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尾

刘耀文和宋亚轩的冲突发生得很突然，几乎在宋亚轩挨了刘耀文猛地一拳的瞬间，他便立刻反应过来亦不留情地还击——不再是此前玩笑时式的华山论剑，两人皆是互不相让，完全用上了一身蛮劲、狠劲…… 看到这般场面的只有在很久之前体型就已经比他们都小一圈的贺峻霖，几番尝试，谁都拉不开来，还险些挨着拳脚无辜挂彩。 可刘耀文和宋亚轩谁也未见占得上风，几番扭打过后，最终还是最先动手的刘耀文先泄了气劲，14岁便开始Bking的他瘫在地上红了眼，咬着牙却不肯让眼泪落下，像对打架的宋亚轩说，又像对拉架的贺峻霖说，又像对他自己说的，“为什么……” 为什么？ 一向敏感、心思细腻的贺峻霖好像抓住了些苗头，但他却不好再掺和，于是便走去二楼，留下空间给他们自己解决了。 为什么？ 宋亚轩冷眼看着这样的刘耀文，不自主地想，要是丁程鑫现在看到了这般，还会心疼刘耀文吗？ ——会的。 他知道。无论怎样，丁程鑫的心里始终都有刘耀文。当然，他也要庆幸，就是这样毫无保留地真诚地爱护着他们所有人的丁程鑫，也同样会心疼他宋亚轩。 但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早已搬离大别墅的丁程鑫很少且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为什么？你明明都知道啊，刘耀文——我喜欢他，比你更喜欢他……” “你觉得我卑鄙吗？可你也利用了我啊。刘耀文，与我玩笑打闹没有你刻意主动？在他们面前说我的事情不是你刻意营造亲密感？吃味而报复性地利用我，有意让丁程鑫吃醋甚至顾不得他的感受、伤害他的，不是你吗？” “你觉得我无耻吗？无耻的是你啊，刘耀文。我们两个一起长大，可他最后却只偏爱你。明明，我比你还更早和他相遇。明明，我比你陪他更久…我无法怪你，我们专攻不一样，你和他在一起练习的时间应然比我多。我也无法怪你，我们喜好不一样，你和他在一起运动的时间也应然比我多。我甚至好像也无法怪你为什么要在他18岁的成人礼那天，偏偏在我之后又唱给他告白气球……可我也想是他亲口说的亲弟弟，可我也想他的首选是我，可我也想他更多地关注我甚至只关注我 ……都是你，我一直以来都想的，他都给了你。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故意无视他、故意冷落他、故意让他吃醋、故意伤害他！可明明你是这般的，你明明做了那般！他仍然爱你。” “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将他置于这般境地？凭什么你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就应当永远在原地？凭什么你来去随意不定肆意而不容他人走向他？” 在听到宋亚轩也喜欢丁程鑫的时候，刘耀文有一瞬间的呆愣，很快他也觉得理然，而此前的种种也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但几乎是瞬间的，那种被蒙在鼓里还被狠敲一棒的背叛感与耻辱也涌上他的心头，可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反被宋亚轩的质问连敲闷棍，他怔愣着，哑口无言。 …… “刘耀文，你是个傻子。” 很久很久，最终只听得这声，不知是宋亚轩最后说给刘耀文的，还是刘耀文最后回给宋亚轩的，又或者是刘耀文最后说自己的…… 在二楼听了良久墙角的贺峻霖终也叹了声转身回房。 最后，只余得喃喃，“都是傻子。” ——————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 他们或许是傻子，但旁观的贺峻霖眼明心澄，丁程鑫，不是傻子。刘耀文是直球小狗给了丁程鑫热烈的爱意没错，但他无法控制的炽热也切实地灼伤了丁程鑫。宋亚轩给丁程鑫的爱一直很安静，但细水长流，爱意终会如同水落石出而被知晓，念念不忘，终将得到回响。 丁程鑫知道宋亚轩的心意是在一次无意中看到了宋亚轩的日记——那时他早已搬离了小木屋，也搬离了阁楼，也搬离了大别墅——至于为什么会再次去到那个阁楼？他记不得了。很招眼的，深蓝扉页的日记本就躺在未阖上的窗户边，风一吹，就呼啦啦地翻页，偶尔金色的书页翻过，晃晃地都是他的签名。奇怪，怎么是自己的签名？疑惑的他拿起日记本，第一页就是他，“看到他笑，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他的内心掠过一丝异样，却是想小贺儿怎么会这样记他？ 但，不是小贺儿。 “丁儿，每一次你叫我，每一次你选择我，每一次和你在一起，每一次和你拥抱…我都好开心。” “丁儿，我喜欢你给我的备注，馒头轩儿~” “丁儿，虽然你是逗我，叫我小轩轩，可是我很开心呀~” “丁儿，你叫我宋树立，可是你叫来，我却不生气还觉得有点可爱。” “丁儿，好奇怪，每次你叫我亚轩的时候，就是感觉和别人不一样，我喜欢你叫我。” “丁儿，你怎么又叫我阿宋了呢？你最近总是叫我阿宋，我喜欢你这样叫我，以后能不能也多多叫我呢？” “丁儿，今天在台上猜测是谁选了我的时候，我其实很紧张，我很期待是你，你知道你转过身来的时候我有多么开心吗？” “丁儿，我们两个人合作的机会怎么那么少呢。你也会和我一样，永远记得乖猫和负重一万斤长大吗？期待以后我们有更多的双人合作舞台。” “丁儿，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真的很奇妙，游戏的分组，我们总是在一起呀，我们有最合契的脑洞和绝佳的默契，真的，很开心~” “丁儿，你不知道我手机里拍的你的照片都没有删掉吧？我还偷偷拍了许多你的照片呀，嘿嘿~” “丁儿，那么喜欢拍照的你，手机内存足够吗？你会不会删照片呢？你的相册里，还有多少我呀？” “丁儿，这几天整理了一下相册，发现我们两个人的合照好少啊，希望以后可以拍多一点呀。” “丁儿，我拍了很多星星和月亮，拍了很多星空和晚霞，拍了很多好看的花和可爱的小动物，想分享给你，又怕你那时候在忙碌或者休息…” “丁儿，你有没有发现我越来越多地在拥抱你呢？ 生日的时候想抱抱你 好久不见之后再见第一个想抱抱你 玩游戏也想抱抱你 ……当然，要是你也能更多地抱抱我就好了，哈~” “我是怎么看你的呢？ —丁儿— 我对你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呢？” “丁儿，你应该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好喜欢你。” “丁儿，一开始，我就喜欢你。我也是把你当亲哥哥，也想做你的亲弟弟的。” “丁儿，你应该不知道吧，我有多羡慕刘耀文。你总是第一个就叫他啊，总是第一个就选他啊，总是第一个关注他啊，总是第一个照顾他啊，总是第一个安慰他啊……是怎样的信任和偏爱，你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呢？” “丁儿，你大概是不知道的，在刘耀文看着你的时候，我也在看着你。在他没有看向你时，我在。你记得我陪你过的生日吗？你记得我说的我也要吗？你记得我唱的红色高跟鞋吗？……” “丁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讨厌刘耀文了，当他不止获得你的关注、不止获得你的照顾、不止获得你的首选与偏爱时，当他把你当做所有物但又任凭无常的喜怒时，当他把你的好做理所应当甚至可以伤害你时……我讨厌他，也不由得怨你，为什么如此你还爱他？” “丁儿，对不起，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清楚刘耀文找我的意图，也清楚这样之于你的伤害，可我还是答应了刘耀文，甚至生出卑劣的高兴。我也利用了刘耀文，我难以抑制地想，刘耀文将你推得越来越远的时候，我会不会有机会走近你？” “丁儿，我错了。我没有想让你遭受无端的污蔑和谩骂，也没有想让你经受此般身心的磨折。现在，我们都离你越来越远了，我所说的，陪在你的身边，让你开心，都被我弄成了笑话……” …… “丁儿……我爱你……” …… 丁程鑫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看完日记本后的心情。亚轩有着自己的小世界，他知道，只是他不知道，亚轩的小世界里封锁着一个秘密，美好的、丑恶的，都与他有关。他早已经放下了与刘耀文的曾经，再看到亚轩眼里的他们的过往，心里也只起微澜，只是那微澜无关自己，无关他与刘耀文的曾经，反而是诧异，诧异于原来二人的世界，一直有着亚轩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觉得害怕或愤怒，心里翻涌的是酸涩、是难过，曾经一直未觉地，在被直白地袒露之后，又是那么地鲜明不容忽视—— “欠终身” “我们情意相投” “我爱你” “我永远在你身旁” 字字句句的，原来不是玩笑吗？ 可为什么自己此前从来都不知道呢？为什么亚轩会喜欢自己呢？ 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在他从来未觉的那么长的时间里，亚轩为他开心，为他愤懑，为他难过……他如何，拥得这长情的告白？ 丁程鑫急匆匆地却又悄悄地离开了大别墅，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他选择了逃避。 但他不知道宋亚轩当时就在转角。 是宋亚轩无意又刻意地将日记本留在的窗台。 宋亚轩本无意将日记本遗留，也本无意在其时将所有曝露。但丁程鑫回来得突然，他仓促间竟不知道相迎还是躲藏，而当他看到丁程鑫有意来阁楼的时候，他突然被一个隐秘的声音蛊惑了，等他回过神来要取回，日记本已经在了丁程鑫手里。 宋亚轩看着一页一页被丁程鑫翻过，他内心生出一股隐秘的欢喜与兴奋，看到了，终于被丁程鑫看到了，他终于让丁程鑫知道了，他喜欢他。 可随着书页翻至越来越后，他也为此忐忑不已，看到了，所有的都被丁程鑫看到了，他的怨愤、他的卑劣……他所递的每一把刀，也都被丁程鑫知道了。 他会害怕他，他会远离他，他再也不会给他靠近的可能了……脑子里翻涌的都是丁程鑫的冷漠、拒斥、害怕与逃离，宋亚轩感觉自己心痛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丁程鑫走了。 宋亚轩没有留住他。 宋亚轩不知道该怎么做，所有的好的坏的，丁程鑫都知道了，但丁程鑫却没有任何反应。宋亚轩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奈于丁程鑫的表情管理，倘若丁程鑫有一刻是露出笑意的，宋亚轩就会拉住丁程鑫，让他不要离开，又或者是生气、厌恶、惊惧，他也会拉住丁程鑫，求得赦免或问得明确的宣判。 但丁程鑫为什么是那样流泪？他不知道那眼泪意味着什么，只是怔然觉着，他好像看见了心开出了罅隙，嫩芽轻触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