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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春人

2023-03-19 16:44 作者:叶绿亚  | 我要投稿

+ SMRs6r4到r5期间

+ 离子幽灵+彗星/快银/红三的无cp向

+ 球圆性格和关系均为个人理解  

+ 以上没关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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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吃了什么?


  



  他闻到了血的气味。


  离子幽灵低头看自己的胸前,仿佛刚刚有人刺了他一刀似的,一条可怕的伤口正那儿龇牙咧嘴。血漫过了所有可以分辨的结构,并且还在流淌着,从视觉上不断、不断地把这伤口往下延伸。


  他感觉不到疼痛,但血液还在往外涌。失去多少血液足以让一个人无法行动呢?在其上再失去多少能让一个人永远无法行动?离子幽灵不知道那些量化的指标,但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朦胧。


  于是他开始向前跑,好像跑就是唯一的答案,好像只要跑到了某个终点,一切都会解决。


来日也在此等候 赏花的看客也日益稀少

春天将近尾声 今年夏季也要如期而至了吗

  

  惊醒的时候,离子幽灵赶忙在尚还迟钝的记忆里反复确认一点——现在是否是某场自己未能跑完全程的比赛。


  所幸并不是。空荡荡的休息室里残余着几瓶半空的水,在他倚着休息的墙上还挂着他自己的外套。这是普通的一天里,平凡的练习结束后的小憩。


  “醒了?”


  刚从更衣室走出的彗星肩上还披着毛巾,倒没显出太多疲累。想来他的训练方式也与一个劲冲刺的那类大相径庭,离子幽灵于是撇开这个话题,只点点头算作对他问候的应和。


  时钟的短针已经过了数字6,窗外的天色带着几分暗沉。自从那一夜之间就漫天遍野的吹捧把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彗星堵在训练场的休息室整整三个小时后,他似乎就总是在这种时间才来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场地作日常训练。


  不似他那些聒噪的追捧者,彗星本人大多时候只在离子幽灵的记忆里占一个沉默的角落。除却那一次他们在领跑的位置缠斗了将近半程,离子幽灵对彗星的印象就寡淡得只剩那些喋喋不休的传闻。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本着不能白白受人关心的刻板自尊,离子幽灵硬着头皮找了个话题:“好像有段时间没怎么碰到了?”


  彗星从柜子里拿包的动作顿了顿。


  “我们昨天才见过。你从二连冠的领奖台下来的时候是从我在的看台旁退场的。”


  得。就不该找这个话题。


  离子幽灵咽了口唾沫。彗星则将水瓶和腕带一一收进包里:“而且我还跟你打招呼了。”


  “抱歉,我……”


  “没什么。我也不是什么显眼的家伙。”彗星干脆地截断。


  用鸭舌帽压下水色的发丝后、再将卫衣兜帽盖一层,如是一来,只要不凑近了去看,不会有人认得出这就是人气近乎莫名其妙的翡色奇迹。想来在看台上那人也是这样坐在一角,而后混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轻轻捎上一句自己的祝贺。


  离子幽灵还没想出新的话题挽救自己的尴尬,彗星已经将导航目标放到了附近的餐厅迈步离去。但没过多久,出了门又想起什么似的折返:“你是在用角落那个柜子吗?”


  被忽地一提,离子幽灵才回神往他指的地方看去。角落柜子半开的柜门上还挂着自己用的负重。


  “那柜子怎么了吗?”


  话刚问出口,那些奇奇怪怪的都市传闻已经浮现在离子幽灵脑内。什么在赛场上死去的运动圆诅咒着他自己的置物柜啦、什么要是在偏僻的训练场待太迟会被雾一样的妖怪抓走啦、什么晚上的更衣室会出现绕在柜子旁边的鬼火啦……那些他和等离子队在矿道里点灯讲过的所有鬼故事,此刻都无比清晰地在他脑内轮番上演。


  彗星贴心地忽视了他忽然变化的脸色:“好像是有老鼠。”


  “……喔。”


  啪!亡魂、妖怪和鬼火全部消散,毛茸茸的不速之客取而代之。


  “我还没见过这儿有老鼠。”


  嘴上是这么说,离子幽灵已经起身将自己的包从柜子里拎出来。柜子角落确实留着一个洞,被一堆铁锈的痕迹围着看起来还不大明显,也不太像是老鼠能够通过的大小。


  “我也没见过。”彗星理了理帽子,“只是坐在这里等散场的时候听别人说的,不过我想还是避开的好。”


  末了,他冲离子幽灵摆摆手,补上道别:“先走了,祝你下半程也一帆风顺。”


  离子幽灵下意识地想回一句“你也是”,念及对方如今已经不与自己同场,又生生咽下去,再度错过接话的最好时机。


  他抱头蹲下,思前想后半天,发出一声懊恼的喊叫。


透过高架桥就可以窥见 道路前方的你

还残存多少时间呢 还能遇见多少春天呢


  都市总是在入了夜之后才鲜活起来。白天那些零零散散的人们好像只有在夜间的街道才会汇成河流,恣意地在灯红酒绿中不知所踪。


  约莫是那个老鼠话题的缘故,离子幽灵总觉得没什么胃口,晚餐吃得很随意。在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已到了霓虹灯闪烁的时候,他便干脆去商业街尾那家从前常去的酒吧继续消磨时光。


  在吧台边坐下后,没等离子幽灵去看酒水单,旁边的人已帮他下了单,顺便推了杯柠檬水过去。


  循着看去,快银正托腮回看:“怎么?今天喜好不一样?”


  务须问对方什么时候看到自己、又为什么不跟自己打招呼,离子幽灵倒是对有关自己的话题现在的火爆程度心里有数。将漾着冰块的柠檬水一口饮下半杯,他终于感到放松了下来:“没,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毕竟在训练场就没见到。”


  快银挑眉:“你没发现你去训练场的日子里,那儿的人会比平常多?我可不乐意在那种拥挤程度的赛道上跑动。”


  但实际上那个小场子不会有多少人——要是听这话的人是龙蛋,大概就已经这么耿直地回话了。


  滑落B级之后离子幽灵就没有在训练场看到快银。或是错开时间、或是错开地方,总之这位此前常跟他一起训练的旧友好像不只是在赛场上、连在赛场下也从他所在的赛道上消失了。借口每回都不一样,离子幽灵倒也并不点破,甚至没有去思考层层借口之下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大杯的可乐桶被端来面前,离子幽灵正要举杯,又顿住动作转头看向快银,后者被忽然投来的视线弄得困惑起来:“我下毒了吗?”


  “你不劝我为了健康考虑少喝点酒?”


  那是六年前的话题。一个从总冠滑到垫底的失意者和一个被突然改变的赛制夺走顶点位置的不甘者,在同一个酒吧的吧台前买醉,却还硬着头皮劝对方别喝到酒精中毒。


  毕竟他们都还想继续奔跑。


  “我现在觉得它,”快银指了指酒杯,“可能还没有赛事本身有损健康。”


  他将自己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你身上那个伤没事吗?新整出来的那个。龙蛋训练的时候都念了有几次了。”


  离子幽灵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把注意点放在哪,是这个伤口被发现了还是自己被龙蛋念了,还是快银居然见了龙蛋好几次了而自己不知道,还是他居然宁愿去跟龙蛋一起训练都不来跟自己一起。


  “……我的医生说没什么,可能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毕竟那是在肩头的整块淤青。


  反正他们这些在沙地竞争的选手们多多少少会挂点彩。即便是策略稳健的那一拨人都少不了小磕小碰,如小疯或是夏空那样总采取激进跑法的家伙,一个赛季下来几乎掏空医疗室的创可贴。更别提还有自己这种旧伤未愈合的,和近年新加入消耗医疗用品行列的……


  “啊。”


  那条长长的手术缝线先一步出现在脑子里,而后才是它攀着的后背,而后才是那位红发的选手。


  自从做了手术,离子幽灵好像总能在医务室看到红三。但他注意到红三并非因为那一如既往细心地询问手术创口的状况、好像准备收心好好疗养的样子,而是同样从恢复期过来的自己很清楚,一次次问只不过是想要摸清楚那个自己可以拼命的上限在哪。这每次都让他觉得时空发生了错乱,他从医务室门口看到的不是红三,是2017年的自己。


  “……怎么了?”


  快银打量着酒还没喝几口却已经出了神的离子幽灵,思量起要不要帮他打电话给等离子队好让他们提早把人接走。后者本想也提两句红三的事,又顾虑到面前这位主儿和话题人物之间不好说还在不在地表以上的好感度,只得从脑子里又另拽一个早些时候的见闻含混带过。


  “突然想到听说附近那个小训练场的休息室好像有老鼠,我在想下次带的医用胶布还是别放角落那个破了洞的锈柜子。”


  本以为这也就是顺口一提,没想到快银还认真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说。”


  “你最近没怎么去都听说了吗?”


  离子幽灵开始质疑自己近日是否消息灵通度大大下降了。


  快银也质疑起自己的记忆:“……难道不是前几年就有了吗?”


  两个认知完全对不上号的人各自在脑海中搜刮了片刻,无果,仿若镜像一般同时举杯饮下一口,好似要把这个不明就里的问题就这么冲下肚。


  碳酸汽水的甜味把酒精的存在感搅得粉碎,神经末梢倒是兢兢业业地被麻痹。思绪彻底放松下来后,离子幽灵撇撇嘴,结束这个不太成功的话题:“总之……下次换个柜子吧。”


  快银不知在想什么,顿了顿也接着话。


  “啊,是。换个柜子吧。”

  

河流延岸的山丘 坐在树荫之下

欣赏着和昨天一般 今日也盛开的花朵


  离子幽灵没喝第二杯,他总还想在外面再晃晃。


  过了商业街不远便是城市广场,小摊贩似乎比白天还多些,连同散步的人们一起吵吵嚷嚷地把广场围成小市集。


  夜风没多久便将酒精扬起的燥热吹散,昏沉的头脑也终于清醒不少,只是在路过第四个小吃摊后胃终于还是不满地提醒离子幽灵他晚餐没吃多少这件事。


  烧烤佐料的香气几乎笼罩整个广场,自控力本就飘忽的人边试图用刚刚快银说的健康论忽悠自己,边走向第五个小吃摊。


  “好巧,我还以为你晚上也会在训练场度过。”


  今天总是遇到熟人。离子幽灵心里如此嘀咕着,讪讪扭头冲不知何时就走到旁边的红三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红三看了眼摊贩,“啊,是打算吃夜宵吗?”


  虽然从事实上而言眼前这位是自己的后辈,而且自己确实晚餐没怎么吃,但被这么一说就总有种偷吃零食被抓包的感觉。离子幽灵正打算缩手,忽然又灵光一闪:“你吃吗?我请你。”然后顺带把自己的份也买了——


  “我吃不了的。”


  “油腻的食物?”


  “固体食物。”


  红三面上几近公式的笑容依旧得体而友好,离子幽灵的目光默默飘远了。


  几分钟后,两个人各拿着瓶矿泉水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


  既然已经不打算吃东西,那势必要用一些话题来抵御蔓延过来的香气。离子幽灵深呼吸:“今天……总是没什么食欲,毕竟听了很多关于训练场休息室有老鼠的话题。”


  这回红三微微眯起眼,露出些许困惑的神情:“真的有老鼠吗?就是我们经常去的那个小训练场?”


  看来找话题战术好歹是成功了一回。


  “听说有,而且似乎说了好几年了。”


  “搞不好是我说的。”


  啊?


  离子幽灵刚开的矿泉水还没送到嘴边,听到的话就让他下意识一捏瓶身。水洒了一身,红三边笑边给他递餐巾纸:“是不是一个角落的锈柜子?”


  “还、还真是。”话题发起人已经手忙脚乱地擦起衣服。


  “因为有段时间,我的东西放进去之后就会变得像是老鼠咬过一样嘛。伞和衣服都被扎了洞,别人问起来的时候我说是老鼠咬的。大概是有人当真了吧。”


  啊。


  “而且柜子总会被涂得乱七八糟,我自己洗了很多次。会锈得那么厉害搞不好也是因为泡太多水了。”


  啊。


  红三面上几近公式的笑容依旧得体而友好,好像只是在解释一个运动医学的常识一样。


  “……我真的很不擅长聊天是吗?”离子幽灵放弃了挣扎。


  红三摇摇头:“我们第一次聊天的时候,我很入迷喔。”


  喔,对。离子幽灵记得自己跟红三第一次聊天也是这样坐着,只不过是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那时他对红三讲了个奖杯小偷的故事,一个抱着“如果我用尽全力的话一定更衬得上那个奖杯”的想法,在星空之下抱着偷来的奖杯、在跑道上一圈又一圈地奔跑的故事。


  “那个故事是编的。怎么可能有那种蠢事。”


  “有的吧,”难得没有对话题重点发表言论,红三自动绕过前半句,“至少我跟你好像都是那种蠢货。”


  离子幽灵张了张嘴想反驳,但他说的确实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他们都是那种蠢货,一度以为只要跑就好了,好像跑就是唯一的答案,好像只要跑到了某个终点,一切都会解决。可事实不是那样,在他们身上不是那样,在他们身边的人身上更不是那样。


  不知是不是衣服湿了水的缘故,下一阵风吹过时,离子幽灵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我们连呼吸都全然忘却 就连眨眼也觉得麻烦

现在拨散了花丛的这风 正是偷春之人


  第三枚金牌来得像是个梦,离子幽灵狠狠捏了自己一把,所幸并未醒来。退场时他冲看台上的彗星打了招呼,以确认这不是什么诡异的时间循环。


  可,与上一次不同,回到休息室后的吵吵嚷嚷明显分成了两拨。当离子幽灵进门时,另一个正在议论中心的人物正想退至门外、然后就那么撞在他身上。


  赛场上几处不自然的停顿在脑内被托出,刚拿下了连续三冠的人扶了一把撞来的红三:“没事吧?”


  “没事。”


  不知是不是由于比赛的疲惫,红三对他露出的笑相当勉强,也不多言语,说了几句官话似的祝贺便匆匆离去。


  擦身而过之时离子幽灵瞥见了红三衣服后颈处晕开的一片深色,他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胸口,那儿毫不意外地也模糊地印了条深色,仿佛刚刚有人捅了他一刀、而衣服又远无法掩盖住那伤口似的。


  离子幽灵下意识地嗅了嗅。

  

时日随风而逝 就连站起身也觉得太过费事

花叶纷飞之间 青空散去


  他闻到了血的气味。

   

在这春日飞散的花瓣 宛如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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