点,面似犬形,约年六十馀岁,止生一子,方三岁。萨摩州不征自降,方白古登乘见各国降服,意欲另造新船,纠合被掳唐人,充为向导,侵犯中国,彼唐人娶有妻室、生有男女,各不顺从,回称中国将猛兵强,历年侵犯中国,倭奴十无二三回岛,难以前去。方白古登闻言,尙在犹豫。
(苏)八思家有父母妻儿,于本年九月内,附漳州客人振峯货船至吕宋国,至万历十九年四月内,又附漳州客人王环山船至漳州海澄县起旱,于本年五月内回家,(苏)八就投见台州周参将,蒙即送见台州府并临海县,又将(苏)八转送台州兵巡道,当蒙审明省发宁家,讫今蒙军门访知,(苏)八从日本逃回,取赴省城查审,备供前词,不敢隐讳等情。
《万历邸钞》,万历十九年六月:
庚申,浙江慈溪县涌血。
慈溪县民人邵二五等驾船到于八都地名茅家浦口,适见红血从草涌出,约有八处,大如盆面,高有一尺,标起血腥,溅到船上,船即出血,溅到人足,足亦出血,约半箇时辰方止。
该抚臣常居敬奏称:嘉靖年间一见于慈谿而有倭寇入犯之祸,一见于东阳而有矿贼窃发之虞,近今万历十五年五月,复见于馀姚,未㡬即有杭城兵民之変。遥闻闽人陈中【申】从琉球来,报称倭奴造船挑兵倾国入寇,见在福建查审,伏乞严加备御。
《明神宗显皇帝实录》,万历十九年六月十七:
宁波府慈溪县茅家浦村间池涌鲜血溅船,船即出血溅人足,足即出血,半时方止。
《朝鲜宣祖修正实录》,万历十九年五月:
时汉人许仪后在日本密报倭情,琉球国亦遣使特奏,而独我使未至,朝廷大疑之,国言喧藉。
阁老许国独言:“吾曾使朝鲜,知其至诚事大。必不与倭叛,姑待之。”
未几而应南以咨文至,群疑稍释矣。
《惩毖录(柳成龙)》,卷一:
时福建人许仪后、陈申等被掳在倭中已密报倭情,及琉球国世子尚宁连遣使报闻声息,独我使未至。天朝疑我贰于倭,论议籍籍。
阁老许国曾使我国,独言朝鲜至诚事大,必不与倭叛,姑待之。
未久,应南等赉奏至,许公大喜,而朝议始释然云。
《明神宗显皇帝实录》,万历十九年八月十一:
礼部题:朝鲜供报倭奴声息,与琉球所报相同,宜奖赏激劝。
从之。
《看羊录(姜沆)》:
中朝人许宜后(许仪后)漂泊萨摩州,卖药为生,详书倭中阴事,以报天朝。
邻居唐人潜窃其书,告浅野弹正(即五奉行之一浅野长政),弹正告秀吉。
《萨藩旧记杂录》:
天正十九年辛卯,太阁秀吉公丁可朝鲜征伐之旨于令诸侯之时,明人等就浅野弹正长政,捧诉状曰:萨摩药师三官者,载捷书遣中华。
秀吉公闻此言,忿怒不斜。忽迨断为三官之越度矣。
是以秀吉公命有司曰:新铸锅可煎三官。
(岛津义久)先告此故于家康卿。
卿(家康)报曰:“彼之不正非言之所得而据,太阁怒气尤至极焉,众人难宽宥乎!我熟虑之,匪啻三官一人,日本居住明人等皆如此。因此一事,朝鲜征伐之非所不能乎?然则忿怒之余,任心行微事,而后若其声漏达异邦,则推国法是非曰:和人之度量不甚广焉。
以之思焉,所细事之为日本瑕瑾,不可不除。予之所愿,则舍三官之不正,宥死罪,止轻科,岂人皆不谓宽仁大度哉?”
太阁闻至理之所,有许诺。
忽以不加小科,解黑索之拘挛,任三官如元,自由行步矣。
《看羊录(姜沆)》:
生致宜后於倭京,左右皆请烹之。
秀吉曰:彼是大明人,为大明告日本事,理无不可,且出人不意,实非吾心,使大明豫为之图,未为不可。况自古帝王,尽起草昧,使大明知吾素贱,亦非害事。
置宜后不问。
反谓告密者曰:汝亦大明人而敢诉大明人,汝乃凶人也!
《镜山全集(何乔远)》,请止倭夷封贡疏:
臣因简得万历十九年中国被掠人许仪后自倭国寄书内地,预说今日事机,合如契券内中所云。关白设计,欲直取北京,称帝大唐,善行金反间、诈和、假降以破敌国等语,读之可谓寒心。今举朝之人皆知之,独以市井琐碎之言,不敢尘渎天听。
《海防纂要(王在晋)》:
兵科给事中姚文蔚……又题为东事大係安危罢兵未可轻议敬循职掌直摅赤衷伏乞圣断坚持以一人心以终安攘大计事:……
乃倭奴侈然有图大之心,昔未入朝鲜三年前,许仪后即报其欲犯中国必先从事朝鲜,今其言若合符劵,是倭之志在土地人民,而欲与我角雄雌也。审矣,譬之于盗,则斩关抉门之盗也,此非一大创之,使啮指缩颈而去,则吾岂得晏然乎?而可与之为邻乎?
《周中丞疏稿(周孔教)》,邪谋误国乞赐昭察以保长治疏
为邪谋误国恳乞圣眀昭察以定国是以保长治事。……
昔者,许仪后曾见告矣。仪后预报于万历十九年,今其揭言具在,一一验也。揭言倭奴欲犯中国,借路朝鲜,使朝鲜蚤降倭,则朝鲜不受兵,而中国久被祸,是朝鲜代我受兵当救乎?不当救乎?果救朝鲜乎?亦自救乎?
《经略复国要编(宋应昌)》,答石司马书:
十三日,承教萨摩国许仪后事,具仰妙算,已密嘱沈惟敬、郑同知相机行之矣。李提督新平宁夏,用之征倭极是相宜,彼其世属将门,忠贞素笃,且甫树奇勋,自与他将不同,不佞惟冀成功……
《经略复国要编(宋应昌)》,与石司马书:
十九日……倘得陈申、伍应廉果往彼处,寻见许仪后,暗行间谍,挑动清正,许以封爵,令其密图关白,最为上策。
《经略复国要编(宋应昌)》,报石司马书:
二十九日,许仪后既有密书云:关白名虽求贡,其实欲明年窥犯中国,欲各海隅亟行隄备等语。胡可不信?
夫倭谋叵测,前不佞小啓中屡屡言之,颇为详尽,俱係实信,非敢假也。且事势二三年方可宁静,今日姑与封号,不过为一时羁縻之计,中国沿海之防,何可一日玩弛?外谕阴散其谋,实兵家妙着,即当行一札与戚金,如来札所云者,使与小西飞知之,以达行长一消弥之策也。谨覆。
《陶文简公集(陶望龄),江西布政司参政泰宁何公行状》:
海商陈申以其情来告,福建抚臣谓申诈罔,繫治之。及公(何乔远)为福州,数引申慰劳问讯,而阴求习倭者伍应廉、朱君旺等,授以策,密往萨摩通许仪后。
久之,平秀吉死,萨摩酋义久以密书抵仪后,言秀吉死状,抚臣以闻,公谓与己曩谋符合,而是时,倭叛服无成形,上疏曰:“臣曩知福州时,尝得言倭事者陈申、朱君旺而厚礼之,尽知许仪后效忠中国之心,与萨摩君义久报讐于秀吉之志。
君旺,仪后密友。仪后者,萨摩谋主也。日本六十六国,萨摩最强,秀吉役属之,调其将清正,驱兵数万人顿之高丽,以弱其势而羁其君,其心岂能一日忘秀吉哉?”
《两朝平攘录(诸葛元声)》,卷四日本:
时有福建同安船啇陈申寓琉球,因与郑迵商议,乘本国进贡请封之便,备将关白情由奏报,陈申搭船回面禀巡抚赵参鲁以闻,此万历十九年四月也。又江右人许仪后,在萨摩州行医,亦令同乡朱均旺,备录关白奸谋,奔告福建军门张,奏报朝廷,下兵部,移咨朝鲜王朝,鲜止深辨嚮导之诬,亦不直陈寇患,故朝廷不以为事,惟责沿海申严戍守而已。
《镜山全集(何乔远)》,请止倭夷封贡疏:
臣因简得万历十九年中国被掠人许仪后自倭国寄书内地,预说今日事机,合如契券内中所云。关白设计,欲直取北京,称帝大唐,善行金反间、诈和、假降以破敌国等语,读之可谓寒心。今举朝之人皆知之,独以市井琐碎之言,不敢尘渎天听。
《明史》:
同安人陈甲[申]者,商于琉球。惧为中国害,与琉球长史郑迥谋,因进贡请封之使,具以其情来告。甲又旋故乡,陈其事于巡抚赵参鲁。参鲁以闻,下兵部,部移咨朝鲜王。
王但深辨向导之诬,亦不知其谋己也。
《凤岩集(蔡之洪)》,为华阳多士上明府金公:
钦惟我神宗皇帝于我东,曾树罔极之恩,削平寇乱,再造藩邦。其拯济之功,生成之德,真可与天地同其大,河海同其深矣。
凡我百亿万含齿之类,上自荐绅,下至皂吏,孰不殒首结草思报其万一也?
《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朴世采)》,城南漫兴五首其一:
皇华高馆已荒尘,宣武遗祠尚近邻。再造藩邦空大字,只今惭愧鲁连人。
《西垧皇华诗集(柳根)》,敬次正使平壤十六景韵其一:
大同城畔敞谯楼。千里湖山一望收。再造藩邦恩浩荡。万年长得保金瓯。
《西垧诗集(柳根)》,代石陵赠刘提督标下:
再造藩邦千载是。三边巢窟一时空。鸭江分手无穷意。万死馀生雨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