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的永生故事
必须要说的是这是一个令所有人都向往的时代,但这又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时代。随着生物技术的普及一项新的技术出现了——DNA端粒延长技术,简称延端。这项技术的出现标志着从人类有记载开始的梦想永生技术的实现。最开始人们只能在单细胞上进行延端,但是后来人们发现这项技术可以通过基因编辑使人体中所有细胞均实现延端效果。这项技术的发明人斯蒂斯毫无意外的获得了包括诺贝尔奖在内的大量奖项,但令人意外的是这项技术的发明人将这一技术无偿公开了。
“虽然延端技术已经在小鼠上取得了成功,但这并不意味着在人体上同样适用。有几个问题在这里我必须进行说明,首先延端技术的并不复杂这项技术仅仅是在原有的基因序列中插入了逆转录酶,通过逆转录酶的调控实现端粒的延长。这是一项基因编辑技术,因此在现在的伦理背景下这项技术不可能被推广,他只是我们认识自己的一个工具。其次,这项技术需要对原始的细胞也就是胚胎时期进行操作,对我们现有的成年人甚至是刚出生的婴儿而言,这项技术都是不是用的。最后,这项技术仅在小鼠身上进行了实验,将其寿命延长了十倍并且实验小鼠依旧具有相当的活力,但这项技术的副作用可能会很大,只是目前还没有被发现。”
“那您觉得这项技术的出现会带来什么影响?”一个抢到了提问机会的记者加盟问出了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立刻招来了同行的鄙视,对于一个学者进行这样的提问得到的答案大多是大众看不懂也是大家不喜欢的。
“希望这项技术不会带来负担。”斯蒂斯的回答并未出乎大家的意料,因为延端技术需要进行大量的分子水平操作而这种操作往往伴随着极高的失败率和昂贵的资源消耗。但斯蒂斯真正的意思却没有人明白。
自从延端技术出现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但这项技术依旧没有突破。很多的学者重复了斯蒂斯的研究,有的人成功了,但更多的人失败了。斯蒂斯培养的第一代延端小鼠依旧存活,但斯蒂斯自己却在三年前去世了。当时在斯蒂斯去世之后他的葬礼被美国政府直播,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很有必要,因为有传言斯蒂斯是假死,他已经研究出了永生的技术并且成为了第一代永生人。尽管有许多分子生物学家出面证实这是不可能的,同时直播葬礼也从一定程度上打消了大众的顾虑。但这个传言还是广为流传。
很幸运的是斯蒂斯实验室接受了我的博士后申请,让我加入了这项研究。这个实验室现在的主要负责人是斯蒂斯的学生,也是延端技术的创始人之一霍利姆。作为一名犹太科学家,霍利姆的经历同样十分传奇,他一生都在致力于将延端技术应用到其他生物中,然而这项技术还没有在除小鼠以外的任何哺乳生物上取得成功。
“很高兴你能加入斯蒂斯实验室。”霍利姆对我说。
“这是我的荣幸。”我作为第一个加入这项研究的中国人,确实可以说自己是荣幸的。
“我了解中国,那是一个浪漫的民族。你们历史上最有名的秦始皇曾经做了和我们一样的事情,区别是我们能够实现,而秦始皇只能成为梦想家,你知道这是为什么?”霍利姆的语气充满了一种似有似无的傲慢,但这种傲慢更多不是对秦始皇而是对我。
“他走错了路。”我尽量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回答这个问题。
“是的,我们的项目如果也能得到美国政府那样的支持就好了,这样或许我们早就成功了。”霍利姆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但这让我疑惑,作为分子生物学的从业人员,我知道这个项目需要多少的资源,这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从霍利姆的语气中似乎这项研究并没有得到美国政府的多少支持。
在进行了例行谈话之后霍利姆将我分配给了一名年轻的女研究员做助手,她的研究方向是定点导入延端相关的基因。进行基因定位并不困难但困难的是在基因序列中找到对个体影响最小的插入位点。如果随机插入,那插入的基因大概率会让个体停留在胚胎阶段。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可是半年过去了我的项目按依旧没有进展。这主要是由于我采用了最笨的方法,在对所有可能位点进行检索后依次尝试,事实证明这种方法是不行的。但除此之外的其他方法知识浪费时间。那位女研究员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可以尝试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甚至让霍利姆出面终止我的实验。但我都没有接受,因为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都需要足够的数据支撑,而目前的数据远远不够,换句话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的数据,是没有办法进行机器学习的。就好像你询问一个孩子1+1等于几,他回答1你说不对,他回答2你说不对,他回答3你说不对,这种情况下这个孩子不可能学会加法而这个女研究员却对此不管不顾,尽管我多次向她和霍利姆解释,但她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而霍利姆对此并没有任何表示。看的出霍利姆对这位女研究员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这位女研究员表现出的水平让人怀疑,她的知识和能力完全不能胜任这项工作。
尝试了一年之后我终于找到了第一个位点,这令我喜出望外,本来按照我现有的进度五年的时间我才能够把这些位点全部试验结束,而这些位点中是否包含正确结果却没有人知道。我把这项研究进行了整理,很快发表了我博士后阶段的第一篇文章,令我意外的是霍利姆是通讯作者,而那位女研究员是第二作者,我得到了一作的资格。这让我对那位女研究员的印象有了一丝改善。
但很快我们三个人又回到了那种状态,后来我的同事询问我未来计划,我和他谈了理想谈了对永生的浪漫追求,但同事的反映耐人寻味,“人的生命是很漫长的,这本身就最够浪漫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对这个回答感到疑惑,“那你为什么还坚持在这里。”“这只是我的工作,我对永生没什么追求,那样的浪漫太飘渺。”或许我与他合不来,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之后我的实验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是我忽然发现自己做的东西和永生似乎没什么关系,这不是我想做的事,尽管这是它的基础。就好像汽车的发动机都没有着落,我却在摆弄车上的收音机。我并没有和那位女研究员或霍利姆说过这件事情,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他们不会给我解决方案。
我的梦想破碎是在即将出站的前一年,那位“工作为了生活”的同事在离职的时候告诉我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霍利姆和女研究员之间关系暧昧,尽管霍利姆已经结婚多年,尽管霍利姆要大了二十岁。第二件事是延端技术是假的,那只活了很久的老鼠是假的,克隆技术使一模一样的小鼠很常见了这写小鼠是定期更换的。而这项技术本就不真实。知道那一刻我才明白斯蒂斯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有人成功了。”“都是假的,相信我,别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这一刻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位女研究员能够成为研究员,我们一直不做汽车引擎不断在组装收音机和雨刮器。这一切都合理了。
最后我离开了斯蒂斯实验室,我想起了心脏干细胞,好像这些事情一直都在。可能是因为他们的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