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扫文—沉舟同人—物种入侵 by 阿斋斋
推荐：★★★★
☘️☘️【一些碎碎念】
顾贺少年故事，有点平行世界的感觉，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梦幻般美好。出场人物的人设和原著比较接近，只是更童话一点。
沈柔还活着，温柔且坚定地支持儿子爱情，也给了贺海楼满满的母爱；顾新军只存在于旁白和沈柔的话中，没了对儿子任性的指责和不满；顾贺相遇更早，没有让贺海楼的病走到无法控制的程度，顾沉舟更早治愈了贺海楼。
少年人的爱情也来得更快更直接，依旧是贺追顾。但有些事，二十二的贺海楼做显得魅惑疯狂，十六七岁的贺海楼则更多是调皮可爱还显出点可怜，同样十六七的顾沉舟也没有那么冷淡自持，情绪行动都更加外放。
依然不变的是贺海楼对顾沉舟的亲近讨好和偶尔的自卑，以及顾沉舟对贺海楼的偏爱和不自觉的靠近。
很早很早的地方就是双双动心了，贺也没有追多久，顾就坦诚认爱。交往前是纵容自己的随心所欲，交往后则是纵容贺海楼的一切，无论何时，顾沉舟都是温柔强大的好伴侣啊！
中间很是隐瞒戏弄了卫祥锦一段， 后面则是大大方方半公开了，非常甜蜜。番外十八岁成年后有车🚗
小短篇，喜欢顾贺又爱甜甜恋爱的千万不容错过！！
☘️☘️【剧透预警】
开篇是贺海楼因为精神问题多次转学，这次转学来到顾沉舟的学校。 顾沉舟和卫祥锦都很不喜欢贺海楼混蛋又神经的样子，但贺海楼其实是为顾沉舟而来。
在拿到转学通知的时候，贺海楼再一次想要自杀，在跳楼前一刻，看到楼下和卫祥锦说笑的顾沉舟，一见钟情的意思吧，瞬间被吸引。
来到学校，贺海楼各种故意亲近试探顾沉舟，开始顾沉舟是嫌烦的。可是贺海楼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比如身上疑似自己弄出的伤痕、比如偶尔消失几天的缺课、又比如无意撞见的疑似跳楼举动，他总忍不住好奇，于是他也在探索亲近中不自觉动心。
最先是被沈柔察觉，因为他拉的琴第一次有了感情。然后晚上还做了春梦。再接着莫名其妙跟着贺海楼逃课看海，晚上为了留宿贺家撒了三个谎。
直到贺海楼离校参赛，总也见不到人的顾沉舟一遍遍从好友朋友圈偷窥贺海楼的日常，终于接到电话的顾沉舟决定为他推迟生日会，并在生日会上认爱交往。
这段小贺和原著一样可怜啊，自己虽然追得干劲十足，但没有期待过能追到，更没想到顾沉舟会爱上他，他觉得自己是永远得不到公主的骑士，所以总是弹奏那首《梦中的婚礼》。
但是小顾也勇啊，他不像小贺那样疯，但是对于认定的事情也毫不犹豫，爱了就要认爱在一起。
然而刚交往没多久，贺海楼又消失了，还缺席了考试。为了让贺海楼赢得赌约，顾沉舟在自己的试卷上都写上了贺海楼的名字。
晚上赶去贺家， 看到贺海楼颓废落寞地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但还拿着定情的网球，顾沉舟又甜又疼，温柔的哄着贺海楼。
以往总是贺海楼追他逗他，这次换顾沉舟一个人说话他才知道这样有多不容易，他也像当初的贺海楼一样数着对方回复的字数，会因为对方多说了几个字而开心满足。
小顾陪睡的力量是巨大的，第二天小贺就恢复差不多了，后面也基本没再提小贺的病情。
然后就是一些甜蜜日常，渐渐卫祥锦、周围同学、包括之后的大学同学都知道了他俩的关系，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撒糖，超甜啊。
☘️☘️【原文摘录】
1. 顾沉舟不明白一个十六七岁的人站在十米高的露台上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不是三岁的无知，不是五岁的好奇，过了十三四岁的调皮叛逆，也许只要闲的无聊才能和贺海楼沾上一点点边。
无聊到多一步就掉下去摔残摔死，顾沉舟实在不能理解这样的举动。
贺海楼确实是张扬轻慢甚至有些狂傲的，顾沉舟觉得那多半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外表和智商给予的自信，但是这些都不是一个人不惜命的理由，这样的人理应更加爱惜自己才对，就像顾沉舟自己，他需要顾少的身份来确定自己的地位，虽不是享受，但习惯了高贵；他需要保持好的成绩来显示自己的优势，虽不是显摆，但习惯了优秀；他需要一副还不错的外表来装点自己，虽不是虚伪，但同样习惯了被追捧。他总是需要把这些东西握在手里，才稍感充实和安全。
在他看来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大概都是如此，被悉心培养，严格教育，最好是谨言慎行不出任何差错地长大成人，才好把荣光都披在身上。
他想贺海楼和他是一类人，就算放肆一点，不羁一点，但也不至于爱玩跳楼的游戏。
可是贺海楼好像就是爱玩，并且已经伸出来一只脚，无所谓地悬在半空，左右摇摆几下，想要一脚踏下，粉身碎骨一次。
如果是那样就不美了，十分不美。
顾沉舟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垂在身侧的手握住又松开，还是从树影里走出来，朝那处灯光投出的地方走过去，朝那个还有一步就要摔下来的人面前走去。
月光在身后将他的影子拉得悠长，一直延伸到墙面上，艰难地曲折到贺海楼脚下，将贺海楼被屋内白光照出的破碎影子严严实实地盖住。
他抬头看着贺海楼，发现贺海楼的目光根本没有回望他时有些气恼，将原本准备好的清冷语调换成了以往对待贺海楼时特有的嫌弃：“贺少风吹得未免太过刺激。”
他声音不大，态度也并不友好，在寂静的夜晚却足以颤动到另一个人的心。
那人伸出去的一只脚慢悠悠地收回来，稳稳当当地落到石面上。他站在高高的地方低头看向顾沉舟，笼在星影里的顾沉舟瘦高清秀，身上的运动衣衬得他鲜活精神，明明是晚上九点，他站在却像是顶着早上九点的太阳一样夺目耀眼。
贺海楼有时候会抬头盯着太阳看，热得发烫，闪烁得流泪。他看向顾沉舟的时候，陡然间有了那样的感觉。
“顾少，第二次了。”
2. 顾沉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着跳出来，化学老师好像喊了他去办公室的，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回去了。”他想说出这样一句，又觉得实在蠢得不像自己。
好在贺海楼像是深知他的意图，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顾少和我一起去看海吧。”
“反正都出来了。”贺海楼又加了一把火，顾沉舟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反正都出来了，不管是再翻回去还是光明正大从校门里走进去，都太过愚蠢和高调。
“贺少翻墙出来就是想看看海？”顾沉舟站在海崖边上时，带着自暴自弃的想法彻底接受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微眯起眼看着底下的礁石走神。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跟着贺海楼逃课翻墙正吹着海风的的的确确是顾沉舟本人。
“顾少说的不对，”贺海楼屈起一条腿坐到崖边，伸出手拽了拽顾沉舟的裤腿，想邀请他一起坐一会儿：“我是来和顾少一起看海。我原本不知道翻出来要去哪儿，但是顾少来了，就该做点浪漫的事。”
顾沉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像贺海楼一样曲起一条腿坐下来，直视着海浪：“贺少觉得看海就是浪漫了？”
这样的回答再一次出乎了贺海楼的意料，他转头盯着顾沉舟的侧脸，小巧的酒窝印在嘴角，在贺海楼看来过分清秀可爱了，和顾沉舟的气质一点也不符，明明该是个很好欺负的人才对，起码能让人戳一戳他的酒窝。
贺海楼想就去做了，他的手指修长，指腹带着体温，连着血脉，几经试探，终于决定出征，向着身边的少年展开大胆的侵犯。
是软的，是凉的，竟然还是未有反抗的。
3. “贺少经常一个人在家吗？”顾沉舟终于觉得如果不说点什么好像气氛实在有些奇怪，可是贺海楼的回答又让他后悔问这个奇怪的问题。对面的人放下筷子，托着腮看顾沉舟：“是，经常一个人在家想着怎么才能和顾少两个人在家。”
“我干嘛要和你两个人在家？”
“因为我脑子里乱糟糟的，顾少如果走了，我又要跳下去阳台了，所以想着如果顾少在，就可以叫住我，拉我一把。”贺海楼连新的借口都懒得换，就在顾沉舟觉得这一招已经哄不了自己的时候，贺海楼轻轻叹了口气：“顾少不会好奇吗？见过那么多次奇怪的我，你都不想问吗？”
顾沉舟当然想。
“可是我想告诉你，”贺海楼手指在桌面上慢慢地敲击，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我有幻觉症，你就理解成分裂症什么的，总之就是脑子不正常嘛。要跳下去什么的，都不是骗你，我一个人在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声音让我杀了自己。”
顾沉舟放下筷子看着贺海楼，看着那张俊美的脸上有点自嘲甚至自暴自弃的神情时，看着夕阳的光芒落到他侧脸上时，就在贺海楼还没有说出“所以顾少可以留下来陪我吗”的时候就已经投了降。
贺海楼用同样的招式蛊惑了他两次，蛊惑他来到贺家留在餐桌上吃面，罢了还干脆蛊惑他住下来。顾沉舟觉得自己失了智，又退而求其次 夸赞自己没有完全失智，因为他坚持要住一间客房，而不是如贺海楼所愿的那样“一起挤一挤”。
4. “我今晚住在天瑞园。”这是顾沉舟在电话里告诉自己爷爷的话。
“我今晚住在爷爷家。”这是顾沉舟在电话里告诉自己妈妈的话。
“我今晚有家庭聚会。”这是顾沉舟在电话里告诉卫祥锦的话。
贺海楼换了睡衣倚在客房门口看顾沉舟打电话，浴后没有吹的头发随意地搭在额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乖巧了不少，听完顾沉舟挨个汇报了一遍行程后啧了几声：“顾少为我撒了三个慌，我受宠若惊了。”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顾沉舟打了个哈欠坐到床上，拿起床头的魔方转出个十字来。他并不想看贺海楼，也不知道是不想看还是怕一看就会更想看。
他不是没有夜不归宿过，也不是没有留宿其他地方过，但还没把这件事做得这样心虚过，要用最拙劣最容易就被拆穿的手段同时向三个人隐瞒。
5. 他认识那个叫王芳行的男生，是贺海楼的拥趸者之一，也是足球队的一员。他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情有了王芳行的微信，只在乎这个喜欢刷屏的男生此刻成了他窥探贺海楼的唯一渠道。
[出发]
配图中贺海楼站在最中间，7号球衣，在校车前笑得开怀。
[热身]
配图里绿茵场上有贺海楼正做运动的身影。
[要上場了]
配图里没有贺海楼，顾沉舟连影子都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时暗暗骂了一句王芳行废物点心。在刷到下一条配图里终于又有了贺海楼正带球过人时的剪影时又陷入了新的满足。
他像一个解谜的资深玩家，在一个往日里根本不熟的人的朋友圈里尽情翻阅，哪怕是看到照片一脚露出贺海楼的紫色骚气钉子鞋，都算是寻到了宝。
起初是一只手刷手机，另一只手佯装写笔记，后来干脆舒舒服服地放下两只手，在桌子底下认认真真地看起来，将往日里那些刻意隐瞒和克制的视线都释放在手机屏幕上。原本还觉得放大了看有些难为情，后来连一键保存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像是嗑了什么不该嗑的东西，挣扎变成试探，克制变成放纵，踌躇不安最终变成肆无忌惮。
甚至连贺海楼球场上呐喊的声音他都仿佛听得到，带着滚烫的呼吸和轻颤的气息往他耳朵里钻，也往他心口处钻。
6. 他原以为贺海楼会有所行动，有所进攻，毕竟他看上去老练又娴熟；他原以为贺海楼对这个吻是胸有成竹的。
但好像不是。得到了那个吻的贺海楼似乎完全始料未及，他红了红耳尖，呼吸几乎凝滞住，只有不断加快的心跳他想藏也藏不住。
“我也爱而不得。”原来他真的是这样以为的，尽管他从坐到顾沉舟旁边的第一天起就大胆又主动，肆无忌惮地撩拨，真情切意地告白。顾沉舟以为他势在必得，原来他笃定的竟然不是一定得到顾沉舟，而是坚信自己一定“爱而不得”。
顾沉舟翻了个身，想着贺海楼的样子，莫名的疼惜和不舍从他心底里钻出来。他们这样的少爷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东西，看准了就去要，喜欢了就去拿。就像他亲吻贺海楼，是因为想要，是因为喜欢。可是贺海楼竟然在喜悦之前先有了一段长久的错愕，他分明也想要，分明也喜欢，却原来没有想过自己能真的得到。
不该是这样。顾沉舟烦躁地想着，一股想要马上见到贺海楼的冲动发了疯地涌出来，他想再确定一次，确定一次那样的吻，让贺海楼确定一次刚刚的一切都货真价实。
7. 警报解除不意味着顾沉舟会真的迎合贺海楼。
顾沉舟不迎合贺海楼不意味着他不会满足贺海楼。
只是地点需要变一变。
“你真的有洁癖啊？”两个人站在位置偏僻很少有人会去的洗手间里的时候，贺海楼倚在一边的墙上看顾沉舟正认真地洗手，手指，手心，手背，手腕也不落下。
顾沉舟冲干净手上的泡沫，从镜子里回望贺海楼：“是有一点，但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贺海楼戳了戳顾沉舟的后腰，挑眉问一本正经仿佛真的只是来洗手的人。
顾沉舟垂眼看了一眼贺海楼腕上的手表，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带到身边，距离终于又成了亲密的程度。他摸了摸贺海楼的耳垂，耐心地等它不受控制地泛起可爱的粉红色时，带着心跳和鼻息凑近贺海楼：“我只是想来吻你。”
顾沉舟不止一次在学校隐秘的角落里撞到早恋的情侣偷偷摸摸地腻歪，他以前不屑也不懂，心情好的时候就自行避开，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来上一句“学生会查人，学号多少？”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其中的一份子，选好地点，掐好时间，在上课铃响起前的两分钟，在没有人会经过的角落里亲吻一个人，亲吻一个他喜欢的男孩。
他在亲吻贺海楼，镜子里的他也在亲吻贺海楼。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他们拖了一秒又一秒，等到恼人的音乐停下，教学楼重回安静，心跳和气息被无限放大，理智才算是拉回了一个人，他握住另一个人的手一起往教室里奔跑，紧张，兴奋，被满足了的愉悦和远远没有满足的贪婪缠绕在两个人紧握着的手间，被晌午的阳光照耀地恣意张扬。
8. 【ddiaxkzfertugeab】：唔……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我和你XXX的关系吗？那好说，我可以不当着他的面亲你
【木板】：不是那个意思。你过来吧
顾沉舟确实没有那个意思，他不想骗卫祥锦，只是暂时不告诉他而已。没想好要怎么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祥锦，我喜欢贺海楼。”这么说他怕卫祥锦吓死。
“祥锦，我谈恋爱了，和贺海楼。”这么说他怕卫祥锦直接揍他。
“祥锦，我喜欢男生，你猜是谁？”这么说他怕卫祥锦会以为是他自己。
算了，他需要酝酿。
9. “你跟贺海楼一个考场？”考完第一门，顾沉舟穿过四层楼出现在学废考场，路过的人无一不想靠近一点沾点儿他的气息，后面的科目兴许还能懵对一些。
“怎么会，他不是应该和你一个考场吗？”卫祥锦心情不错，勾着顾沉舟的肩膀问他后面几道选择题的答案，发现自己居然真的算对的时候也想找到贺海楼好好夸赞一番。
“那我回去了。”顾沉舟点点头，在卫祥锦愉快和不明所以的目光里穿过长长的楼道，往日里走路目不斜视的顾少一间间教室挨着看过去，在卫祥锦看得到的地方他看遍了一层楼，在卫祥锦看不到的地方，他看遍了四层楼。
又一门考试开始的时候他刚刚回到自己考场，并得出一个结论——自己身边那个空位，的确应该是贺海楼的，而贺海楼没来。
10. 顾沉舟决定要去找贺海楼，是因为那通短暂的电话很快又被顾沉舟回拨回去，直到第三次才被接起，长久的沉默中顾沉舟听得到贺海楼的呼吸声，却等不到他开口。
“海楼？”顾沉舟叫他，又等了许久才听到贺海楼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在哪？”顾沉舟决定直截了当地问最关键的问题。
又是长久的沉默，那头好像需要攒好久的力气才能说出一个字，贺海楼叹了口气，挤出一个“家”字，随后的声音都消失在嘟嘟声里。顾沉舟再拨过去的时候，已经无法接通。
他又一次翻出自己的单车，披着月亮往正德园踩。
上一次他骑着单车去看贺海楼是因为脑袋发热，这一次是因为那是他喜欢的人。
11. “那你好起来，和我回学校，我告诉你。”他像在哄没长大的孩童去上幼儿园，讲着吸引人的故事，道出他会喜欢的承诺。
“你说我输了的话就要来你家接受美色挑战。考试完要放一天假，我留下来陪你，看看你还要怎么让我迷掉心智。”
顾沉舟习惯了往日里都是贺海楼嘴皮子不停歇地念叨，换成自己以后才发现靠说话来吸引自己喜欢的人的注意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想起从进门到现在，贺海楼只对他说了两个字——小舟，也想起当初贺海楼也是这样数着自己和他说话的字数，有时五个，十个，如果增加到三十个以上，贺海楼就会开始满足又兴奋。
此刻的他只希望贺海楼再多说几个字就好，他应该也会满足又开心。
夜色又浓了几分，顾沉舟试探地拉拉贺海楼的手打商量：“这几天你睡得好不好？今天我陪你早一点睡吧，上次你去比赛，说我陪你睡了个好觉你才赢了比赛，那今天我陪你睡个好觉，你明天会不会好起来？”
贺海楼依旧不予回应，却在片刻后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想让顾沉舟拉自己起来。
这是他赶走医生，把贺南山也赶出去之后的两天里第一次对别人有了些许的回应。
顾沉舟不知道贺海楼这几天吃过没有，喝过没有，有没有合过眼，梦里看到了什么，但他从上了锁的阳台门知道贺海楼曾试图再一次从那里跳下去。
他带着贺海楼缓慢地脱衣服上床，把被子一直掖到下巴底下，又觉得不够，侧身把胳膊穿过贺海楼的颈弯，把他的少年拥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入睡。
忘记关灯了。
顾沉舟打算轻轻起身，关掉顶灯再回来。
“你别走。”贺海楼却一把拽住他的手，像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顾沉舟因为贺海楼的回应而感到开心，也因为贺海楼的神情而感到难过。他摸了摸贺海楼的脸，低声解释：“我去关灯，关完就回来。”
长久的沉默。
就在顾沉舟以为贺海楼不会再有反应的时候，贺海楼又慢慢地开口：“要多久？”
他怕顾沉舟要离开很久。
他怕顾沉舟离开就不再回来。
“你数到十，我就回来。”
贺海楼似乎用力思考了一下十秒要多久，才最终放开手，让顾沉舟下床，又等着他回来。
“一定还没数到十吧。”顾沉舟重新回到床上，重新环抱住贺海楼，在黑暗里看着他的脸：“想要一个晚安吻吗？”
贺海楼好像点了点头，又好像没有。但他知道贺海楼一定想要，他也一定要给。
带着少年心动和心怜的吻落在贺海楼嘴角，顾沉舟静静地聆听贺海楼的呼吸和心跳，想把那些旋律谱写成乐曲演奏给他听，把自己的所有喜欢诉说给他听。
“贺海楼，”黑夜里，顾沉舟蹭着贺海楼的耳朵沉沉地说：“我喜欢你。我陪着你。”
12. 所有人都像卫祥锦一样，以为他们是死对头，不管是地位还是成绩，都要一争高下，各自守住顾少和贺少的优势和手段。
但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打着学生会查岗出来闲溜达的顾沉舟被贺海楼拉进小树林，索要了一个课间吻。
他们没在争抢生存的土地和营养，他们正生长在一起，互为呼吸和糖分。
至于唯一知情的局中人卫祥锦，终于戴了一副恋爱滤镜来看那对狗男男的时候，才明白了以前他看不懂的那些怪异磁场是怎么回事。
贺海楼两指竖在桌子上走到顾沉舟手边，戳戳手背，挠挠胳膊，这样的行为不会被顾沉舟厌烦，顾沉舟只会放下笔握住他的手，捏玩他的手指。
贺海楼在课本上写写画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拿给顾沉舟看，这样的行为不会被顾沉舟无视，他只会接过来替贺海楼添上几笔，然后两个人一起笑趴在桌子上。
贺海楼第无数次顺走顾沉舟的眼镜架上自己的鼻梁，这样的行为不会被顾沉舟拖出去揍，他只会用一种名为上瘾的眼神看着贺海楼，贴在他耳朵边上说上一句话，卫祥锦猜他说的是“我很喜欢”。
贺海楼坐在椅子上往旁边滑，等靠近顾沉舟的时候顺势一躺，这样的行为不会弄吐顾沉舟，他只会放平双腿让贺海楼把头放上去，他低头揉着贺海楼的头发和他讲话。
会吐的只有卫祥锦。
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这些奇怪的行为是在谈恋爱，明明这么直白，自己是什么蠢布？
13. 贺海楼不禁想起自己遥远的妈妈，她甚至比沈柔长得还要美，她美得张扬惊艳，即使还是个小孩的他也辨别得出那应该是少有的美貌。
她有时候也对自己很温柔，抱自己在怀里唱悠长的曲子，和他一起在破旧的木屋里度过静谧的夜晚。
但是后来贺海楼就很少再拥有那样的妈妈，她总是生气，总是大哭，控制不住自己时候会拿铁棍抽打小小的海楼，更严重的时候还要抱着他从山上跳下去。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即使贺海楼已经有了新生活，长成高大的少年，也总是在那些让自己跳下去的面孔里看见妈妈的脸，她美丽但扭曲，绝望且破碎。
贺海楼知道妈妈的死其实是他们两个人的解脱，但他有时候还是会想象如果贺南山早一点找到他们，带着妈妈一起回来，也许妈妈就可以好起来，而他也不是孤独的少年。
他看着沈柔，觉得这样美丽温柔的妈妈就该属于顾沉舟，他喜欢的人理应得到最好的疼爱和陪伴，而自己也许是顾沉舟拥有过的最糟糕的东西。
14. “妈妈。”顾沉舟和沈柔坐到沙发上，打算认真告诉沈柔关于考试，关于贺海楼：“上次的考试我表现不太好，下周的家长会可能要让您难堪了。”
沈柔做出惊讶的表情：“我的儿子也会表现不好吗？说说看？”
“我虽然考了试，但我没有成绩。”顾沉舟思考了两秒，依旧选择坦言：“因为我写了贺海楼的名字。”
“理由呢？”沈柔等着顾沉舟继续说。
“他生病了，也许您不知道，他生的病不太好，他不能来考试，而我又找不到他。”他说不出更加合理的理由，因为他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本就没有太多理智。
沈柔点了点头：“这次的考试，会影响到你的高考和未来长久的人生吗？”
完全不会。
顾沉舟摇了摇头。
他看见沈柔笑了，又听见沈柔淡然地说：“那你为你喜欢的人做这样一件事，除了可爱和浪漫，妈妈就想不出其他的词可以评价了。”
可爱和浪漫。这似乎也是顾沉舟想用来形容贺海楼的词。
“其实你的班主任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都知道。”沈柔看着顾沉舟有些诧异的神情：“我只是在等你向我坦白，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顾沉舟看着沈柔的眼睛，决定完全地开诚布公：“妈妈，我和贺海楼……我早恋你也不会反对吗？”
沈柔摇了摇头纠正顾沉舟：“喜欢一个人，没有早或者晚。你十七岁的时候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和他在一起，叫谈恋爱；你二十三岁遇见一个你喜欢的人，和他在一起，也叫谈恋爱；如果运气稍差一点，你五十岁才遇见他，你们还是可以谈恋爱。早恋是什么呢？是你早上一醒来，就开始喜欢他，就开始想念他吗？如果是这个意思，就没错喽。”
顾沉舟觉得沈柔的解释也可爱又浪漫。
“小楼聪明又好看，像个英俊的王子，很难不喜欢上他吧？”沈柔眨眨眼看着顾沉舟：“喜欢他的人很多对不对？但是他只喜欢你的话，说明我儿子魅力很大哦！”
顾沉舟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抱了抱沈柔，说谢谢妈妈。
沈柔回抱顾沉舟，不忘告诉他可以经常带小楼来家里，一个人不管长大到几岁，都需要一个母亲的角色来予他温柔。
15. 那是他停药的第三天，噩梦轮番不分白天黑夜地上演；纷扰的声音不知疲倦地呼喊他。
十七年来他已经快要数不清自己换过多少所学校了，要么是伤害了自己，要么是伤害了别人，贺南山不得不把他送到新的学校，开始新的生活。
“这次干脆把我送到这所学校，贺总理不是最担心别人知道我的病吗，送我到这所学校，岂不是他身边的朋友也好，政敌也罢，都要知道贺家有个小疯子了吗？”贺海楼把十一中学的入学通知单揉成团，顺着阳台远远地扔出去，盘算着再过多久就跟着那团废纸一起飞出阳台，五分钟，或者十分钟。
“就快要解脱了。”少年双手轻轻一攀，跃上石栏。
“倒数十个数。”他嘴角轻轻勾起弧度，“就跳下去。”
“十。”
“九。”
“八。”
有太多人在他眼前飘荡，有些在哭闹，有些人狂笑。
“七。”
“六。”
他看见贺芝庭，他美艳又绝望的妈妈，抱着小小的他，站在山崖上吹冬天刺骨的寒风。
“五。”
“四。”
“三。”
果然没什么好留恋的，他想不起是不是曾和谁做过朋友，想不起有没有人真的喜欢过他。好像没有，大概只有贺总理会难过一下，他也为贺总理难过，捡回来一个这样的小孩。
“二。”
他决定结束生命的倒数第二秒，甚至没有人愿意拉住他。
“一。”
“你不想回家挨揍就今晚好好复习。”
贺海楼迈出一只脚的同时，听见花园不远处的马路上有别人的声音。
他睁开眼，两个穿着十一中学校服的男生正并肩走在一起，里侧的那个戴一副颇有学生气的眼镜，清秀的侧脸在傍晚的残阳映照下显出几分可爱。
“居然还有酒窝？”贺海楼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无端生出想要伸手戳一戳的心思。左右两边都被高挺的银杏树覆盖，独独少年身上被斑驳的夕阳笼罩出金黄的光芒。
“他怎么那么好看。”贺海楼收回已经悬在半空的一只脚，从远处、高处看着两个少年。
“这只龙虾看上去好可口，他在笑呢，真美。”贺海楼像一只关在笼子里许久的小鸟，第一次透过窗户看见天空中欢欣的大雁。少年伸手扶了扶额，样子看上去冷冷的，笑容却温暖到甚至包裹住了远处的贺海楼。
“如果他也能对着我笑一笑就好了。”贺海楼后撤一步回到阳台，看着两个少年越走越远，他不太听得清他们交谈的具体内容，只记得少年一出现，他就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一活，起码活到，去认识一下他。
贺南山回家的时候遇见贺海楼在楼下花园里翻翻找找，情绪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你在干什么？”
贺海楼直起身子来，把刚刚捡到的一团纸展开，尽可能地抚平褶皱。尽管它还是被弄破了几个角，但无伤大雅。
“在等总理你回来签字呢，明天送我去上学吧。”贺海楼笑了笑，把入学通知单递给贺南山，用谁也没听见的声音嘀咕，“希望这次我不要再换学校了。”
16. 顾沉舟没有否认贺海楼挑明的真相，而是用脚推开贺海楼的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问他：“雨这么大，不太好回去了。”
“那就不回去。”贺海楼跟着走到顾沉舟的身后，轻轻拉上窗帘让两个人隐进去，“他们都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雨，你想不想呢？”
顾沉舟没有回答，也没有躲避贺海楼缓缓靠近他后背的动作。他能感受到贺海楼的小心翼翼，太莽撞了怕被顾沉舟拒绝，不去做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等贴得足够近了，顾沉舟依旧没有反抗，贺海楼便把下巴若即若离地搭到顾沉舟的肩头，悄悄地说：“我就很想和喜欢人的一起看雨，在实验室里。”
“如果雨停了呢？”顾沉舟微微转了一下脑袋，让自己的脸碰到贺海楼有些凉意的耳朵，他用说话的气息温暖贺海楼的耳朵，“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彩虹的，在实验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