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SAO生活 03困入游戏

突然“叮当——叮当”这样像是钟声或者说像警报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响度还很强，似乎是在第一层的每一个玩家耳边响起，或者干脆说，是在脑海中响起。 北川的身体整个被蓝色的光柱给包围起来，透过这层蓝色的膜向外看去，只见到草原的景色渐渐淡去。 这种现象，是使用场地传送道具之后的“瞬移”，一般情况下玩家会使用【传送水晶】回城或者到迷宫区进行攻略，这样大大节省了来回跑路的时间。毕竟一层的地图可是很大的，往往从城镇抵达迷宫区要花上几个小时，还遑论一路上可能遇到的怪物或陷阱。游戏中的时间也是按照一天24小说来运行的，气候上会有四季变化。一般来说天黑之后玩家多会选择返回城镇【休息】，而不是继续攻略迷宫，一方面是视觉能力上会下降，另一方面是精神上还是会有疲惫感。 （似乎是被强行传送了？北川没有手握传送道具，更没有发出传送指令。难道是游戏运营出了什么问题，GM要集合玩家通告吗？但是发个系统通告就行了啊。不管这个时候北川是否抗拒传送本身，包围他身体周围的光线变得更加强烈，让他没有办法看见任何东西。） 随着蓝色的光辉逐渐变淡，他可以逐渐看清周围的景色了，但他已经不是身处在夕阳照耀下的草原了。 现在可以看见的，是一片广大的石板地面、环绕四周的行道树，以及潇洒中世纪风味的街道。在前方远处，还有一座发出黑色光芒的巨大宫殿【黑铁宫】。 毫无疑问，他回到了游戏开始地点【起始城镇】的【中央广场】。他开始警惕地看了看旁边依次传送过来的眉清目秀的男男女女，这四周挤得满满的人群。不过从大家迷茫、慌乱的面孔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面面相觑。 从他们身上形式各样的初始装备和发色可以确定他们都是SAO玩家，应该全体玩家（近万人）都在个广场了吧。实话说，北川不是那种喜欢热闹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的人，人数一多，环境容易变得嘈杂，环境一嘈杂，他的心也难免变得浮躁。 数秒钟之前，人群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而非常默契地集体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是开始慌乱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不久之后，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而且音量逐渐变大。没办法，人一多，大家都在大声说话的时侯，你愈想让别人听清你的话，你就得愈加提高自己的音量。（这个场景，让北川联想起了某个令人心烦的口语测试场面，也是上百人挤在一个没有隔音板的教室大声对着面前的电脑嚷着什么，说实话他们中很多人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在机械性地做这件事而已） “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能退出游戏啊！”“快点让我退出啊，我还要回去吃晚饭！”“别开玩笑了，GM给我出来！” 类似以上这样的话不知被重复了多少遍。 （北川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现在不能退出游戏了？他把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一起笔直举起，接着往正下方一挥。这是调出游戏【主画面视窗】的动作。一个发着紫色光芒的长方形，立刻与银玲般的效果音一同出现。在起始状态下的细长状长方形视窗中，左边会有几个选单标签，右边则是显示出了自己道具装备状况的人形轮廓。而在这个选单的最下方理应有【LOG OUT】这个脱离游戏的按钮才对。可是它现在消失了。） 忽然间，大家的焦虑被一道叫声压了下来。 “啊——看上面！” 其余人条件反射地往上看。接着，大家的眼帘里映入了如此奇妙的景象。 在中央广场的一百米上空，也就是第二层的底部，染上了一层鲜红色棋盘状的花纹。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那花纹是由两个英文单词交互排列而形成。至于那两个由鲜红色字母所写成的单词，则是“Warning”以及“System Announcement”。 一时间，大家为之感到相当惊讶，在看到单词之后，封测玩家会想到——啊，运营公司的公告终于来了，而默默松一口气。这时广场上的喧扰声也平息下来。每个人都开始竖起耳朵，准备听取公告的内容。 但是，接下来的现象却狠狠打了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覆盖在整个天空的红色图样，它的中央部分慢慢露出了一滴相当黏稠的巨大血滴，慢慢滴落。血滴在半空中缓缓改变形状，最终化为了一个身高有将近二十米，身穿深红色斗篷的巨人。他就那么停留在半空。 这么说似乎不太正确，因为玩家们是从下往上看，所以应该 可以看到帽子里的脸孔——但是那个部位没有脸，整个是一片空洞，甚至帽子内部以及边缘的缝线部分清晰可见。而下垂的长长的下摆里面，也同样是一片黑暗。 那个斗篷——似乎是封测时，由ARGUS社员所担任的GM一定会穿着的服装。但在当时，男性GM一定是长得像魔法师，留着一脸长胡子的老人；女性的话，则是眼镜娘（可能是开发者比较萌这个属性？）。现在可能是因为发生了什么状况无法创造角色，所以至少GM先让斗篷先出现，但是深红色地下一片空荡荡的，让在场的各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感。 周围有的玩家开始碎碎念——“那是GM吗？”“为什么没有脸呢？” 仿佛是要制止这些声音一般，斗篷右边的袖管忽然动了起来，从扩大的袖口里，可以见到纯白色的手套。但是袖子和手套很明显的也是互相分开，完全开不见有肉体的部分。接着左边的袖子也是慢慢举起。在近万名玩家的注视下，半空中的白手套往左右两边张开，然后从遥远的上方传来了某男子低沉又痛彻的声音。 “各位玩家，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大家一时间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 什么叫“我的世界”？如果那件红斗篷真是运营公司的GM，那他的确像神一样，拥有者操纵这个世界的权限，但没有必要像这样提出来，这样做反而会被大家看成白痴在炫耀。 这时红斗篷缓缓垂下双手，而它说的话，也继续传进所有人的耳里。 “我的名字是茅场晶彦，是现在唯一能控制这个世界的人。” 茅场？茅场晶彦！ 几年前ARGUS还只是众多弱小游戏开发公司当中的沧海一粟，它能发展成业界最大的游戏开发公司，原动力就是来自这位年轻的天才游戏设计师兼量子物理学者——茅场晶彦。他不但是SAO这款游戏的开发制作人，同时也是NERvGear这套设备的基础设计者。 不用说，不管是身为游戏迷，还是作为技术宅，亦或是科研领域的人，都有相当一部人多多少少对着茅场有着憧憬。更有甚者，关于他报道的杂志一定会买，为数稀少的访谈也会复读到几乎可以背诵的地步。光是听到刚刚简短的声音，多少人脑海里面都会自动浮现出经常穿着白大褂的茅场——那张聪明的脸孔。 可是，一直以来都是屈身幕后，极力避免出现在媒体上，也应该从没担任过GM这种角色的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把玩家囚禁在游戏中的这种事！ 像是在知道了玩家们心里的想法，红斗篷继续传来声音—— “我想各位玩家应该都已经注意到退出按钮从主要选单画面里消失的情况。但这并不是游戏有什么问题。我再重复一遍。这不是游戏有问题，因为‘Sword Art Online’本来的版本就是如此。” “本来的版本？”北川细细体味着这句话。 红斗篷继续用低沉的声音流畅地宣布： “从今以后，各位在自己到达这座城堡的顶端之前，将无法自己退出这个游戏。此外，没有办法靠外部的人来停止或者解除NERvGear的运作。如果有人尝试这么做的话——” 人群又是非常默契的沉默，而在近万人屏住呼吸的沉重寂静里，红斗篷继续说了下去： “NERvGear的信号元件发出的微波将破坏各位的脑，停止各位的生命活动。” 整整好几秒的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 大多数意识清醒的玩家拒绝去理解那段话的意思，少部分玩家已经开始思绪混乱。但是茅场非常简洁的宣言，已经很简单粗暴地把他想表达的传到出来了。 破坏脑部，终结生命活动吗？ 将NERvGear的电源切断，或者解开固定锁准备将它从头上拿下来的话，装戴NERvGear的使用者将会被杀害，茅场的宣言便是这样。 NERvGear是通过埋藏在内部的无数信号元件，来发出微弱的电磁波给予脑细胞做某种事情的拟似感觉。确实可以说是走在时代最尖端的超科技。但其实与它原理完全相同的家电制品，日本的所有家庭都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接受了。那就是——微波炉。 只要有充分的输出功率，NERvGear的确有可能让装戴者的脑细胞中的水分产生震动，接着借由摩擦生热来将每一个人的脑部蒸熟...... 原理上来说并不是不可能，似乎还有内藏电池，占了头盔三分重量的充电电池。但是如果忽然停电的话...... 上空继续传来了茅场的话： “更具体来说，外部电源切断十分钟以上、网络断线两小时以上、尝试破坏NERvGear本体或者是解除固定锁——只有在上述这几个条件下，脑部破坏程序才会执行。而这些条件，都已经通过公司以及媒体在外面的世界发表出去了。顺带一提，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已经有不少玩家的家人朋友，无视我们的警告，尝试强制解除NERvGear，而结果就是......” 茅场似乎稍微吸了口气。 “很遗憾，目前已有两百一十三名玩家，永远地从现实世界及艾恩葛朗特里退场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唯一的一声悲鸣。 除此之外，四周大多数玩家倒也不是不能相信，就是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脸上只浮现些许笑容或者是呈现出恍惚状态。 有的玩家一脸虚脱一屁股坐倒在地，有的玩家开始蹲着抱着头发抖，有的玩家在啜泣，有的玩家面面相觑无所适从...... 北川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反而，骨子里有点儿......兴奋？他的身子也开始发起抖来，也许生理本能有些恐惧，但是精神上确实属于“愉悦”的状态。一不小心，自己却是笑出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疯了。 “我才不信呢？这种事不可能做到吧？这一切全是游戏的活动吧？是为了游戏开场所做的表演对吧？”不远处一位落魄武士装扮，头上捆着红色头巾的男子哑着嗓子吼道。 茅场那种像是在宣布工作事项般的广播，再度响起。 “各位没有必要担心放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现在所有的电视、广播、网络媒体都不断重复报道着这个状况，以及有多数牺牲者出现的情形。所以各位头上的NERvGear被强制拆下来的危险性，可以说已经降到相当低的程度了。今后，各位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应该会在戴着NERvGear下的两小时断线缓冲时间里，被运送到医院或是其他的设施，然后加以慎重地看护才对。希望各位可以安心......把精力放在攻略游戏上就可以了。” “什么？”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居然要我们专心攻略游戏？再不能退出的情况下，还能放心地攻略游戏吗？” “这根本已经不能算是游戏了！” 结果，茅场无视着各位玩家的吼声，继续用他那毫无感情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平稳地宣布： “但是，希望大家要特别注意。对各位而言，SAO已经不再只是游戏，而是另一个现实世界。今后，游戏中将取消所有复活的机能。所以当HP变成零的瞬间，各位的角色将永远消失，同时各位的脑将被NERvGear给破坏。” 现在，北川视线的左上角有一条发着蓝光的细长横线，仔细一看，上面重叠显示着：350/350的数字。这就是HitPoint，生命的残值。当它变成零的瞬间，自己就会死亡么？ 这的确是个真正生死攸关的死亡游戏了啊。呵呵，虽然是游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作为传统的RPG游戏，单机的一般是可以存档读档，而联网的则是死亡后要么在原地或者附近复活，要么在指定地点复活重新恢复状态。所谓的RPG，就是玩家不断死亡，不断经历Bad End，通过积累经验教训来提升自己的通关可能性的游戏啊。现在竟然没有办法复活？一旦在游戏中死亡，现实中也会死去？ 真蠢啊，不过，这样的话大家的行为会更加谨慎拘束了吧。在这种条件下，还会有人跑去危险区域攻略吗？ 茅场又发出了新的宣告： “能够将各位从这个游戏中解放出来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到达艾恩葛朗特的最高层，也就是第一百层，然后打倒在那边等待的最终魔王。我保证在那个瞬间，存活下来的全部玩家都可以安全地退出游戏。” 在场的玩家们全部沉默下来。 “要到一百层？” “怎么可能办得到嘛！听说封测的时侯就很难攻上去了！” 那位红头巾武士再度吼道。 他说的没错，早在封测的时侯，一千名玩家经过数百次的死亡与复活，在为期两个月的时间里，也仅仅攻略了八个楼层而已。而今的正式上线，约有一万名玩家潜行在游戏里，但只靠这些人要攻略到一百层，究竟得花上多久？ 在场的各位应该都在沉默中思考这个无解的问题吧。笼罩在现场的寂静，没多久便被低声的喧嚣给淹没了。但是传出的喧嚣中几乎听不见恐怖或是绝望的声音。 这是因为茅场所说的话实在太过于恐怖，反而没有什么真实感吗？ 思考走在玩家前面的红斗篷，这个时候轻飘飘地动了一下右手，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公布： “最后，让大家看看这个世界对你们来说，已经是唯一现实的证据。在各位的道具栏里有我准备好的礼物。请大家看一下。” 听到这里，周围的玩家右手的两根手指几乎自动地往正下方挥去。广场上想起一连串的电子铃声效果。 大家从浮现的主菜单上敲击了一下道具栏的标签后，显示出的持有道具表最上面，有茅场所说的礼物。 道具名称是“手持小镜子”。 北川点了一下这个道具的名字，从浮现出的视窗那里选择了实体化的按钮。伴随着响亮的效果音，马上就出现了一面小小的四角形镜子。他把它拿着手上，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正感到疑惑。忽然所有拿出镜子的玩家都被白光所包围，眼里所见尽是一片苍白。 仅仅两三秒时间，光线便消失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通过镜子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的游戏角色变成了现实中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而北川在游戏中原本是披着黑色长发兼着金色的瞳色，还原后则是稍微烫过了的清秀的小短发，配上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不大，但很有神。 几秒前还长得一副像在奇幻冒险游戏中才会出现的俊男美女相貌的人，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就像是把游戏展览会场里众多的客人聚集起来，然后让他们穿上盔甲的一群现实世界里的年轻人。更恐怖的是，男女比例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很明显真正的女性群体，少得可怜。 NERvGear以高密度的信号元件将使用者从头到脸完全覆盖住。也就是说不止是脑部，它连脸部的表面形状也能完全掌握。但是像身高、体重这些资料，应该是第一次戴上头盔的设定程序里那个叫【测定器调整】收集的吧，要求玩家到处碰自己的身体，重现着装者的身体表面感觉。这相当于把自己的真正的体格资料，在NERvGear里面档案化。 这样一来，把玩家在SAO中的角色完全转变成真实世界相貌的多边形角色，的确是办得到的事。而这么做的动机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茅场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几秒种后，红斗篷下又传来了他那可称为庄严的声音： “各位现在心里一定会想为什么SAO以及NERvGear的开发者茅场晶彦要这么做？这是大规模的恐怖行动吗？或者是为了赎金而犯下的绑票案呢？” 先前语调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茅场，这时候的声音却带有某种情感。虽然场合不对，但是北川的心里还是浮现出了“憧憬”这样的感情。 “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目的或理由了。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对我而言，这个状况是最终目的。创造出这个世界并观赏它，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发明NERvGear，并创造出SAO。而现在，我的所有目的都达成了。” 他顿了顿，似乎再次酝酿了一下他那本来就说不上丰富的感情。 “Sword Art Online正式营运的游戏说明就到此为止，各位玩家——祝你们好运。” 最后的一句话残留了一些回音。鲜红色的巨大斗篷开始无声无息地上升，从帽子尖端部分开始，仿佛熔化般逐渐与覆盖住整个天空的系统信息同化。它的肩膀、胸膛以及四肢慢慢沉入血红色的水面，最后只留下一个波纹扩散开来。接着，布满整片天空的讯息又跟当初出现时的那样，突然消失了。 有风带着城镇里NPC乐团的演奏声吹过了广场上空，城镇街道上的BGM由远及近，平稳地安抚着每一个人的听觉。 游戏再度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而唯一的变化，就是游戏的某些规则有了改变。 紧接着，近万人的玩家集体总算是爆发了应有的情绪—— “骗人的吧！”“别开玩笑了！放我出去！把我从这里放出去！” “不要啊！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啊啊啊！” ...... 悲鸣、怒吼、尖叫、痛骂、请求，以及咆哮之声不绝于耳。 在短短几十分钟里由游戏玩家变成囚犯的人们，开始放飞自我。 北川的思绪却是不可思议的冷静，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是茅场那个男人的话，的确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应该说他会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会奇怪。茅场给人的那种毁灭性天才的印象，让人不得不这么想，而这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啊，这么说，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了呢。 北川忽视了身边或哭泣、或疯狂的一群人，迅速往西北门方向跑去。 在西北门，他不小心邂逅了那位绑红头巾的落魄武士以及——同样身为封测玩家的年轻的剑士，好像是叫桐人【Kirito】来着吧。只见桐人告别了那名“武士”，前者扭头便朝着西北门外疾驰，而那名武士则是有些紧张地往广场方向回去了，看神情，似乎是想找寻自己的熟人朋友吧。 桐人啊，你独自一人跑向广大的草原与森林，想第一个越过这些地方，抵达下一个村庄，提前抢占道具资源么？虽然说这样做也没什么错，但是，总感觉，你要陷入永无止境的孤独求生战场了呢。北川摇了摇头，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