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下右京事件簿 第1话 大雾与木桶 6-8节
作者/碇卯人 翻译/火老板
本书于2010年11月由朝日新闻出版社发行。
主要登场人物
杉下右京 警视厅特命系系长。警部。
第1话 大雾与木桶
【格兰基尔酿酒厂（麦克米兰家）】
安迪·麦克米兰 第八代当家
凯特·麦克米兰 安迪的妻子
沃尔特·麦克米兰 安迪的儿子
鲍尔·麦克米兰 安迪的祖父。已故
伊恩·麦克米兰 安迪的父亲。已故
苏珊·麦克米兰 安迪的母亲
戈登·米尔斯 酿酒技师
露丝·卡莱尔 财务负责人
西蒙·柯克 佣人
【罗奇阿兰酿酒厂（巴克玛斯特家）】
比特·巴克玛斯特 当家
杰克·布里格斯 箍桶匠
【斯佩塞警察局】
罗伯特·斯维尼 警部。搜查负责人
福莱特·雷诺兹 刑警
阿兰·可拉 刑警
鲁道夫·麦肯齐 鉴定负责人
理查德·斯科特 麦肯齐的部下
6
刑警们分别开始对相关人员进行情况询问。
福莱特·雷诺兹刑警与阿兰·可拉刑警一起，调查戈登·米尔斯之前的行踪。刑警两人向在格兰基尔酿酒厂的工作的所有员工进行询问。没有一个员工说这位已经去世的酿酒技师的坏话。作为统筹工匠的角色，戈登被大家深爱着。
与这位令人敬爱的戈登在他生前最后交谈的，看来并非这些员工，而似乎是安迪·麦克米兰的独生子沃尔特。
“要说戈登叔叔的话，我见到了哦。”
福莱特和阿兰结束了向全部员工的询问，正因没什么有用的证言而失落时，沃尔特如是说道。看来刑警们在询问情况时，少年是躲在暗处偷听。
“孩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福莱特向他问道，沃尔特鼓起了脸颊。一旁的猫也喵地抗议起来。
“别叫我孩子，我已经七岁了！”
“抱歉，”自己也有同岁儿子的高个子阿兰弯下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沃尔特，沃尔特·麦克米兰。然后它是菲利普，别看菲利普这样它已经十二岁了！”
“麦克米兰啊，那你是凯特的儿子？”
福莱特与凯特·麦克米兰是高中同学。凯特还不姓麦克米兰的很久之前，福莱特有向凯特提出想与她交往，却完全被凯特拒绝的过去。
“叔叔，你认识妈妈吗？”
“嗯，不是很熟。”福莱特将苦涩的回忆咽下，“那么，沃尔特，你什么时候看到戈登的？”
“昨天早上，我吃完饭马上出去玩了。我觉得好像是八点半吧。”
“原来如此，你记性真好！”阿兰夸奖了少年。这是比之前八点戈登去看罐式蒸馏器情况的证言在时间上更迟的目击情报。或许，沃尔特能说出很珍贵的证言。“你是在哪里看到戈登的？”
“在‘酒窖广场’。”
“啊，那不是戈登被杀的地方吗？”
福莱特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年长的阿兰用眼神提醒后辈不要在未成年的证人面前随便用词，“是的，就是戈登被发现的地方。那时戈登在干什么？”
“他正在操作叉车。因为雾很浓，他开着小货车的车灯。”
“你不知道他在搬什么东西吧？还有就是可能还有其他人。”
“因为有雾所以我看不见，但是，确实有人在那。因为在注意到我之前，他们正在小声地说话。然后，注意到我，就说这里危险让我去其他地方……”
“这样啊。于是，你就回酿酒厂了是吗？”
阿兰温柔地问道，沃尔特少年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你遇到谁了吗？”
“嗯，我碰到路过的唠叨婆婆了。”
“唠叨婆婆？”
要将少年的证言作为搜查资料必须要经过他家长的同意。但是，福莱特和阿兰一致认为，在这之前确认一下他证言的可信度为好。
两人提出要再见一次沃尔特刚刚提到的“唠叨婆婆”，向她询问前一天出勤时间是什么时候，那时见到沃尔特少年没有。
“我与往常一样按照九点零五分到达的时间上班。是的，那时确实见到了少爷。”
一脸若无其事的露丝·卡莱尔回答道。
† †
与此同时，在麦克米兰家的二楼，罗伯特·斯维尼警部正在与苏珊·麦克米兰见面。他在告诉这位既是麦克米兰当家的母亲，也是持有格兰基尔酿酒厂一半股份的幕后掌权者关于戈登·米尔斯的死讯。
“刚才从安迪那里听说了，我到现在还是难以相信。这样啊，那个戈登他……”
听完告知的苏珊垂下了肩膀，用手帕按住了眼角。
“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戈登来我们这儿的时候，还是上上代鲍尔·麦克米兰还活着的时候了。他与上代，也就是我的丈夫伊恩一起磨炼作为工匠的手腕，在伊恩继承社长时，他也成长为了一个独当一面的酿酒技师了。伊恩在各方面都很依赖戈登。伊恩与戈登齐心协力才将格兰基尔发展起来的。”
“您有关于对戈登·米尔斯怀恨在心的人的头绪吗？”
“没有，”苏珊直言，“至少在格兰基尔没有这样的人。”
“那么，格兰基尔以外的呢？你们的邻居……”
“你是在暗示罗奇阿兰吗？”
斯维尼警部为掩饰尴尬一般地挠了挠头，柔软的金发摇晃着。
“您的丈夫伊恩·麦克米兰去世的时候，当时说是否与巴克玛斯特家的人有关，而闹得沸沸扬扬的。”
“那只是安迪在起哄而已。”
“那么，您是不相信巴克玛斯特家阴谋论的是吗？”
“我的丈夫是被神召唤走的，”苏珊用达观的口吻说道，“现在就不必旧事重提了。”
“但是，那是你的丈夫吧。这样真的好吗？”
“这会让相互憎恨的心更生邪念。麦克米兰和巴克玛斯特都应该舍弃偏见与嫉妒，齐心协力。本来麦克米兰家和巴克玛斯特家就是亲戚……这你知道吗？”
“知道，我听说过。”
“可是现在却难看地相互斗争，那可怎么办呢？如果是为了提高斯佩塞的麦芽威士忌的品质的话能够理解，但现实变成了阻碍威士忌的发展。这样下去斯佩塞会没有未来，不是吗？”
苏珊用认真的表情问道，斯维尼只能回答“确实如此”了。警部觉得应该不能继续从这位女性口中得到有用的情报了，于是他结束了这次会面。从房间出来，走在下楼的楼梯上时，他心中被苏珊·麦克米兰或许在隐瞒着什么的这个想法缠绕着。
† †
与此同时，在五号酒窖，受斯维尼警部命令的鉴识搜查员正在仔细地检查木桶。
塞进戈登·米尔斯的#410木桶从内侧到外侧都沾了许多戈登的指纹，但是却没有其他人明显的指纹。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很仔细地检查，于是发现与戈登指纹重叠的几个新指纹。
#410木桶是旧雪莉桶。苏格兰威士忌用来成熟的木桶，基本上是再利用成熟雪莉酒、波本威士忌、朗姆酒等酒的木桶的。于是，苏格兰威士忌就会带有独特的风味。格兰基尔酿酒厂主要使用的是雪莉桶，这个酒窖中剩下的九个木桶也是雪莉桶。
那九个木桶中都装着琥珀色的液体。木桶是会呼吸的，从木桶表面每年都会蒸发百分之一、二的“天使所享”。虽然一年只蒸发百分之一、二，但是长时间的成熟，损失的部分绝对不少。大概是这个原因，九个木桶中的麦芽威士忌根据木桶的大小，差不多只剩下六成的量。从各个木桶中取样的威士忌被送到专门的设施去检测成分了。只有#403木桶上的塞子被打开，有威士忌被汲取了些许的痕迹，询问的结果是，这是当家的安迪·麦克米兰做的。
让负责鉴识，指挥现场的鲁道夫·麦肯齐烦恼的是，#410木桶里的东西到底去哪了。，#410木桶里的威士忌应该就在这个酒窖密室中的某处。只有#410木桶与#403木桶被打开了，其他都还都密封着。即便是将#410中的威士忌转移到#403中，但#403木桶中已经有差不多六成的量了。当然也考虑了威士忌洒到了地上被泥土吸收的可能性。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地上的土应该是湿的，酒窖里应该充满了威士忌的气味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
说起来这个酒窖还是个密室，真是令人讨厌。除了正门，没有其他的出入口。那扇门上也没有做过手脚的痕迹。那样的话，将戈登·米尔斯罩进木桶里后，犯人是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麦肯齐主任！”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一回头，与鉴识最年轻的理查德·斯科特对上了视线。斯科特被分配做鉴识还只有半年时间，在这个用技术和经验说话的世界里，他连半吊子都不如。这回鲁道夫带他来也是让他来积累经验，并没有期待他的活跃能给搜查带来希望。所以鲁道夫把五号酒窖周围的调查交给了他。
“怎么了，理查德？”
鲁道夫亲切地叫着他的名字，年轻的鉴识员拘谨地向他敬了个礼。
“是，在五号酒窖一旁放着的叉车的下面，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
这正是从根本上改变案件状况的一个大发现。
† †
杉下右京向罗伯特·斯维尼提出想要协助案件调查，但被委婉地拒绝了。确实正常考虑的话，他这个外国来的局外人——即使在自己的国家解决了无数难案——也应该不会有大方的搜查员开心地让他介入案子。
但是右京的性格，是不可能已经听说案子却又什么都不做的。坚持独自搜查方针的右京去了附近的酒馆“巨人恩惠亭”。英国到处都是这种站着喝啤酒的酒馆，从白天开始，就作为普通人的社交场所营业着。右京是想在酒馆能否得到些关于格兰基尔酿酒厂的情报。
右京在吧台上点了一品脱的艾尔啤酒，开始向有着啤酒桶一般肚子的开朗老板闲聊。正好酒馆并没有很拥挤，喜欢聊天的老板似乎对这个自如地操着一口标准英国英语的东亚人产生了兴趣。他自己拿着品脱杯，来到了右京面前。
“‘巨人恩惠亭’这个店名真是有趣啊。是有什么由来吗？”
右京一套话，老板就豪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苏格兰有很多巨人的传说，在这附近有一个最有名的传说哦。”
“是‘苏格兰威士忌之神’吧？”
“啊呀，你知道啊。是的，就是‘苏格兰威士忌之神’。让威士忌的味道变得更好的传说中的巨人。在这附近酿酒厂很多，也就是个不知道谁编造出来的故事而已。”说完这句老板又开始哈哈地笑了起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再来一杯怎么样，店里请客。”
右京连拒绝的功夫都没有，一个新的品脱杯又放在了他的面前。右京慌忙喝完了一开始的那一杯。
“偶尔会出现吗？”
“嗯，什么？”
“就是‘苏格兰威士忌之神’呀。”
“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啊，是吧？那种巨人怎么会真的存在啊，跟尼斯湖水怪一样的啊。不过虽然我这么说，但是也受巨人影响取了这么个店名。”
老板第三次大笑起来，右京用认真地表情说道。
“听说在格兰基尔酿酒厂被目击到了呢。在十年前，还有在刚刚前几天。”
“话说回来，”老板眼神似看向远方，“我记得我好像听说过十年前的事。那是开封酒窖之前被目击到的，于是就做成了非常棒的单一麦芽威士忌。但是，作为代价……”
“当时的经营人伊恩·麦克米兰先生丢了性命。”
“喂，真的假的。那么，戈登·米尔斯也是……”
老板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小了。
“啊呀，你已经知道了吗？”
“要说是戈登去世的事情的话，我已经听说了。因为酒馆是个情报来往的十字路口一样的地方。戈登是个打心底热爱苏格兰威士忌的很棒的男人。真可惜啊。”
“米尔斯先生也会来这家店里吗？”
“他时常会来露个脸，是个英国人都会去酒馆。戈登虽然不算个啤酒党吧，但是这边因为还能能吃些便餐，他经常在干活前顺路来这里吃点什么。你叫杉下先生吧，你的肚子不饿吗？”
“没关系，”右京举起了还没有开始喝的第二杯啤酒，“有这个就足够饱肚了。话说，这里有跟米尔斯先生关系好一点的客人吗？”
“啊，这个啊，丹尼尔，丹尼尔·斯图尔特。角落的桌子那里有个独自看着书的瘦瘦的老人吧。你去问问他就行了。”
右京又点了一杯艾尔啤酒，他两手各拿一个品脱杯，向丹尼尔所在的桌子走去。桌子上被放上了一个新杯子，老人抬起了头。
“您是斯图尔特先生吧。我看见您的杯子好像空了，于是我冒昧地想请您喝一杯。”
右京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后，丹尼尔宛如哲学家一般深邃的眼睛向前看去。
“是这样啊，你认识戈登·米尔斯啊。他是一个高傲的苏格兰人。让我们为缅怀戈登而干杯吧！”
丹尼尔与右京一起拿起杯子，“Slainte mhath !”两人一起说道。不是“cheers”，而是用了苏格兰风格的干杯祝辞。
“米尔斯先生打心底深爱着苏格兰威士忌，他为追求苏格兰威士忌的味道而全身心投入其中。不管向谁打听，都会告诉我他是一个多么真诚的人。”
“那家伙是渔夫的儿子。小时候父亲因为海难而去世了，虽然是由母亲抚养长大，那也真的是极度贫穷的生活啊。他该上学的时候不能去上学，找工作也找的很艰辛。向他伸出援手的就是鲍尔·麦克米兰先生。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为格兰基尔酿酒厂奉献自己的全部。比别人多一倍的热情去学习威士忌，作为一个工匠积累钻研。他不吝啬将自己努力得到的技术和知识传授给后辈，为格兰基尔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即便说现在的格兰基尔全靠的是戈登也不为过。”
丹尼尔缓缓地说着亡友的功绩。他用静静的口吻所描绘着的酿酒技师肖像，打动着听者的心。
“被所有人爱着的米尔斯先生有什么敌人之类的吗？”
丹尼尔喝了口酒润了润喉，“我想不到，到底谁会对戈登抱有恨意呢。他一直单身，所以与女性问题和家庭问题无缘。虽然他不算富裕，但没有金钱方面的麻烦。他与赌博也无缘，要说兴趣的话也就是慢慢品味威士忌了吧。”
右京一边听着戈登挚友对他的评价，一边想起他之前也听过一样的话。那是在说起安迪·麦克米兰的父亲伊恩的人品时，也是这种类似的话。这两人都最终在长期成熟酒窖中死于非命。这难道是偶然吗？右京将这件事留在心底，他向丹尼尔问出了从之前就很在意的疑问。
“可能不能说是敌人，那是否有对手呢？我感觉他对罗奇阿兰酿酒厂的杰克·布里格斯先生有敌意。”
“你听过那两个人的对话吗？”丹尼尔意味深长地笑了，“是不是说了山羊的小便什么的？”
“是的，正好布里格斯先生用了这句话，来诋毁格兰基尔酿酒厂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那是在夸奖呀。”
丹尼尔用开心的口吻说出了令人意外的话。右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什么？”
“某位有名的评论家以前在尝到格兰基尔四十年成的威士忌时，‘这就像山羊的气味一样很有特点，只要一次被这味道折服，就令人欲罢不能。这正是魔法的苏格兰威士忌啊。’他有这样评论过。虽然措辞很独特，但这是评论家最好的赞词。杰克以此为依据，故意这么说的。也就是说，他这是在向格兰基尔的苏格兰威士忌表示敬意。”
“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态度看起来就像是水火不容啊。”
“那是在演戏啊。格兰基尔和罗奇阿兰两边的经营人之间都不肯妥协。如果被看到他们的员工之间关系太好的话，他们面子会挂不住吧。所以，在外人面前故意装作关系不好的样子。杰克对一流酿酒技师的戈登很尊敬，戈登对作为箍桶匠的杰克的手腕也很信赖。即便工种不同，同作为工匠之间应该也有相互理解的部分吧。”
“箍桶匠的话就是做桶的工匠吧？”
右京进入了深思模式。听到了这些令人意外的事实，他的脑子开始活性化起来。
“是的，做桶需要相当专业的高超技术。布里格斯家的每一代作为箍桶匠在幕后支持着斯佩塞的酿酒厂。对于格兰基尔酿酒厂也是……”
之后丹尼尔·斯图尔特说出的某件事实，完全出乎了右京的意料。
7
过完开封酒窖糟糕的一天，第二天，搜查负责人罗伯特·斯维尼警部向当家安迪·麦克米兰以及他的母亲苏珊报告了搜查情况。杉下右京一脸坦然地坐在安迪的身边。斯维尼警部对于与这个无关的外国人在场面露难色，但是很器重右京的安迪则说服了警部。
斯维尼警部瞪了一眼右京，开始从戈登·米尔斯死前的活动开始讲述。这些是他的部下福莱特·雷诺兹与阿兰·可拉获得的情报。
“被害人在前天八点半到九点之间，似乎是在‘酒窖广场’操作叉车。关于这一点，虽然只有安迪先生的儿子沃尔特君作证，但他作为证人的作证能力是没有问题的。从时间上来看，也从之后碰到他的露丝·卡莱尔女士那儿得到了确认。沃尔特君面对两个刑警，自发地说出了以上的证言。从手续上，为了采用这个证言，一定要在监护人在场的情况下再一次说明才可以……”
“沃尔特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安迪说，“那个孩子这么说的话，就不会有错吧。没必要特地重新作证。在刚刚我们听到证言的时候，请把他的母亲凯特也当作在场吧。”
“谢谢，这样就省了功夫。”
“话说回来，”右京插话道，“米尔斯先生用叉车在干什么呢？”
斯维尼警部用不快的眼神看着右京，“这件事还不清楚。广场上有很多叉车移动的痕迹。虽然不知道这些痕迹是不是在前天早上叉车开出来的，但是那个广场上叉车在频繁地移动是事实。”警部这时清了清嗓子。
“我继续说刚才的内容。大家聚集在广场上开始仪式是在昨天上午十点。然后五号酒窖开封十分钟左右后，在#410木桶中发现了被害人。从最后目击到发现期间有二十五个小时左右，这期间他在哪里干什么还不清楚。”
“酒窖开封的前一天，除了沃尔特，有其他人去‘酒窖广场’吗？”
安迪发问，斯维尼警部用遗憾的表情摇了摇头。
“因为那儿平常员工就不怎么去啊。离酿酒厂也有一定的距离，有用铁丝网和铁门隔开，而且还是禁止入内的。
“是的。我想了想，即使我提醒沃尔特好几次不要去，他还要和菲利普跑去那儿玩，现在他们可能是我们这些人之中最熟悉那个广场的吧。”
警部点头，目光落到了笔记本上。
“戈登被发现的时候，被害人虽然还有呼吸，但是在送往医院的救护车上停止了呼吸。长时间被关在狭窄的空间内而出现了呼吸障碍和体力显著消耗是招致死亡的要因。根据法医的意见，要到戈登那种状态，应该要被关在木桶里至少六个小时，至多十二个小时左右。”
右京迅速地计算。
“也就是说，在前天夜里十点到昨天早上四点之间，米尔斯先生被关进了木桶。而且，是在五号酒窖的这个密室中。”
听到最后一句话，斯维尼露出了带着些许嘲讽的笑，但马上消失了。他继续报告。
“早上九点前被沃尔特君目击之后，最早是到当天晚上十点左右，我们认为被害人在那个广场周边做了某件事情。至少在酿酒厂并没有看到他。于是，最后他丢掉了性命。如果知道他在这半天时间里做了什么，应该一下变得可以解决案件了。目前，我们正全力以赴调查那个时间带里被害人的行踪。”
“犯人有眉目了吗？”
从刚才一直沉默地喝着红茶的苏珊，着急地问了结论。
“没有。沃尔特君前天早上去那个广场的时候，说被害人好像跟谁在说话。关于那个人我们正在加急打听。虽然周围不是没有人，但是没有找到证据。我们还有一个发现。”警部蓝色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右京，“五号酒窖的旁边有一条地道。”
警部的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很大。安迪半张着嘴僵住了，苏珊将茶杯递到唇边的手停下了。右京脸色没变，他接下来的发言表示他对此感兴趣。
“这样啊，有地道啊。”
斯维尼警部看起来变得稍稍得意了点。
“地上有一个能通过一个人的洞。因为洞口放着叉车，所以就看漏了。我部下的其中一人看了一下叉车下面，突然发现有个洞。里面好像是地沟，一开始就只有一个人能通过的大小，继续往前，就是铺着轨道的完整矿井了。那是通到了泥炭开采矿井的遗迹。”
“泥炭开采矿井？”
对于这个意想不到的单词，右京反问道。
“正是。你从外国来可能不知道，这周围堆积着好几米深的泥炭层。虽然泥炭通常是露天从地表开始开采的，有一段时间在这里开采泥炭是像开采煤炭一样挖矿井来开采的。即便都是泥炭，但是在地层深处堆积的东西炭化，这种泥炭燃烧效率更高。”
警部的说明中途由安迪继续。
“这样开采的泥炭价格也高，所以在制作威士忌的时候几乎不怎么使用。基本上都用作冬天的燃料，但是因为大气污染的问题而备受责难，所以现在几乎不使用了。开采矿井也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关闭了。”
“那个开采矿井现在进得去吗？”
虽然右京没有责备的口吻，但斯维尼警部的话里带着些辩解的味道。
“虽然关着铁门，但是附近的混混们把门撬开了。他们把那里用作吸毒的不法据点。当然警察方面也已经监管了，现在那里已经没有被用作违法集会的场所了，但是门就一直这么坏着……”
“也就是说可以进去咯？那个开采矿井的入口在哪里？”
警部打算无视这个无礼的日本人的问题，但是安迪毫不介意地回答了。
“在海的附近。换句话说，是在距离罗奇阿兰酿酒厂用地很近的地方。”
右京像是好好体会了这句话的意义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 †
右京对于自己在意的疑点，他并不讨厌由自己去确认。因此，他马上去寻找在罗奇阿兰酿酒厂附近的泥炭开采矿井的入口也并不奇怪。
昨日晴空万里，今天雾又在地面附近飘了起来。虽然不及他到达这里的那天和第二天的雾那么浓，但足够说明这个地区起雾的频率是相当高。
起雾时间多的话就会变得日照不足，平均气温也会下降。湿地的植物会在长大前就枯萎倒下，因为低温且湿度高而导致不太能够腐烂分解。然后上面继续堆积新枯死的植物，于是下面的部分就慢慢地炭化了。下层的泥炭被压实，上面的就呈糊状留在那里。也就是说湿地的下面全部都是泥炭，右京走在木板路上再次理解了这点。
右京到了前天与西蒙·柯克老人一起走过的路，到了罗奇阿兰酿酒厂。发生惨剧的格兰基尔酿酒厂好像临时停业，但是罗奇阿兰还是与平常一样在正常营业。燃烧泥炭来干燥大麦麦芽，为的是让酒沾染上泥炭的香味，酿酒厂的烟囱里飘出了带着独特气味的烟。从烟囱里飘出来的烟顺着空气散去，最后与雾混在了一起。这些雾可能都是泥炭燃烧的烟雾颗粒吧？右京的脑中一瞬间被这个妄想所支配。
虽然罗奇阿兰酿酒厂进行着日常营业，但是却混入了非常的光景。酿酒厂用地内有数名穿着便服的刑警正在走动。与格兰基尔有竞争关系的罗奇阿兰的有关人员对于警察来说，可正好就是犯人候补。
走过罗奇阿兰酿酒厂用地一旁的道路，就能看见海岸线了。横在了眼前的是铅灰色的北海，眺望荒凉的海岸线，会让人感觉意志消沉。右京折返回来，开始寻找开采矿井的遗迹。
找到那个入口意外地挺容易。当地的旅游协会似乎讨论过要不要将这里作为旅游景点，这里还立着一块讲明矿井来历的牌子。但是那块铁制的牌子因为受到海风侵蚀，上面的字已经很难看清了。被腐蚀的还有开采矿井入口的大门。除了红色的锈迹，还破了几个大洞。门的合页也摇摇晃晃了，这样的话即使不是混混也很容易就能进去。
右京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铁门，走进了矿井。因为撤去了照片设备，即使是在白天，走了十米左右就觉得走得不太踏实了。右京打开了从柯克老人那里借来的手电筒。
黑暗的矿井中浮现了一个光圈。矿井的左右宽一米半，高两米左右。用电筒照地面就能看到铺着有两条轨道。这是为了将开采出来的泥炭运出来的矿车所建。轨道的表面闪烁着光泽，看来现在也完全可以使用。
矿井有一点点向下倾斜，右京为了不让枕木绊到脚小心地前进。从矿井口开始，左右的墙壁和顶上都有水泥浇筑，但是不久就变成三面都是挖出来原来的泥土墙。右京用手摸了摸，上面是湿乎乎的，可以感受到湿气。好像是地下水渗出来了，在右京的脚边也有一些积水。
继续向前走，矿井内的温度开始上升。右京的额头上浮出些许汗珠。因为湿度与温度都很高，右京的眼镜起雾了。本来视野就不好了，真令人困扰啊，右京如是想。
这样不知前进了多久。因为最后一段变成了用手在黑暗中摸索，感觉时间变得异常的长，但其实可能并没有走很长一段距离。在黑暗中摸索的手突然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右京擦了擦眼镜，用电筒照向那个东西。出现在眼前的是辆矿车。看来像是停放在了这矿井的途中了。因为矿井的大小刚好只够矿车通过，所以要继续前进变得困难了。
是从矿车与墙壁之间挤过去强行前进呢，还是放弃继续探索折返呢。正思考着的右京有了第三个选择。后退几米的地方有一条向左转弯的岔道。在这种高温和闭塞感下，即便是右京，集中力也变得迟钝，之前都看漏了。
岔道与矿井相比要窄的多。岔道的高度需要成人男性低着头才能通过。右京观察了一下岔道露出的土墙的变色情况，他觉得应该是比矿井更新挖的。可能这个岔道就是与“酒窖广场”相连的那条地道。
与矿井相比，岔道的挖掘方式看起来是相当的粗糙，地面上倒是好好整平了所以感觉并不难走。因为不用再小心轨道和枕木了，反而走得容易多了。走了没多久岔道前面出现了一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前面就不能继续走了。空地的一角放着一辆独轮手推车。之前的地面弄得这么平整是为了能推这辆手推车吧。
推车的对面是挖出来的台阶，上盖着塑料膜。这里确实就是出口了。右京终于走通了地道，到达了“酒窖广场”。
他走上台阶，将塑料膜举了起来。广场上有几个鉴识搜查员在调查。
“你是谁？”
发现右京身影的年轻鉴识员问道。假装不懂英语的右京装作听不懂，年轻人的背后就响起尖锐的声音。
“理查德，你跟谁在说话？”
“抱歉，麦肯齐主任！洞里面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东亚人。”
“你说什么？”
鲁道夫·麦肯齐马上跑了过来。鉴识负责人知道有一个来酿酒厂做客的日本人留在这里。
“你就是斯维尼警部说的日本人吧。现在还在搜查中，你擅自做这种事情我们很困扰。”
“抱歉，我绝对不是想要妨碍你们的。”右京边解释，边走上台阶出了洞穴，到了地面上，“话说#410木桶上的指纹怎么样了？戈登·米尔斯先生以外的指纹有检查出来吗？”
右京问这个问题的口吻实在是太若无其事了，导致鲁道夫不知不觉起了像是要向上司说明的错觉。
“虽然采到了重叠在米尔斯指纹上面的新指纹，但是还不知道那个指纹到底是谁的。”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右京表现出了他的好奇心，“木桶里的酒洒到哪里去了？”
“那个啊，不知道为什么酒窖中没有酒洒掉的痕迹啊。啊，等一下！为什么我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啊？”
右京无视了鲁道夫的抗议，急忙走向了五号酒窖，管自己就进去了。然后，走到了铺地式堆积着的木桶旁。鲁道夫在他身后追了上来。
“关于苏格兰威士忌的成熟酒窖我不是很清楚，如果您知道的话能告诉我吗？”
右京礼貌地提问道，鲁道夫板着脸回应道，“是关于哪方面的？”
“酒窖里一般就像这里这样，泥土露出在地面上的吗？”
“是的，”鲁道夫代表苏格兰人回答道，“苏格兰威士忌是自然的恩惠。它会从木桶表面吸收大地的呼吸哦。”
“在成熟期间，没有人检查吗？”
“苏格兰威士忌一般情况下一旦将木桶横倒放下，原则上就是一直这么放着的。这之后木桶中会发生什么变化，会成为怎样的威士忌，都是由神的意志决定的。”
鲁道夫说这些话时的口吻是温柔的。这也传达出这个苏格兰人也为苏格兰威士忌感到骄傲。
右京指着墙壁和泥土衔接的一角，“那里的砖头有一块掉下来了呢。”
“是的，建起来也有五十年了，是老化了吧。虽然因此墙壁上有了些间隙，但是那样的间隙不管如何人都是不能出入的。”
“我明白。”
右京凝视着这三十厘米×二十厘米的间隙之后，环视了酒窖的墙壁和屋顶，像是在一心一意思考着什么。
“你可以出去了吧。如果被鲍比知道了，他会骂我的。”
看来那个金发碧眼的警部，在背地里好像是被人叫做鲍比。
“我明白了，我会出去的。在这之前再问一个问题，”右京竖起了左手的食指，“堆在这里的木桶中的威士忌有异常吗？”
鲁道夫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送到专门的机构分析了，但是没有发现异常。因为有一部分是‘天使所享’，所以只剩下六成左右了。”
“六成啊……”
右京还想问些问题，但是鲁道夫·麦肯齐到底还是不想跟他说了。右京终于被推出了五号酒窖。
在“酒窖广场”上还有其他鉴识员在忙碌地调查地面上留下的叉车轮胎的痕迹。前天，戈登·米尔斯在这里用了叉车，在进行什么作业。大概是想通过追寻叉车的轨迹，来探究作业的具体内容吧。
酒窖开封时停在五号酒窖旁的叉车，现在被移到了广场的一角。薄雾之中，一号酒窖到五号酒窖整齐地排列在那里。排列方式与一开始戈登带他来的时候，他从铁门那边看过去的是相同的。
但是，右京感到哪里有点违和感。他向五号酒窖旁边建着的酒窖前走了过去。木门上只上了门闩，没有锁上挂锁。外面看起来与五号酒窖是一样的，但是门旁边挂着“WAREHOUSE 4”的木牌。四号酒窖是十年前伊恩·麦克米兰被离奇压死的现场。右京取下门闩，推开了门。里面完全空了。右京环视了一遍酒窖里面所有地方，关上门离开了酒窖。他稍微走远一点然后转身看向五个酒窖。
这时他注意到了这违和感的真面目，右京满意地点了点头。
† †
在前往麦克米兰宅邸的路上，右京的脑袋在全速运转。在右京的脑中，这回案件的大概基本上已经逐渐明了了。还有十年前的伊恩·麦克米兰的死的真相也是。这两个案件其实是共通的。联系两个案件的是巨人。十年前安迪·麦克米兰目击到了巨人，这回是露丝·卡莱尔目击到了巨人……那个巨人显现的原因是……
就在达到主屋时，右京就去寻找安迪的所在。根据他的妻子凯特所说，安迪好像是去参加斯佩塞地区的苏格兰威士忌酿造者联盟的集会，傍晚才会回来。
还是应该直接告诉罗伯特·斯维尼警部真相吗？虽然右京的脑中也浮现了这种想法，但是想到要不是麦克米兰家的当家在做他的后盾，斯维尼警部根本不会理睬他，这看来并不是个好主意。最多可能会被他冷漠拒绝，然后赶走吧。
不必为这种情况而焦躁。右京自言自语道，到了自己住的房间，坐在了一张小桌子前。然后，他为了说服斯维尼警部，将关于发生在格兰基尔酿酒厂的两起事件解决线索的事项用疑问的形式列举了出来。右京拿出了杂记本，在上面用工整的笔迹开始书写。
◎关于十年前伊恩·麦克米兰的案件
1.为什么四号酒窖与五号酒窖的木桶的序列号被交换了呢？
2.杀了伊恩的是谁？
3.为什么伊恩死在了从内侧被塞上楔子的密室中？
4.从内侧塞上楔子将其做成密室的犯人是谁？
5.戈登·米尔斯在生前所说的“我不会让伊恩先生白死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关于这回戈登·米尔斯的案件
6.戈登在前一天用叉车在做什么？
7.在“酒窖广场”与戈登在一起的人是谁？那个人干了什么？
8.通往“酒窖广场”的地道是谁挖的？目的是什么？
9.开采矿井的矿车与地道里的手推车是用来做什么的？
10.#410木桶里的威士忌消失去了哪里？
11.为什么五号酒窖的木桶里有六成左右的威士忌呢？
12.前一天晚上的地震是怎么回事？
13.五号酒窖的砖头为什么掉了一块？
◎关于这两个案件
14.“苏格兰威士忌之神”会在怎样的条件下出现？
15.这个地区到底为什么雾这么大呢？
右京边重新看了一遍他写的这十五个条目，边在脑中重构案件。
这时响起了玄关的门被粗暴打开的声音，右京听到当家安迪激动的声音。
“犯人被抓住了！”
右京从房间飞奔而出，向安迪问道。
“到底是谁被抓住了？”
“是杰克。罗奇阿兰酿酒厂的杰克·布里格斯！”
安迪响亮的声音在家中回响。下一瞬间，二楼有什么巨大的物体倒下的声音。回头一看楼梯上有人倒下了。倒下的人是安迪的母亲，苏珊·麦克米兰。
8
苏珊是一时受到惊吓而昏迷了过去。右京判断她无碍后，向安迪说道。
“布里格斯先生是这次案件的犯人，但至少不是主犯。”
“诶？那是谁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在这里说……”
“请问是什么意思？”安迪的表情变得可怕起来，“而且杰克·布里格斯是自己坦白的。”
“自己坦白……怎么这么仓促！不管如何，必须尽早见到斯维尼警部。不好意思，能不能拜托你让我与警部见面呢？毕竟我不太被他接受，我觉得我一个人去最后可能会吃闭门羹吧。”
“但是……犯人真的不是杰克吗？”
“是的，他不是。”
右京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安迪。那双眼睛中的力量让格兰基尔酿酒厂的责任人动容。
“我明白了。右京先生说到这种地步的话，我相信你。那么，请乘上我的车，我们去警察局吧。”
一辆四驱的路虎驰骋在道路上，撕裂薄雾。傍晚时分西边的天空被染上了暗红色，东边则马上被黑暗所迫近。他们就好像要逃出这黑色的魔掌一般，四驱车向西奔驰。大概开了二十分钟的车，车灯照亮了警察局建筑的墙壁。
走进建筑，安迪向附近的女警官传达了他的来意。就这样等了十分钟左右后，斯维尼警部并没有隐藏他不高兴的心情，不情愿地走了出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现在正忙着审犯人呢。”
“那个犯人是杰克·布里格斯先生吗？”
警部皱着眉头看向提问的右京。
“是的。那怎么了？”
“有布里格斯先生实行犯罪的证据吗？”
“有哦。”警部轻笑道，“#410木桶上留下的指纹，那是布里格斯的指纹。罗奇阿兰酿酒厂工匠的指纹，为什么会在格兰基尔酿酒厂的木桶上呢？理由很简单。因为那家伙就是犯人啊。”
“果然上面留下的指纹是布里格斯先生的啊。”右京好像事先就知道这件事情一样。，“证据只有这一点吗？”
“虽然我认为这就够了？但是，机会难得我就告诉你吧。你是叫，杉下先生吧。你今天擅自进到与‘酒窖广场’相连的地道里了吧。虽然妨碍搜查让人很困扰，但是算了，就不过问这些了。你进过地道你应该知道，台阶下面有一辆手推车放在那吧。那辆手推车把手的地方也有布里格斯的指纹。那家伙明显就是知道那条地道的。他走上台阶到了‘酒窖广场’，用木桶从戈登·米尔斯的头上将他罩住。那个有着怪力的巨汉布里格斯的话，这就是小事一桩。”
“但是，那个五号酒窖应该是个密室吧？他是怎么进到那个酒窖中去的呢？”
“我不知道。我们还没有审问到那个地方。那个手法我们会从他本人口中问出来的。”
警部嘲笑着说。右京的表情变得可怕起来，他问道。
“关于手推车上留有指纹的事情，那布里格斯先生用手推车在搬运什么东西呢？”
“这样啊！他可能是想把米尔斯塞进木桶然后运出去。鉴识那帮人嘟囔着正找不到威士忌洒哪去了……我明白了！布里格斯想偷走那个木桶，然后被米尔斯发现了。他们在地道里打了起来，然后木桶的底板被拔掉，威士忌全洒了出来。这之后布里格斯用木桶把米尔斯罩住。这样如何，全都联系起来了吧？”
“那么，您是说布里格斯先生是从地道里将罩着木桶状态下的米尔斯先生拉到广场上来的吗？单单木桶的重量就有八十千克左右。米尔斯先生虽说个头小但是身体很结实，大概有七十千克左右吧。不管布里格斯先生有多么怪力，我觉得他一个人应该搬不动这一百五十千克是行李吧。”
右京提出了异议，斯维尼嗤笑道。
“不一定是一个人干的哦。布里格斯是罗奇阿兰酿酒厂的工匠头头。他叫一声就有援军了。好了，你明白了吧。我很忙，请回吧！”
警部强硬地说，安迪丧失了战意。现在还是暂时撤退比较好吧。安迪这样想着，正想说服右京，但是这个日本人还没有放弃。
“我听说布里格斯先生自己承认他是犯人。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自己承认他杀了戈登·米尔斯。就是用这个决定他是犯人的。那么，我回去继续审讯了，告辞。”
警部脸上浮起冷笑，立刻走了，右京向他的背影说了一句令他意外的话。
“如果，布里格斯先生是想要庇护某个人呢？”
斯维尼停下了脚步，再次转身看向右京。
“请不要信口开河。他要庇护谁？”
“我没有信口开河！”
右京断言道，安迪张开了眼睛。
“是比特·巴克玛斯特吗？他想庇护他的雇主比特？”
“不是。”右京缓缓的摇了摇头。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