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你 第12章 草芸
王晓佳没有和王斯愉计较,只是勉强笑了笑,抱着碗出去了。
凌晨三点多,她又做噩梦了。她又梦见妈妈像当年一样哄她说:“来来,你在奶奶这里等妈妈一会儿,妈妈去给你买个小蛋糕。”她抱着妈妈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就是不让她走,可妈妈还是一转瞬就不见了。她一边哭一边追,不知道怎么的,场景一换,她就落在了奶奶手里。奶奶板着脸吼她:“从今天开始,你没有妈妈,只有爸爸,听懂了吗?!“她不应,奶奶就用竹篾抽她,她不敢跑,也不敢哭。可是太疼了,她一哆嗦,惊醒了。
还有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屋外传来动静,是王建涛和王梅芬回来了。
王梅芬依稀在说:“你这次回去,一定得让你妈把遗嘱公证办了。”
“大过年的说这个合适吗?我们农村不兴这个,谁家搞这个。”王建涛不大高兴。
“有什么不合适的,拖这么多年了,口说无凭!她当年说好的我们让她孙女落户上学,她把祖宅、自留地和人口田都留给我们。你看看现在佳佳几岁了,她想空手套白狼啊。”王梅芬声音越说越大声,王晓佳渐渐清醒。
王建涛压王梅芬:“你说这么难听干嘛。佳佳那不也是我侄女,就算……”
“你就算什么?!”
王晓佳翻身,用枕头捂住耳朵,努力催眠自己听不见外面的谈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真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翌日下午,赶在天黑前,他们一行四个人坐大巴车回到了小镇老家。提着大包小包从村口步行进去,不时会遇见相识的人与王建涛打招呼。再几步路就到家门口了,邻居家的老大爷推着三轮车出来,看见他们问候道:“哟,回来过年啊。”
王建涛和笑,“是啊。”
“闺女这么大了啊。”老大爷唠家常,“说起来,你哥出去得有十几年了吧。”
每年这些车轱辘话总要被人说几遍,王晓佳他们都习以为常了。“啊,对,有十三四年了吧。”他们对外的说法是,王建泽出国黑下来了。谎话说了一百遍,连自己都要觉得是真的了。
“劝劝他,钱是赚不完的,差不多就回来啦,你看闺女都这么大了,也该享福啦。”
王建涛应好,一道老迈的声音响起,“回来了,站门口做什么?”一个拿着大扫把、梳着一头整齐短发的老妪出现在围墙门旁。
王建涛高高兴兴地叫了声“妈”上前,王梅芬、王斯愉和王晓佳也都很客气地叫人。
院子里养着鸡鸭种着菜,老人放了扫把,大家进屋里寒暄。说话间,老人也有几分高兴的模样,只是压根没拿正眼瞧过王晓佳,王晓佳知道奶奶不喜欢自己,便也尽量不往她眼前凑。
老家没有网络,晚上温度冻人,大家吃了饭就都早早回房暖被窝了。睡不着,王晓佳忽然听见王斯愉问她:“你妈和你长得像不像?”
王晓佳愣了愣,在脑海里勾勒母亲的模样,“不像,比我漂亮。”
“怪不得。”王斯愉咂巴嘴。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爸当年一前途大好的大学生学都不上了非要和她在一起。啧啧,冲冠一怒为红颜。”
王晓佳淡淡一笑,笑过后,却渐渐生出了唏嘘。
往年在老家待到正月初三就回城了,今年王梅芬撺掇着王建涛,从老人那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一高兴又待了两天,待到了初五才回城。
初五回城的路上,王斯愉开心得像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王晓佳表面不显,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也松了下来。再是小心谨慎,她这几天还是挨了奶奶几句难听话。Μ.bǐqùGēXχ.còΜ
他们刚刚回到家里,王晓佳还在给床被除尘,就听见王斯愉在阳台惊叫:“哇靠,这是不是冰雹?!下冰雹了!”
王斯愉好奇地转身去看窗外,窗外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但“哐哐哐”地,真的有东西在往下砸。有一颗冰雹,恰恰好地砸在窗沿上,晶莹透亮、不规则的,好大一颗,吓了王晓佳一跳。王晓佳在南方生长多年,别说没见过雪了,这样下冰雹的阵仗也是第一次见的。
她十分新奇,抓过手机,对着窗外录像,录了七八秒,用q|q分享给了蒋芸,“蒋芸,柠城下冰雹了。”
自春节她发短信和蒋芸拜年后,她们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
蒋芸过了一分钟回她:“好大的冰雹。”
“申城也下吗?”
王晓佳眼波荡漾,马上回:“应该没有吧。”后知后觉地,她问:“你不在申城吗?”
“不在,我还在日本。”
王晓佳反应了两秒钟,慌张道:“是不是我那天给你打电话你就在日本了?”
“嗯。”
“那你接电话是不是也要钱的?”
蒋芸没有否认,只是说:“没事,我开漫游套餐了。”她转开话题,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像是随意拍的,是一本摊开的手账本,上面盖着长的、方的、圆的各式印章。
蒋芸问她:“哪个章好看?”
都很好看,王晓佳选择困难,勉强选出了三个觉得最好看的。蒋芸说:“我在文具店。”她又发了一张陈列着各式各样漂亮本子的橱窗。“哪本好看?”
王晓佳嘴角要扬到耳后了,有一种远程和蒋芸一起逛街的错觉。蒋芸每发一张照片给她,她都很认真地帮蒋芸参考了以后回复。
蒋芸逛了好一会儿,要换店了,王晓佳也要去准备晚饭了,只好满心不舍地结束了对话。
这次聊天以后,蒋芸又是好多天没有动静。王晓佳不好意思没事太经常找她,只好每天刷新她的签名和微|博,盼望着她哪天能心血来潮更新一下。
但蒋芸就是很无情地,不动如山。
正月十五,既是元宵节又是情人节。高三生已经提早开始上课了,王晓佳还有两天假期。下午王斯愉给她发短信,说她购物的物流显示快递已经到了。名字和电话号码记的都是王晓佳的,让王晓佳收到短信去拿一下。
王晓佳傍晚收到了物流短信,煮好饭后出门,到快递点报了自己的名字,快递员就塞了一个软包装袋子和一个纸箱子给她。王晓佳没多想,把两个快递抱回家,原封不动地放到了王斯愉房间里。
晚上王斯愉下课回来,四个人吃完元宵团圆饭,王斯愉回房,王晓佳和王梅芬收拾碗筷。
“这箱子里是什么呀?”隔着两扇门,王斯愉的声音传来。
王晓佳应她:“我不知道,你的快递呀。”
“不是我的!”王斯愉喊。
王梅芬打发王晓佳:“你去给她看看呗。”
“好。”王晓佳洗好手,出厨房找王斯愉。王斯愉正在床边坐着,她脚边放着的就是王晓佳抱回来的硬纸箱。
王晓佳进门,看到快递之一的那个软包装快递已经被王斯愉拆了,应该是正摊在她床上的那一件春装外套。
“我只买了衣服,这不是我买的。”王斯愉语气很肯定。
“我过去报了信息,快递员就直接把这两个都给我了。”王晓佳蹲|下身子准备确认信息。
“上面确实是你的名字和号码。”王斯愉已经检查过了。“是不是你自己买的?”
“我没买过东西啊。”
“那就是别人给你买的。”王斯愉灵光一现,醍醐灌顶,“今天不止元宵节,还是情人节!”
王晓佳好笑,她不知道王斯愉到底哪里来的想法,老是怀疑自己谈恋爱了。她刚要否认不可能,王斯愉说:“好像还是日本直邮回来的。”
日本?王晓佳要否认的话突然卡壳了。是她吗?她低头看纸箱子,内心还在迟疑,唇角扬起的弧度却已经先出卖了她。
“真是啊?”王斯愉挑眉。
“可能是我朋友寄的。”王晓佳语气发软,抱起纸箱子迫不及待地就要溜:“我拿回去拆开看看。”
“就在这拆!还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王斯愉按住纸箱子。
王晓佳和她僵持两秒,妥协了,就地拆封。
硬纸箱不大,里面装的东西却不少。最上层的是重量轻的膨化食品,写的都是日文,中间层是一盒一盒的巧克力、糖果和糕点,边角缝里,还有一支口红和洗面奶,最下面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礼盒打开,映入眼帘的先是清新明朗、充满高级感的配色。一只穿着和服的小兔子羊毛毡坐在一本青草色的台历上,台历旁,是几张盖着戳的明信片,王晓佳只扫一眼就认出了,戳的章都是那天蒋芸问她哪个好看时,她选的那几个章。
盒子里,还有她选的笔、手账本、墨水、便签……零零碎碎,盛着的都是她的疯狂心动。
王晓佳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
王斯愉内心惊叹,看王晓佳娇柔欢喜的模样,嗤一声,满不在意地抓起羊毛毡打量:“还挺会来事的。”
王晓佳目光随王斯愉的动作移动,一脸的紧张和心疼。
王斯愉觉得没劲,抛下羊毛毡催促道:“既然是你的那就拿走,浪费我这么多时间,烦死了。”
王晓佳如蒙大赦,根本舍不得走流程让王斯愉先挑,抱起箱子就跑。
门要关上门的那一刻,冷不丁的,王斯愉忽然来了句:“你别搞出人命。”
王晓佳来不及问她“什么?”,门已经顺着惯性合上了。
王晓佳没心思多想,她回到房间里,把纸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爱不释手。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飘在了棉花糖做成的云里,但飘太高了,她的理智又让她生出不安。
她咬着唇给蒋芸发消息:“蒋芸,是你给我寄的快递吗?”
蒋芸像没有看到消息,很久都没有回她。
欢喜还是压过了一切,王晓佳摆弄着这些物件,用手机给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又一次按下快门,屏幕一卡,停滞了两秒,蒋芸的名字毫无征兆地在她的屏幕上出现了——
蒋芸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王晓佳心跳漏了一拍,立刻点下了绿色的接听键:“蒋芸?”声音绵软,含着羞怯。
“嗯”蒋芸远离了嘈杂,在湖泊旁停下脚步:“是我寄的。这两天忙,忘记和你说了。”
王晓佳低下头,指头不自觉地在被单上画圈圈:“为什么寄给我?”
“这个地址不方便收?”
“不是。”王晓佳连忙否认。
蒋芸解释:“带回去占位置,我就顺手寄了。”
重点好像不对吧?王晓佳只好再直接一点求证,“是给我的伴手礼吗?”
“嗯。”
“谢谢你,蒋芸。”她画圈圈的手停住,变成了反复摩擦:“礼物我很喜欢,很惊喜。但是,太让你破费了。”
蒋芸听出了她的不好意思,淡淡道:“你可以当作是你的报酬。”
“嗯?”
“陪我逛了半天的街。”
语气明明很一本正经,王晓佳却听得很想笑。她心情轻快了些,不那么拘束了,“那买的都是我的东西,应该是我谢谢你陪我逛街。”
“不客气。”蒋芸应得顺口。
王晓佳又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完她没说话,蒋芸也没说话,好像有点冷场了。
王晓佳舍不得挂电话,红着脸没话找话:“你还在日本吗?”
“没有,回来了。”
“今天是元宵节。”
“嗯。”
“那你吃饭了吗?”
“在吃了。”
王晓佳连忙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打扰你吃饭了?”
蒋芸提醒她:“是我给你打电话的。”
王晓佳一怔,是哦。蒋芸解释道:“我在婚宴上,出来透口气。”
“今天我妈结婚。”她语气寻常。
王晓佳猝不及防,握着手机,舌头打结了。“蒋芸……”
她现在应该说些什么?越急越慌,脑袋一片空白。
蒋芸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无措,转过身,遥望着不远处彩灯通明、满座欢喜的婚宴主场,淡淡道:“我没有不开心。”她转开话题,“你后天回学校吗?”
王晓佳迟疑地回:“嗯,后天下午。”
蒋芸顺着这个话题和她又聊了两句才结束通话。
电话挂断后,王晓佳盯着屏幕上的通话记录久久出神。真的没有不开心吗?可是,如果没有不开心,为什么需要借口打电话出去透气?
她想到开学那天蒋芸和妈妈关系亲近的模样,想到蒋芸此刻可能会有的不安落寞,心一下子闷得难受。
她好笨啊,刚刚居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王晓佳懊恼地把脸埋进枕头。
九点半,婚宴散场。蒋芸陪着母亲方若桦和继父向业一一送别了宾客,拒绝了他们的邀请,独自一人回到了之前她和母亲一起居住的住宅。
还是和往常一样,她换了鞋,往客厅走。没有人给她留灯了,月华透过落地窗送进满室清辉。蒋芸手搭在灯的开关上,怔了怔,忽然失去了开灯的**。
她就着月光坐到了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打量客厅里一如过去的陈设。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变空荡了。她视线落在电视柜上她和方若桦的双人合影上。
包里手机震动了两下。蒋芸想起还没有和方若桦报平安。
她取出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是一个未接来电、一条未读消息和一条q|q消息。她先点开未接短信和未读消息,都是方若桦的。
不知道什么心理,她不是很想马上回。
她搁置了,点开q|q消息查看。
qq消息是王晓佳发来的。她什么都没有说,只发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副四格彩铅画,画上第一格,是月亮星星下,两只兔子手牵着手站在一起,第二格,夜晚的月亮和星星变成了蓝天白云,两只兔子还是手牵着手站在一起,第三格同第一格,第四格同第二格。
画面稚嫩得不敢恭维,蒋芸确定,王晓佳的画工自幼儿园以后就没有进步过了。
她有点看不懂王晓佳想表达什么,但眼底不自觉就有笑意浮现。
刚刚嘴那么笨,现在手还这么笨。
她来了点兴致想画幅画回王晓佳,返回桌面,看到主页左下角的信息箱图标。颤了颤长睫,她露出释然的笑,先回了方若桦的短信:“妈,我到家了。刚刚忘了和你说了,新婚快乐。”
她起身开了灯,坐到沙发上,噙着笑,悠闲地用指头在手机屏幕上描画着。
接近十一点,翻来覆去不敢睡的王晓佳终于等来了蒋芸的回复。她迫不及待地戳开,看见蒋芸同样是给她发了一幅画。
画上两只小兔子在申大校门口面对面站着,其中一只兔子左手托着另一只兔子的手,右手放了两颗红色的喜糖到那只兔子手上。
图下面写着一行飘逸的字:“学校见。”
王晓佳梨涡绽放,回她:“学校见。”
心柔似水。
*
正月十七下午,正是返校潮,王晓佳坐的公交车一路堵车,半个小时的车程硬了堵一个小时才到。王晓佳晕得难受,拖着行李箱白着脸往宿舍楼走,在一楼的电梯口遇见了和别的班团支书一起出来的蒋芸。
她朝蒋芸笑,蒋芸蹙眉,问:“晕车了?”
王晓佳点头,还要说话,旁边先进去的人要关电梯了,问:“进来吗?”
蒋芸便说:“你先上去,我一会儿去找你。”
王晓佳顺从地进电梯了。
回到13层,王晓佳打起精神,想着新学期争取新气象。没想到一站到宿舍门口,还没进去,她就察觉到宿舍氛围不太对。
宿舍里只有宋楚原、程佳珞和罗茜在。宋楚原在自己的床上擦床板除灰,罗茜在阳台洗衣服,程佳珞坐在落地窗旁背对着她打电话,声音里有隐约哭腔。
王晓佳拖着行李箱进去,程佳珞听到声响,转过头扫一眼,看到她,很大动作地站起了身,去到阳台。
王晓佳愣了愣,求助般地看宋楚原,宋楚原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王晓佳硬着头皮走到了自己床旁,把行李箱放到床下,爬上床,拉上床帘,靠着墙静静地喘息。
程佳珞大概是在给家里人打电话。她说她东西放宿舍被人动了,毛巾被人当抹布一样用,脏得不得了,盆栽放在书架上的,现在一来就已经被摔碎在书桌上了。明明放假前都收的好好的,她走前还特意往里面挪了一点点,又没地震过,盆栽又不会长脚,自己能把自己摔死吗。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也有觉得牙杯牙刷被动过……
话里话外,她谁的名字都没提,但矛盾指着谁,大家都听明白了。谁都知道,这个宿舍王晓佳是最晚离开的。
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一样的哭诉声传进王晓佳的耳朵里,王晓佳觉得脑袋嗡嗡嗡的,胸口更难受了。
蒋芸领了违规电器登记表上楼,回宿舍拿了喜糖到1317找王晓佳。看到1317宿舍门开着,王晓佳的鞋尖对着梯子,她直接进到室内床边叫她:“佳佳。”
王晓佳从床帘里探出头,脸色仿佛比刚才更难看了。
蒋芸把喜糖递给王晓佳,又递了几片药贴,“贴着可能会舒服点。”
王晓佳说“谢谢”。宿舍太低气压了,不适合说话,王晓佳爬下床,带着蒋芸往楼梯间走。
到了楼梯间,蒋芸问:“你宿舍怎么了?”
王晓佳回:“佳珞毛巾脏了、盆栽摔坏了。”
“毛巾放哪里的?”
“挂在洗衣池上面。”
“挂在上面不收,脏了不是正常吗?”
王晓佳默了默,闷闷地说:“盆栽确实是在不容易摔得位置。她觉得宿舍有人欺负她。”
“她觉得那个人是你吗?”
王晓佳默不吭声。
蒋芸拧眉,说:“你进去找找看,桌面上或者地上有没有便利贴,有就交给程佳珞,没有也没关系。盆栽应该是宿管阿姨检查违规电器的时候摔坏的。”
“啊?”王晓佳将信将疑地进去了。
她环顾四下,居然真的在距离程佳珞桌子不远的地方——张潞潞的椅子上,发现了张倒盖着的便利贴。
她迟疑地捡起。便利贴上用圆珠笔写着:“小妹妹,盆栽被我不小心摔坏了,开学了你来找我。宿管阿姨留。”
她惊喜地转头看门外,蒋芸朝她扬了扬下巴,抬脚离开了。
王晓佳心里轻松了许多,拿着便利贴到阳台找程佳珞:“佳珞,我刚在椅子上见到了这个便利贴,是不是留给你的?”
程佳珞没想到王晓佳做了坏事还敢厚着脸皮来找自己说话,也不接便利贴,只是冷冷地看着王晓佳。
王晓佳也不胆怯,声线温和道:“好像是宿管阿姨给你留的,说她不小心弄坏你的盆栽了,让你开学了找她。我给你放桌子上吧?”
宿舍里罗茜和宋楚原做事的动作都顿了好几秒。
王晓佳也不看她程佳珞的表情,没事发生过一样爬回了床上。
蒋芸给她的药贴还没贴,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头不晕了、胸不闷了,甚至还很想笑。
她给蒋芸发消息:“你怎么知道有便利贴的?”
蒋芸回:“我去宿管部领违规材料登记表的时候,听见宿管阿姨聊天提到的。”
是一个宿管阿姨打趣另一个宿管阿姨,“被你打碎盆栽的那个小妹妹来找你赔花了吗?”两个人聊了几句。
王晓佳梨涡深深,给蒋芸发“感谢”的表情包。
蒋芸没回。
十分钟后,蒋芸再次来到1317宿舍。这次她敲门了,拿着登记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你们有被没收违规电器的吗?有的话登记一下,等毕业了去宿管部领。”
舍长程佳珞还坐在书桌前平复心情,垂着头不理人。罗茜在阳台应:“我们宿舍人还没来齐,不知道有没有被没收的。等她们都来了,我问一下。”
“好。”蒋芸应,“另外,我领材料的时候,宿管阿姨让我登记时提醒一下大家,希望大家以后放长假都记得把放外面的毛巾、袜子、衣物之类的收好。容易被吹走、被弄脏倒是其次,引发宿舍矛盾就不好了。”ЬìqūGéΧx.℃OM
宿舍里大家的动作又顿了一顿,程佳珞又惊又恼的视线瞬间射向蒋芸。
蒋芸与她对视,微微一笑,从容地转身去下一个宿舍。
程佳珞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抬头去看王晓佳。
王晓佳退回床帘里,一愣一愣的,“这真的是宿管阿姨说的吗?”
蒋芸过了几分钟回她:“不是。”她说得理直气壮:
“是我作为团支书对她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