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灯伞】他问大梦谁先觉(六/含明伞)
本篇清水可放心食用(目移)但我是hentai

“听说少主打算回蓬莱去?”方垣似乎很热衷于将人堵在门口讲话,见人不言语还径直要避开自己,便伸手将他拦下了,“你跟他讲了没有?问了没有?”
方迟邑错开了目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看上这位衍天宗的宗主了是吧,大公子?”方垣气恼至极,知道这人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即将方迟邑的手一把抓住,任他怎么挣扎都不放松,“你必须明白,这样的感情是很脆弱的,长不了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离开!”方迟邑深知这人说起教来脾气不好,他也是知道自己错在哪的,就没想着要在气势上压,只能强颜欢笑,“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处处需要照顾的后辈……‘在一起’什么的,不过就是我想想、说说的梦话罢了。”
像是得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答复,方垣便不再抓着他,似是犹豫,可还是说:“倒不是放心不下……你若真要回去,可要捎上之前那两个孩子?我先前偶遇了教导他们的老师,按体质说还是不适合修炼‘太玄经’,那女孩的身法不错,男孩的根骨极佳……我也认为门中正缺人手,不妨让他二人都转拜入我们蓬莱。”
“只是他们的出身……怕是没那么容易被长老们接纳。”方迟邑有些不明白这人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但也没有细想,于是清清嗓子说,“那对双生子先前就主动来找过我,想来也是认真考虑过的……也不一定非得送去蓬莱,我既是一路向东赶路,途中应有不少门派名家,得依照他们自己的意向决定才好。”
方垣只是笑笑:“我刚刚听你说话,一恍惚,还当是位爱因人制宜的老先生……诶对了,少主应当是不太擅长跟这个年纪的小孩打交道吧?不若我陪你一道回去?”
方迟邑摇了摇头,实在不知如何评价,无奈地笑道:“我说你怎么有操不完的心?”
“可——”
也正是因为方垣说话做事总有些神经质的表现,稍微讲好听些是要强,说难听点就是控制欲太厉害了!
方迟邑多少有些纳闷跟他在一起的袁舜这些日子到底是经过怎样的磨合,于是半开玩笑道:“你难得跟自家情缘有单独相处的时光,总不能把人家撇下?再说带着我这么个大活人在边上看着,岂不是很煞风景?”
“可门主命我要保护你,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你是担心我没有同伴雕施展不出蓬莱武学,会受制于人?”方迟邑的语调还是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平淡,只得一手抚胸,试图让呼吸变得平缓,微笑着说,“我‘碧海缥缈掌’学得还是不错的,尚有一战之力;若是不敌,使‘九霄踏云步’逃命便是……”
……
驿站。
方迟邑其实并不喜欢骑骆驼,再加上在衍天宗待的这些天多以他们的木使役代步,一时竟有些适应不了,才跨坐上去身子就左右晃动起来,不得不抓着驼峰保持平衡以免滑下去。
他是驯过烈马的,也有过被翻下马背险摔断腿的惨痛经历,多少是心存余悸;但骆驼是温顺的动物,驮着个爱乱动的人还在那慢慢悠悠地嚼着根茎,也就不存在将他甩到地上的狼狈情形。
“方少……啊哥哥你还好么?”萧楹之及时察觉了他的窘态,便说,“这匹骆驼的鞍毡似乎有些毛糙,要是这样坐一路不但不舒服还会磨破皮,可疼了……我扶你下来,让师父给你换一个吧。”
面对满脸笑容灿烂的少年,方迟邑选择顺从,正要找好角度,就觉一只手已经捞住了自己的腰,整颗心一瞬揪紧悬在半空,喊道:“唔萧、萧世叔!你不必——”
萧彻明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瞬便搂着他平稳落地,方迟邑站定后静了静,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喊太大声了?然后才低声道了谢。
“要不帮你换马?能骑么?”
方迟邑正要点头,就听见边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位公子若是不想乘骆驼,可要同行一段路?我们有马车,往长安去的。”
那是个说着流利中原话的西域人,领口微敞,露着一小片小麦色的胸脯,一头自然卷的棕发拢到耳后扎成小辫,还挂着个红宝石耳坠;这人模样本就俊俏,高眉深目,嘴角一扬,更是邪魅风流。
“不像好人啊……”
第一次出远门的萧楹之暗暗皱眉,就要去抓背上的魂灯。
方迟邑也直觉来者不善,正想开口回绝,就觉萧彻明不着痕迹地往自己身前这么一挡,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像是漠狼,把你的伞藏好。”
这把【山海云崖】无论锻造技艺还是原料选材皆称得上是稀世神兵,造价高昂不说,外形更是华美,若是拿去变卖……像漠狼这种活动在大漠中的匪徒,怎么可能在看到有这种好东西后还会愿意放过他们?
萧彻明同萧楹之虽是穿着便服,这人还是一眼认出他们是衍天宗弟子,便不想去触霉头;反倒见方迟邑的打扮新奇,衣料不似粗布,还戴着灰白色的手套,以珍珠作佩……这一身扒下来定是值不少钱!
“多谢,不必了。”眼见同行的小辈遭人肆意打量,萧彻明还不想在驿站把事闹大,于是附在方迟邑耳边说,“我再跟你们一段路,尚不知对方人数,路上要是动起手来不必顾虑,先自保。”
方迟邑犹在暗喜:还好未将那对双生子一道带出来,不然遇上事还真不一定能全都护住。
一行人走的虽是驿道,仍免不了黄沙迷眼,圆领袍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驼铃叮叮当当,声音短而急促却不断。
一刻前萧楹之与他们分别,萧彻明刻意骑着骆驼走在后头,那伙漠狼也有防备,始终亦步亦趋地跟着,头顶还有大雕盘旋——不得不多想正是奔着方迟邑来的。
方迟邑却在这时拉住了缰绳,不安地看向他:“萧世叔。”
“怎么了?”萧彻明看他脸色很不对劲,问道,“可是眼睛进了沙子?”
方迟邑面色惨白:“他掳了我门中弟子,就藏在马车之中,还加诸凌辱……萧世叔,我得救人。”
离到长安还有一段路,路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旅店,眼看天色不早了,二人就支了个简易的帐篷暂作休息;萧彻明从包里拿干粮和水时才发现那小红狐狸竟躲在里面,咬坏了好些东西!
但他不好对一只小动物置气,只能把她丢给方迟邑看着。
趁萧彻明在一旁处理可用的食材,白日里的那个西域男人只身拎着一袋食物过来,冲着方迟邑笑眯眯道:“这位公子,可否同你做个交易?我家主子想用这些胡饼和烤包子换你的一身衣裳,不要吃食的话还有金银,可好?”
“我的……衣裳?”方迟邑就要冒出冷汗,只得往后退了退,虽觉受对方言语污辱,但不到不得已的地步还是不想动手杀人。
可若他再有所动作,就难说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意思!”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实有歧义,那男人连忙摆手,解释道,“呃其实是我家主子手劲大,把他小相好的衣服扯坏了……那人挑拣得很,非鲛纱丝衣不穿,我家主子发狠话说就让他光着,正好也跑不掉……可这总光着也太不像话了!今日见公子衣饰,斗胆前来相求。”
这话不知真假,方迟邑一时脑热,便去拿包裹,然后说:“我带去给他。”
男人狡黠一笑:“多谢公子。”
然后他就这么被人领进了马车内,看到了自己那可怜的同门——
对方的乌黑的发披散着,被强制换上了一身舞姬的裙装,嵌着小珍珠的金色背链挂在露背上,腰窝处还有几道浅浅的刀伤,大腿上盖着一小块绒毯,大漠昼夜温差大,竟就让他这么打扮,还光着脚趴跪着……这人被困多久了?经历过怎么样的折磨?
“你……”
方迟邑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名字呢?称呼呢?纵是蓬莱遭受劫难后人丁稀微,门中那么多届弟子,他哪记得住谁是谁?
“呜大、大公子……”这位说不上来名姓的蓬莱弟子无意识地探向他的方向呜咽,求助未果,臂上的披帛被人当绳子一拽,整个人就被带进了男人怀中。
哪有什么“主子”!
方迟邑惊觉受骗,对那西域男人推出一掌后将人救下,却听见对方站稳身子后不怀好意的笑声:“喂你小心着点!这马车就这么大,打坏了我跟夫人今晚睡哪!”
“谁是你夫人!”方迟邑眼神凄厉,将同门护在身后,从腰上取下伞来横在前方示威。
见他亮了武器,那西域男人也不敢大意,就在席垫上摸出了一双佩刀——毕竟蓬莱弟子真会上天,还爱差使海雕啄人挠脸,不太好对付。
怀中之人已然昏死过去,方迟邑一手抱着他,压根施展不开身手,只能同对方僵持着,若一着不慎被缴了伞可就真是末路穷途了!
男子好声好气道:“这位公子,我与你并无新仇旧怨,你且将我夫人还来,可好?”
方迟邑瞪着他:“你强迫我门中弟子还肆加凌辱,简直是败类!”
“话可不能乱说!是阿庭仰慕我身为大漠刀客的雄姿自愿留在我身边的,日日夜里都会夸我呢。”西域男人得意洋洋道,“这便是两厢情愿!就算你是他亲戚也不能管我们小两口的私事啊!”
“莫听他胡诌。”萧彻明不知何时出现的,以双指夹着一张符篆,冷哼一声,“要知道所谓的‘西域第一刀客’,可从不在他们明教。”
……
“我就只是一个刀客,好人!不是漠狼!是阿庭说要来大漠找人,我就想着帮人忙了,总得讨点好处便……”
这明教弟子挨了结结实实一顿打后才老实了,将自己如何将人拐了还骗上床培养感情的过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姜庭落是母亲派来寻我的亲信,我得将人带回去,至于你……等他醒来再决定要你如何死!”若不是萧彻明在一旁看着,方迟邑也不想问他叫什么,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了——居然敢欺负他们蓬莱没人!
“别呀!我找个媳妇不容易的!”
姜庭落被闹醒了,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紧方迟邑:“大公子,门主旧伤复发闭关了,夫人要我带你回去。”
方迟邑心头一震:“父亲他……在我离岛时医宗宗主分明说已无大碍,怎会如此!”
“是有几位宗主认为……”姜庭落欲言又止,看着方迟邑焦急万分的眼睛才继续说,“他们都说大公子虽是嫡出,遇事只知逃避,日后难担家主之任,还、还不及一个过继来的……”
方迟邑呆了呆:自己是有这么个继弟来着,唤“殊辰”,才情卓绝,是当初父亲从废墟中救出来的——蓬莱长年受海寇侵袭,同为东海世家,绝没有弃友人之子不顾的道理,便将他收养了记在名下;这些年来,二人一直皆是兄友弟恭,亲得如同胞一般,交给他是信得过的。
“现下门中事宜可是由阿辰在处理?”
姜庭落面露难色:“元长老要给小公子说亲,他便逃去了万花谷,带回来后一直在自己房中省过……大公子,不说这些了,你还是快些随我回去吧!”
方迟邑缓缓点头:“我也确是要往回赶的,先吃饭吧,然后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
“我有东西给你。”萧彻明从袖中取出一个匣子递给他,方迟邑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个椭圆形的陶制物什,底部还系着个用作装饰的红穗子。
“可我不通音律……它在我手中怕是——”
方迟邑认出这是一只埙,面露难色,本是想婉言相拒,可萧彻明骑着骆驼走近,还将他的手拉了过去;摸上去的一瞬间却不觉得粗糙,握感饱满结实,细看之下还有什么花样被刻在上面。
“这是?”
萧彻明微微一笑替他解答困惑:“纹的伯奇鸟。据说可以帮人摆脱噩梦纠缠……不会吹也不打紧,就放在床头当个摆件,它会帮你将不好的梦通通‘吃’掉的。”
“谢过萧世叔。”方迟邑疑心这人还是将自己当作孩子在哄,回过神后将东西收好,轻轻一声“再会”后撇过脸去,有一阵风正在此刻吹过,帷帽下的乌发被撩得凌乱迷了眼,他伸手去抚,发觉脸颊有点烫,还有点湿。
自己这样可真失态。他想。
方迟邑调整过情绪后开始寻找姜庭落的身影,按说他吃的最少早该歇下,可现在马车里莫说人了,连飘带都不见半根。
肯定是那个明教弟子要搞事情!
他循着动静看向路边的草丛里,这窸窸窣窣嗯嗯啊啊的……似乎有些激烈了。
方迟邑捂住耳朵避到一旁,心想到底是露水一场,若这是他们特别的告别方式,就留点时间吧,自己不去打搅。
那小红狐又跳了出来,引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边,萧彻明也没进帐篷睡下,反倒席地而坐,沐浴着月光在闭目养神,让人都要质疑是如何保持这么个姿势睡着的。
方迟邑想啊,反正都要跟人分道扬镳了,冒犯就冒犯吧,摸一把脸再走也不要紧!
于是他心一横,以那双指节修长的手悄无声息抚过他的脸颊,再是他的嘴唇,他的脖颈,他的锁骨……
“唔!”
直至被这人扼住手腕感知到痛,暗道不妙的方迟邑倏地抬头,正对着那双淡漠的带着水雾的眼睛,说不上来是羞是惧;可见萧彻明同样深陷热情,红着脸一言不发,哪里说得出来半句以质问的模样……他心中竟有一丝诡异的庆幸。
“是我这样坐着……让你不舒服了吗?”偷摸人家脸还被抓包的方迟邑嗫嚅着低下头去,张嘴的时候声音就轻飘飘的,说的话自然没进萧彻明的耳朵,刚抬腿预备翻身下去,却感觉对方还没放开自己!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微微倾身的姿势,方迟邑僵住了,全然是不知所措;而萧彻明有过一瞬的清醒,神情变得不对劲起来,睫毛轻颤,短暂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皆是难以置信,嗓音也有些低哑沉闷:“你是……迟邑?”
“是、是我。”自知做了坏事的方迟邑心慌意乱,只有仅存的理智支撑着他作答。
萧彻明隐隐皱眉:“你方才……在做什么?”
“就看世叔你双颊发烫,以为是什么病症就摸、摸了一下……”
萧彻明的呼吸声愈发沉重,说着就将钳制着他的手松开了:“我还当你也中了计,不得不以身事我……现下我行动诸有不便,可否帮忙去附近的池塘舀些水,取来后泼我脸上?”
那个明教疯了吧!居然在食物里下了药!这不就是无差别攻击!
没听清他前半句话说了什么的方迟邑“啊”了一下,认为此举不妥:“怎么可以这样呢!我怎么能对世叔你做、做这种不合规矩的事!”
“再怎么不合规矩……也得做,不然……”作祟的药性使萧彻明愈发烦躁,呼吸也变得困难了,下意识就要去扯自己的领口。
而就在方迟邑转身的工夫,他就被人扑倒在地,四肢被控得死死的,见自己动弹不得,索性也放弃了挣扎,做出了迎合的动作。
就这么往前去,再回不了头……
好痛……
真的……好痛……
比梦境里的体会差别太多了……
“唔……”
张扬而深浓的爱意似在下一刻喷薄欲出,思绪涣散之际,早说不清彼此的魂灵已经去到哪里——兴许是云端?兴许是崖底?又兴许在某个无所问津的角落渐渐淡出……
这天的月亮好大、好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