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前同人《致：永不磨灭的你》第二十七章（DDR）——漆黑守望（上）
2069年10月24日晚18时整，美因河畔法兰克福，中央火车站。
曾经的法兰克福是德国第五大城市，却是欧洲第三大重要城市，有“美茵河畔的曼哈顿”之美誉。它是德国最大的金融中心，也是欧洲经济的一大重地，同时还是德国的文化重镇，大文豪歌德的故乡便是这里。二战时这里饱受战火侵伤，但在北兰岛事件几年后，德国政府从柏林迁移到这里，法兰克福也正式成为了德国新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并且持续到了政权早已更替的现在。
作为德国最重要的枢纽火车站，中央车站一直以来便承载着南来北往的大量列车，不仅仅有法兰克福城铁和德国境内的短、长途列车，还有连通东西欧的欧洲列车、“西伯利亚生命线”德国段的列车，在中苏交恶之前甚至中欧班列的列车也必定经过这里。
随着美因河畔法兰克福变为民主德国如今的首都，拥有181年历史的中央车站日客流量早已超过了它所能承受的极限，自然也经历了大规模的改扩建。车站外部建筑风格上依旧保持着复古的西方建筑风格，内部设计经过几轮大规模改造后十分现代化。旅客踏入车站前后仿佛穿越了时光隧道，从久远的过去到达先进的现在。它既是一个与时俱进的火车站，又是一个承载着历史的纪念碑。
平日里，整座车站是辉煌、洁净而有序的，列车进站后总会有笑脸相迎的乘务员帮助上下车的旅客，车站内餐厅和商店之类的服务员同样热情洋溢。但今天算是个例外。秋风萧瑟中，带着各式标语的纸片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飞舞，还有易拉罐之类的垃圾沿着地面无规则滚动，却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前来打理，更别提引导旅客的乘务人员了。
王梦雯缩在米色的大衣和绒帽里，拎着小行李箱默默环顾人影寂寥的站台。她的身边跟着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孩，只见那女孩剑眉星目，不苟言笑，刻意压低了头上黑色鸭舌帽的帽檐遮挡面庞，一身纯黑的衣裤包裹住女孩骨肉匀婷的身体，皮质的短夹克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还背着一个大号的黑色户外背包，看起来倒有几分侠气。
“这什么情况……难道车站又被英美空军轰炸过？”王梦雯皱眉，“九号。”
（作者注：王梦雯提到的是二战时期英美两国对法兰克福的轰炸，中央车站在轰炸中严重受损。另外，王梦雯的话严格意义上讲是不对的，美国在二战后的1947年才把空中力量划出来单独建军，在二战中美国的空中打击力量隶属于美国陆军下的航空军。）
“我在，王小姐。”女孩抬起头。
“帮我看看候车大厅里那个横幅写的是什么。”
“好的，我先带您进候车大厅。”
被称作九号的女孩提起王梦雯手里的行李箱走在她身后，拱卫着她进入了候车大厅。正常说来出站旅客是不被允许进入候车大厅的，但今天整座车站除了她们和其他旅客之外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只有自动运行的车站广播的电子合成音在站内回响，在空旷的环境里倒显得有几分诡异。
应该是工作人员的疏忽，通往候车大厅的门并未被反锁，两人很快便走进了候车大厅。这里同样是空无一人、满地垃圾，只不过迎接她们的赫然是一条写了一句标语的巨幅白布。
“Versuchen Sie eine Woche ohne Züge！”
王梦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烟，叼在嘴里点燃：“帮我翻译一下可好？”
“是我的疏忽，王小姐，我忘记您不会德语这件事了。”九号打开自带的翻译软件，“我结合了一下最近的新闻，先说结论，这个车站将会停运一周。”
“哦？铁路工人罢工么？”
“是的。法兰克福铁路局全体员工在十分钟前刚刚结束游行，一周内他们不会再上班，直到他们的要求得到满足。”九号颔首，“如果政府不尽快出手解决这件事，这一个星期内中央车站和机场车站都会停运，不仅是区域列车，所有经过法兰克福的长途客运列车必须改道美因茨-阿沙芬堡段，那里的铁路条件承受不住超高速列车的运行。”
（作者注：法兰克福机场车站分为长程火车站及区域火车站。长程火车站主要承担前往德国境内或欧洲内陆的主要城市的列车,如汉堡、科隆、纽仑堡、慕尼黑、柏林等等。区域火车站目前有S8或S9两条直达中央车站的高速铁路，是前往市区或中央车站最方便的选择。）
“也就是说，我想要尽快回柏林的话已经可以把火车这个选项排除在外了？”
“至少目前是的。我刚刚已经给法兰克福政府办公厅的线人发去了加密通讯，他回答现在政府还无意答应铁路工人们提出的条件。”九号说，“据线人说，德国已经在和新苏联讨论采购铁路人形和配套设施的合同，届时新苏联会将在西伯利亚工作的旧型号铁路人形和对应的配套设施打包交给德国，并且还会帮忙修缮一下‘西伯利亚生命线’德国段……也怪不得铁路局全体员工都参与了罢工，谁知道下一个下岗的会不会是自己。”
“照理说来在新苏联乃至华约成员国里‘下岗’是天然的政治不正确，尤其是新苏联和德国这两个国家作为表率从不允许工人下岗，德国这么做无疑是在挑衅新苏联的权威。”王梦雯沉吟了一下，“算了，这也不是我们该管的事。这样，九号，你查一下从明天起飞往柏林的航班，帮我订最早的那一班头等舱，费用等回柏林之后我让公司报销。”
“在您询问我是否把火车排除在外的时候我就已经订好了机票，是明天晚上的航班。”九号回答的同时将订票信息发送到王梦雯的手机上，“鉴于S8和S9两条连通机场车站的高速铁路停运，我已经预约了出租车，司机发消息说他会在飞机起飞一个半小时前到我们的酒店门口等我们，如果我们这边时间需要调整的话就直接给他打电话。”
“你还真是足够可靠啊……我总算明白刘志忠那个老东西舍不得把你调到我身边的理由是什么了。”王梦雯扭头看向九号，“如果不是柏林站人手充足上级不允许补充，我真想把你直接从法兰克福站拉过来当我的私人秘书。”
“您说笑了，王小姐，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九号说，“我们取得如今的成绩，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各站的同志们群策群力，而我的贡献微不足道。”
“你和我在格里芬时期的那个私人秘书很像，能力足够强的同时还谦虚有礼。”王梦雯把手机放进口袋，“可惜我甚至没能带她离开基辅……不，那时候我自身难保，哪里有余力带着她一起回中国。”
九号没有出声。王梦雯似乎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明对象的情况下不应该轻易插嘴；另外，她大致猜到王梦雯提到的是哪件事，但凭借心智中已有的数据反馈而言，当她陷入回忆中的时候，她最好保持沉默。
“啊，抱歉，我又自顾自地陷入回忆了。九号，我们走，是时候离开这里了。”王梦雯拍拍额头，“我们还是从出站口离开，哪怕没有什么人在这里也要守点规矩。”
“没有……什么人？”九号立刻开启了所有探寻手段，但未能从雷达上看到任何异动，“我没有从雷达上看到任何电磁信号，红外和心跳探测也没能发现任何目标。”
王梦雯仰头看向那条长宽各十米的巨幅白布，眼睛微眯：“希望不是我的神经过于敏感……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块写着标语的白布一定有问题。”
“敏锐的直觉。不愧是副部长一定要亲自会见的王小姐。”
王梦雯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车站广播中响起。她们下意识地仰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忽然发现那条巨幅白布微微颤抖，明显是有人藏在后面。
九号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但她根本没有带枪，所以摸了个空。
“九号，不要轻举妄动。”王梦雯举起手掌，“她没有恶意。”
九号正疑惑着，那块白布突然凸现出一个人形，并缓缓向他们的左手边移动。很快，一只手从白布后面伸出来把左侧的挂钩摘掉，然后又缓缓往右边挪动，手又从右边伸出来去够挂钩。但横梁上的人形很快剧烈地晃动起来，白布后的人一个踉跄从房梁上跌落，整块白布也被一起扯了下来，如同一朵坠落的云。
王梦雯和九号见状都下意识地扑上去要接。这是离地面五六米的高处栽下来，一般人怎么都得断上一两根骨头。但九号立刻将王梦雯拦在身后，自己伸出双臂稳稳地接住了。
轻巧得令九号始料未及。
“人形，但是是特别轻量化的版本。”王梦雯解除手臂的加力和锁定，将跌落下来的人放到地上退后几步，从行李箱边上的夹层中抽出伪装好的防弹板举在胸前，“这类人形往往都是执行暗杀行动的特化型号，王小姐请您务必小心——”
正提醒着，蒙在白布里面的人形说话了：“小心什么啊？我又不是针对你们的……快把你那个防弹板放下，我要确认你们的身份。”
九号和王梦雯都相当讶异，她说的竟是纯正的中文。正常说来，德国的人形不会装载中文语音包，因为一旦被新苏联查到的话必定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经过短暂的挣扎，一个年轻女孩的脑袋从白布中探了出来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将目光锁定在躲在防弹板后面的王梦雯和九号身上。她好奇地看着从防弹板上方微微露出的两双雪亮的眼睛，正如两人也好奇地看着她。
“按照德国十七岁少女的脸型和身材为基础打造，经过一定程度的脸模和身材美化，从而减轻目标的抵触感。”九号并没有放下防弹板，“减重已经做到了极限，不过像抱起来一类的行为还是做不到的，毕竟再怎么减重都有合金骨骼和战术模块。”
女孩歪歪头：“你仅凭目视就可以看出我的内部结构？”
“只是个猜测。我刚刚接住你的时候顺便通过接触式扫描略微探查了一下你的情况。”九号摇摇头，“但探查时间有限，比较匆忙，而且你身体内有屏蔽性材料，我只探查到了一小部分有用信息……你的设计者就是想弱化你人形的那一面。”
女孩听完九号的话一呲牙：“那看起来我们都是人形啦。说起来，我从没见过中国有你这样的人形，至少我一年前离开‘复合基地’的时候没见到。”
“一年足够改变很多事了，大到整个世界的局势，小到你效忠的对象。”王梦雯明白了她为何会说中文，“你的诞生是为了助力德国重回世界舞台，从‘复合基地’里走出的每个人都应该担此重任。”
女孩不满地撅起嘴，对王梦雯的话极其厌烦：“好啦好啦。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只会讲那些假大空的套话，用不切实际的理念作为口号团结一批狂信徒，烦不烦啊？跟那些‘传经布道’的帕拉蒂斯一点区别都没有……无聊。”
九号一听眼前的女孩敢把王梦雯与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联系到一起，顿时怒从心生，正欲发作，一只手从背后搭住他的肩膀轻捏了几下。
她知道是王梦雯，所以只能忍住火气，但依旧没有放下防弹板。
“你看看这座车站，往近了说，这些铁路工人的合理需求你们能满足吗？”
“你觉得他们提出的要求合理吗？”
“你们判断不出他们的需求哪些合理、哪些过分？”
女孩的诘问令王梦雯短暂语塞，她想了一下立刻回答：“这些问题应该留给铁路局的人解答，我们都不是负责这方面的人，擅自插手只会让事情愈变愈糟。”
“这应该就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女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故意咳嗽了两声后装起深沉来，“咳咳！算啦算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接站，毕竟二位可是史塔西的贵客。”
“那你要不要先从盖在你身上的布钻出来？”王梦雯为女孩的顾此失彼叹了口气，“另外你也不用装成熟，反倒和你的外表设定不太协调。”
女孩尴尬一笑，从白布里钻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短款黑色羽绒服和一条长裤，脚下则是长袜和帆布鞋，装束上简简单单，头上还戴着一顶绒帽。
“自我介绍一下，魏德琳，烙印枪型MPi-KMS-74UB，史塔西人形特工。”女孩伸出手，“喂喂喂，还不打算放下你这防弹板啊小姐？我对你们真的没威胁。”
（MPi-KMS-74UB是东德在获得苏联授权后仿制AKS-74UB得到的产物。AKS-74U是AK-74的折叠枪托和枪长缩短版本，如果末尾带B就代表“静音”，即其可以使用苏制消音器并发射亚音速弹，适合夜间摸哨使用。）
九号回头用眼神询问王梦雯。王梦雯点点头，九号立刻把防弹板放回了行李箱原位。
“你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女孩又问，“我们现在可是盟友，互通有无很正常吧。”
对女孩这个有些过分的要求，九号深吸了口气才回答：“叫我九号就好。烙印枪型QBZ-191，‘复合基地’2067年生产线出产。你没见到过我是因为我在你还未立项之前就已经编入中国部队里面了，不同项目制造出的人形彼此不会互通，你自然不知道我的存在。”
女孩一愣：“原来是这样……”
“说起来，你在上面干什么？”王梦雯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