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1
赵明相识安澜是在四年前，2018年初的一个秋季。邻居说要给他介绍一个朋友，约好五月拿来照片让他看，赵明有些犹豫。
对此他也不以为然，女孩的职业平常，在当地一家纺织厂，而他在银行，一个纯粹的白领。
到了八月，邻居再讲，他才细看照片里的女孩。
一身修长旗裙，如小家碧玉般，脸上矜持中蕴含威严，一位23岁的神秘女孩，衣裳色彩让人眼花缭乱。
约定第一次见面在邻居家，刚跟妈妈坐下，安澜很规矩地斟满茶水，就埋头削水果。
他沉不住气，从衣袋掏出烟卷叼在嘴上，不理母亲的眼色，邻居尴尬的表情。
一摸衣服－－没火。
安澜恭敬拿火柴点燃，顿时让他措手不及，大方举止让赵明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也满足了他一点点的男人的虚荣。
邻居和妈妈出去，留下他们单独面对，赵明又变得紧张，面无表情，显得高深，其实对女孩他是心虚多于自负。
安澜亦突然惊慌失措，灯光下，一张洁净光滑的脸上，漂亮诱人。
回来后赵明告诉妈妈可以处一处。
往后的二三天，不知道如何约安澜，就这样干干地耗着。
赵明真的很紧张，也不喜欢向谁低头，就算是交女朋友，心理也是感觉怪怪的。
第三天下午，在单位百无聊赖地独坐，电话突然响了－－是安澜的电话。
她语气坦然，告诉赵明要给他配个眼镜。那天见面安澜说他戴眼镜像一个诗人。去的那家眼镜店，她曾经做过工，是熟识的。
在外等待加工眼镜时，安澜走来走去，仿若熟客。
见赵明瞅她，脸上灿烂的一笑，他好像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中，她笑起来很迷人，也许，或许她才总憋着脸挺严肃的？
拿到眼镜，安澜不很满意，这眼镜价格不便宜，赵明知道，有一种被人宰又不得不受着的感觉。
安澜有点生气，眼睛盯着别处，眼光透着一丝狠劲。
之后到了饭店，照理应是紧张的男的掏钱点菜，女朋友一旁看挑理。
安澜大方地让服务员叫来几张饼，一瓶酒。
赵明多少有点意外，一般没听说女朋友主动要酒的，竟然有点男人的小满足小虚荣。
后一天晚上，赵明大胆主动地请安澜会面，找不到一丝紧张的影子。
因为，听安澜说，今晚她可能要回家。她家在坐火车八个小时才能到的郊区。
刚刚温暖起来的热情，赵明恋恋不舍，一股心中涌起的压抑的冲动萦绕着他。
当他们走到临道不远。赵明说，我想抱抱你。当他把安澜抱起来，她脸上一片惊喜。
回到家的安澜，天天与赵明打起电话，他完全沉浸在被爱情燃烧的海洋中，期待着她很快归来。那种急切几乎让赵明的心都烧烬。
爱情让一个胆小的人做出了平常不敢相信的事情，同时也让他失去了理智的头脑，这是他体会到激情在心中燃烧的感觉，无法相信曾经如此冷静的头脑已经变得疯狂。
有一天在电话里，安澜兴奋地告诉赵明，她想立刻见到他，希望他能够来她的家。赵明知道到她家要走很远的路，但这算什么呢。
爱情的力量此时让很少离家的他勇敢起来，拘谨的赵明热烈起来。心底有点紧张见到她父母的结果，得到安澜的安慰与指示，赵明定下了一个周末，踏上了东去的火车。
这次见面很失败。
回来前，赵明已经知道结果。
临别的安澜。面色苍白，心力交粹的神情，让他心揪在一起。安澜的父亲送他走时，也没有说任何话。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一个星期，二个星期快要过去了。赵明的心变得凉了。
骨头也好象也浸进水中。那天单位正开会，会上有许多人，都很安静地听着专家讲课。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一个陌生的女孩的声音。
她说是安澜的朋友，电话里她说，这几天安澜是很难受，很痛苦，喝过酒，又不回家。
赵明静静地听着，同事们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瞅着他。
赵明的心跳动得厉害极了。
2
经过邻居与安澜自己的努力，她的父母对这个不合格的未来女婿只能默许。
十月单位休假。赵明急切地坐上了火车。
果然，安澜的父母对他的态度有了转变。赵明也尽可能让自己多做一些事。主动找些活，找些事去做。
他内心产生了更大的不安，一切都可能无果而终。那几日对他是一种煎熬，赵明也不会如第一次来时那么坦然，激动。
一些不好的想法在心中散不去。
很难让他完全放松，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的家。
上门女婿还是要继续被审核的。
从她父母的眼里总疑神疑鬼就看出来了。
安澜却是一种好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对赵明却是精心照顾。
也许有人觉得可笑，安澜的作风让人感觉象是他手中的洋娃娃。
安澜父亲是当地小领导，安澜很自由穿梭于任何一家歌厅，音像厅。
赵明感觉到她心中对眼前一切的满足，一股优越感。
清楚记得，进入一家音像店，在她看到几张光盘，没犹豫直接成堆地拿走。
她说他爱听音乐，回去听。
赵明没见到她付帐，店主很热情一个劲点头，敬畏心十足。
赵明也变得敬畏了，突然不敢大声说话，象个应声虫。
安澜对赵明并没一丝娇气，出乎意料热情礼貌。
她好象总能够找到一些令人兴奋的事，讲给他听，怕赵明呆家寂寞，会领他去邻居家窜门。
赵明变得紧张，拘束，也不安。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陌生对一个人来讲，常常意味的是可能要发生一些不能意料的事，但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记得一次，安澜突然对他说，自己一个好朋友要相亲。希望他陪着去，赵明当然同意。
相伴四人，转了许多弯，终于到了一个人家。门口放了许多的柴堆，到处都是木头，让人感觉很亲切。
屋子很黑，暗淡光亮下，几位老人郑重盘坐沙发上聊天。
一切象回到旧时。
吃饭时，七八个人围在一圈。
安澜一个劲地与客人打招呼，把她的朋友弄得不知说什么了。
后来她悄悄对赵明说，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么多话啊？
他不知说什么是好。她沉默了，她的手紧紧抓住我，好象抓住赵明的心。
赵明是一个习惯沉默的人，所以他没有感觉与别人争什么，他在饭桌上吃饭，唯一希望的就是吃吃喝喝的。即是朋友相对象，他是第一次参与，但还是马马虎虎的，不以为然。
这事本与他无关的，而安澜从始到终，让他感到吃惊。穿得很隆重的那件漂亮的黑长裙，打扮得很亮丽。
进屋后，没有停手地帮助做一些洗碗收桌的事情。赵明还以为是当地的习惯，可是始终让人感觉别扭。因为安澜在整个屋里，飞来飞去的。家里老人，还以为她是自己儿子的朋友。
他为她感到伤心。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过去。他们在一起无事发生。也没有争吵过。安澜的父母对他依旧。他却对那次相亲之事感到隐隐地疑惑。
日子很快，假期到了。
这一天要走了，安澜的父母很不放心地早早地做好了粥，特别地叮咛他几句，然后找了几件衣服，让安澜带好。父母慈爱的目光，让赵明感动。他感觉肩膀更重了。
可是不知说什么。
他们的关系变得非比寻常。一起坐上火车，回到市里。归来后，安澜继续去工厂上班。住在工厂的宿舍，开始赵明天天接送着她。回来后他对自己的一些变化感到吃惊。
赵明家到毛纺厂的路要走五十多分，但那么冷的天气，他一直坚持着到她的宿舍去看她，每次都会很期盼，很急切。那股精力让他都莫名其妙。
毛纺厂的宿舍是一个很旧的筒子楼，长长的走廊，最里面黑漆漆的，感觉好象无底洞。走在里面，感觉好象有潮气。走进安澜的宿舍，一切都变化。
毕竟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孩子，虽然外边是冬天，里面的温度也不高，但整个六张床挂上许多新鲜的五彩的布单，好象柳暗花明。
每次来时，都要到宿舍或到车间找了安澜，他很幸福。直到一天晚上，赵明照例去看她，坐在她的床上。门开了，一个走了进来，看到他好象也有点奇怪，但那人自然与安澜说了几句话，然后放下手中的饭盒，推门走了。
赵明一直没有说话，内心却震惊。当安澜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平时很要好的同事时，他怀疑的心有点不安，安澜一个人住，宿舍的门没有锁，而且那男就住在同一层的另一门。他们这样的来好，能是简单的同事关系吗？
赵明知道这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但他还是暗暗骗自己，就当是对安澜有好感的朋友吧。可是当天事情没有结束，当赵明离开时，在大门口被一个人拦住，是那人。
他告诉赵明自己是安澜关系亲密的男友，而且……这里我不想把他的原话说出来。
赵明很气愤，不只是因为那人告诉他的事情而气，更因为安澜对他的欺瞒而震惊。赵明郑重告诉他，我是一个公务员，一个大学生，过去你们可能是好朋友，现在她选择了我 。
本以为那人可能要与他打架，出乎意料没有出现这局面。
赵明当时的内心真很希望打一架。想到她父母临别的样子，他不敢相信，她是这样人，不敢相信。她父母是怎样一个慈爱的人啊!这时他又想起来安澜那双威严的目光。
一直几天他没有过去，很复杂的感觉。纠心的不舒服，甚至想吐。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些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有点慌恐。
当赵明把这种惊慌想象到有情节有背景的状况下，才发现自己几乎无法承受。他感觉她的宿舍就是一个世界最恐怖的地方。他，不，是他的内心不让自己再去找她。
这样挨了几天，赵明渴望见她，很想。可是他知道，不能向自己内心这种声音低头，否则那是对自己道德的背叛。
此时时间是最痛苦的，而痛苦的中心就是赵明。他想，可能不能不选择分手。那天，他正在单位忙事情，突然安澜推门进来，这是第一次她如此正式地出现在他单位的公开场合，让赵明一时慌乱。因为今天她打扮得很艳丽，光彩四射。
赵明找了一个肃静点的地方，把那天的事，他的想法说了，包括现在的痛苦。安澜没有说话，想了想说：那你的意思是分手吗？他没想到她这样直接地说出来，到是将了他一下。本认为她会辩解一下，但……安澜真的转身走了。
赵明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身走上街，四处寻找。
安澜一个人在静静地等车。他躲在一旁，盯着她。
赵明知道自己迎上去就是无条件地谅解了，那他会永远不知道安澜与那个男的真正的关系。但是他知道他无法选择放弃。
然后看到她上车，就这样，他一直跟着安澜走了很长时间。他的心在流血，他才感觉自己在做一件背弃原则的事情。跟着走下去吧……
当赵明看到她在一个电话亭旁打电话时，终于心受不住。走了过去，抓住了她。他问，打电话做什么。安澜说，既然你要分手，那我要回家了。赵明的心软了。
之后几天，安澜告诉他要在外边租房。
找可以出租的房子，本来感觉是很容易的事。但当赵明真正地找时，才发现按她的要求，还真的不好找。虽然是土生土长在这里，可是从来没有租房找房。过了几天，没办法只好委托中介。看了几家。终于有一家可以，房东是一个老师，心中安慰。
房东是一个女老师，她告诉赵明前屋的租房户不久要走。你们在等一下吧。暂时与我住在一起。这当然没什么问题，房东的条件都好，至少室内暖和。一想起在毛纺厂的冰冷，这样的环境很满意了。赵明当天就把安澜的行李搬来了。
第二天当赵明来看安澜时，她对赵明说，那老师有点精神不正常。当时没介意，人总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当天下午正在工作，突然安澜来电话说，你快来吧。
那老师真的有病。赵明问怎么了。她告诉他，那老师昨晚领来一个男的，出租司机。当天晚上躺在床上，那老师甜言蜜语，二人亲密的让人恶心。
赵明将信将疑，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到那后，才感觉那老师真的有些异样，家里有条小狗，总是被她抱得紧紧的，小黑小黑的叫，听那亲密的声音，骨子里直起疙瘩。
当时上班紧，赵明就说晚上再说。
到了夜晚，安澜坚持不让赵明走，说一定他陪着一起。赵明同意了，直到过了12点，她还是坚持。
后来，真的到了近一点时，听到敲门，那老师兴奋的去开。走进来一个黑黑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旁若无人地坐下，与那老师聊起来。
过了一个多小时不走，还无视有人在，躺在床上，老师乖巧地给他按摩起来。嘴上说着不能入耳的话。
要不是亲眼见到，真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人，还是一个退休老师。安澜让赵明陪她合衣躺在床上，那老师更加过份，开始说....终于安澜忍受不住了。
她大喊起来，打开了录音机，开始与那老师打了起来。她的口才出奇的快，说得那老师嘴都不知放哪里了。
最后，安澜哭着跑了出去，说要打电话。当赵明赶出来时，她回来了。告诉赵明给电台的一个节目主持人打的。说完就晕了过去，赵明吃惊不小，心象给纠在一起。
他们离开，再租另一个房。那老师非要房租，赵明告诉她公安局有朋友，把她吓走了。
很快赵明找到另一个房子。他小心翼翼地与房东聊天，知道是一个可信的人，而且只是一个床位，同住一起还有几个女孩，这才安心。回头一想，那老师真的让人感觉是一个噩梦，他想，那应该是一个变态的女人。
有了新家的安澜，这时变得振作起来，她用心地把床弄好。平时与一屋的女孩比这比那的，有时无事时，找毛纺厂的朋友来玩。
赵明则真的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每天中午都要来，买些吃用之物。晚上家里送来做好的饭菜。这样他们真正过上了一种试婚的生活。
过去的事，他无法想，虽然这么短的时间，真的很奇怪。
怎么会这么多的事情，而且许多事情都是从来没遇到过的事实。赵明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生活的，但他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真的好象在遇到安澜发生了变化，而此时离他们回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当赵明正吃惊于安澜的一些新变化，这种变化有时感觉对内心的压力变大时，他们还是要向前走的。
赵明总有种走到山崖边上的感觉，不是感到害怕而感觉到一种情感的失落与茫然。但每到此时，安澜总会用她异常的举动，震动他。
每一次都轻松地让赵明臣服于她炽热的情感中。读了前面，你会有同感。
安澜搬到新地方，似乎过去的事情就永远过去。他们有了一个新开始。赵明于是想，应该让安澜见见父母，当他提出来，她爽快地答应。
一天晚上，赵明骑车带上她去了家。父母对她早熟知，见面后感觉她很好。她勤快地劳动，干净的，还有好听的嘴，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完美。
让赵明感觉，他们这个家庭那么称不上她。
吃饭时，他与父母发生了一点争气，在安澜家是丰盛的餐席，怎么父母就不好好做顿饭呢。
当天晚上安澜留住在赵明家，父母特别地加了火，整个房屋一片火热。
其后，赵明有个同学结婚，她一定要去，而他当时的感觉，她好象要确定一些事情。
那个女同学在下面的县城。
当时排场很是气派，结婚仪式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好象每次都没什么区别。
当时有一个同学开玩笑地指着安澜，你把她介绍给我吧。
赵明还没有正式介绍安澜，她是他的女朋友。赵明心中不知怎么，就同意，可以啊！
等我问问她去吧。他很奇怪，自己是对她没有戒心了，还是没当回事。
那时，赵明每次见到安澜在路上接他时候，同样让人感动，可是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激情。他感觉平淡才是最真实的希望。
安澜做的有些过了，可是他相信她不久就会理解生活中平淡的意义的。
经常他会有种不安感觉，好象她并没有完全把心给他，她有自己的心思，赵明总是感觉她不论如何感动他，但他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么短的时间，她不可能了解天然，她在认真地演戏吗？
但那一切都让我感觉好象是真的一样。这种感觉她也同样感觉出来的。他很希望挽救感情，可是他却在下意识地破坏它。
有一天，起床后，安澜朦朦胧胧地说：我们是不是发展的太快。
听了，赵明很痛。
那也是他的一种感觉。
另有一天，安澜嘴上起了泡，半夜起来，还是这样的问他。赵明无言以对。真的命运太可怕了，为什么要他们相遇，而且让他们彼此相爱的那么的深。
各种巧合，各种生命中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这一切都是让他们不断走下去的动力。他们的爱越深，对各种逆境就会产生抗力，同时也让他们更加保护对方。
在彼此相惜中，走下去。不只是一位朋友说的，这是生命中的意外，它还是生命中痛苦的重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