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五）
漩涡（五）
架空
勿上升，神经脑洞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杨九郎果然是有些关系在身上的，张云雷再次被迷迷蒙蒙叫起来的时候，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率先钻入他的鼻孔，然后冰凉的液体从微微刺痛的针眼蔓延整瓣屁股墩儿，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睡裤、内裤都扒拉到半退，白花花的屁墩儿肉就晃在人眼前……
他能明显感觉到逐渐上头的热意，但人杨老师却熟练地拔了针，一棉花团摁在针眼上示意他：好了，您自己摁吧。
淡定异常！
当然，其实杨九郎也紧张，他全程抿着嘴——这些事儿他只用在过他自己身上，偶尔还有他的战友……但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虽基本常识还在，但手法极其生疏，怕是弄疼人家了——刚刚针尖到肉的时候，人明显瑟缩了一下！
“对不起，没有护士熟练！”
他努力用忙碌收拾残局的动作来遮掩内心不熟练的紧张——倒是真被他装过去了！
在张云雷看来，这句话不过是杨九郎自谦的礼貌用语，他看着一脸认真的杨九郎，心里涌起一股来自良心深处的热流。
真的，良心深处！
在他的生活环境中，尔虞我诈占了一半，热血冲动占一半,偶尔良心也会昙花一现，但即便是这样的转瞬即逝也或许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良心”这东西，束之高阁久矣，若不然也不会随便逮着杨九郎便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不考虑给他带来的后果，硬生生住下来心安理得地蹭吃蹭喝。
但这傻子……竟然还为了一支可有可无的破伤风疫苗这样奔走……
“张先生继续睡吧……”杨九郎麻溜地收拾好一次性用具，一点不多余地退了出去。
张云雷看着缓缓被掖上的房门，咬了咬唇，轻轻叹了口气。
此后十多天里，只要杨九郎不护岗，早上都会利索地炒两三个简单的菜，并焖好半锅米饭，留着张云雷吃午饭——他至少会使微波炉，简单转两下，热腾腾——话说杨九郎煮菜并不太拿手，偶有翻车，但好在张云雷也不算“挑剔”，能“凑合得来”！
晚饭的话杨九郎会从学校食堂带些，或是外卖些，或是早翘班便自己煮些……总之，张云雷对杨九郎这位正经的人民教师逐渐满意，发现其实这位杨老师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因为他的职业而排斥他，反而无微不至、彬彬有礼——大约，这就是正常人在一起的生活！
当然，这几天中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线也拆了——随着相处的深入，他又发现这个杨老师似乎无所不能：会处理伤口，会教书育人，会煮饭做菜，会洗衣打扫……啧啧，妥妥一个好老公人选，难怪到现在还没结婚——绝没有反讽的意思，只是想说明会生活的人或许要求也高，才单身至此！
反观他自己，游手好闲一把好手！
张云雷捏着一杯花草茶斜躺在二楼阳台观星，玻璃移门里杨九郎正专注地对着电脑完善他的PPT、备课，他时而皱眉翻书，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摆弄手边一些电路的实验器材……
LED的冷光一层层洒落在他本身就冷白的皮肤上，幽幽泛出一股白瓷般腻滑的光泽，将原本平淡的五官衬得极其耐看。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电脑键盘——黑色磨砂配上微粉的指甲，又有精灵般跳跃的律动，隐约有一种弹奏乐曲的美感。
张云雷抱着茶杯，目光在工作的杨九郎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他与他见到的场所里的所有人都不同，或者……他跟他根本就是两个没有交集的圈子的人——他的圈子，积极、向上、阳光，他的圈子幽暗、糜烂、见不得光……
大约就是这样的对立吧，才让他生出无限向往，向往这种温暖干燥，平静安逸！
他就这样一直紧紧盯着玻璃门后面这个身影，直到眼睛酸涩提出“抗议”、实在盯不动了，他才轻轻放下花茶杯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老旧的翻盖手机……“咔嚓”一声，将这个身影圈禁在破旧的光影中。
别墅院墙外明亮的车灯陡然晃动了一下，发动机低沉的“隆隆”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暗自沉吟，氛围乍然紧张，张云雷内心微微一沉，又盯了安静备课的身影一番，好久才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走进书房去。
“怎么了？添水么？”杨九郎从电脑屏幕后头探出来，泛着蓝光的镜片将双眸掩盖，看不见任何情绪，只剩下一股奶奶的书卷气。
张云雷捏了捏口袋中的手机，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摁下想要再次将人圈在光影中的冲动，扯出一点自以为温柔的笑容，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一声不吭下楼。
这么多天的相处，杨九郎已经习惯了他闷骚不语的个性，所以并没在意，又退回电脑屏幕前将课件的结尾再完善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嗡——”手机震了一下，提示有短信进入，杨九郎一边打着最后的几个字，一边用余光微微瞥了一下，却瞬时一怔：
多谢！……
他忙拿起手机点进去看了一下，一个陌生号码！
多谢！
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请打电话：XXXXXXXXXXX
“……”俊朗的眉头微微皱起，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滞：他……
杨九郎目光转向黑黢黢的阳台：走了……
好一会儿他才从沉默中觉察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他的离开，于他来讲属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好事！
况且，人终究要走的，他这样的人能在他这里住这么久，要么避祸，要么……还在盘算什么！
他，大约是后者吧！
可不管是哪一种，于他杨九郎，都有被牵连的风险！
他现在不过是个人民教师，教书育人才是正道，这些个不良……不能沾染！
他放下手机，抿了抿嘴，伸手从桌上拿了自己的大茶缸子缓缓晃到楼下，倒水。
客厅里还有几个淡淡的凌乱的脚印留在进门处的玄关处，可能是他刚才备课太过专注没有在意，不，应该是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张云雷会在这会儿猝不及防地走，或者……
他放下茶缸子，摁亮了角落的机器人打扫地面，脚印一点一点消失，就像人……
机器人“呜呜”的声音环绕在空旷的客厅：有一点声音，似乎感觉好多了！
“呵……”杨九郎挠了挠自己的板寸：没想到人的习惯养成还挺快、挺可怕，不过就是十来天，多个人生活的感觉已经这么深入他心——难道是自己孤独久了？！
他打开一楼的客房：床铺得整齐平整，衣物叠成四方块儿放在平整的被子上，下面地板上放着他的拖鞋……
从这人的生活习惯来看，似乎一点都不像那种整天热血逞能的家伙儿，倒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业界精英，挑剔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至少这人比他精致，他到现在还不怎么会叠衣服，像现在床上看见的这种整齐模样，所以到现在他所有衣裤都直直挂在自己的柜子里——这样做的理由是：省时省事儿！省了叠衣服的时间也省了熨衣服的事儿！
“呼……”
确实是一个人过久了，人，还是应该有个同伴或是说说话的朋友！
杨九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别墅，想着是不是该招个租客，至少会有个说话的人！
“叮铃铃铃……”手机铃声响了，杨九郎心微微一动，却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个短号：“喂，你好……”
“杨主任，我刘毅敏……”
与他搭班的初三（6）班班主任，小姑娘带着点哭腔儿断断续续道：“杨主任……我们班那几个人又离家出走了……”
学生离家出走，若是家长不拉扯学校还好，只要家长打电话到学校，学校定是会让班主任和年级组长出去协同寻找，这小姑娘今晚也就别想好好睡觉了！
他叹了口气，拿了钥匙开车去学校。
初三这个年纪，孩子正是青春期向成年转变的时候，他们认为自己长大了，嫌弃父母老师管头管脚想要自己作自己的主，却因为出于学业的关键点，学习压力大，在其中得不到快乐，便往往容易放弃学习，直接躺平。
再加上城市中诱惑繁多、花样百出，连成年人都管不住自己，更何况这些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他到学校的时候副校长和安监办主任等已经让小刘班主任从班中学生那里打听了几个孩子可能去的地方，他们兵分两路带着家长们去找。
他和小刘班主任找的是一条酒吧街，虽然这确实是年轻人爱玩的地方，但灯光幽暗，乐声轰鸣，仅凭他们几双凡胎肉眼根本看不出什么人脸！
找了好几个小时，班主任小姑娘已是精疲力尽、欲哭无泪，好在家长也算通情达理，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一个家长率先开口：“刘老师、杨老师先回去吧，我们再转转……你们明天还有课，别耽误！”
杨九郎想了想：他倒是还能坚持，但人小刘班主任一小姑娘已经极累，让她一个人回去这会儿也有些不让人放心！
“好吧，我先送刘老师回家，若是有什么消息或是问题请及时和学校联系！”
家长连声谢着目送他们二人走。
哦，又干过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