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抢了女主剧本【羡忘】第八章
兰陵金氏。
得知姑苏蓝氏与夷陵魏氏都会前来参加此次围猎,最为开心的自然是宗主金光善,举办围猎之世家,从某方面来说,也是到了要彰显在百家之中地位的时候。
蓝氏早就盛名在外,为百家之淡雅典范,百年的铮铮傲骨,无言可说,而魏氏是十几年间,一跃而上四大世家的强势宗门,引得仙门又惊又疑,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与他们交好,怎么都不是一件坏处。
金光善看了眼宴请来自各世家的磅礴大殿,云浪翻滚,金碧辉煌,处处精贵而奢靡,点了点头,拍着旁边一身精致服饰,额点朱砂,眉宇之中,隐隐傲气的男子的肩膀,苦口婆心,“这次机会,吾儿可要好好把握。”
“蓝氏嫡子一向深居简出,不喜喧闹,而魏氏的公子,又是个古怪的性子,总是不见踪影,也不常出现在百家面前。这次齐聚金氏,不求你能与他们攀上什么紧密的关系,能入了他们的眼就可。”
“我们与他们交好,对你将来继承宗门总归是一件好事,吾儿断不可不听父亲的劝告。”
金子轩虽点头应下,可显然的不认同父亲的话语,感到略微不解,不禁询问他道,“可是父亲,以我们如今金氏的地位,应是不用我如此行为,为何非要……”
金光善眸光淡淡,虽是年岁之久,浑浊的眼睛,仍旧带着属于年轻时,毫不掩盖其中锐利光芒,野心勃勃,宗主之气势,直逼金子轩,他剩下的话语梗在喉咙,没有说出口。
金光善冷哼道,“若是你,你能有魏氏嫡子与蓝家大公子三分能力,不需要我来为你垫下基础,你大可以随心而欲,想如何就是如何,哪里还需要你去结交别人,别人巴不得来巴结你。”
“我以前交给你的,如今半分都是不记得了,你若是承了这个位子,仍旧这么傲慢他人,不屑一顾,孤芳自赏,就算金氏如此大的家业,都要败坏在你手之上。”
金光善一直都知道自己儿子的这个缺点,自视高贵,目中无人,也是怪自己从小的娇养,教育不善,养成了这个样子,强行改变也只会适得其反,还会破坏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思及间也只是叹了口气,更严重的措辞没有说出口。
在旁指挥众人装点大殿的金光瑶,见此情景,向前一步,温声开口,“宗主莫要心急,公子年纪还轻,让他慢慢学来,公子聪慧,让他想明白了就好。”
金光善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有些不耐,金光瑶敛着双眸,轻步转身,模模糊糊,听见了金光善对金子轩说的寥寥几语。
“等着围猎那天,你要克制着你的性子……我也不强求你对旁人如何,只要做出来温润待人,举止有礼的假象,那自然也是极好的……教给你的这些,记在心里……”
金光瑶背对着身,浅浅勾唇,再抬眸时,仍旧保持一副温和的假笑,细看眼底之中,却全是冰冷,寒凉刺骨,令人生畏。
围猎当日,许是金氏故意放出的消息,也可能是其他世家打探到了什么,得知了此次围猎,夷陵魏氏,姑苏蓝氏,常州柳氏都会前来,四大世家齐聚,那这次的围猎可有了看头。
蓝湛下了马车,跟在蓝曦臣身后,随着金氏的总管金光瑶的指示下,走过百层台阶,一步步见金氏大殿凌威矗立,自一番贵气,来到大殿之内,甫一进门,便能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盯着自己,他抬了抬眼皮,微不可见的勾唇。
盯着他看起来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魏婴:“……”
因着此次围猎,魏婴代表的是夷陵魏氏,就算两家关系再如何的亲密,也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与蓝氏他们同行,这样安排,可把魏婴气的够呛,瞪着眼睛控诉着自己的生气,环抱着双臂,“不!我就要跟你一起!”
在旁的金氏的马夫眼观鼻鼻观心,摸着站立的马匹,“……”
蓝湛耐心地说着,“你听话。”
蓝湛:不是我不想跟你一块,是这个规定吧,他必须是这样的,反正咱俩就是分开这么一小会会,人家马夫也等得急了,你快点麻溜地给我走吧,速度点。
魏婴很有出息,不是那种蓝湛只是口头上动动嘴皮子就能妥协的人,十分有骨气地摇头,“不!我……”
蓝湛没了耐心,“听不听话。”
魏婴撇着嘴,“听。”
他踏上马车,两只手扯开里面的帘子,扒着窗口,只露着一双潋滟清波的瑞凤眸,“蓝湛,你要快点来哦,我等着你哦,我会想你的。”
这场面多么的依依惜别,魏婴的表情又是那么的泫然欲泣,仿佛对面的是抛弃自己,狠心离开的心爱之人,此时此刻,爱人终相见,就要面临着再一次的分开,他满心的不舍,无声地期盼着爱人的回眸……
蓝湛:住脑吧!狗血大剧!
他上前,勾住了魏婴的那个小手指头,马车略微有些高,他踮着脚尖,仰着头,轻声细语,“我一会就走,你待会就能看到我了。”
视线所及之处,直到那个白衣翩跹的身影眸中再也无法捕捉,魏婴才放下帘子,伸展了下双腿,淡淡一扫,瞥见前面赶路的马夫,短促的一笑,“刚才,听到看到什么了?”
到底也是在金氏任职马夫多年的角色,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之人,尽管被他冷不丁地一出声,险些这缰绳都要握不住,失了方向,缓和过来后,还是面不改色,斟酌着回答他的问题,“方才,公子一直都在马车上,并未听到什么动静,也并未看到什么人。”
魏婴颔首,拍了拍身上的碎屑,随口一说,“金氏的教养还是不错。”而后看了眼马夫僵直的背影,敲打的差不多,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将头靠在车内,慢慢阖上双眸,静静假寐。
先一步来到金氏大殿,一眼就能看见场中已经到来了的三人,分别是兰陵金氏的金子轩,常州柳氏的柳南寻和柳惜音,对着三人点了下头表示打过招呼之后,不过半晌,就听到在外的侍从传报。
他眉眼一动,看向后一步到来之人,衣袖缱绻,如初冰雪,静彻琉璃,柔顺地跟在蓝曦臣身后,明明感知到了自己的目光,如火如焗,却故意似的不去看他,幸灾乐祸一样眼眸含笑,染上一层清淡的温柔。
魏婴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腮帮子,面色隐约玩味,真真觉得自己把蓝湛纵容的过分,宠的不知道天南地北,姓甚名谁,都晕头转向。
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无心而为的小举动,让自己之后被魏婴教训的蓝小湛,跟着兄长,一一对着其他人行礼后,才转向魏婴,看他规规矩矩地对自己作揖,看着自己时,却是暧昧的向他轻微地眨了下左眼,没忍住心里一跳。
蓝湛:呵!就会勾搭我的臭男人!这有什么用!你以为这就能勾到我吗?!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进入到你的圈套!你别想着勾引我!
几个人在殿内等候,其余的世家公子女眷,都是先要在围猎地点——百凤山集合,等着都来全之后,四大家族的几人,前去百凤山就可。
在前去百凤山之前,蓝湛眼睛略过在场的唯一女眷,是四大家族之中,唯一的正统嫡女,自然从小是受尽了重视,千娇百宠,琴棋书画,大家风范。
最重要的,是原著中爱慕喜欢魏婴的角色,在姑苏云深听学那几年,可是道不尽的女儿娇羞,这样的少女心事,应是不会轻易放弃她心中瞩目,她又是柳家的嫡女,怎么说都要与魏家结识一番,后来不知怎的,原以为这两家门当户对,郎才女配,却没有喜结连理,这倒是给蓝湛留下了悬念。
柳家的柳惜音,与之江厌离,气质相似,且容貌都是上乘,也可能是世家大族的缘故,蓝湛两两相比之中,总觉得柳惜音更有独当一面,久居高位之风范,江厌离似乎缺少了这一丝灵气,便娇弱如花,小鸟依人了许多。
蓝湛恨铁不成钢:但是就算这样有什么用!就算与魏婴身份十分相配有什么用!!他们俩没可能!没可能啊!我真无语!魏婴这么个大美人你都不心动!你都不心动!
在蓝湛眼眸扫过柳惜音的同时,柳惜音静静站在她兄长身后,借着兄长宽阔的臂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蓝湛。
她在云深听学几年,确实心悦一位世家的公子,少时的感情来的那般的炽烈,如同朝阳一般闯入她的心田,在她幼时那段不长不短的过往,留下了难以忘却的回忆,她那时最为期盼的,是能看到魏公子明媚的笑颜,怀着怦然心动的真心,那样仰慕着郎艳独绝的少年。
她是在听学快要结束之时,央求着兄长,才与魏婴有了次见面的机会,在相见那天,她特意的梳妆打扮,盛装出现在他面前,以她最为完美的一面,对着年少心动的公子吐露着自己的爱意。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魏婴听着她说完,只是歉意一笑,“多谢柳姑娘厚爱,可魏某早已心有所属,不能回应姑娘心情,柳姑娘还是另寻他人,魏某并非良人。”
世家大族的女儿,那样高傲矜持,又岂是死缠烂打之辈,更何况,她心悦之人,已然有了如同她一样的少年明烈的璀璨,她唯有能做的,是捂着自己因为被拒轻颤的双唇,双眸泛泪,只来得及对他说一句“魏公子幸福”,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
到底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从小顺风顺水,没有受过一丝委屈,却被人拒绝,她伤心在所难免,哭的昏天黑地,之后便再没去过云深,而后逐渐长大,心智愈加成熟,对这一段过往看淡许多。
后来在柳家,她不善掌管政务,也能听到兄长给她讲过的只言片语,听到过关于魏公子之后的事迹,心生崇拜的同时,却是再没有当年那样呼之欲出的欢喜。
她那个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对魏婴的感情,在时间的波涛汹涌下,消失殆尽,她仍旧喜欢着魏婴,但已经不是少年时那样勇敢炙热,只是一个普通人,之于那样优秀的世家公子,都会产生的钦慕。
就像她对自己的兄长那样。
尊敬,敬佩,爱戴。
今年的围猎,她本不用前来,可是无意听说了,魏婴会来参加,这才来到此地,见到魏婴面容出现的一刻,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发觉再没有了年少的见之心动,而是如释重负,她叹了口气。
“两两相望之中,皆是陌生。”
这是他们的结局。
多年不见,一别两宽,再次相遇,柳惜音轻而易举能感觉到魏婴不同于少时那样自由欢乐,更为深沉内敛,情绪不外露,令人折服,她悄悄后退几步,觉得若是她与魏婴这个时候相遇,她定是不会喜欢。
等待一会儿,她才看到姑苏蓝氏两位公子姗姗来迟,也就是那一刻,她脑中一闪,想到什么,目光向魏婴看去,心神一动。
是年少时,另她心动的模样,那样潇洒,那样活泼,那样意气风发。
或许,她想,魏公子从未改变,他仍旧是那个锄奸扶弱,挥斥方遒的盛气少年,只是对着别人,需要做出他魏氏嫡子的外表,当遇到了他所依赖的人,就可回归了本性,昙花一现。
她双手交于腹前,眉心温婉,想到魏婴对她所说“……心有所属,”
又想到少时听学,他与蓝二公子之间种种,大胆猜测,魏婴所心属之人,是蓝家二公子蓝湛也说不定。
“蓝二公子,可真是让我等了许久。”
他们几人当中,柳南寻与蓝曦臣都是善于交际之人,傻愣愣站着也不合时宜,索性也就与金子轩一同交谈起来,柳惜音融不进去他们所谈的内容,安静地候在一边。
这样,殿内也就只有悄摸地看着柳惜音的蓝湛,和一直没得到他关注的魏婴,不爽地轻哼一声,有外人在,没对他怎么样,只是语气稍稍的不好,蓝湛听了出来。
蓝湛不可置信:哥?哥哎!你这么记仇的嘛?不就是没跟你一起来嘛,但是这也不是我想这样的,这不是规定嘛,怪不到我,我可是催促着兄长,让他快点动身,我这么心急火燎的来找你,你居然还记我的仇!
连蓝湛都不叫了,直接改口蓝二公子,看把你给能的!
蓝湛冷飘飘地看他一眼,“哼……”
就你会哼!就你会!哼什么!我才是要哼的那个人好不好!
魏婴:“蓝二公子,怎么不跟魏某说话?”
蓝曦臣和那两个人聊的不错,都没怎么关注这边的情况,柳惜音早在魏婴开口说话后,就背对过身体,给他们留下了空间,除了在场服侍的侍从,几乎没人关注着他们。
魏婴胆子大的不得了,一手在蓝湛肩上撑着,仗着自己无所畏惧,空余的那只手撩拨着蓝湛腰间的腰带,双眸深深,蛊惑人心,笑着看着僵着身体的蓝湛,放低了声音,“蓝湛,怎么不跟我说话?再不说话我生气了。”
生个屁气!
你看你笑的跟朵花一样!
要生气也是我生气!你居然碰我腰带!
蓝湛怒视,抿着嘴唇,大有一副与这人同归于尽的想法,而后听到魏婴的气音从耳边传来,呼出的湿热的气息卷着他鬓间的碎发,擦过柔软的皮肤,他耳垂微红。
“蓝湛,你是不是在想我居然在碰你的腰带。”
蓝湛:知道还碰!混蛋!
魏婴两指揪着细细一根,跟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一样,轻佻的歪了歪头,压迫感却是十足,斜斜一扫,容不得蓝湛拒绝,“我不仅敢碰你腰带,我还能碰你抹额当着你兄长的面……”
“魏婴……”
被调戏的小可怜总算是再经受不起,两只手握住魏婴作恶的那只手,面颊仍旧白皙如玉,可偏偏就那两只耳垂,白白粉粉,软软的一片,眼睫急促的轻眨,似是着了急,又怕被人听到了,自己和魏婴这个样子被别人看了去,更加一张嘴说不清。
小小的低语,他败下阵来,开口叫着他的名字,示弱一样,指腹在他手上摩挲,不敢去看魏婴的神色,微微低了头,受尽了屈辱一样,可怜至极。
“这就乖了?”
魏婴放开撑着蓝湛肩膀的手,与他隔开距离,没再逗弄,只是手间的腰带仍旧握在手心,嘴角没了笑容,面庞冷淡。
蓝湛欲哭无泪:你干嘛!你吓唬我!你还不对我好!我对你多好!我把你当亲哥!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大兄弟!
“魏婴,你,放开,腰带……”
魏婴抬了抬下巴,倨傲神色,“我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正要继续开口,见蓝湛上下嘴一碰,一声“哥哥”从他喉间溢出,羽毛一样的抚摸过他的心口,一阵阵颤意,魏婴努了努嘴,本想着不能就此妥协,还是没忍住喜上眉梢,刻意摆出的冷脸没用到,轻咳一声,“好吧好吧,我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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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没有想过,我真正的性格,就是面对着旁人时那样的态度,而当我面对蓝湛,才是我想让他看到的我的样子。
——魏婴
魏婴,一个当自己心情不好,就调戏他宝贝的男人,每次又会被他宝贝的一句“哥哥”哄好,可谓是十分的好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