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世界

看完《金阁寺》后，突然生出好多想法，借着这个力量回到我小时候的记忆中，套着金阁寺的框写了部分内容，但这股冲劲散去，后面的内容好像已经没有办法书写了。希望有朋友可以看到，留下一些建议。

一

    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借着这次清明的机会见他一面，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刚下火车的我，一眼就瞥见了他。在城市生活几年了，这一百来米的距离，我居然看不清他的脸。能认出他，应该是凭借那模糊的身形以及我的直觉，我一向以自己的直觉为傲。

    迈步向他走去，我已经没有刚上火车时的激动，却带着些许胆怯。距离的缩短，陌生感也就越强。

    终于看清了他。那是怎样的耳朵啊，扭曲在他左边但看不到右边，是带着微笑，大咧着嘴，但那裂开的口一直在往左边移动，似乎已经偏离了它原本的位置。右手插在包里，整个身子像一个从侧边看的陡坡，由左往右拉扯着视线。我无法想象，他此番的模样，早已偏离了我脑海中小陈的样子。

    模模糊糊的将手中的包递给了他伸过来的手，跟着他的后面上来去往村子的车。我记得好像没有没有谈过一句话，也许我已经忘记了。我的眼睛也无法收录车外的美色，只有模糊在，转头撇小陈时，他那嘴似乎更偏了。

    叔叔伯伯们都在欢迎我的到来，作为村子里唯二的大学生，我的价值在他们心中还挺高的。在安排房间时，我和小陈排到了一起。但他似乎不想和我住一间，我也不知道这模糊的视线有没有让我误会他的表情，但我相信我的直觉，毕竟，有时候直觉更值得相信。

    “能在中间隔块布不？”

    这似乎是他说的第一句话？我不确定。我们俩歇息的房间比较宽敞，两张床分割在左右，中间摆放了一张圆桌，似乎是用来放衣服的。

    我没有和他说话，或许是我记错了。这中间的布，是他的被子，他说完话，就自顾自的将两边隔开来，之后就是单人间了。我的床是靠窗户的一边，我能看到窗外，还有那被子上的花纹。有人说晚上看我的眼睛，是冒着鬼火般的绿光的。我也知道，只有晚上，我的视线才没有模糊。现在我好想看看吊被那一边的小陈的模样，真真切切地看。

    今天的小陈，身子更斜了，连眼，都堆在了一起。当他用跛着脚走在我前面时，我想他的五官都随着身躯的移动在脸上游玩吧。被我的想法惊到，我噙着笑，用鼻孔对着他的背影，蒸汽冲破水壶一般，喷了一口气，这只是我的童心，我想是的。

    祠堂更豪华了，没变的只有门顶上的动物。站在这儿是，我好奇心上来了。从小就看着这动物，一会是蛇，一会儿是猫，听说了有凤凰这一物种，便以为他是凤凰。现在我看清了，原来是龙，盘着身体，面向南边，眼珠是向下的，每个人他都可以看到。我已经看清了，突然觉得他好丑。小时候看得不真切，但直觉告诉我他是美的，现在直觉就安静了，美就消失了。像枯老的树根，他那苍老的模样将这早已翻新无数次的祠堂的姿态压了下去，瞩目的只有他了。

    “这龙为什么不刷一刷，这新旧搭配是不是太违和了。”

    这也是我和小陈的第一句话。我不记得了。小陈没有转过身，他的背影越来越偏斜，特别是在走过这门时。望着他的背影，我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却又想起来了什么事。

“我们把这儿烧了吧！”

二

    “我们把这儿烧了吧！”小陈兴奋对我提出这个建议。“我的脚就是在烂祠堂害的，我要报仇！”

    烧掉？我也跟着兴奋了起来，立马同意了小陈这美妙的提议。干木材能够顺利拉倒祠堂附近，我把自己的存下来的四十给了比我们大两岁的小裴，他是我们村的老大。

    当我们找到他并告诉我们的计划时，他表现的比我们还兴奋，“我们在干一件伟大的事！”他这样对我们说。我们三个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只等夜晚到来。

    把准备好的绳子从二楼放下去，我连地下的小石子都看的清清楚楚。我们聚集到祠堂斜对面的一个半山坡上。他俩很惊讶我眼睛放出的光芒，还把我的眼皮掰开想看看里面的构造。

    到点了，木材被小裴背到背上，现在我看的很真切。他俩面色涨红，像是脑内的血要喷涌而出，小陈的脸，是拧巴成一团的，那张圆脸的正中央挤满了五官，我似乎还看到他的大脑那晃动的黄色液体！小裴只有背影，黑乎乎的，像肉体都消失了一般。这把我吓到了，我从来没有在晚上去看别人，这是我第一次把人看得清楚。踱步在他们后面，我沸腾的血冷了下来，可我没有办法将这两个畸形的人劝回来。为了表示我的决心，我决定趁着夜晚，把平时没法认出来的动物看个真切。

    他们两个还在往前走，我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在祠堂的斜边，这该死的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不断后退，要退到最高点，最高点。看到了，那似乎是翅膀，或者是利爪？这发光的眼，也没法让我看清吗？顿在原地，我希望我大脑能帮我，有时候它总是提醒我，我白天看不清的东西。可是没有回应，晚上的大脑，已经睡着了。一阵难受，我答应小陈来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够利用我夜晚的眼将他看得明白，可他还是像无数事物的混合体一般静静的。看来只能烧掉他了，我想他一定会在火焰中现出自己的样子。

    在我眼里，爬在祠堂左边窗户的他们，那颗心脏跳的更加快了。我快步走上去，刚想开口询问他们为何不开始行动，小裴就转过头来示意我安静。这是他第一次转身，我看到了他的脸！他的眼睛流出了血水，那炽热的目光，在燃烧火焰。他的鼻子止不住的流水，嘴巴就在鼻孔那儿，我也分不清是从嘴巴还是从鼻子流出来的了。从窗户口看进去，一个背对着我的身影，我没有像看他们一样看透那个背影，不过我的大脑这个时候告诉我，那是个女人。我也和小裴一样，我感觉我的脸也开始湿了。她背对着我们，开始脱下衣服。从下往上，将衬衫拉下来。今晚没有月亮，祠堂也是封顶的，可她的皮肤，是月亮色的。我的眼开始模糊了，夜晚的眼开始失效，我开始着急，我祈祷，我对着动物祈祷，让我的眼亮起来，可以看到所有。我睁大眼，脸更加湿润。我的祈祷生效了，那动物给了我回应。那个女人已经脱光了，拿起来那把刀，对着我们的方向，一下子割破了她月亮色的肌肤，玫瑰色的血泉涌般流出。看得真切的我大叫一声，昏倒在她面前。

    那一刻，我仍然期待，这祠堂的火烧起来。

三

    走进祠堂，一个一个牌子看过去，那和我同样是大学生的照片赫然出现在末尾。我看不清照片上的脸，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一定有着月亮色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