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空游·倘若】甜美的幻梦谭——汴零
作者的话:感谢读者能看到这里,关于我的作品,其实一开始构思时是想要以更加冰冷压抑的手法去写下。不过出于对和谐的热爱,我还是选择多添加一点人情味。究竟写得好不好呢?还是交给读者们去评判好了。
以下内容来自阿尔特贝格医生的观察记录
毫无疑问,关于病人L106与病人L202(以下直接称呼其本名博丽灵梦与雾雨魔理沙)是我成为主治医师以来所遇到最棘手的两个病例。这两名女孩是被送来精神康复之家最早的一批病人,种种迹象表明患有严重妄想症的她们一直将自己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自己所创造出的病态精神世界当中,因此她们两人在日常生活中只与彼此交流,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 关于两人身上的经历,在缺乏了解的前提下大多没什么好说的,唯一值得确定的是两人在童年时期遭受了来自校园暴力或原生家庭所带来的创伤,由此衍生出一种厌世避世的心理。这也是妄想症诱发的一个重要因素。 通过两人之间日常的谈话,我能对这个属于她们之间的角色扮演游戏了解一二。“幻想乡”是她们给这个精神康复之家取的名字,在两人共同的认知中,“幻想乡”是属于被遗忘之人的乐园,各种存在于奇幻小说中的生物都能够和谐地生活在这个乐园之中,在这里,她们可以不受拘束地展现自我。在我看来,这种行为更像是屈身钻进屋子,把自己隔离在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概念里罢了。
日志L106-1:
今天我对灵梦小姐进行了3个小时的催眠疗法,针对病人主动抗拒治疗的情况,我不得不使用了小剂量的阿米妥使其进入半睡眠状态,再由此诱导进入浅度的催眠状态。可能是病人在潜意识中主动抗拒催眠,这一治疗并没有获得我预想中的效果,在对方进入催眠状态之后,我尝试询问她的往事,由此为今后的治疗收集资料。 病人向我描述了她在所谓“幻想乡”的日常,她在这个角色扮演游戏当中担任维护秩序的巫女角色,因此理所当然地认为这里是她的神社,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病人特别提到了她是个孤儿,是被妖怪养大的孤儿。结合现有的病人资料来看,可以推断出产生这一认知的起因还是病人对现实家庭的不认同与拒斥心理——灵梦小姐在家庭中从未获得她不负责任的父母的认同,即使她努力学习获得优秀的成绩试图吸引父母的注意。她的父母完全抛弃了她,当初只是将年幼的她送来精神康复之家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由此衍生出自己是“孤儿”的妄想也并非毫无根据的。 结束治疗后,灵梦小姐对于自己被催眠这一事并没有什么印象,这点是令人欣慰的,因为病人如果记得自己被强制执行治疗,那以后对实施温和的疗法工作会显得更加抗拒,这对于病人的精神状况是非常不利的。
日志L106-2:
灵梦小姐并不喜欢出门,平时只喜欢待在自己称之为“神社”的病房当中。兴许是焦虑情绪造成的精神性烦渴,她总是想要喝茶,为此我们不得不每天使用纸杯为她提供温热的茶水,并在茶水当中添加了一定量的镇静药物来保证病人能够感到“满意”。 今天病人L202-魔理沙小姐照例来到了灵梦的病房串门,也只有这个时候灵梦小姐的脸上才会多一些笑容,尽管嘴上很是嫌弃对方大大咧咧的言行举止,但是脸上的微表情是不会骗人的。她们就如同相依为命的天生一对,尽管两人之间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孤独还有对现实世界的逃避让两人走到了一起。我很高兴她们彼此能够成为朋友,这对以后的治疗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在我的允许下,她们在每日惯例的下午茶中能够获得几块仙贝作为茶点。两人之间的谈话中,魔理沙总是滔滔不绝的那一个,分享自己“探险”之中的见闻,又或者是关于“魔法”的修行如此,充满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奇妙幻想。比如什么淘气的冰妖精出没,吃了会看到小人的蘑菇之类的话题。 灵梦偶尔会有几句对她那些笨蛋行径的吐槽,大多数时间只是静静地倾听,品尝着纸杯里的清茶。当她想要再拿一块仙贝时,才发现已经是最后一块了,不偏不倚地,魔理沙的手也正好搭上那块仙贝。 两人偶尔会有争执,朋友之间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引起的争吵似乎见怪不怪了,就比如这次她们因为最后一块仙贝的归属问题又发生了争执,将那块可怜的饼干抢来抢去,弄得病房里一片狼藉,最后的结果是魔理沙成功抢到了那块仙贝,但也被灵梦气呼呼地扫地出门,她得意洋洋地吃着作为胜利品的仙贝被送回了她自己的病房。或许在以后我应该特别嘱咐护工要为她们准备偶数份的茶点或者干脆取消。 两人之间除了日常的拌嘴之外,也会使用扑克牌玩一种特别的游戏作为消遣,最初是由灵梦小姐所发明的。她们会在扑克牌写上一些看上去华丽的招式名字,她们将其称之为“符卡”,这是她们在角色扮演游戏中最重要的一环,同时也是解决争端的一种独特方式。在争抢仙贝的时候,她们便使用了这个符卡规则来进行“决斗”,双方你一张我一张地出牌,直到手牌最先用完的那一方会被判定为输家,所以我能够经常看到两人随身携带着一沓厚厚的扑克牌,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游戏,自然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日志L202-1:
今天魔理沙小姐又因为乱采摘食用墙角发霉生长的蘑菇中毒了,我们不得不将她送去洗胃,并决定在其日常的饮食当中多添加一些镇定药物来使她保持安分。她的病房总是要保持干燥通风而且阳光充足,即使这样她还是乐此不疲地在墙角灌水培养蘑菇,对蘑菇的执着到了近乎病态的地步,对于这种行为她解释说蘑菇是很好的魔法原料,能够让人获得魔力。而病人也特别要求日常的饮食当中必须要有蘑菇,因此香菇成了她日常食谱的一部分。 精神康复之家的医生们普遍认为病人L202-魔理沙是令人最不省心的一个,因为并发多动症的缘故使她总有使不完的精力,经常收集食用野生蘑菇充饥反复中毒一定对她的神经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因此病情要比病人L106-灵梦小姐更加地糟糕。 魔理沙就如同她自己所幻想的魔法使身份那样,像来自童话中的女巫,拥有着漂亮微卷的金色长发,左边的发鬓被扎成了麻花辫,如果不是那一对棕色的双目,还有那未染全的黑色发根,我便会认为她是西洋人了。 遗憾的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却长了张滔滔不绝的嘴。魔理沙来到精神康复之家初便表现得很不安分,工作人员的物品失踪在那段时间常常会发生,起初人们认为是遭到医院外面那些流浪汉的盗窃,并没有怀疑到这个可怜的金发小女孩身上。直到一个护工日常整理魔理沙那乱得一团糟的房间时,偶然掀开了床垫才发现那些遭窃的物品在床底下塞得满满当当。之后魔理沙便被重点关照了起来,这也是被送到我这里接受治疗的原因。在今后偶尔有什么物品失踪,人们会第一时间怀疑上魔理沙,结果八九不离十。 我尝试过矫正她的这种奇怪的盗窃癖,无论是催眠疗法,还是认知行为疗法都试了一遍都收效甚微,最终我们各退一步,我定期为她提供一些书籍阅读(要求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童话故事或者幻想小说),而她也尽量会控制自己不去偷东西。 经过对病人的经历调查,我能够得知魔理沙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母亲离异,父亲整日酗酒,稍有不满意便会对魔理沙拳打脚踢。在学校,魔理沙也是同学眼中的异类,因为奇怪的言行举止而受到孤立。根据我对她进行催眠后所询问得出的往事,促使魔理沙彻底与现实隔离开来的原因是她再也无法忍受父亲的虐待与周围异样的目光,在跟她的酒鬼父亲大吵一架并被一脚踢出家门后离家出走了,魔理沙曾在外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年纪尚幼缺乏社会能力的她只能靠着扒窃偷盗勉强维生,或许盗窃癖也是在那时候养成的。 事实上,魔理沙便是因为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夜因为饥饿晕倒在康复之家前而被接收的。当时我们很快就与她父亲取得了的联系,告知关于他女儿的情况,我认为她的父亲比她更需要精神治疗,因为他对于自己的女儿没有丝毫的关心,只是撂下了一句,如果魔理沙死了最好了,这样能让他更省心,便挂掉了电话。我们又联系了她那离异的母亲,而魔理沙的母亲也表现得漠不关心,唯一还有点人性的是她母亲给我们打了一笔钱,说是魔理沙的治疗费用,然后叫她以后不要再来打搅自己现在的生活便再也联系不上了。 如果魔理沙没有患上精神疾病,她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那乐观的性格使得她在不捣乱的前提下轻易地与人相处得很愉快。联想到在现实生活中所遭受的苦难,直到进来被她称之为“幻想乡”的精神收容所,活在幻想的世界当中才获得些许展示自我的权利,难免会令我感到心疼。
日志L202-2:
正当我忙活完手头上的工作,想要享受一下难得的午休时间,我的同事突然闯进办公室,看上去已经累坏了。他急切地告诉我魔理沙不见了,半个小时前还在房间里好好的,结果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忘记锁门让她偷跑了出来,现在医院里的所有人都在找她。 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故,病人在缺乏监管的情况下可能会做出过激的行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比任何人都要焦急地想要找到魔理沙,不光因为她是我的病人,这其中多少掺着一些私人的情感,即使这种情感在精神康复之家当中是不被允许的,但我实在不希望看到一个鲜活年轻的生命在我的眼前消逝。 我们找遍了整个医院,最后在楼顶找到了她,通往楼顶的门一直以来都是锁着的,鲜有人会光顾。我们无法得知魔理沙用了什么方法把锁给撬开,当我们找到她时,她正拿着一柄扫帚站在楼顶的边缘,想要跳楼。 原来,她认为自己是魔法使,魔法使是会乘着扫帚飞翔的。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样试图拥抱蓝天的行为到最后只会像木偶那样摔得四分五裂,只要她后退一步那便是万丈深渊。这种情况下在场的人都非常地小心,生怕刺激到病人。 我们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魔理沙却表现得很高兴的样子,向我们吹嘘她手中的那柄魔法扫帚,将要载着她飞得更高。我尽量用比以往更加温和的语气劝她下来,毕竟练习飞行可以找更好的地方,这里实在太过危险。拥有冒险精神对于病人来说并非好事,魔理沙喜欢挑战未知,因此笃定楼顶便是最好的地方。 我与她聊了很久,最终还是将病人L106-灵梦带来劝说一番之后魔理沙才放弃了这种危险的想法。她前脚刚走下来,便立即被赶上来的护工按倒在地,注射一针镇定剂之后扭送去治疗室,之后等待她的恐怕是一场不怎么愉快的行为矫正治疗,这不是我能够出手干涉的了。 等到魔理沙被带离天台之后,我送灵梦回病房的路上,灵梦问我那些人为什么要对魔理沙采取如此粗暴的做法,禁止她飞行的权利。在两人共同的认知当中,会飞行似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了,所以我尽量使用她能够理解的话解释说,那里是幻想乡的禁区,是不允许被随意踏足的。
日志12-26:
精神康复之家每天都会给病人两个小时离开病房自由活动的时间,即便如此病人L106更乐于待在自己的病房中,至于病人L202,大多没什么好说的,总是喜欢四处乱跑,一直到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也仍未尽兴,总是要人主动去把她抓回病房当中。 两人结伴外出活动是很少见的,除了一些她们认为的特别情况除外,她们将其称之为“异变”,如果看见两人结伴在精神康复之家四处转悠,那便是她们在调查异变了。 就比如一个礼拜前精神康复之家外的庭院有人趁着冬季堆起了一个雪人,还贴心地用蓝色缎带在它的脑袋上扎了个蝴蝶结。恰好被魔理沙看见,她便认为这是冰妖精在作祟了,随即跑回病房告诉了灵梦她这一发现,嘴上有理有据地说着之所以天气会这么冷都是那个名叫琪露诺的冰妖精在作祟。如今那个妖精出现,也不管灵梦愿不愿意,便拉着她往庭院跑。 对一个雪人自说自话在外人看来确实奇怪,尽管我明白两人乐此不疲地沉浸在幻想出来的世界当中,然而她们之间的对话我却无法完全了解,毕竟我没有跟雪人对话的能力,或者说幻想乡当中并没有我的位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着那个静静堆在那里的雪人说着诸如笨蛋妖精之类的话,直到有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雪球砸中了魔理沙的脑袋,被雪糊了一脸,她们便认为这是笨蛋妖精发起攻击了。于是两人也各自拿出一副扑克牌用她们引以为豪的招式往那个雪人身上招呼。 那个可怜的雪人就这样被灵梦和魔理沙打得稀碎,纸牌和雪混在一起狼狈不堪,这个场面颇有些堂吉诃德大战风车的味道。不过为了让两人感到胜利的滋味,我默许了她们把那条蓝色缎带作为胜利品带走。 昨天圣诞节的时候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每到这个时候精神康复之家便会挂起彩灯,放置一些圣诞树,让冰冷的医院大堂中多了点人情味。病人在圣诞夜也是可以破例出来活动的,只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点小意外,有个粗心的病人打翻饮料流进电器里烧坏了保险丝,造成了精神康复之家短暂的停电。两人在那段时间里表现得有些鬼鬼祟祟,只是趁我一个转身的工夫,便悄悄溜出去了外面。 她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呢?等我在楼下的老橡树底找到她们的身影时,她们正在对着几只正在冬眠的蝙蝠说着什么威胁的话,并准备将蝙蝠丢进枯叶堆里烧死。好在我及时制止了两人,并没收了偷来的火柴才没有让这些正在冬眠的小家伙化为灰烬。我询问两人这样做的原因,魔理沙抢先解释说,那些蝙蝠是吸血鬼的化身,是它们[时令1] 带来了黑暗,所以只要给它们一点教训,光明自然就回来了。 我说你们做得已经够多了。因为就在两人跑出来后不久,电工就更换了被烧掉的保险丝,整个精神康复之家在灿烂的彩灯下融入了这圣诞夜的烟火气当中。
日志8-10:
出于厌世避世的心理,病人L106与病人L202拒绝踏出精神康复之家哪怕是半步,让她们能够重新回归社会,改变她们拒斥外界社会的心理也是康复治疗中的一部分。 想要扭转这种病态的认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还要让病人在潜移默化中接受治疗,因此我决定采用暗示疗法与认知行为疗法相结合的方式,为两人量身定做了一套看上去较为合理的治疗方案。 暗示疗法主要以言语、动作或其他方式使病人在不知不觉中受到积极暗示的影响,从而不加主观意志地被动接受外界社会的存在,解除心理上的负担和压力。暗示疗法治疗的效果往往取决于病人的对医生的信任和对暗示的顺从性,这是能够展开治疗的基础。鉴于两位病人对我这个旁观者的态度,可能在初期会有些困难,在必要的情况下我应该使用一些药物进行辅助治疗。 认知行为疗法以改变不良的行为认知为目标,继而也产生患者情感及行为的变化,从而促进心理状态的好转。采用该疗法主要是为了扭转病人看待事物的思维方式,借此培养出一种乐观看待事物的态度。该疗法有明显的主动干涉性,与前者有一定冲突,因此只能作为辅助疗法。毕竟现在我所需要做的是取得病人的信任。
日志8-30:
想要取得两人的信任是很难的,尤其对于灵梦来说,在她普遍的印象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参拜客,只是偶尔闲谈几句的程度。不过我并不着急,想要与她们展开交流,就得主动加入到她们的角色扮演游戏,代入游戏角色的视角去对话,为此我不得不抽出本就不多的空闲时间投入到这场游戏当中。 疗程之初,我会带着一些上好的茶叶主动登门拜访“神社”,泡上一壶茶席地而坐,常常一聊就是好几个时辰。说是闲谈,事实上我常常能够听到对方抱怨,或许是以往的茶水的味道太苦有怪味,又或者是魔理沙给她带来的什么麻烦,还有晚上睡觉会有恼人的幽灵之类的。我不会去揭穿她,只是顺着话题附和着她的话,并在其中给出了一些我认为合理的处理建议。 灵梦对我送来的茶叶很满意,她说这些茶叶泡出来的茶不会很苦。我跟她解释说这是来自外界的茶叶,名叫龙井,如果她喜欢的话我自然是可以在以后来拜访的时候捎带一些。当她听到“外界”二字时有些迟疑,我能看出她眼神的那股抵触情绪,片刻后她还是点点头同意了,我想能够迈出这一步对她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 对于魔理沙就容易得多,最主要的便是将提供给她阅读的书籍内容稍稍做一些修改,或者直接替换成更加实在的读物——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小说与童话故事早应该放一边了。 魔理沙有个爱好就是喜欢看星星,因此每天熄灯的时候,我常常能看见她趴在窗边,看着铁栅栏外的星空。有一次,她少见地主动跑来向我搭话,指着天文杂志上面的插图询问我她为什么看不到那样的星空。于是我趁此机会找了个适合看星星的夜晚,将她带到我的办公室内,让她使用天文望远镜来观察星空,对方学得很快,只是经过一番讲解之后便掌握了使用望远镜的方法。我不知道她透过望远镜看到了何等景象,不过就从她的反应来看,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般很是欣喜。 结束那场短暂的观星之后,我还送给了她几张拍摄星空得到的照片,告诉她夜空并非是一片冰冷的黑暗,还有你所看到的星星,照片上缥缈绚烂的星云,等等诸如此类的珍宝,这些才是值得你去在意的。 等到她们对我这个外人逐渐放下戒备之后,我便可以执行更进一步的治疗了。因此在之后与两人的交流中,我成为了话题的主导人,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到精神康复之家外属于现代社会的东西,自然也是包括我在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见闻,又或者是偶然瞥见的有趣瞬间。我想要让她们知道,清晨照射在老城区街道上的晨曦带来了忙碌的人间烟火气,日暮时分站在横跨水面的雄伟大桥上远望对岸那些难以置信的尖峰高塔在残阳下此起彼伏的轮廓,还有入夜后的霓虹灯闪烁着飘忽不定,在淡薄的雾气之中嬉闹。这是独属于幻想乡外的奇观,外面的世界比这座小小的精神康复之家要更加精彩,这也是她们从未体会到的美好。 如果说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遭遇挫折还有引起她们的抗拒那是不可能的,在对病人的兴趣爱好了解有限的情况下我就像摸着石头过河,一开始我输出的暗示有很大一部分并没有引起她们的兴趣,因此我不可避免地被认为是奇怪而又无聊的。在这个时候我也意识到了投其所好的重要性,就好比灵梦喜欢喝茶,常常会懒散地待在病房中,那我便在她感到无聊的时候带着好茶去主动与她闲谈消遣。魔理沙喜欢看书,那我便从书籍下手。这些都是我通过观察两人在日常中的行为所得知的爱好与固定的生活模式。
日志1-02:
新年到了。 不过我只休了三天假,在元旦时我便回到了精神康复之家主动加班,这样做的一个重要原因自然是为了实施我的最后一步治疗,同时也为了检验将近一年下来这套治疗方案的效果如何。 精神康复之家比以往要冷清得多,毕竟只有少部分医生与护工在值班,大多数人员仍在休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精神医院里奇怪压抑的氛围。 我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来到灵梦的病房,因为是新年,病人能够自由活动的时间也比平时更多,魔理沙正好也在同一个病房。她们两人见我的到来,以为是来神社祈福,自然受到了友好的欢迎。她们告诉我在这之前也有不少病人来这里祈福,毕竟,整个精神康复之家就只有她一个巫女。我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做了新年的祈福,事实上这个流程已经简化到只需双手合十许下愿望的程度,即便如此,对于精神上本就遭受痛苦的病人来说,这是为数不多的精神寄托。 祈愿完后,她送给我一个御守,是用雪人身上取得的蓝色缎带细心折成的。作为回礼,我问她们想不想去外界一起过个新年,面对这个特别的邀请,出于心底的恐惧,她们是拒绝的,害怕一旦出去后就再也回不来了。我承诺过会保护好她们,况且,在这新的一年里,也应该试着去接受新的事物,尽力去留下一段值得铭记的回忆。 我知道对于两人来说迈出这一步有些困难,但好奇心终究战胜了恐惧,这个时候我倒是挺喜欢魔理沙身上的冒险精神了,她是第一个接受邀请的,有了魔理沙的带头灵梦沉思了半晌也还是半信半疑地加入了我们。 得到了医院的特许之后,她们得以脱下松垮的病号服,穿上我为她们准备的新衣服,随后我便带着两位少女离开了精神康复之家前往市区。或许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离开她们的幻想乡,两人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在车里,她们总是盯着窗外向后退去的景色,谈论着这个载着她们前进的汽车,谈论着路上那些画着奇怪符号的路牌,以及行驶在轨道上的电车。魔理沙偶尔会借此开点小玩笑,被捉弄的灵梦也会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这一路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来到市区后,灵梦仍旧有些彷徨,一时间不适应周遭繁华忙碌的景色,所以等我和魔理沙下车后,她还是躲在车里,环顾周遭很是迷茫的样子。我不想看到她就此止步,于是我帮她打开车门,向她点头做出肯定后伸出手亲自迎接。 庆幸的是灵梦没有让我失望,在她握住我的手后,我得以松出一口气。她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我承认我在新年的第一天与灵梦魔理沙两人获得了莫大的乐趣,陪伴的乐趣。我们先是去一家我平时常去的面馆吃了顿荞麦面,店主和我也算熟络,见到我身边带着两位少女,竟把她俩当成我的女儿了,因此那顿荞麦面也格外丰盛。 告别了店主,我们决定前往庙会参加活动,逛庙会作为新年最重要的一环自然不容错过,那里也是新年的人间烟火气最浓的地方。在以往的新年当中我常常只是仪式性地简单逛一圈便足够了,我习惯让自己处于忙碌之中,并没有特别的兴趣去参加那些游戏,这次可能需要我耐心一点了,因为这也是工作中的一部分。魔理沙总是急不可耐的那一个,她提议我们分头行动,因为她已经等不及要将每个摊位的游戏全都玩一遍了。 不出意外这个提议被我直接否决了,这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因此必须由我陪同在身边——明明是一次方案实践,如今反倒更像是妈妈带孩子了。魔理沙对此很不服气,作为补偿,我为两人各自买了份苹果糖,并且允许她们在我的陪同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如果要说我与她们一起在庙会做的活动,那便是求御神签了,我对这种祈福并不感兴趣,看在她们两人出于好奇想要求上一签预知运势,我就顺其自然地陪她们一起做了。我与灵梦求到的签一个是末吉一个是大吉,总体上还算不错的,唯有魔理沙抽到了凶,这倒不是什么问题,真正令她感到生气的是因为身高问题无法将这支签绑到挂福墙上,为此绑签的任务也就交到了我的身上。 我们在庙会上玩了一整天,穿梭于大大小小的摊位之间,直到夜幕降临也仍未尽兴,我从没有待过这么长时间,差点忘记我此次带两人出来的目的。纷繁的灯火下很容易令人忘却时间的流逝,手表上指向的时间也提醒我是时候了。于是我叫上玩得正高兴的两人,带她们前往外界之行的最后一站。 我所挑选的地点可以俯瞰整个庙会,也是观赏烟花的绝佳地点,随着指针指向12:00整,我们三个在一起,观赏到了一次华丽盛大的烟火表演,这便是我送给两人的新年礼物。 绚烂的烟火响起了奇异的和音,把整片夜空变成了存在于梦幻中的璀璨苍穹。就在这烟火之下我进行了最后的一个疗程,我的双手上各自有一对白色药丸和红色药丸,我让她们选择其中一粒吃下去。 吃下白色药丸,便可以永远留在外界,尽管留在外界不会每天像这样开心,但我向她们保证,外界仍有很多值得去看的事物等着她们,这是一个比幻想乡要更加多彩的世界。 吃下红色药丸,那便是选择留在幻想乡继续生活了,我解释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也会像梦一般忘得一干二净,而且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事实证明我失败了,尽管今天玩得很高兴,外界也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但两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吃下红色药丸。做出这个选择的理由,她们是这么解释的,虽然我让她们见到了外界还有如此多好玩的东西,但是外界并不属于她们,也没有她们的一个位置,放弃从小到大生活了很久的幻想乡谈何容易。 我尊重她们的选择,等到她们吃下那所谓的红色药丸之后自然就会发觉那只是普通的糖豆。尽管这个持续了将近1年的治疗以失败告终,但我也并非毫无收获,最起码在这个属于灵梦和魔理沙两人的角色扮演游戏给我留了一个位置,让我不再以路人的身份加入到她们当中,我对我所扮演的角色很满意,因为处于引导者的身份,为此我还特意起了个幻想乡式的名字——名为八云紫。
日志1-02加注:
在与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对我而言是具有启发性的,在此之前有不少同僚认为我的做法根本不像是在治疗,而像是自己成为一个精神病人加入到了她们的游戏当中。 作为精神科医生,我们必须问自己,以治愈的名义摧毁她们通过游戏建立起来的个人世界真的值得吗?大多数精神病人陷入癫狂的原因是残酷的现实打击之下心中的希望破灭,然而在疯狂的状态中,却找到了在现实中难以找到的,能够活下去的希望。我们自然可以直接通过药物,通过电击无情地治愈病人的精神疾病,但我们又怎么能保证在精神疾病治愈之后,病人就会活得比患病时更快乐呢?病人是否就会因此感谢我们“治愈”他呢? 精神疾病总是伴随着心理疾病,想要治愈自然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在帮病人找回他们身上被偷走的某样东西,给予他们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即使这次失败了,我也不会就此放弃,在她们能够重拾信心迈步走出幻想乡之前,我会一直陪伴在她们身边,以“八云紫”的身份引导她们,直到踏上走出幻想乡的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