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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可是我已经飞过

2022-12-31 18:06 作者:绪山千鹤  | 我要投稿

漫步在日出的小径,露水将清晨浸湿。山的那边是被染红的云霞,山的这边是水墨般的天空。秋分刚至,就已有了些许秋色。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但我却没发现究竟是那一场雨带来了秋天。只觉蓦然回首,清晨便已被露水浸湿。带着一丝凉意,整个秋空被洗刷的一尘不染。并不是说秋天吝啬不堪,她只是不像春夏那样蓝天白云觥筹交错,也不像冬天那样单调乏味。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高深莫测是她的洁身自好,而那晴空深处渺远而真实的雁群则又是她的情趣。

自古逢秋悲寂寥,“秋天”这一符码在中国人的心中已经有了超越其本身的含义,但这不影响我对秋天心生爱意。秋天给我留下了太多的回忆。我对秋天的爱亦如对生活的爱,不是因为我年少尚不识愁滋味,仅仅是因为秋天那不骄不躁的秋光和田间寥寥升起的炊烟;她撕破了人间与宇宙的边疆,吹醒了沉睡已久的心灵。因此她是诗意的,也是哲学的。这种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到难以用言语来将其表述,但又真真切切的让我体会到生活的美好。

我对秋天的喜爱究竟从何时起我已经记不得了,大概就是一回神便已难分难舍了。我想,这种变化大概就是一个人的成长吧——正是在时光的沉淀中,人的心境发生了变化。这种名为心境的东西,可以左右一个随波逐流的人对生活的态度,让其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爱。并且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会随之变化,自然能发现过去所忽略的美好。

然而生活也未必就像想象中那样美好,还有着仇恨和偏见、贫富差距和愚昧无知;淳朴之风消逝,虚伪之风盛行;廉洁谦让之节操在民间渐失,追名逐利之心性在官场泛滥。但我们依然洁身自好,努力的活着,并怀着关于未来的美好憧憬和对世界的诚挚祝福,坚信只要我们为之不懈努力,世界便会为我们流下感动的泪水。然而这个世界现实而残酷,似乎总与理想背道而驰。我们的努力也总因为廉价不堪而得不到回报。在如今这样快节奏的时代,连亲情这点心底最后的温存也在一点点被剥夺……站在宇宙的尺度下,“能量守恒”、“质量守恒”……一切都是守恒的,仿佛我们的存在与否世界都不会为之改变;而站在人类的尺度上,我们当下所想的,过去一定也有人曾经想过;我们当下所做的,未来一定也会有人做同样的事。看着疲于奔命的我们,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嘲笑我们,像是在说“你爱,或者不爱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我们努力着发光发热,只想在黑暗中彰显自己的存在。可这一束火苗却又那么的微弱,轻而易举便被黑暗所吞噬。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亦文章。迎合权贵,世事看其眼色,投其所好,憎其所恶。我们把这种事情叫做人情世故,把这种性格叫做世故圆滑。诚然,在这样不尽完美的世界里,或许唯有这样才能走的长远。因为这正是一种能让我们在生活的洪流中游刃有余的生浩智慧。在强权面前或能保足我们没有性命之虞,在社会之中或能为我们打下坚实的人际关系、为我们赢得更多可能。但是如果我们无论自愿与否世事都交与他人选择,又如何为自己而活?

可是真正的我又是怎样的?如果将两个没有任何交际的陌生的人摆在我们面前,不靠外貌特征往往就无法区分二人。如果再因为一些外在原因失去了外貌,如天灾人祸或者仅仅是在网络中,届时又该如何证明“我就是我”?可见外貌并不可靠,因为身体这个凭证随时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变得模糊不清。所以内在,也就是灵魂,或者说是个性这一类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才是一个人最有效的身份证明。丢掉了灵魂,就等于丢掉了真正的自己。

一味的在对权贵的妥协下得过且过,虽然能活成世俗满意的喜欢的模样,但是潜移默化中自己的灵魂同样也在被一点点蚕食,最终只留下一幅空壳,成为臧克家先生笔下“还活着”的人。

迎合世俗还是逆流而上,成为人生道路的一个岔路口。

但如果是我,在原则上一定会选择后面那条。

我不愿在茫茫人海中随波逐流,不愿漫无目的的复制既定的人生,毫无意义的重复一遍又一遍。逆流而上正是不满与反抗,为的就是避免自己成为别人的替代品。因为这不能托付给别人,也不能被别人夺走的存在正是我自己的人生。不能推托、不能遗忘、不能一笑而过、也不能被美化……真实而残酷、美好而又唯一的人生。历史的长河向来不会因一人而改道,我们短短百年不到的一生更是微不足道。我们的存在与否实际上世界都不会因此而改变,所谓建功立业也不过是在人为设定的价值观中慷慨激昂。而既定的轨道意味着人生再也没有无限可能,活的一帆风顺并不是人生的目的,为了活成这个世界满意的模样而迷失自我,纵使得到了某种快乐也是短暂的。让别人觉得完美并不是首要,按照自己的本愿活着才应该是人生努力的方向吧。自己能在主观上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觉得无悔,无悔于自己的选择,无悔于自己没有放弃做出选择,大概就是人生最完美的终章了。

曾有哲人说“人之下世便是来受苦的”,当我们作为一个婴儿出生时总是极不情愿的大声啼哭,因为在此之后我们要面临的是整个世界。可那又如何?就这秋色而言生活无处不是美好的。勉强很痛苦,要有感受美的能力和心境。人生的意义不在于留下什么,不在于干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业。总是低着头,为自己的挫折而哀伤埋怨,永远只能在挫折困苦之间徘徊,在悲苦之中得不到解脱。

然而我独自一人在湖边信步,听到旁边的两人谈论着即将逝去的一年。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但等我发现即将步入深秋的时候,地上已经铺满了桂花。而这满地黄花在那泠泠寒风中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待到北风过境,秋天便又像不曾来过,脚下的这块土地也将被一片萧瑟所覆盖。可雪融之后,花开花落,桂花又将铺满大地。或许明年这时,我还会在深秋后知后觉。

只是不知道彼时彼刻,我还在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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