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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战争的落幕(完结撒花)

2021-04-30 21:38 作者:Itoan  | 我要投稿

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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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吹水群:1050722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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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作者:Steven Savile

原文内容及图片版权全部为GameWorkshop所有

个人翻译,仅供学习交流,请勿用于商业用途

翻译校对都是我自己。。。


文笔不好,水平一般,错误百出,机翻严重。有条件的可以去Black Library看原文,英文原版更为精彩,个人水平辣鸡不够信达雅,欢迎指正。




终章

吸血鬼之舞

海尔芬

希尔瓦尼亚枯林


于是,生者无情地将亡者赶出了帝国,把他们赶回到了希尔瓦尼亚的污秽森林中( foul forests of Sylvania. )。

这并不是一场决定战争胜利的战斗,在这数十场冲突与对抗中,死亡的人数在不断地上升,但这并没有动摇生者的决心。刀剑的碰撞声响彻在这片数百英里的土地上,生者壮大了亡者的队伍,无数省份、村庄、城市与乡镇的死者腐烂在远离家乡的沟渠中。信念被动摇,希望也开始破灭,但那最后一丝顽抗的光芒并没有消逝,反而从中绽放出了一种不屈不挠的希冀。生者为他们的朋友、家人与土地而战,而亡者只为他们的主人而战。驱使他们前进的不是恐惧或是饥饿,而是治愈了他们的软弱的死亡。

乌鸦盘旋在战场的上空,啄食着二十万具灵魂的残骸。这是一场空前规模的战争,这就是这场无休止的冬日战争的代价。对于生者来说,春天似乎永远都不会到来,事实上,它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到来了。虽然冰雪已经融化,但死亡仍将这片土地紧紧地撰在它的冰冷之手中。莫尔对灵魂的渴望是如此的的强烈,似乎聚敛无厌。

有太多的冲突需要记住。

有太多的尸体需要记录。

有太多的悲伤需要安抚。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僵局,似乎没有任何人能打破这场僵局。

战场已被清洗,倒下的人被堆放在巨大的火堆中,火焰会让冯·卡斯坦因失去他的军队。

即便如此,还是有太多的人重生到了亡者的队列中。

钢铁的碰撞声与磨刀石的摩擦声成为了人类的赞歌。

屠戮场上的杀戮永不停歇。斯提尔领的选帝候马丁与西格玛大神官库特三世调集起了人类的力量,誓要扼杀吸血鬼伯爵的威胁。尽管伤亡惨重,但他们依然不止一次地粉碎了亡者的侵犯。

钢铁的力量与坚定的信念共同铸就了这座勇气的灯塔。马丁·冯·斯托巴赫的号角响彻在战场上,他们身先士卒,与官兵共同奋战,用他们的勇气激励着周围的人。虽然有人指责马丁的鲁莽,但从未有人质疑过他的指挥。马丁·冯·斯托巴赫是人类坚定不移的灯塔,他为生者带来了光芒,将亡者带来的黑夜驱逐。

谋谟帷幄,犹言运筹帷幄。

库特在战场上向西格玛发出祈祷祈求获得人神的指引。当一个倒在他脚下的食尸鬼向他发出哀求时,人神的神迹似乎显现了出来。那名食尸鬼并不是食尸鬼,而是一具被复活的尸体。他的灵魂被囚禁在了这具肮脏的肉体中,无法进入来世。库特认出了他,那人在几个小时前倒在了战场上。但不知何故,他恢复了对语言的控制,他祈求他的神父能把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如果这只是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么又有多少人像他一样被剥夺了救赎?

亡者不死,只是凋零。

生者从亡者中取得的每一场胜利都是一场血战险胜。

但生者很好的吸取了亡者的教训。

马丁不会给曼弗雷德留有奢侈的时间。

生者在旧世界上不断地对抗着亡者。

他们没有给亡者留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马丁的指挥下,这些人将自己塑造成了西格玛的神圣战锤,无情地击打着食尸鬼与黑夜之手们。

帝国的子民拒绝屈服于亡者。他们抛弃了他们的成见,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着。他们的勇气为他们带来了无数次的胜利,而每一场胜利也都在鼓舞着他们。战场上有懦夫,但也有英雄,例如像沃斯特·斯拉格纳这样的普通人。这些英雄在战场上的勇敢、胆量与技巧为他们赢得了战争的荣誉。

随着这场冲突演变成了一场游击战,战场上的大规模冲突也随之变得愈来愈少。生者被迫在森林中四处寻找着吸血鬼的邪恶军队。

亡者并不想成为战败者。

于是曼弗雷德运用了他所有的狡猾来使这场游击战变得尤为致命。他在森林中设计了各种洞阱、陷坑、尖刺、网钉与别的狡猾装置以确保生者不能安心地行走在森林中。

然而,这种僵局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沃斯特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一道狰狞的伤口挂在他的头上。

这座树林点缀在一片逐渐向陡峭的山脊倾斜而去的宽阔平原的后方。

他感到一阵恶心,在那天早上他的头被砸了一下,一根棍子将他从马背上打了下来,使他在一片落叶堆中失去了意识。待他清醒过来时,他发现眼前的世界在他的脚下倾斜,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但他对此却没有任何怨言,因为那天有五十人死在了那里,而他还活着。

沃斯特·施拉格纳与阿基姆·勃兰特带领着一百名斯提尔领士兵来到了山脊上以侦察周围的地形。

海尔芬在他们的面前一览无余。雾气已经沉淀了下来,一缕缕的白雾飘过扭曲的树木,飘荡在这处臭气熏天的沼泽中。

太阳低垂在空中,用最后一缕阳辉抵御着黑夜的侵袭。

沃斯特的脑袋一片混乱,在他看来世间万物都在他的眼前摇摆着。

他在马鞍上稳住身体,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以缓解恶心的侵扰。

那并不是他的臆想。

骨骸行进在森林中,亡者正从枯死的树木群中成群地涌出。

沃斯特的坐骑在闻到腐肉的恶臭时颤栗了起来。

一股恐惧的震颤袭向他的背脊。

更多的亡者从森林中涌出。

他们并不孤独。

狼群在他们的身边奔跑着,由蝙蝠群所组成的云层抹去了落日的最后一缕阳辉。

成千上万的亡者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在他们的面前上演着一场死亡之舞。

他的呼吸哽咽在喉咙中。沃斯特面对亡者的次数比他们大多数人都要多,但他们的身影仍让他的心中充满恐惧。他再次闭上眼睛试图将心中的恐惧赶走,恐惧是士兵最大的敌人也是他的常伴。

它们从森林中走了出来,在平原上蔓延开来。

“你认为现在把这片森林烧成灰烬还来得及吗?”阿基姆·勃兰特问道,他的声音充满着苦涩的讽刺。

“他们的数量怎么这么多?”沃斯特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个世界充满了死亡,我的朋友,活着是我们难以触及的奢求。”

“很有智慧的话语。”

黑夜袭来,蝙蝠的尖叫声与扑煽声是战场上唯一的声音。

真相令人难以接受。当他们在这座该死的森林中上演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时,吸血鬼伯爵却将他们玩弄在鼓掌之中。他使他们相信自己能通过逐个击破他们遇到的每一支亡者军队就能在某种程度上结束这场战争。

谎言的证据就摆在他们的面前——数以万计的骨骸、僵尸、食尸鬼、丧妖还有与吸血鬼为伍的生者。

“什么人才会与亡者为伍?””沃斯特问道。他仍然难以接受会有生者会与亡者同流合污的事实。

“他们为他们的主子而战是因为他们害怕他们,我的朋友。真相就是这么简单,这么可悲,恐惧可以驱使一个人做许多难以置信之事。”

沃斯特不禁打了个寒颤。

“尽管这难以理解,但他们的确是把冯·卡斯坦因当作他们的合法领主。这也使他们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忠诚,对他们来说,我们是入侵者,他们只是在保护自己的家园而已。”

“那我真同情他们。”沃斯特认真地说道。

“怜悯胜过仇恨。这场战争充满了疯狂,尽管他们是生者,但他们依然是我们的敌人。”

至少有二十万个亡者从森林中走了出来。

“所以这将是我们的厄日。”沃斯特对身边人说道。

“看来是这样,”勃兰特同意道。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在勇敢的英雄也无法面对这么多渴望将他们加入进自己行列的亡者。

“那我们还在挣扎什么?除了死在这里我们还能做什么?'

“即使我们战死沙场,我们仍会被征召参加这场战争,我的朋友。”

他们注视着越来越多的尸骸从森林中走出,这是在一片寂静中组成的地狱军团,他们行进在平原上,没有命令,也没有号角。

他们在暮色的昏光中看到了他。尽管他只是一处遥远的污点,但那的确是吸血鬼伯爵的身影。

他高举起双臂,而天空则以一声霹雳作为回应。闪电闪烁在他的周围,那刺眼的碧色光芒将他的军队展现在沃斯特的面前。这片广阔的沼泽化作了一片亡者的海洋,无数的枯手从淤泥中伸出,势要为吸血鬼伯爵带来一场吞噬所有生者的浪潮。

勃兰特将一名年轻骑手叫到了他的面前。

“你看到了吗,士兵?””

那位面容稚嫩的骑手病恹恹地点了点头,并在胸前做了个西格玛之锤的手势。

“好的。马丁离这里还有半天的路程,你必须去通知马丁,告诉他吸血鬼已经恢复元气。如果他发现我们在敌人之中,那么就让他发发慈悲尽快解脱我们,士兵。”


彩色玻璃窗将阳光折射成魔法八风的颜色。

芬瑞尔站在作战计划上扮演着将军的角色,沉溺在玛丽恩堡的胜利之中,他渴望向吸血鬼伯爵领地进军以巩固他已掌握的优势。

他抬起头来。

阳光一缕接一缕地编织成了一个人的身影,不,那不是人,而是一个精灵。

他的导师阿雷兰妮(Areiraenni)的投影显现了出来,并从玻璃窗中走出站在他的面前。

“我看到你玩的战争游戏了。”

“我正在改变现状,导师。人类需要我们。”

“人类需要很多东西,芬瑞尔,但我们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你被禁止到这里,你必须立即回到奥苏安。”

“可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去完成。”

“这不是请求,议会已经发布法令,你必须去执行。如果你毫无纪律可言,那么我建议你重新开始学习,而我则将退出议会,因为我没有履行我作为你的老师的职责。”

“请允许我向您展示我在这里的发现,导师。人类所面临的威胁。”他走到地图前。“这么多的战斗都是从同一个黑夜中崛起的。那名沉睡者的影响不可否认,如果允许他醒来——”

“芬瑞尔,难道你天真的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吗?议会认为不干涉才是明智之举。这是属于人类的战斗,这将决定他们在这个世界中的地位。如果他们失败了,那么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你必须让这一切听从命运的安排,如果你不愿离开,那么我们就要强制将你带走。”说完,两名精灵守卫的身影出现在法师的投影两侧。

“告诉我,芬瑞尔,马兰林还活着吗?””

”是的,导师,你的儿子在战斗中表现得非常出色,他总有一天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他在导师的面孔上看到了只有忧心忡忡的父母才有的欣慰。

“如果我冒犯了议会,请原谅,导师。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你要在一个月内亲自向议会道歉,同时我还建议你向议会乞求他们的原谅,芬瑞尔。在你成年之前,你这种探索再也不会有容忍的机会了。你明白吗?”


卡拉德·风暴守卫跌跌撞撞地走出森林。

卡赫古尔与其他幸存者精疲力竭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躺在雪地中仰望着天空,想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

卡赫古尔好奇地嗅着空气。“你闻到啤酒味了吗?””

“我们在逃命,而你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个?”奥斯丁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说真的。”卡赫古尔说着坐了起来。“你能闻到吗?””

他环顾着四周,试图寻找到那诱人的气味是来自何处。

一间摇摇欲坠的小屋坐落在满是车辙辙痕的道路旁,他们位于一条贸易路线上,尽管它与矮人以前走过的任何一条贸易路线都不同。这是一条任何旅行者都不敢偏离的道路,车辙很深,而且被坚硬地附着在道路上。枯树瘦长的枝叶耷拉在道路的两旁,似乎是在向旅行者索取过路费。

“那是谁的居所吗?”卡赫古尔指着那座破旧的建筑说道。

“肯定不是,谁会疯到住在这里?””

“我看像是个客栈,”奥斯丁说。

卡拉德抓着一根枝叶站起身来,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不管它是什么,至少它有四堵墙与一扇门,这应该就足以让吸血鬼远离我们。即使他们还在追我们,那我们至少也能在这里寻求到一些帮助。”

他朝建筑走去。

“你们觉得他们这里有啤酒吗?”贝拉米尔好奇的问道。“哦,我是不是说出了大家的想法”他朝其他人咧嘴一笑。“跑了这么久我都快渴死了。”

“斯卡拉格与瓦拉里克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是的,他们会的,小伙子,他们会的,”卡拉德说。


房门伴随在生锈铰链的吱吱声中打开。

卡拉德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过去。

他穿过腐烂的锯木走进客栈,一位憔悴的酒保正用毛巾擦洗着一只锡酒壶。卡拉德将手伸进口袋,把那枚死去吸血鬼的戒指、手指与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并将它们扔在沾满啤酒的吧台上。“我是来找吸血鬼的。”

“他在地下室等着你。”

卡拉德点了点头。

他的同伴们一脸震惊。“你知道我们要来这?”卡赫古尔摇着头问道。

“我们的旅程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卡拉德说。

“那么下面有什么?””

“没什么是你需要知道的,我是来解决我的债务的”。他将一把硬币扔在吧台上。“我请客,别喝倒了,我们可能需要赶紧离开这里。”

“我不喜欢这个。”莫拉贡说。

“但我确实喜欢那啤酒的味道,”卡赫古尔笑着说道,他愿意为一杯啤酒原谅这一切。“那么,酒保,你忙你的吧,我已经渴得不行了。”

卡拉德离开了他们,消失在客栈下面潮湿的地窖中。

坟墓中的麝香味向他扑面而来。

“我们本可以在别的地方见面的。”卡拉德对着黑暗说道。

“啊,也许吧,但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即使对一个亡者来说你也是一个怪人。"

“以后还有时间寒暄,你有戒指吗?“杰里克·冯·卡斯坦因从阴影的庇护中走了出来。

卡拉德将吸血鬼的手指交给了他。

杰里克急忙接住手指,他的手因期待而不断地颤抖着。他盯着它看了一会,矮人不明白他的怀疑是出于高兴还是厌恶,直到杰里克将那根手指扔到一边。“这是一枚非常漂亮的戒指,矮人,但这不并是我想要的戒指。”

“你想要曼弗雷德死。”卡拉德说。“我的确做到了这一点,我走进他那座该死的城堡中并在他恶心的王座上砍下了他的头。这就是他的手指,这就是他的戒指。”

“这不是他的戒指,你并没有杀死曼弗雷德,你杀的只是曼弗雷德的人。”

“你在说什么?”

“吸血鬼伯爵仍在逍遥法外,那枚该死的戒指也是如此。你只是确保他在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诱饵,少了一个愿意为他而死的傀儡。”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白费了?”

“是的,”杰里克说,“是的,白费力气。”

“为了那枚该死的破戒指我失去了两个矮人!”

“是你大意了。”

“我认为这笔债已经一笔勾销,”卡拉德说道。

杰里克迅速走上前来。“你知道吗,矮人?我并不认为它可以一笔勾销。我们有协议,如果你不把戒指送过来,那么这笔债务依然存在。”

他对此无话可说。他疲惫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梯,决定用啤酒来安慰自己。


卡拉德毫无兴致。

他手捧着酒杯独坐在桌前,远离他的同伴。

这时,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身披兜帽的男子走进客栈中。“你看起来像是迷路了,矮人。”

“我是迷路了还是找到路了又与你何关,陌生人?”他怀疑地问道。男子下拉的兜帽使矮人看不清他的面孔。

“我不能久留,矮人,但你要知道我是来传递信息的。”

“那你他妈的又是谁?”

“名字并不重要。”陌生人拉开兜帽,将他的五官露出。他身上的某些特征似乎是虚幻的、缥缈的。“当你逃离邓肯霍夫时我与你同在,当你在白骨森林中跌倒时我与你同在。”

“好吧,但我没看见你,你本可以帮我们一把的!”卡拉德寒酸的抱怨道。

“一只乌鸦除了观察什么也做不了,你表现得很好。”

“瓦拉雅的屁股在上,你在胡说些什么,伙计?”

这个陌生人显然有些不对劲,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人类,而卡拉德也很清楚他并不是吸血鬼,但同样,他也知道那人并不是人。不,卡拉德瞪大了眼睛,他意识到了这个陌生人是什么:一个精灵。

“我时间不多,矮人。我并不打算浪费时间跟你解释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我是来传递信息的,卡拉斯之子,卡拉克·萨德拉的最后一位矮人,卡拉德:整个旧世界都处于危险之中,与亡者的战争仍在进行。这场战争不能单靠人类来对抗,矮人诸国的决定将左右旧世界的命运,而这就是你的命运,卡拉德。这就是你生来要守卫的风暴,卡拉斯之子,卡拉德·风暴守卫。”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告诉我我的命运是什么?回答我,精灵!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狡诈嘴脸的理由!就现在!”

“力量已经交汇,你必须去海尔芬。”

卡拉德向前冲去紧紧地抓住陌生人的斗篷。它在他手中化成了一团衣布,皱巴巴地散落在地上。

陌生人的踪迹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贝拉米尔与卡赫古尔在房间的另一边大笑着:“卡拉德真的喝多了,他居然在与窗帘打架!”


斯提尔领的马丁占据了有利地形。

他的左翼是由一片森林与农田所组成的屏障,在他的右翼是一座古老的堡垒废墟,而他的前方则是一处宽阔的平原。他的阵线非常稳固,但并不完美。

马丁·冯·斯托巴赫将炮兵布置在雷霆山的山脊上,这些由加农炮与臼炮所组成的炮兵阵线会让敌军在接阵前遭受到巨大的伤亡。他不想冒险重蹈戈塔德的黑骑士团在玛丽恩堡的覆辙,所以他会特别注意支援他的侧翼,在沃斯特·施拉格纳的建议下,他将数支奥斯特领莫尔骑士团派遣到右翼,并将他们隐藏在废墟的砖石之中。他将他的大部分军队,如由阿基姆·勃兰特指挥的步兵与由迪特里希·耶格所指挥的骑兵,都隐藏在雷霆山的后方,同时他还将一支由自由民兵团与猎人所组成的阵线安排在明处作为他的诱饵。

尽管马丁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指挥家,但他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同情,而这也是最具人性特点的弱点之一。耶格被沃斯特所羞辱,成为了将士们的笑柄,但马丁却给了他赎罪的机会。“没有人比他更应得这些。”伯爵说道,“他参加过数场战斗,表现也很出色,他理应获得这些”。于是,在马丁的祝福下,他成为了帝国骑士的指挥官。在羞辱中成为一名英雄,这可真是讽刺。

地形与运气将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马丁打算将曼弗雷德吸引到阵线,然后用一场伏击战使他措手不及。

在战斗开始前的宁静中,一位莫尔牧师走到莫尔骑士团的阵线前,为他们奉上死者之神与梦境之神的祝福。有四千名身着黑衣的可怕骑士隐藏在古堡内,而另外一千人则躲藏在农场中。每名战士身上都带着一个装有两枚银币的钱袋,如果他们在战场上倒下,这些银币可以用来支付前往来生的摆渡钱。

虽然沃斯特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也没有佩戴莫尔骑士团标志性的黑漆铠甲与长袍,但他也还是接受了莫尔牧师的祝福。他与兵团中的每个人一样,都是通过自己在战斗中的勇气与行动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而不是靠出生与靠山来赢得自己的地位。他为能站在他们的身边而自豪,也同样为能与他们一起倒下而自豪。在他的身旁,奥斯特领选帝侯伯爵的冠军弗拉基米尔·鲁登纳特将他的额头垂下,直到他的前额触碰到剑柄上的鹰首。这把武器是一件精致的利器,它渴望劈开亡者的头颅,希冀痛饮亡者的腐血。

无需等待多时。


沃斯特没有看到任何信号。

当曼弗雷德的军队到来时,他们没有哀嚎,没有咆哮,也没有挥舞声,他们只是继续在诡异的沉默中保持前进。直到骷髅骑手与一支庞大的骷髅军团在吸血鬼伯爵的命令下改变路线,向雷霆山右翼的古堡进发。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策略,海尔芬之战正式开始。

“稳住,”沃斯低声说到。“稳住”。他举起一只手让手下人不要轻举妄动,并在他所处的有利位置继续观察着亡者的逼近。这些骷髅士兵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也只有一个目的,它们不是来吓唬人类或是向人类传递恐惧的,恐惧现时已无任何意义。不,他们是来索取他们性命的。

骷髅骑手向前冲去,驰骋在无人区中。他们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抵抗,而眼前的废墟是如此的诱人。此处会让他们的队列压缩成一条狭窄的队形,使他们失去侧翼的掩护。但他们的指挥官却忘掉了步骑协同的重要性,他依然还是让骑兵做先头部队冲入废墟中。

鲁登纳特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攻。“他们为什么还不来?”他低声问道。

“稳住。”沃斯特平静地说道。“稳住”。

亡者一寸一寸地前进着,没有停顿,也没有思考,它们被堵在碎石之间的狭道中。

沃斯特在心中默念着:3、2、1。

“现在!”

奥斯特领莫尔骑士团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从亡者队列的两翼发起冲锋。亡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在莫尔骑士团的巨剑横扫他们队列的几分钟后,第一队骷髅士兵就被砍得只剩下碎骨与残缺的骨骸。亡者们在这样的冲击下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尖叫,沃斯特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这一切就会这么结束,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从一记致命的挥舞下躲开,如果这记挥舞再低一些可能就会切开他的喉咙。一个僵尸将沃斯特绊倒,他还没来得及把它赶走,那只怪物就向他猛扑过去,用腐烂的手指抓挠着沃斯特的脸颊。一条血带划在战士的面孔上,他并没有时间把它擦去——在他有时间擦去之前,又有一个僵尸朝他扑来。亡者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涌向生者,使废墟中充满着腐肉的恶臭,他们每打碎一具骸骨腐臭味就会更加浓烈。亡者军队不断地冲刷着右翼的阵线,试图突破莫尔骑士团的防线,但马丁对此已有先见之明,准备了一次巧妙的反击。

手枪团与火枪手在废墟的上层不断地向下方倾斜火力。

支援兵疯狂地为射手们补充枪弹与黑火药以保持火力。

一把生锈的刀刃滑向沃斯特的肩膀。他用力将它扫开,并勉强躲开一记势要将他的首级与身体分开的挥舞。他蹲下身体将利剑刺进那名可恶生物的内脏,把那个怪物打倒在地。

黑火药就像一场莫尔之雨那般倾斜而下,不久之后,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的滚滚浓烟笼罩了整座堡垒。

在战斗的第一个小时,右翼坚守。

在战斗的第二个小时,右翼勉强维持。

无数的英雄倒在沃斯特的脚下,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善良之人,但却被吸血鬼伯爵的黑魔法所复活,并开始向他们曾经的战友发难。

而亡者仍不断地涌向右翼的阵线。


马丁·冯·斯托巴赫在马背上注视着战斗展开,并思考着曼弗雷德可能做出的下一步战略。

马丁没有猜错,吸血鬼伯爵准备向他的左翼发起进攻。有一千名莫尔骑士与一支步兵团躲藏在农舍的高墙后,但这些步兵并不像右翼的精锐那样久经沙场。马丁把一切宝都押在了右翼上,虽然这次豪赌已见成效,但这也导致左翼变得脆弱。

他观察着,等待着,担忧着。

“长官!长官!”一个使者跌跌撞撞地走过铺满积雪的草地朝马丁喊道。

“说。”马丁说道,他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战场。

“左翼,长官!”

“怎么了?”

“矮人来了,他们有数百人之多。他们的领主宣誓要将所有的亡者从旧世界中消灭,这是他的原话,长官。”

马丁愣在原地,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他的目光朝左翼的森林移去。”西格玛在上!我们赢定了!他叫什么名字?他们来自哪里?”

“他们打着屠夫堡、激流关与卡拉克·拉泽亚克的旗号,长官。他们的领主自称是风暴守卫。”

“那就给这位风暴看守捎个信,帝国感谢他的勇敢,帝国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告诉他将他们的士兵躲藏在森林中,让吸血鬼认为我们的左翼很脆弱。当他试图攻击左翼时再向他发起进攻,与左翼的士兵配合以合围之势消灭他们。”

“好的,长官。”

使者向森林跑去。

马丁自战斗开始来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曼弗雷德的军队迅速向左翼发起进攻,希望能让生者猝不及防。

承载着骷髅弓手的战车迅速向前推进,恐狼在两翼掩护,希尔瓦尼亚的生者们则被放在了后方。他们看到了帝国左翼的薄弱,准备用一场闪击战击退生者。

莫尔骑士团迅速迎敌,为左翼争取时间。

黑马车上的亡者挥舞着手中的镰刀,誓要索取生者的性命。

卡拉德·风暴守卫挥舞着手中的战斧带领矮人军队从森林中冲出,在矮人火枪手的掩护下,他们用手中的武器在敌军中开辟出一条血路。卡拉德冲进敌阵,一边怒吼着一边用手中的战斧挥舞出野蛮的弧线横扫周围的敌人。矮人们跟在他身后,迅速向亡者的后方发起进攻,将他们打倒在地。战斧打碎了他们的头骨与肋骨,劈开了骨盆与他们那臭气熏天的身体里的每一块腐骨。

亡者无声地倒下。

卡拉德将他的战斧砍向一个僵尸的肋骨,把它劈成两半,并反手将战斧送进另一名骷髅勇士的骨架中,就如敲开坚果壳那般把他开膛破肚。一柄镰刀砍在他的头盔上,那一击使他的视线模糊了起来,卡拉德本能地挥舞出战斧,将那名亡者砍倒在地。战斗仍在他周围激烈地进行着,他就是一块磐石,他不会倒下。

他是卡拉克·萨德拉的最后一人,他不是为自己而战,也不是为生者而战,他是为他的死者而战。

尽管这是一场血战,但他们仍然守住了左翼。

对马丁来说,如果左翼失陷,那么整个帝国军队都会万劫不复。

曼弗雷德被迫向帝国前线发起进攻。

成千上万的骷髅勇士在宽阔的平原上整齐划一地行进着,他们不断地用手中的武器敲打着盾牌,为生者带来亡者的恐惧。僵尸们拖曳着脚步蹒跚地行进着,数以百计的恐狼跟在他们的身后,天空被无数的蝙蝠群所遮住,尽管已是上午,但黄昏似乎已经提前到来。

“很好,”迪特里希·耶格对他周围的骑兵们说道,“让我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他挠了挠他受伤的右手,他一兴奋起来,那里就会发痒,以向他提醒自己的耻辱。

“这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他向自己保证到。“今天我们将证明自己!”

从蝙蝠翅膀上发出的扇打声荡漾在空气中,大地不断地在亡者的脚下发出颤抖。

马丁·冯·斯托巴赫调转坐骑,注视着曼弗雷德的亡者军队。他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生者根本无法与他们的力量相抗衡。

“让诸神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吧。”他对身边的骑手说道,那人显然被数以万计的亡者给吓坏了。但马丁并没有责怪他。“但要让诸神看看我们的能耐。”

他向雷霆山的炮兵下达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线。臼炮与加农炮立刻向不断逼近的亡者倾泻火力,当帝国军队看到飞过头顶的炮弹撞向亡者军队时,他们欢呼了起来

马丁将主力部队藏在山脊的后方,只将一支由长矛兵与弩手所组成的部队向炮兵阵线的前方推进。这条阵线被在它身后等待的人称之为“敢死队”。


杰里克躲藏在树林中。

他的面孔与身躯已化作了一只巨狼的模样。

也许只有这种模样才最为适合他作为米登海姆白狼的最后时刻。

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到雷霆山的两侧。

他注视着这场战斗,帝国的前线只有四列纵队,虽然他们的英勇不可否认,但他们毫无胜算可言。

杰里克不禁笑了起来,曼弗雷德也看到了帝国阵线的薄弱,正命令他的部队全力进攻帝国的前线。但杰里克却能看到吸血鬼伯爵看不到的东西:马丁的敢死队只不过是一个巧妙的诱饵,以吸引吸血鬼伯爵上钩。

每当有一位守卫倒在薄弱的阵线上时,就会有另一名守卫从山脊的后方出现以替代他的位置。所以实际上这条阵线永远不会被突破,但在曼弗雷德看来,这条阵线看似永远处于崩溃的边缘。

曼弗雷德投入了如此之多的兵力以突破这条阵线,但这也给了斯提尔领选帝侯伯爵一次彻底斩杀吸血鬼伯爵的机会。


“上马!”马丁向迪特里希·耶格下达命令。

耶格立即响应命令,策马向前。

沃斯特注视着斯提尔领骑兵在平原上展开,当他们绕过山脊向平原进发时,他们的冲锋速度也加快了起来。他们策马疾驰在杀戮场上,用他们的钢铁与勇气冲垮了亡灵军队,将他们彻底击退。

耶格用左手挥舞着手中的利刃,虽然沃斯特的羞辱让他在军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但至少命运给了他救赎的机会,让他获得再次重拾荣誉的机会。

事情本该就如此结束

骑兵取得的战果超过了马丁的预期,但他们本该折回帝国的阵线重新集结,以准备发动下一次的冲锋。

但沃斯特却难以置信地看到迪特里希·耶格屈服于自己的虚荣。

耶格并没有返回阵线,而是继续向戈塔德发起进攻,想将他的首级送给马丁。

这个蠢货一直追着黑骑士直到他深入到亡者的阵线。他像着了魔那般驰骋在亡者的阵线中,骑兵聚集在他的周围与他一起撕杀着僵尸与食尸鬼们。但这还不够。

当曼弗雷德命令他的荒坟守卫列阵以切断骑兵的后退路线时,沃斯特的难以置信变成了恐惧。

耶格一直专注于打倒戈塔德,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错误。当曼弗雷德的荒坟守卫将他们所有人包围时他才反应过来。他们的战马早已精疲力竭,随着曼弗雷德的包围圈的收紧,骑士们已无处可逃,他们再多的砍杀与冲锋也无法阻止数以万计的亡者将他们打落马下。这些骑士们要么被濒死的战马压在马下,要么被亡者啃食殆尽。而曼弗雷德的死灵法师们则乘机迅速将死去的战马从泥泞与积雪中唤醒,把它们曾经的主人踩在脚下。

恐狼聚集过来,渴望得到生者的血肉。

火炮声沉寂了下来,因为他们害怕误伤自己的战友。

一个面容狰狞的食尸鬼抓住耶格的双腿,把他扔在积雪之中。有两名食尸鬼压在他的身上,试图挖开他的盔甲,以索取他的心脏。他挣扎着想把它们从他的身上赶走,但它们依然不为所动地压在他的身上,撕咬着裸露在盔甲外的肌肉。随后一名压在他身上的食尸鬼的头颅被切开,而另一名食尸鬼也毫无生气地倒在他的身旁,一把钢刃插在了他的后背上,上面沾满了亡者的腐血。

他没有看到是谁救了他,寒光闪烁在他的周围,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战。

“救赎就到此为止吧,”他平静地默念着,但话语中仍有一丝不舍。

耶格一度主宰了自己的命运,一度成为了帝国的英雄。尽管如此,沃斯特还是看到了在他眼中的恐惧。他在亡者的阵线中不断地撕杀着,试图从中开辟出一条血路。

直到他倒了下去。

耶格的愚蠢使马丁失去了他所有的骑兵。


只有不到一百名骑兵从包围圈中撤回到帝国的阵线中。

微笑挂在曼弗雷德的脸上。

曼弗雷德迅速命令他的部队向帝国阵线推进,不给生者留有任何的机会。

他已经品尝到胜利的滋味。

但它很快就哽咽在他的喉咙中。

一只墨色的蝙蝠从上空俯冲而下掠过骷髅军团。它的翅膀急速地煽动着,在一个翻滚过程中化作人形来到了曼弗雷德的身边。

“陛下,”吸血鬼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大神官正带领着神剑骑士团赶往这里。”

“他有那本该死的书吗?”

“我不知道。”

“他还有多久的路程?”

“一小时,也许两小时,但一定要不了多久。”

曼弗雷德在痛苦的沮丧中握紧了拳头,任何意外都有可能让他的军队付之东流。曼弗雷德突然意识到两翼之所以能一直抵抗他的进攻是因为斯提尔领人显然是把他的大部分军队都托付到了两翼,他一直以为斯提尔领人把他的预备队藏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但大神官的支援却告诉他情况并非如此,那支神剑骑士团才是真正的预备队,而这支预备队甚至还没有抵达战场。时间紧迫,生者已经捉襟见肘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能让那名可恶的牧师打扰他的计划“谁能把这个可恶的圣人给我赶走?”没有人回答他。

曼弗雷德决定迅速采取行动。

不能贻误战机。

他命令他的部队加快前进,并将他所有的兵力集中在帝国的前线。

必须突破这支敢死队。


大神官库特三世从马丁那里得到了他的命令,并带领神剑骑士团迅速赶来。

数千名身着全副重甲的骑士们高举着燃烧的火把行进在暴风雪中,火焰的红光闪烁在他们光洁的铠甲上,雪花似乎也为他们停止了飞舞。

他们策动着战马向亡者军团发起冲锋,并在亡者的阵线上打出一个缺口。骑士们低垂着剑臂,用手中的巨剑横扫着眼前的一切。火焰点燃了亡者的身躯,就像一场瘟疫那般迅速席卷全身。混合着亡者的腐臭味的硫磺味弥漫在整个战场上。

在曼弗雷德意志的驱使下,亡者们依然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

但没过多久,这些浑身燃烧的亡者们就不断地倒了下去,在地上迅速化为一团灰烬。

神剑骑士团的号角响起,为守卫们传递希望的信息。精疲力竭的矮人们看到骑士们从火海中冲出,他们的士气也随之振奋了起开。

火焰熊熊燃烧在西格玛大神官库特三世的周围。他向左翼发出信号,让左翼的残军沿着山脊向前推进以将敌军围困在中央。

在战场的右翼,疲惫不堪的沃斯特也吹响号角,示意阿基姆·勃朗特率领预备队向右翼发起进攻。

他们也开始将右翼的敌人逼向中央。

曼弗雷德这才意识到马丁的策略是要用两只巨大的钳子将他的亡者军团包围起来,并将他们碾碎。

识别一个计划与破解一个计划则是两码事。

吸血鬼伯爵的军队一片混乱,因为有大批的士兵、恐狼与食尸鬼发现他们无处可去,也无处可逃。他们已被困住,毫无脱围的可能。

神剑骑士团迅速包围住战场,并将包围圈外的所有漏网之鱼屠戮殆尽。

曼弗雷德的整个军队都被困于绞索之中。

剩下的就是让马丁·冯·斯托巴赫来收紧它。

在海尔芬的高地上,他命令所有炮兵与火枪手向被围困的曼弗雷德军队倾泻火力。

而在整个包围圈外,帝国的长矛兵们手持着长枪在泥沼中用着统一的步伐艰难地向中央推进,以形成吞噬亡者的包围之势。


被困在中央的曼弗雷德感到惊慌失措,这并不是一种他所熟悉的情绪,这种陌生的恐惧使他疲惫不堪。他拉紧缰绳想要骑着他的梦魇逃离此处。

但他的所视之处到处都是生者。

一股低沉的诵经声响彻在战场上,它悠扬的节奏似乎能控制住某些亡者。虔诚的塔尔牧师们也来到了这里,用他们的诵经声感染亡者,以寻找到他们迷失的灵魂。在通常情况下,这些被复活的亡者只是一群被操纵的木偶,但正如西格玛大神官所发现的那样,并不是所有的亡者都是无魂的躯壳,还有些人的灵魂依然被困在他们死去的肉体中。

接着,一道道蓝色的光芒绽放在亡者的身躯上。


看到幽灵般的光芒在整个战场上绽放,大神官也开始向他的人神发出祈祷。那凛冬的落雪就如萤火虫般闪烁在尸体的周围。那是一幅壮丽的景象,是神圣的证明。

这是一个辉煌的景象,这就是神性的见证。

他高举双臂,祈求西格玛和死者之神与梦境之神莫尔的干预,祈求他们救赎这些可怜的灵魂。他们本应该像战士那样死去,而不是被束缚在吸血鬼的木偶中。他祈求西格玛能打破曼弗雷德意志的束缚,将他们的命运交还给他们,更重要的是,让他们魂归莫尔。

祈祷言毕,神迹惠临,人神的光辉笼罩在战场上每个人的身上。

它使精疲力竭的生者们的士气重新振奋了起来,因为它让他们知道自己会在这场漫长之战中死得其所。

随着每一道光辉的降临,曼弗雷德的军队也不断地被削弱。因为那些被束缚在不死之躯的灵魂们在神迹的光冕中找到了解脱之路,让他们的灵魂回归于尘埃。


马丁·冯·斯托巴赫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当神迹在龟裂的冰面与泥泞的积雪上荡漾,最后的光辉从杀戮场上褪去时,他意识到现在就是一举歼灭曼弗雷德军队的时机。他开始向他的军队发号施令,势要收紧套在曼弗雷德脖子上的绳索。

沃斯特与勃兰特也率领各自的部队向中央发起进攻。

今晚,帝国将加入狩猎。


神剑骑士团驰骋在战场上,寻找着被称为“不朽者”(The Undying)的亡者领主。

骑士们知道他们要寻找的敌人就是戈塔德,因为他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们将杀死他视为自己的神圣职责,不是因为他们憎恨这只怪物,而是因为他们尊敬他曾经的身份。

他们曾将这位骄傲的骑士视为己出,如今,即使是在面对成为亡者的他,他们依然举起巨剑向他表示敬意。

他们将手中的巨剑向他挥去,让倒下的他获得安息。


卡拉德·风暴守卫看到曼弗雷德与阿道夫斯·克里格就在他的附近。

“来吧,小伙子们。这就是我们来这的目的。”

贝拉米尔用一记横扫将四名骷髅勇士的首级斩下。

而奥斯丁也用一记横扫将一名僵尸的身体切成两半。

卡拉德用手中的战斧将一只恐狼开膛破肚。

卡赫古尔将手中的战锤刺向他面前的一名僵尸的下巴,这一击让僵尸腐烂的脑浆从后脑勺中喷涌而出。

莫拉贡砍下一名蹒跚的骷髅士兵的双腿。即使那东西因此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但他仍在积雪中紧紧地抓住矮人的靴子。莫拉贡一脚踩在他的头颅上,将他的头骨踩成齑粉。

他们在亡者的行列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并开始向那两名吸血鬼冲去。


随着周围军队的溃败,曼弗雷德看到了一条出路。

这场战斗必败无疑。

但他不必输掉这场战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阿道夫斯·克里格也看到了这条出路,于是开始与曼弗雷德共同逃离于此。

他们驾驭着胯下的梦魇跃过倒下之人的身体,开始向出口逃去。

不知从何而来的攻击击打在梦魇的马腿上,使战马倒了下去。两名吸血鬼在他们坐骑痛苦的尖叫声中被甩在积雪中,而克里格的梦魇则重重地压在它主人的身上。

被压在重大一吨的惊慌失措的动物的身下,即使是强大的吸血鬼力量也拯救不了他。

两名矮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一起举起战锤,将它们一次又一次地砸向他的头颅,直到这名吸血鬼的脑浆被挥洒在战场上。

卡拉德·风暴守卫挡住了曼弗雷德的去路。

“看来你的命挺硬的,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曼弗雷德冰冷地说到。

“你是那头野兽还是另一个傀儡?”

“你认为呢?”

“我不喜欢思考,思考会干扰杀戮。”卡拉德低头看向野兽的右手。一枚朴素的图章戒指被戴在他的手指上,与吸血鬼华丽的服饰相比,它是那么的不起眼。"你要知道,不管你是不是他,我都要杀了你。"

曼弗雷德刚想回答,但立刻就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右边有动静。他以狰狞的姿态转过身来,看见另一名矮人径直朝他冲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

莫拉贡回应道:“不要和这个狗娘养的多费嘴舌。”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曼弗雷德冲向攻击他的矮人,他的身形在一片模糊中化成了一只巨狼的模样。这只野兽用利爪毫不留情地刺入莫拉根的腹部,将他开膛破肚。

卡拉德痛得尖叫起来。他无法拯救他的朋友,但他可以杀死这只野兽。

贝拉米尔与卡赫古尔从克里格的尸体上离开,来到卡拉德的身边。

卡拉德用战斧刺向巨狼的脊椎,将这把巨斧深深地埋入在吸血鬼伯爵拱起的后背中。这只野兽痛苦地嚎叫着,开始向缺口处狂奔。卡拉德想要用战斧束缚住它,但巨狼的挣扎却将他甩在积雪中。

狼迅速跑向森林,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矮人们紧跟上去。

突然,一声可怕的嗥叫响彻在海尔芬上,卡拉德看到另一只巨狼从森林中向他们冲来。

不,它的目标不是他们,他意识到……是曼弗雷德!


两只巨狼在森林中扭打着。

没有任何一只狼博得了上风。

它们在雪地中翻滚着,互相撕咬着,直到突然有一只狼将另一只狼压在身下,并狠狠地咬住那只狼的利爪,把它撕咬下来。胜利者在夺取了它的战利品之后就消失在矮人的视野中,似乎对战败者的生死毫无兴趣。那只被打败的狼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踉跄地站起身来,带着剩下的三只腿一瘸一拐地朝阴影之湖走去,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血迹。

但是,到底谁才是胜利者?


疼痛难以忍受。

曼弗雷德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他感到自己的嗅觉已经消失,被杀戮场上的血腥味所淹没。他瘫倒在积雪中,用另一只完好的手与膝盖挣扎着向前爬去。

他环顾四周,想知道自己离战场有多远,但他却看到有名可恶的矮人在几百英尺外用战斧指着他向生者喊道:“这畜生受伤了!”

没过多久马丁与他的骑士们就出现在矮人的身边。

曼弗雷德发出一声呻吟,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他不断地向前跑去,跌倒,爬起,跑去,再跌倒。

那只狼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逗弄着他,每当他躲开帝国军队的视线时,它就会把他们引到吸血鬼的踪迹上去。

“你是谁?”曼弗雷德朝野兽喊道。

它没有回答,它在用它的沉默来嘲弄他。

阴影之湖就在森林的深处。

如果他能抵达那里,水下洞穴与隐藏在芦苇丛中的石槽会为他提供一个完美的藏身之处。

如果他能抵达那里。


马丁、沃斯特与阿基姆·勃兰特策马向前来到矮人的身边。

沃斯特·施拉格纳弯腰伸手把卡拉德·风暴守卫拉上他身后的马鞍。卡拉德紧紧抓住沃斯特的手,对人类的善举表示感谢。

“我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他们共同向最后一位吸血鬼伯爵跑去

他们穿梭在稀疏的树木之间,虽然泥泞的沼泽会放缓他们的速度,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很明显,曼弗雷德无处可逃。

他们走下坐骑,拔出武器,向猎物走去。


尽管手中握着符文之牙,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但马丁·冯·斯托巴赫还没有蠢到忘记谨慎。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吸血鬼,深知受伤的动物被逼入绝境时是最危险的。

“我会烧掉你的尸体以确保你的同类永远不会回来,吸血鬼。”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曼弗雷德举起沾满鲜血的残肢。“我似乎失去了我的……庇护。”他把头往后仰去苦笑起来。“那就杀了我吧,我可能很虚弱,人类,但我仍有撕碎你的力量,”

口舌的争辩毫无意义。

沃斯特与勃兰特让开位置,以让斯提尔领的选帝侯、海尔芬的胜利者马丁通过。他挥舞着手中的符文之牙将曼弗雷德的收集劈成两半,并将曼弗雷德·冯·卡斯坦因的尸体扔进阴影之湖中。

最后一位吸血鬼伯爵已不复存在。


沃斯特与阿基姆·勃兰特牵着缰绳走回战场。在曼弗雷德逝去的那一刻,他的残余军队也已溃散成灰。

希尔瓦尼亚士兵匍匐在雪地中啜泣着,这些可怜虫为何为亡者而战?他们为何为亡者哀悼?他们的心中对此没有答案。

浓厚的烟尘笼罩着沼泽,生者正将他们的死者聚集到巨大的火葬堆中。

沃斯特与勃兰特站在原地回忆着过往的种种,想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这场杀戮中活下来的。


他们行走在伤亡者的中间,无法也不愿去体会他们的悲痛。善良之人的鲜血浸透了整座战场;有数万名好人死在了这里。

神剑骑士们跪成一圈低头祈祷着,希望逝去的灵魂魂归莫尔。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三千多名兄弟。当他们抬起头时,他们的祈祷化为了一首告别之歌。

奥斯特领莫尔骑士团的幸存者们开始收集起同伴的尸体,将他们放到巨大的火葬堆中。无尽的白昼照亮了今夜,因为红色的火焰将黑夜之心化为了白昼。他们带着温柔与怜悯之心抬着死者的尸体,将每个人都当做英雄那般来对待。

塔尔的牧师们穿行在杀戮场中,为少数幸存下来的人赐予祈福与祈祷,并为死者的灵魂提供指引,指引他们魂归莫尔,获得安宁。他们不分军衔,不分职务,无论是鞭笞者、狂信徒或是弩手、火枪手和炮手、长矛兵还是步兵,他们都得到了牧师们的祝福。


卡拉德站在湖边沉思着。

人类已经离开了此处。

马丁对他表示感谢,对他的人民所遭受的痛楚表示哀悼,并承诺人类会永远与矮人站在一起。

这些激动人心的话语本应在他的心中产生共鸣,但卡拉德的内心却异常平静,只是对马丁表示同样的感谢。

当卡拉德注视着曼弗雷德的尸体沉入冰冷的湖水之中时,一个念头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有人拿走了他那枚该死的戒指。”

他知道是谁。

狼。

事情还没有结束。

尽管已有这么多人死去,但事情远未结束。

卡赫古尔和贝拉米尔在湖边与他会合。

“我想喝点啤酒,你呢?”










后记

埋葬亡者

旧世界某处


卡拉德又铺了一层砂浆,并将一块砖块放在上面。

杰里克在另一边说:“我曾听过一个故事,它是一名老妪告诉我的。”

“是吗?”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当时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这是一个关于一名男孩与一名女孩的故事。男孩倒在了战场上,他的身体被劈成了两半。他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君主,下令不能给这孩子下葬,因为他的失败使家族蒙羞。他的父亲宣称:‘谁也不能埋葬或哀悼他。’他成为一具供乌鸦与野狗蚕食的尸体,真是一副可怕的景象。然而,他的姐姐鼓起勇气,藐视他们的父王,骄傲地站在那里。我对死者的忠诚远超于生者我将永远活在那个世界里,她低声说着,泥土撒在她弟弟残缺的尸体上。她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君主,把她关在自己的城堡,因为他是个自负之人,不喜欢任何羞辱。

“给我讲这个故事的老妪说这是我的诅咒。我当时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我知道被困在两个世界之间是什么滋味——亡者与生者。”

“所以你把她的话记在心中,并把它当作你的命运?”矮人把另一块砖块放在砂浆上。

“我别无选择,矮人,我不能让这东西留在这个世界上。必须有人来看守它。”

卡拉德知道杰里克说的是实话,没有其他的选项。如果他杀死了这名吸血鬼,那么这枚戒指就会成为一个棘手的问题。矮人并不是不朽的生物,关于发生在吸血鬼伯爵身上的故事也会不可避免地消失,成为历史,成为传说,最终成为神话,从而使人们忘记这枚戒指所代表的恐怖。总会有另一个斯凯兰,另一个曼弗雷德,另一个康拉德。但再也不会有另一个杰里克了。

“戒指需要一名监护者,”杰里克说道。“作为弗拉德最后的后裔,我要守护住他最后的邪恶。我很清楚它代表什么,我知道它的邪恶,我不会让它落入到他人之手。”

卡拉德又在砂浆上放上一块砖块,这座石冢几乎快要完成了。

“你不进食会发疯的。”

“忘了我。我们两个人中只有一人可以开始真正的生活。”

卡拉德又在上面铺了一块砖。

“再见了,杰里克。尽管你是个吸血鬼,但你不是坏人。”

当卡拉德把最后一块砖块放好,将杰里克封进他的坟墓中时,吸血鬼笑了起来。

吸血鬼在石冢中独自等待着永远不会到来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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