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夫妇】芳华误（2）

 张教头的生日宴上，贞娘一直在恭恭敬敬地站在父亲身旁，给父亲斟酒添菜，一切事情都亲力亲为 贤淑乖巧，大家闺秀的样子真真是惹人怜爱。   出于男女嫌疑，更何况是第一次到前辈家拜访，出于礼节，林冲心里虽然对这位温柔美丽的张家小姐喜欢得不得了，可是又不敢正眼去看她。只见得这个身高八尺，高大英武的汉子喉咙发紧，不停地给自己灌酒来掩饰自己慌乱的内心。   酒过三巡，林冲和张教头都喝得醉醺醺的。张夫人心疼自家丈夫，连忙唤女儿并锦儿搭把手，把老爷扶回房间去。   林冲赶紧也来帮忙，不料意外地和贞娘的纤纤玉手相碰。虽是无意，那柔荑般的纤纤嫩玉和林冲常年习武的粗糙大手相碰，也让林冲这个高大的汉子呆愣了半晌。贞娘第一次碰到男人的手，吹弹可破的俏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林冲自知失礼，连忙给贞娘道歉。   “林冲唐突失礼，还望小姐见谅。”   贞娘只是羞红了脸，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无妨。天色已晚，林官人早日回家去吧。锦儿，送客。”   “是。”   锦儿乖巧地应了一声，就送林冲出门。   送到了张府门口，只见得锦儿这个刚及豆蔻的小丫头笑嘻嘻地道——   “官人莫不是看上我们家姑娘了？”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林冲早就看了出来，这个名叫锦儿的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十分的聪明伶俐，难怪能做张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林冲自幼习武，心思单纯，喜怒哀乐很容易就能被人给看了个通透，简单又赤诚。   可是此时此刻，他又佯装不知，心说绝不能让这小丫头看出来自己对她家姑娘一见钟情，否则多丢面子，多么唐突失礼。   “官人不必隐瞒自己的心思，我家姑娘温良恭顺，贤淑美貌，从及笄开始，东京城内不知道有多少家年轻的公子倾心于她，说亲的媒人早就踏破了我们张家的门槛。对姑娘一见倾心的年轻少爷公子们，奴婢可见得太多了。官人今日从见到姑娘的第一刻就动了心，瞒得过我家姑娘，可瞒不过奴婢的眼睛。”   锦儿依旧笑嘻嘻的，对着林冲眨了眨自己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好一个伶俐的丫头！林冲心里暗忖道，可想来他林冲空有一身蛮力，只是一个粗卤的军汉，读书也是马马虎虎，如何能与如此美丽温柔、贤淑端庄的大家闺秀相配？   “所以说啊，林官人，您若是真的对我家姑娘动了心，听锦儿一句话，就赶紧行动吧。不瞒您说，我们家老爷在家里经常夸赞您，说您正直忠义，武功高强，将来定然会是国家栋梁。”   林冲心里暗喜，心说原来张前辈对自己颇具好感。那如此说来，若是自己向张家提亲，求娶千金，应当不会是什么难事。   虽然心里这么想，林冲面上依然略带犹疑——   “你为何跟我说了这么多？你不怕我是觊觎你家姑娘美貌，图谋不轨的登徒子？”   锦儿心里不禁偷笑，看来老爷的眼光一点不差，眼前的这位林官人，至纯至性，耿直得可爱。   “林官人今夜在老爷的生日宴上，谦逊有礼，虽说让锦儿看出来了对姑娘动了心，但是却对我家姑娘颇具分寸，温和尊重。您有所不知，以往不知道有多少家年轻公子看见我家姑娘美貌，欲对姑娘轻薄，全都被我家老爷打了出去呢。”   锦儿的一番话，说得林冲心里越来越热血沸腾。今夜的林冲在床上辗转反侧，径自到后院里舞了一个多时辰的枪，舞到大汗淋漓，才使内心稍微平静一些。林冲眼前全是张家小姐的倩影，只要想到那张家小姐的芳容，他的一颗心就越来越滚烫。   林冲洗漱干净，在祠堂里给已故的父母郑重地上了一炷香。   “爹，娘，儿子对张家的千金一见倾心，准备去向张家提亲去了。儿子不孝，早年只顾着打熬筋骨，钻研武学，不是儿子不肯成家，一是儿子心里想着，男子汉大丈夫，当先立业后成家，一刀一枪搏出个功名来，他日上了战场为官家效力。二是这些年来，东京城里的美貌娘子虽多，却没有能让儿子真正动心的。更何况儿子只是粗卤军汉，自知难以匹配。张家千金温柔贤淑，端庄静雅，实为贤妻的上上人选。”   说罢，林冲给父母的牌位连磕了三个响头，一夜无眠。   那边厢张家小姐也是满脑子全是林冲高大英武的身影。自己在家里就时常听到父亲对这位年轻的官人赞不绝口，从前虽与他素未谋面，心里也是对他充满了好奇。出于矜持，女儿家羞于表达，只好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在心底。听说林冲已过而立之年，这般年纪估计早已婚配，一想到这里，贞娘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若是将来林冲能成为自己的官人……咳咳，想什么呢，真是不知羞。   怎奈一闭眼，姑娘的脑子里全是林冲身高八尺，仪表堂堂的身姿，不免脸红心热。   三更已过，自家姑娘还未安歇，聪明伶俐如锦儿，焉能不知姑娘的心思？   “姑娘彻夜未眠，是不是心里惦念着那双木林官人？”   被伶俐的锦儿猜透了心思，贞娘俏脸通红，支支吾吾道——   “哪来的事儿，你这丫头休得胡说！”   姑娘真是单纯得很，与那同样单纯的林官人还真是一对呢。锦儿暗自窃笑。   “锦儿自小与姑娘一起长大，最希望看到姑娘能觅得良人，一生美满幸福，这是锦儿此生最大的心愿。”   锦儿正色道，真诚地看着贞娘的眼睛。   贞娘心里一阵感动，拥着锦儿道：“好锦儿，我怎会不知你对我的一片真心？只不过我是个姑娘家，哪有姑娘家随意透露自己闺阁之内的那点小心思的？那林官人虽好，已过而立之年，家里有没有娘子还未可知……”   贞娘轻轻叹了口气，那林冲仪表堂堂，文武全才，而且谦恭有礼，说自己不动心，那是自己骗自己。   “好姑娘，若是林官人尚未婚配，且有意求娶姑娘做大娘子，姑娘是应还是不应呢？”   贞娘此刻满心满眼全是林冲，径自接过了锦儿的话茬道：“若是真能做了林家的大娘子，我定会对官人忠贞不渝，为他相夫教子，把他照顾得妥妥帖帖，夫妻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天地可鉴。”   看着锦儿的满脸笑意，贞娘这才回过味来，又是满脸羞红——   “好你个锦儿，就知道打趣我！等我出嫁了，定让父亲也让你早点嫁出去！”   锦儿看着自家姑娘对林冲一片痴心的小女儿态，心里是越看越喜欢，脑中已然勾勒出姑娘与林姑爷婚后举案齐眉儿孙满堂的生活图景，心里越想越高兴。   “不早了，姑娘快睡吧。说不定明天一大早呀，林姑爷就带着礼物和媒人上门提亲呢！”   “再胡说我就撕了你这丫头的嘴！”   贞娘满脸羞红，面若桃花，把自己埋在了被窝里，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夜，梦中全是林冲高大威武的身影，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