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5(羡忘)伪双失忆梗仙督羡×温柔执着机ABO生子避雷
离开了卧房魏婴提着一罐子酒闲逛,没知没觉的就逛到西苑。
西苑角落里的小院还亮着灯光。
他推门进去,见那女子还未睡,靠在案边,拿着一本医书看。见他推门进来,倒也并不意外,仿佛早有准备。
魏无羡知道她是要笑话他的,闭了嘴不打算争辩什么。
“你还是同蓝忘机吵起来了?”温情问。
“吵起来倒不至于,他如今的性子大不似从前,会在我这里撒泼耍赖,温顺的像只鹿似的。”魏婴郁闷的晃着酒壶里剩下不多的酒,迟疑道:“不过……我把他弄哭了。”
他得承认自己今夜确实是有些情绪失控了,从清早拦下那封信,心里盘旋了一天的复杂情绪,失望,愤怒,害怕……全都化为冲动的元凶。
就好像若他今夜不能拥有他,日后就随时可能失去他。
但是或许是太过急功近利了,反倒把他吓的不轻。
“蓝忘机是什么情况,这你都是知道,魏无羡,平心而论,他喜欢金子轩,你就打算放弃他了?”温情又问。
“当然不会。”魏无羡皱眉。
“既然不会,何妨等一等,给你们各自一点空间。”
“日子都是往前走的,往事欢愉也好,烦扰也罢,何须总留在原地。”
许是已经走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温情说话洒脱很多。
“无须留在过去……那你为何不愿原谅江澄?”魏无羡怔怔的问。
烛火摇曳,两人之间的空气寂静了片刻。
“宿命使然,我不怨恨任何人,自然不怨他。”
“但是,这跟我同他在一处,是两件事。”
“就像你跟蓝忘机,是否相忘,是否相守,没必要非得混为一谈。”
魏无羡把喝完的酒壶放在手边,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秋色里清冷,银色的月落满了庭院。
想起从前哄他,他总是会跟他说:魏婴最爱湛儿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蓝湛撇撇嘴:“你骗我,转世往生的时候,你就把我忘了。”
他笑着揉他的头发:“不会……就算我抛却记忆,可我的骨血还是会告诉我,我得回来继续爱你……好不好?”
“那我也会回来。”
“好……咱们说好了……”
对,这是他许诺过湛儿的事。
“温情,我现在觉得把你放在府里,我倒是得了件幸运,多谢多谢。”
魏无羡拍拍衣襟,站起来往外走。
那天晚上,蓝湛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人的红发带飞扬的特别好看。
但他始终是背对他的,不管他怎么喊,那个人始终是往前走的,步伐很快,把他越甩越远。
魏婴你真的忘了么?
你从前明明都很欢喜我的,为什么到了现在,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愿了。
啧,怎么又哭了,做梦也在哭吗?
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
魏无羡犹豫了一下,坐在床边俯身替他擦去眼泪。
他动作很轻,可那人还是醒了,跟睡着的时候区别不大,依旧安安静静的半靠着床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一双眼睛里盛满了哀伤,怔怔的看着他。
“你醒了?”见还是将他吵醒了,魏无羡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开口还有些生硬:“你昨晚就这样睡的?”
他还穿着昨天的喜服,只是有了昨晚那件事,衣服头发都不怎么整洁利索了。
昨晚只是靠在床头,脑子里胡乱的想些有的没的,想着想着便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蓝湛攥着衣角,垂下头不吭声。
“我叫人备了早饭,你洗漱罢,等下外厅前来拜贺的人便到了。”
“我知你素来不喜鲜艳衣着,只是怎么说也是大婚后正式守百家拜贺,白衣不大合适……穿件蓝色的吧,也好看。”
魏婴从前就总说他穿蓝色最好看。
蓝湛梳洗罢出来,魏无羡正托着下巴坐在桌前等着,见他过来,还是被惊艳了一下。
“咳……过来吃点东西吧,今日应酬百家,下一顿不知道要何时了。”
今日的魏无羡身上已经没了昨夜杀气腾腾的感觉,恍然有些像过去了。
蓝湛默默的在他对面坐下,顺手拉过离他最近的白粥,小口小口的吃。
“……”
“昨天晚上吓到你了,我可能……有点喝多了。”
蓝湛点点头,他不介意给他个台阶下。
“你以前和金子轩,不管有什么,我都不计较了。既然你已经进了仙督府,就好好做我的仙督夫人……蓝湛,我们都可以给对方一点时间和空间,我会好好待你,你从前的事情我不问,也不会再猜,我不求你现在对我有什么深情厚谊,但起码我们都努力一下。”
“我们这段关系,我不希望它最后只是习惯,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
魏无羡继续慢慢的说着,语气平和,直白而真诚。
蓝湛想起,当年魏婴也是这样同他说:“蓝湛你长的这样好看,性子也可爱,我觉得挺适合做我的坤泽。”
蓝氏风气,言语间从来含蓄,他还从未见过谁说话如此直白。
“可我不喜欢你。”
“你现在不喜欢我,那也没关系,我努力,你也偶尔看看,咱们相识一场,人心动起来不容易,我不希望就这样过了。”魏婴仍旧笑。
至少坦诚相待,魏婴的性子倒和从前一样。
搅动着白粥的动作停下来,蓝湛抬眼看着他。
“魏无羡,我同金子轩没有关系。”
“那帕子是我的,但我没有派人送给他。”
“若我心里装着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退婚。”
他声音不大,可坚定的让魏无羡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
然后他点了点头,自怀中掏出一枚指环来。
”此物忘机将它交于我,我便来物归原主,从今往后,忘机与你,便再无瓜葛了。”
“手伸给我。”
蓝湛看见,这指环镌刻半枚同心结,与他手上的,刚好是一对。
这枚指环,魏婴从前便赠过他一次。
“我爹娘走的急,除了留给我这对指环,也没有什么了。”
尺寸刚刚好,如同量身定制。
他以为,这指环会牢牢戴在他手上,再也不会摘下,未曾知那年别离,他得知魏婴顶着大雪跪在云深不知处的山下,急切的想去见他一面,却被叔父拦在屋中。
他终究是没能守住,那枚指环被生生从手指上摘下,留下一道青紫的勒痕。
“戴好了,别再丢了。”
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
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
还不大放心才跟着他,没想到,这次倒是开了窍。
温情悄悄从窗边侧身离开。
按照规矩,大婚三日,蓝湛总是要回姑苏省亲的。
再回云深不知处,魏无羡总是能生出几分感慨来。
蓝湛留在蓝启仁处听训,蓝曦臣便和魏无羡默默的退了出来,寻了庭院里一处凉亭,对坐品茶。
“兄长不妨有话直说。”
魏无羡看的出蓝曦臣始终在试探似的欲言又止,便笑道。
“曦臣不知仙督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迎娶忘机,但既然已经大婚,不知仙督了解他多少。”
魏无羡微微怔了一下,没想到蓝曦臣如此开诚布公,但旋即便笑:“相处时间不多,确是了解极少。阿羡愿闻其详。”
许是因失了记忆,蓝湛并不同他提过去的事,每每问起,他也只道一句很好便打发了。
只是几天相处下来,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蓝湛与从前似有不同。
“忘机少时性子也算活泼,只是后来大病一场,险些要了性命,后来身子便也一直不大好,天冷时常有不适,常靠补药养着,如此性子也沉默了许多,不爱说话,有什么,都闷在心里。”
“你既叫我一声兄长,我也少不得交代几句,日后相处,你可多主动问一问他。”
“阿羡自记下了。”魏无羡道。
“另,曦臣还有一事相求。”
蓝曦臣犹豫了片刻,自手中幻化出一卷竹简来。
“蓝氏以藏书万卷立身百年,蓝氏秘宝,便是这万古音律的曲谱,我将此物献给仙督,不求仙督给他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未来无论出现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你都能善待于他。”
忘机,过往兄长帮不了你,眼睁睁的见你落入那万丈深渊,如今,兄长必将倾尽所有,佑你平稳无忧。
魏无羡仍旧维持着不露破绽的笑容,却没有伸手接:“家族秘宝牵涉整个家族兴衰,兄长这么做,便是将整个蓝氏置于被动之地,实非宗主之风。”
“湛儿是我夫人,无论何时,我自然会善待他。”
因为那也是他求遍碧落黄泉,也要留在身边的宝贝啊。
魏无羡默默的把蓝曦臣交代的事记在心里。
仙督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他便搬着一大堆文书去蓝湛房里看,到了时间便一同用个饭。
蓝曦臣说的不错,蓝湛确实不怎么爱说话,大部分时间,他都沉默的坐在一边,白日替他磨墨,晚上于月下抚琴烹茶,看起来温柔又美好。
但是,魏无羡从不在蓝湛房里留宿,出于对大婚那晚之事的忌惮,他不愿再吓到他。
先前围猎之事两人的行踪,他偶尔会去聂怀桑或金光瑶那里试探对方的底细。
“到底是各家送来我这里,我也不能白白晾着他们,提前同你说明白,湛儿若是有不痛快,也可直接同我说,我不想……因为些闷在心里奇奇怪怪的误会,伤了你我感情,好不好?”
蓝湛闻言静静的点点头。
蓝曦臣既然愿意将蓝氏秘宝交给他,实在不是个野心家所做之事,虽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但至少显得比金氏,聂氏要可靠。
总要分个轻重缓急,江澄探查聂氏行踪,至今还未有什么异常,倒是聂怀桑,是个玩闹的主儿,闲来无事,总要捣鼓些小玩意儿,性子活跃,拉了人便能喋喋不休的说,一来二去竟也与蓝湛相处甚是愉快。
“仙督你就别为难我了,府上那么多房间,您干嘛非来我这儿,我……我还得跟夫人下棋呢……”
聂怀桑说话可怜巴巴的,当着他的面摔门的动作倒是干脆利落。
于是,被关在房门外的魏无羡很无奈。
反观金光瑶倒是个机灵的坤泽,他生的娇小,样貌算不上出众,一双大眼睛却总显得几分惹人怜爱的楚楚可怜之态,但为人又极有分寸,见魏无羡来,他沏了茶便去坐别的,甚至偶尔也能提点些事情,助他和蓝湛相处,若魏无羡不来,他也从不想方设法的差人请。
“偏榻阿瑶都收拾好了,铺上新做的蚕丝被褥倒也暖和,只是小了些,望仙督体谅。”
“别人都是巴不得爬到我床上,可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要我睡偏榻?”魏无羡觉得有趣。
“仙督既然无意于阿瑶,阿瑶费那些心思做什么,到底也要自己金贵些自己,阿瑶也不想轻易把自己托福给心里没有我的人,就算是仙督也一样。”
倒是活的很通透的人。
魏无羡摆了摆手笑笑,在偏榻上躺下。
金光瑶见状,便吹灭了灯火。
“夫人,这边都已经熄灯了,夜里风寒,您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思追带着一件斗篷,低声劝道。
回门时蓝曦臣执意要他带一个照顾的人,他看思追总站在角落不说话,个子也瘦小,想来许是易被欺负,便索性应下来带在身边。
这边灯都熄了,他还有什么好看的呢?
他曾也幻想魏婴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如今却也是这般光景。
可他不能怨任何人,因为兜兜转转,那人如今身居高位,维持着眼前的岁月静好已是小心翼翼求来的。
不敢再奢求的更多了。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苍白着脸冲思追笑笑。
“走吧。”
天慢慢冷下来,尤其是夜里总凉的他睡不着,思追办事细心,早早的给他换了厚被褥会好些,蓝湛蜷缩在被子里,很快就觉得倦,可是闭了眼,脑海里浮现的便是魏婴和金光瑶卿卿我我的场景,好似真切看见了一般。
原来他还是没有想象的那般大方,真的可以包容他身边还有别人。
又或者,是因为他见过了许他一人的魏婴,所以没办法坦然接受。
我还是怀念着我们的从前,想再回到许多年前,你唤我梦醒,我醒时见你。
魏婴,若非我当初一念之差的怯懦,或许走不到今日境地,总是自己种下的因,终究是要自己来担。
前路渺茫,抬起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
夜色已深,魏无羡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安睡,他从前倒也很少有这种情况。
“仙督也睡不着吗?”黑暗中,金光瑶轻声笑:“是不是还是不大习惯偏榻?”
“倒也还好。”魏无羡道:“你怎么也不休息?”
“阿瑶常常睡不着,习惯了。”
“仙督若是烦躁,不妨和阿瑶说说话,或者,仙督会不会说故事?”
平心而论,金光瑶是个聪慧的人,若不是身份存疑,魏无羡会很愿意交这个朋友。
“我不会说故事,再说听故事睡觉,那不是小孩子才干的事么?”魏无羡道。
金光瑶闻言轻轻笑,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喃:“我娘亲以前常给我讲故事。”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金光瑶总能不经意戳到他所思所想,他总在想着从前和蓝湛的一切,憋在心里无从诉说。
他没那么洒脱,他只是个俗人,无处生恨,可若说不怨,湛儿……我亦真的做不到。
“那要不,我说个故事。”他闷声说:“不过,应该挺没意思的。”
“仙督不妨说来听听。”
“就是个小修士的故事。”他说:“这个小修士一直都普普通通,生活过得很平静,他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所以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很不错,他就发誓,今生一定要娶到这个人做夫人。”
“但是后来小修士上了战场,就再也没见过他喜欢的人,甚至连消息也没有了。小修士很着急,四处托了人帮忙打听,盼着能接到他的消息。”
“那后来呢?”
“后来……他终于有了心上人的消息,但是他的心上人没等他,就同旁人成亲了。”
“小修士很伤心,很想去见见他的心上人,但是战争始终不停,他被困在一座小城,出不去,苦战了好几天,一身的伤,怀疑自己多半要死在战场上了。”
金光瑶似乎有些紧张:“真的死了吗?”
尽管知道他看不见,魏无羡还是摇摇头:“没,他运气还行,被城里一个乞丐大叔给救了。”
被乞丐大叔救下来,留在小破屋里养伤的日子,好像已经算是那算充满硝烟和鲜血的日子里难得的闲适了。
“大叔,等这战事结束了,我叫人给你置个院子,别住这小破屋了,天冷还漏雨。”
乞丐大叔闻言便笑。
“你在这儿给我置什么院子?我不是本地人,等这战事结束了,我就回家去了,我老婆孩子都在家,我家有院子,种一院子的向日葵,好着呢。”
魏无羡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挺好笑。
“你笑什么,你不回家么?”大叔斜了他一眼。
回哪门子家,魏婴从来就没有家,纵使云梦很好,江氏上上下下也待他很好,但他始终清楚,那不是他的家。
“不回啊,我就继续往前走,我这人不习惯回头的。”
他早和江澄商量好了,战事结束,他便要离开云梦,踏上光复夷陵魏氏的路。
未来,或许走着走着就不知今夕何夕。
“那你这人可够奇怪的,为什么啊?”
"因为不能回头啊,这身后万家灯火皆不是我的归处。"魏无羡难得正经起来。
“瞧你这话说的,这天地之大,莫非你就没个归处?”
“以前有。”他想了想,然后笑:“在姑苏,一个叫云深不知处的地方。”
可惜回不去了。
他的归处,已经不要他了。
“仙督,仙督?”
金光瑶把他从遥远的记忆里拽出来:“被救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魏无羡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他养好了伤就回战场了,沙场舔血,最后不知道死在了哪里。”
不知道葬身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