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之影篇》第二章:迈纳撒拉帝国
迈纳撒拉帝国,一个自出现开始便不曾停息的国家,瓦伦丁以为自己不会再与自己的故乡扯上关系,那片写满鲜血与自以为是荣耀的土地。
他国的史书对帝国的描述从来不友善,这座由崇尚利爪和尖牙的兽人建立的国家就如同他们自身一般野蛮,蔓延整片大陆的黎明战争由他们吹响号角,也随他们的脚步声平息而停止。
“不行,去帝国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我们从这里前往帝国必然经过南方王国,像我们两个兽人光经过关口进入就是一件麻烦事,何况是越过南方王国和帝国的交界地,那里隔三岔五就变成战场,我们大概率会被当成间谍。”瓦伦丁抬起双手大声说道。
“可是那种普通的人类士兵,不见得拦的住我们吧,而且我还可以变成动物混过去……大叔你平常不也最擅长忽悠人么,这点小事应该难不住你吧。”沃利尔歪头说,面带困惑。
“他就是不想去吧,一个帝国人,跑这么大老远到这来,说不定正被帝国通缉呢。”一旁的矮人悠悠地笑道,头都没抬。
“大叔你是逃犯?”格雷厄不禁问道,一龙一熊好奇地盯着他。
瓦伦丁顿时炸毛了:“说啥呢,我只是不想回那个鬼地方罢了!至于理由无可奉告!”说着皱着眉撇过头。
“这样啊……”格雷厄毫不怀疑,似懂非懂点头道。
沃利尔见一脸信服的格雷厄,叹气道:“那我们就呆在这等那位大法师回来吗?”
“这个我不建议,”听到这话旁边埋头的矮人直起身子,“我们这可不提供任何食物和住宿服务,而且这些家伙一出门就是几个月甚至一两年,你们要等也别在这等。”
“真够见鬼的。”瓦伦丁愤愤道,同时注意到自己同伴投来的视线,显然打算让他做决定。
“好啦好啦,”瓦伦丁摆手说,“按这个时间待在这那公爵的委托我们肯定得搞砸了,不就是去一趟王都嘛,我们找到人搞定完委托之后立刻就走,明白了吗?”
“感觉大叔你还是很像逃犯……”沃利尔盯着白狼。
“瞎说啥呢!我顶多算出名!但绝不会有人抓我!”
“更好奇了……”沃利尔嘟囔道。
拌完嘴瓦伦丁突然想起重要的事,忙向矮人问道:“对了,这位老者,东边的村子是受哪里管辖的,前几天被恶魔袭击了,是不是该管管……”
“恶魔?”矮人瞪大深黑的眼睛,“你不会是说埋在地里那个吧?”
瓦伦丁迟疑道:“额……好像是?”
“就是那只恶魔,一个鬼婆把它给放了出来!”格雷厄凑了上来。
矮人原本困惑的神情顿时变得惊恐,手中的工具掉了下来:“你说真的?那玩意可不得了!那可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大炎魔,见鬼了,这事我得赶紧去跟那些家伙上报,这些该死的精怪!”
矮人连面前打开的构造体都顾不上,抓着身侧的操纵杆驱动身下的代步机械向外高速跑去,听声音是往高塔环绕中心的那栋建筑去了,速度丝毫不比骑马慢。
“这事应该算是有人负责了。”瓦伦丁瞟向一旁的红龙裔,格雷厄缓缓点了点头。
从奥格兰达前往帝国必然需要通过南方王国之一,经过一番商讨后三人决定走海路,一方面更快,而且乘坐商船从海关进入难度也比走陆路要低,之后再借助境内冒险者协会的传送法阵能快速前往南方王国和帝国的交界地。
而现在,他们需要原路返回那座矮人城市,期间难免经过骑士村和沼泽。
在之前离开时三人已经尽力收集能找到的尸体,因为尸体大多损毁严重难以辨识,三人只能草草地将他们合葬在村庄北边的墓地中,能找到的尸体并不多,三人花了不到两天就搞定了。
马蹄再次踏过这片沉溺于灰烬中的村庄,如今只有一片死寂和无人清理的残骸,这里不受任何贵族和王国管辖,因此也不会有人会悼念。
三人能做的,只有在经过时略微放缓马蹄的步伐。
耶尔·格林特数不清这是自己踏过的第几道石梯,这些高耸的阶梯直通上方闭锁的宫殿,这栋屹立于都城顶端的壮观建筑,被下方的宫殿与城墙簇拥着,即便在下城区也能一眼望见。
现在耶尔只觉得这种设计除了让他的关节更疼以外没有任何帮助。
前方的白狮挺直身子,但从下垂的尾巴耶尔可以看出他的疲惫,耶尔撑着法杖一边低声骂着跟上。
两人花了约十分钟才爬上顶部的宫殿,在外侧是包围他的一圈平台,这里风景很不错,白色的低墙外能一眼望见下方辽阔的下城区和远方环绕着平静湖泊的外城区,高大的灰色城墙将它们整齐分隔,比画卷中还要美。
耶尔的目光还停留在远方,身后的阿利克已推开宫殿的门,低声说道:“进来吧,别让陛下久等。”
耶尔将法杖抱在怀中,走进昏暗的内殿,刚进入其中耶尔就闻到了一股烧焦味和灼热的金属气味,只见空旷的大殿中一个高大的深红雄狮坐在暗红的王座之上,这种暗红色不是涂抹上去的颜料,而是金属发出的暗淡光辉。
在王座前摆着灰黑的金属桌,桌子的四角都被钉死了,如同坐在王座之上的那位王一般。
迈纳撒拉帝国的皇帝,巴尔·迈纳撒拉,此刻正被禁锢在王座之上,他的双手和脚踝都戴上了刻有魔法纹路的镣铐,镣铐上的锁链与王座相连,长度只允许他在宫殿内活动,这对一位皇帝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但显然眼前这位并无挣脱离开的意思。
“老朋友,好久不见。”巴尔从王座上站起身,耶尔的视线与其相交,这位雄狮赤裸着身体,身形比一般兽人要庞大不少,在他周身毛发上环绕着炼狱火焰的色彩,使得他火红的鬃毛更为鲜艳,此外在他周身能看到不少鳞片和棘刺,其面部最为明显,左眼变为血色的竖瞳,眼部周边覆盖着鲜红的鳞片,可怖而狰狞,右眼则显出和善的琥珀色。
“额……你还是坐下吧。”耶尔捂住眼睛,但还是从指缝间偷瞄了两眼。
巴尔轻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说着还是坐回王位之上。
“陛下,您还是多注意一下您的身份,这样不成体统……”阿利克皱眉道。
“这里又没别人,而且我一直坐这你不知道有多无聊,”巴尔说,“行吧,还是讨论下正事。”
阿利克将耶尔到来时的预言简单复述了一遍。
“火焰……意思是我体内的那个邪魔最后还是无法被抑制么?”巴尔闻言皱起眉。
“这无法确认,毕竟能产生火焰的法术和恶魔并不少,而且鉴于我们还不知道在城内活动之人的身份……”阿利克面色严峻。
“但照预言景象,那种火焰绝对是强大的威胁所产生的,可能是强大的术士或法师,或是有人召唤来的强大恶魔,毕竟和我一样蠢的人我想不少。”说到最后巴尔不禁笑了笑。
“陛下不必自责,您最开始的决定的确为帝国带来了益处,异变也只是近几年才变成这样的,总会有解决方法。”
“不,我的老朋友警告过我,只是我没听罢了。”巴尔将目光投向耶尔。
那略微可怖的视线让耶尔的尾巴下意识绷直了,咳了几声问道:“你们的情报网究竟被破坏到了什么地步,下面什么都查不到吗?”
“您可能的确难以想象,但那些家伙办事确实滴水不漏到了极致,我们所有的眼线都被拔除了干净,连我们委托过的冒险者也没了音讯,现在下城区和外城区地下活动状况对我们而言就是一片空白。这种力量不是一般的组织,我有理由怀疑他们是冲着陛下来的。”阿利克说。
“直接冲着皇帝来么……还真够大胆的,不过如果真是为了解放邪魔的力量而来,这种目的倒让我想起西方大陆一支潜伏的邪教团,我有位朋友专门负责对付他们,我正预感最近他会联系我来着,真够巧合……”这种巧合的话从一位预言法师口中说出往往意味着这不是一种巧合,而是带着特殊的意味,某种深刻的联系。
“邪教团……我的情报网收到过一些这类消息,他们一般只会进行和龙相关的活动才对,我记得那些满身鳞片的龙裔最爱管他们老祖宗留下来的破事了。”巴尔摸着下巴回忆道。
耶尔叹气道:“是,我想这应该和他们没关系,但我想类比一下,另外除了那堆没干成事的暗桩和负责与贵族扯皮的议会,你们就没别的人可以动用吗,那位天下闻名的布莱恩·诺尔将军呢?”
“你让他去?他最爱提出的建议是先把外城区的人全扔进牢里审问一遍,或是先把平民拉到下城区,再把外城区炸了看看反应。”阿利克扶额道。
“嗯……至少他现在会保护平民了,还不错吧。”巴尔说。
“反正他不行。”阿利克抱着手说。
“我们要研究下城区状况至少先要接触平民吧,你们应该有可以合作的民间组织。”耶尔问。
“冒险者协会不行,他们现在只会收违约金。”巴尔耸肩道。
“那就找太阳神教会,”阿利克想了想说,“那些牧师最熟悉城内的状况。”
“我们都允许这些家伙到处传播他们伟大的女神这么多年了,确实该派上点用处了。”巴尔赞同道。
十月初,海面的气温已经开始下降,来到甲板上时格雷厄感到海风中吹来的凉意,远处能望见大陆的轮廓,天方亮,海面和天空一片灰蒙蒙,远方的城市缓缓显露出其样貌,那是一座典型的港口城市,巨大而繁忙。
10月2日,三人抵达太马斯北方的港口城市,入关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就算卫兵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们,但看完冒险者凭证后还是放行了,之后便是使用传送站向东传送了一段并不长的距离来到三国交界处的一座小城市。
采购了一些物资后,三人向帝国与太马斯交界处行进,三人本以为一切会如来时一般顺利,但在边境哨站他们受到了阻拦。
“我们需要向冒险者协会确认你们的凭证真实性后才能放行,还请等待。”哨站处一位文官神色紧张,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道。
“你看上面的印章还不够证明吗?”瓦伦丁在千疮百孔的木桌上用爪子指着凭证。
“抱歉,我也是按规矩办事,请不要让我们为难。”文官露出标志性的微笑,面部微微抽搐,两侧的卫兵都紧张地握着长枪,盯着瓦伦丁背后身形庞大的一龙一熊。
“那你们要多久?”
“至少一天。”
“至少一天?”瓦伦丁皱起眉,“那恐怕不止一天吧,我们可不想等!”
“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文官又说了一遍,但看着瓦伦丁身后,越说越没底气。
“如果我们要让你们为难呢?”瓦伦丁抽走了凭证,向身后两人甩了甩手,格雷厄和沃利尔缓缓向前靠,巨大的阴影将哨所内的三人完全覆盖,两边的士兵面对两名快接近哨所屋顶的壮汉,一时手里的长矛都握不紧。
“啊……行吧,你们手续是合法的,快走吧!”文官慌忙喊道。
瓦伦丁满意地点了点头,三人快步走出哨所,后方排队的人都投出略带恐惧的眼神。
“大叔,假如刚刚他们最后还是不同意我们该怎么办?”格雷厄低声问道。
“放心不会的,就凭他们平时拿的那点钱,还不敢和我们拼命。”瓦伦丁咧嘴笑道。
刚来到马匹边上,突然两个骑着白马的身影闯入三人视野,两人都戴着兜帽,其中一人身形轻盈,另一人则肉眼可见的健壮,他们停在哨站边,三人看着那道轻盈的身影和装束,立刻产生一种熟悉感。
“那个好像是……”沃利尔眯起眼观察。
轻盈身影回过头,蓝色的眼眸在三人身上扫过,露出微笑:“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