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追妻火葬场/BE】倾城怨 第九章
蓝湛苍白着脸坐在窗边，凝视着根本不一样的窗外景色。魏无羡把他从宸王府带来已经三天了，也曾和颜悦色来看望他，他却始终不开口。
他在担心魏墨染，不知道在大理寺过得怎么样，还有对自己像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的安伯，年纪如此，却还要被发配边疆去充军……
他现在简直恨透了魏无羡！
当初那样折磨他，好不容易不再喜欢他了，却把他硬生生从魏墨染身边带走，还说以前的事希望他原谅他。原谅？哼，可能吗？！
“主子，皇上来看你了。”丫鬟过来提醒道。
蓝湛不回答，还是愣愣的看着窗外。
“湛湛，你看我把谁带来了……”魏无羡面带喜色的进来，看着蓝湛的模样有一瞬间的失落，但还是笑着道：“你看到她一定会开心的。”
蓝湛默默的转过头来，眼神空洞的看着魏无羡。
“过来见过你主子。”
“公子，小曦过来伺候你了……”一段时间没见，小曦竟然瘦了许多，憔悴的不像一个豆蔻女子。
“以后不要再叫蓝湛公子了，叫主子，过些天，就能改叫在皇妃了。”
蓝湛不说话，支着头看着小曦。
“还不快谢恩。”一旁的公公阴阳怪气的斥道。
“不用了。”魏无羡挥了挥手，看蓝湛还是没有要理他的意思，道：“你们主仆好好叙叙旧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转身出去了。室内只剩下蓝湛和跪着的小曦，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吐息声。
“主子……”小曦哀哀的看着蓝湛，叫了一声。他又回来了！她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他受伤了！！
蓝湛默默地看着小曦，一语不发。良久，他沉吟道：“曦儿，以后你改叫曦儿。一切都从头开始，你愿意生死都效忠我么？”
她从蓝湛的眼里看到了陌生的神情，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她连忙叩首：“曦儿愿意！曦儿愿意一生一世效忠主子，死亦结草衔环来报，永不悔。”
“你起来吧，给我梳妆。”蓝湛咬了咬嘴唇，然后将那丝血腥舔进了嘴里。
歃血为誓。夏雨雪，冬雷阵阵，暮云抚乱水中柳，乃敢与君休。哪怕付出所有，定不负君相知！
墨染，等我救你出来——尊你为王。
“李锡，朕登基一事，你是如何写的？”魏无羡在承德殿的偏厅，搂着蓝湛问道。脸上笑意很浓。
李锡是史官，一向以秉笔直书闻名。
他直了直身子，诚然答道：“回皇上，臣如实而写：‘天琰四年，凤王在京郊西垣发动兵谏，惠怀帝迫而退位，凤王登基为帝，改年号天琰为瑜’，请皇上过目。”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明摆着写皇上废兄自立，篡位而来吗？！他难道不想活了？！
谁知魏无羡不怒反笑：“爱卿，你写的很好，但是你没写清楚我为何废兄自立，后人会揣测的。”
“臣惶恐，请皇上明示。”李锡开始摸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反而没有了刚刚的镇定。
“你该写上：‘凤王为求宸王府门客蓝湛，再以天下苍生为念，故而发动兵谏。’”
“谨遵圣谕。”李锡叩了叩首。
“这么一来，冲冠一怒为蓝颜都写进史册了是不是……”魏无羡在蓝湛耳边小声道。
“魏婴！”蓝湛脸红的从魏无羡怀里出来，径直逃走了。
魏无羡对着李锡道：“你下去吧，篡位又如何，千秋百载，功过自在人心。”
“皇上圣明。”李锡也知道魏无羡并不是只为美人一笑的昏君，于是愈加敬佩他的胸襟起来，退出去了。
“叫疾冲进来吧！”
“宣，御前侍卫疾冲进殿！”
蓝湛从偏殿回来，回了自己的寝宫。
“曦儿，你是盼我出事还是如何？为何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曦儿不敢。”曦儿马上跪在地上，仰视蓝湛，满脸哀伤：“曦儿只是不知主子是何用意，王爷他……王爷他还被圈禁在大理寺呢！”
“那你要我如何？整日消沉以泪洗面？还是哭着闹着要保持贞洁？”蓝湛站起来，高高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曦儿：“别人不懂我，你还不懂我么？”
“主子……”曦儿似乎有所明白。
“你以前服侍的那个蓝湛已经死了，以后会有更多的事难以接受，你若顾忌多端心有不忍，就当那个蓝湛死在凤王府里了，你走吧！”
曦儿伏在地上良久，似乎有所领悟，猛然抬头膝行上前：“曦儿不走，当日说过，一生一世追随主子，死亦结草衔环来报。”
蓝湛这才转过身来，亲自过来扶起她：“以后就靠你帮忙了。”
“那，主子具体有何打算？”
“还没有想好，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只等万事俱备……”我会亲自慢慢毒杀你，然后，听着你的骂声拥立墨染登基。
我很毒吧，是你逼我的……
偏殿。
“疾冲，蓝裕棠来了么？”
“来了，夫妻都来了，而且，带来了风雪。似乎对你耍他很不满意。”
“呵，他倒是幸运，碰上了蓝裕棠，不然还得在蜀地徘徊几日吧？”本来七色紫灵就不存在。根本只是一个引人离开的幌子罢了。
“对了，哥……”疾冲叫哥的意思是，有私人事宜相商。
“何事？”
“谢允……”疾冲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眼里是闪亮的深意，“您说过赐予我，不会反悔吧？”
“君无戏言，自然不会反悔。你是怕，他们带走他？”
疾冲笑而不答。
“只要他自己不愿走，蓝家自然有我。”
“多谢皇上。”
“好了，你别装模作样客套了吧！”魏无羡起身，“我得去会见我的岳丈，我叫你摆平的事你接着去做吧！”新皇登基，自然有许多问题等待解决，而他最信任的人，自然是跟随他十几年的疾冲。
“臣遵旨。”疾冲领旨，满面春风的走了。
在御花园的凉亭里。
“皇上驾到！”
“草民偕贱内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蓝裕棠和越紫凝下跪行礼。
“免礼，起来吧！”魏无羡坐到上方的主位上，微笑着道：“我方才派人去叫过蓝湛了，蓝湛说是要更衣后才来见两位，以示尊重，两位稍等片刻！”
“皇上，草民有事单独跟您说，可否借一步说话？”蓝裕棠再次跪下。
“大胆！”李公公喝了一声，“怎敢对圣上如此不敬！”
“无妨。”魏无羡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移步道：“跟我去流金殿吧！”
魏无羡坐到流金殿的桧木桌前，看着蓝裕棠：
“好了，你说吧！”
“请皇上屏退左右！”
魏无羡虽然很疑惑，却还是挥了挥手，叫下人们都下去了。“先起来吧，到底何事。”
“关于皇上以及……先皇……”蓝裕棠站起来，抬起头，像是满腹心事的看着魏无羡。
听到先皇两个字，魏无羡的脸上明显黯淡和凝重了许多。他把眼睛别开，缓缓道：“你说吧。”
“皇上，以下的话想是草民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你说的，还有先皇的事，如果冒犯，请你不要怪罪。”蓝裕棠沉声道，不等魏无羡回答就接着说下去：“其实……你一直误解了君吟。”
魏无羡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你一直是君吟最喜欢的儿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蓝裕棠还没说完，就被魏无羡打断：
“你胡说！他从来不多看我一眼，他从来不会给我一丝父亲的爱！”魏无羡愠怒的脸色，颤抖的手，都说明了他极度的不相信眼前人的话。
“也许是因为太爱你了……他不想让你重蹈他的覆辙，所以一直没有表现出对你的喜爱，反而对你极其冷漠……”蓝裕棠自顾自的解释道。
“哼，你的解释一点也不可信。如果你还想这样胡说八道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因为喜爱，所以隐藏自己，因为喜爱，所以不敢开口说，生怕对方会因为自己而受伤……还有，他不能完成的，他一直希望你能替他完成——不是帝王，所以能够只为一个人而笑，只因一个人而笑……难道你一直没有发现你父亲的苦心吗？为何还要夺这江山？你和蓝湛………是否会幸福？！”
蓝裕棠的一席话，说得魏无羡哑口无言。他微颤着手转过身来，微微湿润的眼睛看着桧木桌子无法移开视线——他的父亲，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才传位给魏允翊而不传给他……
“今日的话我说到这里，既然你已经身居九五，就不要轻言放弃，现在，整个天下的责任都是你的了……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适合这个位子……如果有一天，蓝湛不宜再跟随你身边，……要如何处置都可以，保全魏家的江山最重要……你懂吗？”
魏无羡迅速转过头来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透过泪光直直的打量着他，一个父亲，是如何下了狠心竟然要别人随意处置自己的儿子？！
“这是蓝家欠你们的……我知道我对不起蓝湛，谁叫他走到这一步……”蓝裕棠说着，抹了抹眼泪，转身出去了。
不，你完全不知道，以前我是怎么对待他的……如果你知道了，你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我绝对不会负了蓝湛，绝对不会。
君生即吾生，君死即吾死。愿拱手山河，以君为天下。
“娘亲……”蓝湛看见多月没见的越紫凝，忍不住的湿了眼眶。
而越紫凝看到他瘦了这么多，自然是心疼极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湛湛，吃苦了么？怎么消瘦了这么多？最近过的好吗？和皇上还好吗？”
蓝湛含着眼泪努力点点头：“很好，娘亲不用担心……”
“你要是受了什么苦，一定要告诉娘……”越紫凝擦了擦眼泪，皱着眉看着他：“我和你爹爹不一样，我只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如果过不下去了，委屈了，一定要让风雪带你回来……知道了么？”
蓝湛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风雪，转过头来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湛湛知道了……”只是，按照娘亲的这个说法，爹爹的想法是？
蓝湛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对着越紫凝道：“娘亲曾经在我身上下了不少毒，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下在哪里？然后帮我解了？我怕伤了魏婴……”
越紫凝会意地笑了：“好，好。”然后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过去：“头发上从小养到大的用紫色曼陀罗泡着，解不了了，但是只有发梢有毒，其余不碍事的。手上的，是该解了，来，伸手……还有背上的，这是解药，晚上叫人帮你抹在背上就可以解了。对了！”越紫凝像是记起什么来，小声对蓝湛道：“你的指甲上也有，虽然只是普通的保护指甲的植物汁水，但是一旦碰上茶叶水，就会溶成剧毒，你要当心点，知道了么？”
蓝湛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眼睑，然后抬头看着越紫凝：“知道了……”
有意瞥了一眼自己粉色的指甲，他的心沉了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