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讨厌自己没有立场生气
身后不远处的昆清也开口“公主，真的够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可是……”宝珠依旧不肯死心。
凌长烬紧紧抱着她“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你们两个，因为自己的私心伤害你，也不肯放过长姐，是我的错。”
宝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她回过神来时，凌长烬已经扶着她到了门口。
“我累了，要休息，侯爷先回去吧。”宝珠推开他，走进屋里。
“我扶你回床上去。”凌长烬想进去扶她，宝珠已经伸手将门关上了。
他只得站在门口看着，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执念太深，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
旬御医来的越来越频繁，半个月后干脆就住进了侯府，凌长烬每天守着她，宝珠也不讲话，每天喝完药就坐在院子里发呆。坐久了就回房躺着。
凌长烬怎么缠着她说话，她都是一副静静的样子，跟以前那个整日爱笑爱闹的公主，简直是天差地别地别。
他觉得她是在生气，在惩罚他的欺瞒，惩罚他所犯的罪。可宝珠是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拥有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让他人代自己受罪，现在自己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无能为力。
远离凌长烬，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
凌大小姐终究门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在她离开密室之后的一个月，凌长烬的长姐离开了。
得知消息的宝珠也病了，从前还能起身在院子里转，现如今只能躺在床上，连药也喝不进去了。
他处理了丧事，就一直守着她，寸步不离，看着她喝药，陪着她吃饭。
她早上吃完药就躺下了，一睡就是一整天，凌长烬从书房回来，也不见她醒。
他端着药叫醒她“公主，醒醒，先把药吃了。”
宝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凌长烬扶着她，一点一点的喂药。喝完药又睡下了，他就守在床前，想着她半夜醒来要是饿了，好叫人准备。
这一睡就是一整夜。
“下雪了。下雪了。”
“你小声点，别吵醒了公主。”
院里传来细碎的声音，宝珠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外面，天已经大亮。床前还趴着凌长烬，她伸手想去摸他，却发现力不从心，身体已经这么弱弱了吗？都抬不起手来。
她无奈的收回手，看着他。心里暗暗做了打算，她偷偷问过旬御医，自己的身体不会再好了，凌长烬前半生为了救他姐姐已经如此辛苦了，难道自己还要拖累他的下半生吗？
“公主，你醒了。”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凌长烬睁开眼，起身看她。
“侯爷，我饿了。”宝珠看着他笑道。
凌大小姐去世已经一个多月了，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脸色看上去也好了许多，凌长烬满心欢喜“好，我这就叫人准备，你想吃什么？”
看着他笑的样子，宝珠心中越发难过“我喜欢吃的，你都知道的。我今日想在院子里吃，侯爷叫个丫鬟来帮我梳洗一下吧。”
“好，你先等着，我去叫人。”
出门才发现下雪了，他又转头回来“公主，外面下雪了，院里冷，不如今日就在房内用膳吧？”
“无事的侯爷，我多穿些，我也好久没见雪了，我想看。”她看着门外纷飞的大雪，满眼的期待。
凌长烬妥协“好，那就在院子里用膳。”
宝珠坐在桌前，看着院子里白茫茫的雪，脸色也好了些“今年冬天的的雪比往年都要早些。”
“是啊，今年比去年冷。”
两人说话的时间，丫鬟们也已经摆好了饭菜。他把筷子递过去“快吃饭吧，都是你爱吃，多吃点。”
说是饿了，其实也没吃多少她就吃不下了。吃完饭后坚持要坐在院子里看雪，凌长烬拗不过她，又叫人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还烧了火盆端过来。
他就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她，她也静静的看雪。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突然间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们永远在一起。
“侯爷。”
“我在。”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吗？”
第一次见她？凌长烬努力回想，他还真不记得了，他略显尴尬的看向她摇摇头。
宝珠看着他尴尬的的样子笑“也是，你原本也不是真心想娶我的，自然记不得。”
他心生愧疚，想要道歉，宝珠却突然咳个不停，凌长烬忙上前去扶住她“外面太冷了，我们先回屋吧，明日再看。”
“咳咳咳，没事。”她说着又咳个不停，摊开手一看，手心里都是血。而后就晕过去了，凌长烬抱起她往屋里去。
“旬御医，旬御医。”边往屋里走边喊人。
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旬御医就来了，他走来走去，御医心中也甚是紧张，把着脉眉头紧锁。
“侯爷，我要给公主施针，还请您道屋外等候。”
约莫过了半柱香，旬御医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忙上前询问“旬御医，公主怎么样？”
“侯爷不用担心，公主只是一时着凉，咳急了些，静养些日子就好。”
听到此话，他才放心了些，推开门走进去，见她已经醒来，坐在床上。忙走上前去“你怎么醒了？”
“侯爷，我刚问你的问题，你想起来了吗？”宝珠没回反问道。
“什么问题？”凌长烬刚被她晕过去吓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她的样子，又想起了她说的问题，依旧摇摇头。
宝珠笑着看他“我也忘了，大概是在哪个宫宴上吧，皇城里贵家公子哥太多，我也记不清了。算了，不想了。”
“我一直以为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与他相守一生白头偕老，侯爷为了麒麟血娶我，成亲以后侯爷百般照顾，我还以为自己嫁对了人，没想到侯爷娶我竟然只是为了救你长姐。”说着说着，她低下头，语气也没有之前那般轻松愉悦。
凌长烬也意识到了这点“是我的错，公主，对不起。”
“不，你没有错，是我父君不该让你长姐替我出嫁，才害得她丢了性命，你也不会如此，我知道你利用我，我气你，但我更讨厌自己没有立场生气，因为我才是这一切事情的源头，所以侯爷，我不怪你了。”
她分明说了不生气，也不怪自己，但凌长烬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比起生气责怪，令他更难受的结果。
“你长姐走了，我自然也没有再留下来的意义，我明日便搬回宫去，我会求陛下下旨让你我合离……..”
“不，我不合离。”她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宝珠脸色平静，似是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了，淡淡笑着继续说“其实从我知道真相那天，就没有再打算留在侯府了，只是因为你长姐，我才一直没告诉你和离之事，我原本就想着等救回了她就离开。可我没能做到。”
“那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利用你，你恼我恨我都行，我只求你不要离开。”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愿松开，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