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约·魔法禁书目录9（第八章part8）
Part 8
到底该如何比喻呢。
就像是架设起横跨整个宇宙导轨，通过永久性的加速对地表的目标进行狙击的超巨型电磁炮一样。
又像是波色子啊希格斯粒子什么的，通过直接摆弄这些和物质的质量与运动相关的最小单位粒子，而得到的用牛顿物理学无法说明的拥有大破坏性质的特异点兵器。
估计就算用语言表达也没有任何意义。
恐怕将语言能表达的所有东西加起来，也无法拦下弩的攻击吧。
就这样，攻击命中。
"……！！！？？？"
上条当麻使尽全力往侧面跳开。
……第一支从天上垂直落下。
带着能轻易收割一两颗惑星的破坏力，它的冲击并不会形成环形山。就像用狙击枪击出的初速很高的子弹，并不会打碎玻璃而是直接贯穿出去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射出的"箭矢"，还等不及冲击传播过来就已经将漆黑的大地贯穿了。
即使如此上条当麻依然前进着。
与欧提努斯的距离，既接近又十分遥远，仿佛一堵无限厚的墙壁。
……第二支从左手斜后方贴着地表射来。
在将身体大幅度弯下的上条的正上方，"箭矢"以穿透一切的形式席卷着世界。偏下的轨道将漆黑的世界刮出了一道巨大的山沟。
欧提努斯依旧站在原地。
她和上条一样都只是全神贯注地想打倒对方而已。
第三支与第四支冲破地表喷涌而出。
各从上条左右数十米的距离夹击而来。这是圈套。只要往任何进行一步回避，都会因为"出界"而被粉身碎骨。
越是去在意多余的事就会离胜利越远。
全部注意都集中到一点，只想着如何贯穿前方的欧提努斯。
……第五支从正面射来。
向左右方向的行动被封住，在此基础上的直球。上条第一次挥起右手。并非是为了正面破坏它，而是从下往上捞东西一般，在"箭矢"的表面擦过，使之向上方偏移。
向正前方奔跑。
仅仅是这样的行为，看起来都会因恐惧和算计而动摇。
……第六支与第七支，掠过了欧提努斯的双肩。
从她后方射出的两支"箭矢"在到达上条之前就在空中碰撞在一起。面对发出惊人的爆音，轨道因撞击而变得复杂的两支"箭矢"，被上条以弯曲上体地形式避开了一支，接着第二支大幅度飞跃闪过。
只注重着回避没有意义。
只是单纯地将"箭矢"的轨道拼命压制住而已。
……第八支超越了三次元的制约。
感觉到背上一阵静电反应般的感觉，上条立即全力将头扭向一边。之后"箭矢"划破空间袭向世界。
能看见轨道。
数十米左右的路程，与欧提努斯的距离明确地在脑中浮现。
……第九支无视了数个概念。
从上方射来的"箭矢"在漆黑的空中绽放出烟花般的光彩，成为覆盖满整个天空的星之海洋。那每颗星屑都是致命的。但是上条的身体没有硬直。即使无数的豪雨倾注而下，他以灵巧的步法前进着，所踏进的总是安全的场所。
快到了。
直直地瞪着近在眼前的魔神，上条右拳握得不能再紧。
……最后是第十支。
（够得到）
上条咬紧牙关。
（无论如何都要够到！！最后的"箭矢"从哪里射来都无所谓！只要回避后打飞你，或者在射出来前打飞你就可以了。无论如何都会全部结束！！）
"欧提努斯！！"
喊出来后的瞬间。
已经确信了胜利。
一方面，上条已经不再考虑第十支会从哪里射来。只考虑着"在箭矢射出之前"。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
最后的一支，在魔神欧提努斯身后呈直线射来。
她一步也没动。
于是。
"箭矢"毫不犹豫地贯穿了欧提努斯。
穿破少女的全身射出的最后的"箭矢"，从正面的死角袭向上条。
"……啊！"
时间停止了。
处理赶不上。
咚轰！！！！！！沉闷的声音炸裂开的时候，最后的"箭矢"被吸进了上条的胸板中，正确地捕捉到了心脏的位置。
被刺穿，被穿破。这种天真的事实是不可能的。
受到直击的瞬间，上条当麻胸部以下的身体被击碎化为尘土，"箭矢"的前端在空中牵着他那颗依然蠕动着的心脏飞向了世界的尽头。
现场残留下的，只有少年的两腕、两肩和头部而已。
连残骸都称不上的程度。
咕噜、咕噜。轻轻地旋转了两圈的"上条的身体"，被欧提努斯用单手抓住了。
虽然自己也受到了同种伤害，可是少女细腻柔滑的肌肤上没留下一丝伤痕。破坏存在着。但就像果冻修复受到的破坏一样，伤痕被立即修复了。
欧提努斯，只有一只的眼睛渗出冷淡的光辉，说了一句。
"结束了。"
"……畜生。看来是呢……"
上条至今经历了无数次败北，摸清了欧提努斯的战斗模式。所以才能与魔神战斗。但是，这只是持枪的欧提努斯所讴歌的正可能性罢了。以名为妖精化的术式为轴心，将正相反的负可能性开花的欧提努斯的行动，并不能准确地预测到。正因如此，在最后的关头失手了。
连痛苦都消失了。内脏被削掉，心脏被夺走。自己的意识还能残存下来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在恶趣味的传言中有着断头台上的罪人的脑袋会眨眼、遭到列车事故而四分五裂的受害者会向目击者抱怨之类的。但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体会这种状况的一天啊。
这是直至脑中血液流干之前的某种错觉。
直至自己确实感到死亡之前的细小的幻觉。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啊。"
"现在才想通吗？"
"没有你的协助的话，我是无法得到自己定下的胜利目标。"
"……"
没错。
上条当麻的目的并不是对夺走世界的奥帝努斯复仇，也不是打倒欧提努斯来证明自己比魔神强大。
即使杀掉她，少年也什么都得不到。
只会孤单一人地被遗留在漆黑的世界中，迎来寒冷的未来。
即使拥有世界的基准点，能将一切修复的幻想杀手。
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渴望的世界并不会向他敞开大门。
欧提努斯稍微眯起了眼睛。
"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挑战？"
"认为能做到。"
依旧被少女抓着，少年缓慢地动着嘴唇。
"线索什么的哪里都没有。已经没有互相残杀以外的方法了。可是，就算这样……我也只是一味地逃避，什么都做不到。为了将话语传达到你那里，为了还想要开始什么……即使危险，也只能站在你面前……"
"……可以了。"
上条已经不再眨眼了。
连维持表情的力量也在渐渐失去。
"这些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任性。即使失败了也没有人会悲伤……那样的话，倒也没关系啦。世界不存在败北。谁也不知道我失败了。这里没有事故没有债务也没有失恋。我想守护的人也没有流泪。"
结果，少年真正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估计上条当麻自己也不清楚吧。
被丢入混乱的状况中，落到被世界上的一切所背叛的下场，连自身的存在也被从"日常风景"。中抹去。被只有和平与笑容的答案所击垮，即使知道这是错误的也依然渴望着原来的世界。
真的想破坏掉吗。
真的想保护吗。
能保持平静的思考才怪。如果不是冷眼旁观的冷血动物，那么想保持平静是不可能的。正因为是非常重要的事物。才会想要保护，才会不能原谅，才会想要夺回，才想目送，才想放弃，才想尝试再一次抓住。
一切都充满了矛盾，这已经不是人类渺小的头脑可以得出来的答案了。思考混乱，只能靠战斗这一行为来逃避。
他。
说不定，是希望能从别人那里得到答案。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可没答应过实现你的愿望。"
"明明是神，怎么这么小气啊。"
缓慢地动着嘴唇，上条努力地组织着话语。
至少让他所爱的人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幸福下去。
原以为会是这样的愿望。
欧提努斯猜错了。
少年这样说道：
"好好拿去用吧。"
"……？"
"这只右手，我顶多也只能用来打架。如果是你的话应该知道更好的利用它的方法吧。就是奥莱尔斯说的世界的基准点什么的。"
"我应该说过了，我不会实现你的愿望，胜负已分，你马上就要断气了。就算创造一个任性的小世界，没有人去歌颂它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是在说这个。"
被欧提努斯抓在手里，上条微弱的摇了摇头。
"已经分出胜负了，所以，已经够了。使用这个右手，去把你的第一希望取回来吧。"
"……、"
"从头开始制作和原来一样的世界？谁也分别不出区别，所以和回到'原来的世界'一样？……不对啊，欧提努斯，就算其他人都看不出区别，就算世界只充满欢笑，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区别的话，那肯定还是悲剧啊。"
说得好像什么都懂似的。
这就是即使把全世界人类的幸福与自己的人生放在天平上，还依然将任性贯彻到底的大罪人才能说出的梦话。
把欧提努斯的第一希望和第二希望摆在面前。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做出下一个世界。虽然之从结果来看没什么不同，但是过程是不同的。就像天然的钻石与人工的钻石。这细小的差别，会持续地，给她带来和孤单一人被留在在只有和平和笑容的世界的上条当麻所感受的同样的疏远感。
欧提努斯是时代的胜利者。
而且与上条不同，即使她贯彻任性，世界依然会得到幸福。即使那是由于独裁和专横所形成的，但确实的成果也摆在少年面前。
神。名副其实地贯彻着完美，上条亲眼看到了。
接受死亡，挥去所有的依恋，再一次细心观察就能明白。
估计。
将一切交给她的话，世界能理所当然的维持。
上条马上就会死去，这个任性的家伙，会从世界上消失。
所以……
"挑战一下吧，欧提努斯。"
败者向胜者搭话。
不可思议的，就好像是智慧的密米尔(Mimir)向北欧神话的主神传授知识一样的场景。因为众神与巨人的阴谋而身首异处之后，也不会停止向主神助言的友人一般。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身体八成以上的部分被吹飞，连心脏都失去了，少年的右腕像坏掉发条的机器般，缓慢地动着。向抓着自己残体的欧提努斯伸出。
轻轻地。
抚摸着脸颊。
明明身为败者，却像要擦拭掉小孩子的泪水般。
明明冷彻的胜者脸上没有那种东西。
最多只是沾上了血痕。
"想任性也是可以的。善与恶那种东西，把它忘掉吧。感到不愉快，觉得碍眼，理由什么的怎么样都行。就算你任意行事，但从结果来说大家都获得了笑容与幸福，你已经让我确实地看到了。所以，随心所欲地去做吧……你最初渴望的，到底是什么呢？只要它还没有实现，你就会跟我一样……会被幸福的世界击溃，成为令人悲哀的迷途孩子哦……"
到此为止了。
上条当麻的手腕无力地垂下，这个敌人不会再动了。
"……"
欧提努斯独自一人站立于漆黑的世界中。
纤细的手腕捧着的少年，已经不会再开口了。无论脑中还残留着多少血液，也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而且这是失去包含心脏的大部分内脏的状态。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他早已死亡。无论细胞再怎么活动，但少年已经死去，这就是事实。
不久，幻想杀手的力量就会转移到其它的物品中。
人、物。将世界上所有的物质全部夺走后，无路可走的力量就会注入到欧提努斯当中。跟抽鬼牌一样，即使知道这最后一张牌是Joker，也只能怪怪地按照顺序将它抽掉。
她胜利了。
埋葬了敌对者。
能与她敌对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可是……
"啊啊"
在没有任何人的世界里，欧提努斯灰暗地喃喃着。
想要热闹的世界的话，只需一个响指就能做出充满和平与笑容的
世界，但她依然独自一人伫立着。
这里是。
上条当麻最惧怕的地狱深处。
他以自己的败北为代价，让欧提努斯想起了自己站在什么地方。
对"做出的东西"不感兴趣。
绝对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是以什么契机开始这样想的呢？
最初想做的事，到底藏在哪里了？
比如说。
众多的伤痕消失的那天晚上，祈求着不会改变的事物的那个时候。
比如说。
在只有让人讨厌的笑容的世界中开始了关于正义与和平的思考的那个时候。
比如说。
两人在被扭曲的世界中，进行明确的对峙的那个时候。
回到"原来的世界"。那只是手段并非目的。我是为了什么想要回去的呢。是认为得到了胜利就能获得某个东西吗？这样思考的话，答案过于自然了。
这是曾经，某个少年走过的道路。
所以那个少年才会说得自己像是什么都懂一样啊。
仔细想想，那是理所当然的。
创造那个地狱的就是欧提努斯自己，这样的话。
"是想被，理解吗？"
轻轻地呼吸着，她说道。
继续着。
"……我是想要理解者吗？"
与奥莱尔斯那种持有同种力量只能敌对的关系不同。
与格雷姆林那样，只被利害与畏惧束缚住的关系不同。
也对惧怕着强大的力量，由多国联合军编织成的笑脸集团没有兴趣。
只是。
希望在有少许偏差的世界中，希望有这么一个能理解自己被疏远的伤口的，轻轻地为自己舔伤口的人存在吗？
因为在自己改造的世界中找寻不到，所以才想在"原来的世界"的人们身上去寻求吗？
无论如何。
都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和迷失在语言不通的异国中的旅人，单纯地思念着故乡是一个道理。坚信着只要回去，就能遇见一如既往的温暖。
但是。
"……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欧提努斯回想起遥远的从前。
并不顺利，是因为隔着悠久时间之墙吗？或者是记起引导出答案时的那种痛苦吗？
无论身处何方，她都是散播死亡与暴虐的恐怖君主。
将胜者无限美化的历史书中，都依然被称为战争之神这般无可救药的情况。
那样的话。
"适合成为理解者的那种生物，在'原来的世界'存在过吗……？"
没有人来回答这个质问。
腕中的少年，早已死去。
换句话说。
其实"这个"不就正是，她即使要破坏掉当今的世界也想得到的东西么？
在无尽的旅程中无比渴望的虚无缥缈"这个"，被她自己亲手彻底地粉碎掉了。
所以，她是孤独的。
也是必然的。
这名少年估计连详细的作战计划与胜算都没有。
可是，这股丧失感，毫无疑问是少年给予的。
也就是说。
"真是……残酷的一击啊，混蛋。"
拥有寄宿着能将一切修复的基准点的右手，与能将其发挥到极致的魔神的力量与睿智，一切都凑齐了。
之后只要挥一挥手就行。
虽然成功率不到50%，但至少还是有挑战权的。
虽然说都是"原来的世界"，但是上条当麻与欧提努斯所思念的世界有少许不同。
在世界里谁也无法察觉的偏差，会决定性地折磨着当事人。
必须决定了。
只有一次的机会，为了哪个世界使用。
是欧提努斯的世界。
还是上条当麻的世界。
二选一。
欧提努斯的思绪中浮现出了少年的话语。
他确实这么说过。
你最初渴望的，到底是什么呢？
于是，下定了决心。
回到"原来的世界"，只是手段并非目的。
如果。
即使回到养育欧提努斯的"原来的世界"，也找不到自己的渴望。
如果。
养育某个少年的"原来的世界"里存在着自己的渴望。
那么。
选项，只有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