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Y水仙文】入阵(番外)
解决完丞相和议和的事,卷儿难得过了一段太平日子。壳求圣上赐了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卷迎进将军府。现在没什么战事,一般等壳下了早朝就能跟他粘在一起,卷儿有时还会陪着他去军营看看操练的将士,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关于卷儿的身世问题,壳从来没细问。虽然他曾过说自己是流民,可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也不像吃过苦,这个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但既然卷儿不愿意说,壳就不愿去打听。一日入夜,壳掌了灯仍在苦读,就见卷端着茶轻手轻脚的溜进来。
“夫君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卷儿也没想好要不要跟壳说,怕因为这个问题始终与他有隔阂,果然见壳抬起头,静静盯着自己看,但眼神没有丝毫强迫的意思,反而带着慢慢的抚慰。虽然卷儿不清楚他会不会相信,可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其实,我是穿越过来的!”
壳点点头,不以为然的放下正浏览的兵书,伸手的摸了摸卷儿的前额,这回却皱了皱眉。
“奇怪……不烧啊?”
卷儿觉得这话题没有必要进再行下去了。
自从提过那两个字之后,卷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触犯了什么禁忌,夜里睡的总是不安稳,还总说着自己听不懂的梦呓。
当然还有更诡异的事,壳有天晚上要临时处理些军务,让卷儿不要等他自己先睡。挂念卷儿最近几日的异样,壳还是放心不下提前赶回了将军府,结果正好撞见了超自然现象,卷儿完成了任务,正在被突然出现的漩涡一点点往现世带,半边身子都被吸了进去,可卷儿依旧睡的很沉。
壳被吓的魂都要没了,大脑几乎断了弦,身上的盔甲来还没脱就急忙扑上去紧紧抓住卷,后果就是连他也一起被带了进去。
卷儿是被砸醒的。起初以为自己是睡觉不老实从榻上跌了下来,结果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素白,冰冷的玻璃展柜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已经回到了现实。
壳的雕像依旧那样神武非凡,可卷儿的心生起却浓浓的酸处来。
难道,那只是一场梦,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吗?
他甚至不敢去确认介绍牌上面的文字,他怕真相太过残酷打破他仅剩的幻想。
不自觉的倒退几步,险些撞到了什么东西。卷儿急忙转过身,想确认展物是否因他莽撞的举动受损,结果发现是之前他流连过的弓,此时依旧好端端的放在那玻璃柜里。
他识得的,这是十辰于送给壳的生辰礼物。按照原本的结局,壳死在了那一场战役,这张弓是部下在残骸中寻到的遗物之一。
卷儿惊喜的发现,原本的焚烧过的痕迹不见了,这足以证明他成功救下了壳!自从十辰于出了变故之后,很多年壳都没能在沙场再见到他,这张弓就被壳精心的挂起来,再也没有动过。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激动的拿出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卷儿急忙上网去搜桦国史以及壳将军传的有关记录。
果然,那场致命的战绩已经被从史书上彻底抹去,留下只有数不尽的功绩和荣光,卷还在上面发现了有关自己的记录。而十那绝妙精伦的一箭,他也在草原史中也找到了踪迹,甚至还有后人为他的不公境遇而捶胸顿足。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白天了,奇怪的是馆内一个人都没有,挂钟的指针也一直没动过,可能是被漩涡卡出bug了,正好方便他逃离,不然他这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不得被当成灵异事件抓去实验室做研究?
卷儿刚要逃出门,又发现门边上还躺着一个人。
壳醒来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自己好像是处在一个很奇怪的“密室”,里面放着很多武器和珍贵器物,还有一些他从来未见过的东西,还没等他细想,就看卷儿朝他走过来,第一反应是去检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我看看有没有伤到!昨晚我眼看着你被一个奇怪的漩涡吸走,想拽但没拽住你。还有……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然而卷儿却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没事,只是你跟着我一起穿越了。”
壳顿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烧啊……”
花了一点时间向壳解释,斟酌几番,卷儿还是将原本的历史完完整整告诉了壳。壳听完沉默了很久,突然很用力将卷揽进怀里,声音有有些哽咽,“谢谢……”
这一声不止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飒和十。尤其是飒在杀死自己以后的遭遇,只要一想就钻心的疼。
等壳情绪好些了,卷儿打算先带他回自己家把盔甲换下来再说。好在穿着汉服上街的人也不少见,自己的长袍还有壳这一身盔甲扛枪伪装成cos问题应该不大。卷儿这么想,可每经过一处还是吸引很多路人纷纷侧目。
壳五官帅气端正,比荧幕上那些流量爱豆还要过分的多。浑身那与生俱来的气质,仿佛刚从古装影视剧中穿出来似的,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壳边走边四处张望,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很新奇。这才过了一条街,卷儿就已经发现有不下十人拿着手机在录了,无奈之下紧急带着壳打了一辆出租。壳盯着忽然刹车在自己面前姑且可以称之为坐骑的东西,表情十分讶异。
顾不得他有何反应,卷儿直接帮他开了车门将人推进去,自己也坐上了后座。路上壳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不住的感叹,“要是行军打仗也能坐上这等高级的坐骑,士兵们就不用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好几个月了。”
连司机都频频往后视镜的方向瞥,那眼神仿佛在说挺好的小伙子怎么就疯了,尬的卷儿直到到达目的地才敢抬头见人。
卷儿家住27楼,要上去必须得乘电梯,他正在心里打算该怎么跟壳解释,就见壳直接将腰间的佩刀拔出来,冲着那紧合的铁门就要砍下。
“别!!!”
卷儿顿时心脏一紧,连忙抓紧壳的手臂将人拦住。那玩意可是真家伙,要是伤到电梯自己还得找人来维修。
突然和卷一起被困在密闭的空间里,华壳心中警铃声大作,究竟是何等高人才有本事设下此等埋伏?刚想突破重围就被卷儿阻挡了。然而更奇怪的是,几秒过后,铁门自动打开了,竟然已经换了一个楼层。
“这是电梯,一种现代设施,方便上高层楼用的。”
将一头雾水的壳拉出来带进自己家,房间很宽敞,布置干净整洁,就是过于清冷了些。壳四处转了转,又被逮住换了件令他不知所云的服饰。
卷儿发现壳换上自己的休闲装显小了很多,说他是高中生估计都有人信。他终于明白自己上学的时候为什么一点找对象的心思都没有,但凡校园里的阳光学长得如他这般模样,他早就倒追了好吗?
临时换上只是应应急,卷儿不能让壳一直穿自己的,初来乍到他什么都没有,很多用品都需要准备。
将壳原本那身盔甲小心的挂起来,卷儿第一时间先拉着人去服装店去试衣服,无论哪件壳都觉得不太适应。这些衣料都太短了,和自己平日里在府里穿的那些大相径庭。换好站在镜子前,壳整个人显得有些拘谨,卷儿和店员却是眼前一亮。
他的肩宽而平,披上外套自带一股无形的气场,裤链在修长的腿前一摇一晃,那叫一个勾魂摄魄。望了望四周,壳随手拿了一款墨镜戴到脸上,卷儿顿时感觉自己被电到了。
推荐服饰的店员从未这么起劲过,这位新来的顾客实在是天生的衣架子,随便一穿就穿出了时尚名流的感觉,都能直接拉去拍杂志了。在店里上身试了五套,卷儿大手一挥,无一例外全部拿下,顿时感觉自己有种霸道总裁给小男友砸钱的既视感,好在存款还很富足,也不至于养不起壳。
提着大包小包从店里出来,卷儿继续领着人往日用品区进发。华壳两手都拿满了采购的物品,经过零食区,卷见他满脸的求知欲,就随手抓了几大袋,凑到他耳旁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解馋用的食物,21世纪年轻人的最爱。”
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在卷儿拿出手机扫码付款的时候,他还被机器发出的提示音吓了一跳。卷儿笑归笑,回家的路上还是不断的跟壳讲些应该掌握的基本常识。
壳接受程度高,学习能力很强,家里的电视摆弄了几下就能自如开关调台了。卷儿于是放心的把他丢在客厅让他自己玩,系上围裙拎着刚买回来的菜进了厨房。
古代调味料很少,简直浪费了他这一身好厨艺,既然壳也跟着他穿回来了现代,吃的第一顿现代佳肴,他可要好好露一手给壳看看。这次卷儿做的比以往都要认真很多,什么糖醋排骨、可乐鸡翅,麻婆豆腐,清炖鲤鱼一盘接一盘很快摆满了一桌子,道道色香味俱全。
返回客厅去叫壳,见他整个人窝进沙发里,衬衫凌乱,垃圾桶里丢满了吃空的零食袋。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看这种虐恋肥皂剧,壳的三观已经被狗血惨烈的情节颠覆了,让卷儿好好见识了一把什么叫猛男落泪。
壳桌前放着一抽纸巾,用的只剩下一半了。只见他通红着眼眶一边吸鼻子,一边愤而拔出佩剑作势要刺破屏幕将陷入绝境的女主解救出来,卷儿急忙冲上去拦,又见壳放下剑,一把将自己给抱住。
卷儿能清晰感觉到他因激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壳环的很紧,仿佛要将人融到自己的骨血里。
“天底下那么多薄情郎,弃自己同生死共患难的伴侣于不顾,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这种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行行,知道了大丈夫,快随我用晚膳吧。”
卷儿伸手揉揉壳的头帮他顺毛,安抚其敏感的神经。一路卷被拉着走,壳忽然闻到一股奇香,注意力很快就被眼前这一桌子佳肴转移了。
“这……这都是你做的?”
将人按到椅子上坐好,卷儿随便夹了一筷子菜喂到他嘴里,“尝尝看。”
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就像是闹饥荒时好久没有吃过东西的流民,现场跟卷儿表现了什么叫恶虎扑食。
“我真是捡到宝了。”
壳边吃边感叹,一副此肴只应天上有的表情,从内到外佩服的无体投地,看得卷儿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直到眼看着面前几乎是盘盘见底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当初在将军府都没发现他的胃口有这么大,卷儿忽然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否真的能养得起壳。
“你才刚来现代,什么都不懂,最近就在家好好待着吧。我明天要出去工作,大概在外面呆一整天,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教过你的。”
难得壳还能在狼吞虎咽的过程中回他几句,“我陪着你去呗,保证不打扰你。”
“……行。”
想着这样也能避免他自己在家又开始损坏财物,卷儿就一口答应了。吃完饭壳主动抢着去洗碗,这次倒是没有把厨房搞的一团糟。
看着昔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时系着围裙认真做家务的样子,两侧的袖口挽上去,露出的手臂修长有力,卷儿顿时感觉有些被迷倒了。
然而壳也就只正经那么一会。给他指了浴室的位置,并手把手教他淋浴怎么使用,卷儿刚要离开就被抵在门上。看着壳那张俊脸越靠越近,然后很犯规的眨了眨眼,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可我还是不会啊,卷卷跟我一起洗嘛……”
卷儿也不知是不是中邪了才相信壳的鬼话,结果还是没能避免擦枪走火,洗个澡洗了好几个小时,最后腿软还是被壳抱着送回卧室的。
第二天一早壳就很自觉的当起了卷儿的腿部挂件,为了避嫌,不让游客发现他跟馆中某个雕像长得一模一样,卷拿了鸭舌帽跟口罩将人全副武装才敢放心出门。
再次来到博物馆,看到熟悉的物件,壳心中感慨万千。混入人群跟着解说员卷儿移步到自己的雕像面前,见卷儿指着那个提着长枪御马的“自己”激昂讲述的样子,口罩掩盖着的嘴角疯狂上扬。
其实卷儿是有点心虚的,时不时就能感觉到壳炽热的目光越过人群盯着自己。当着壳的面向别人歌颂他的英勇事迹,明明音量已经很大了耳朵还是能轻易捕捉到壳低沉的笑声,讲的口干舌燥的,比以往练习时还要紧张百倍。
今天来参观的人异常多,直到中午卷儿也没能腾出时间去买饭。壳就想着自己帮他去跑个腿,反正餐饮店就在不远,自己也能应付。
结果没想到就短短几步路也能出插曲,走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名女士大喊抓小偷,语气十分焦急,紧接着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就在附近跑过。
壳当机立断就追了上去,他的身手可要比那人强多了,男子眼看逃不掉,就把刚窃到的名牌包扔到地上跑了。弯腰捡起来壳正打算物归原主,突然墙后翻过来一个潇洒的身影,不由分说的一个擒拿手直接将他按在墙上,速度之快壳竟没反应过来。
壳心里还想着这是哪个高手,结果一抬头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瞬间惊讶,“十辰于!?”
十闻言挑了挑眉。今天警局没什么事,他本来想提前下班去找飒的,结果正好撞上有人被行窃。听女士描述那男子戴着鸭舌帽,以及包的大致形状,结果他刚人赃俱获,那小偷竟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认识我?”
这下壳彻底懵了。十辰于怎么会在这里?他也穿越了?而且还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我是壳啊!你什么时候从草原穿越过来的?你的腿没事了?那真是太好了!”
十皱了皱眉,完全无视他的胡言乱语,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警察,你被逮捕了,跟我走一趟。”
卷儿在得知壳被扣留做思想教育消息后也十分无奈,他就一会没在壳身边,结果人就出事了。急急忙忙赶到警局,没想到还碰上俩熟人。
十辰于正在一边和丢失物品的原主人交谈,穿着很潮流的镭金外套,身上那狂放的气质是一点没变。而飒环着手臂靠在一侧,看样子是在等他。
经过沟通后十也了解到是一场误会,知道壳是见义勇为,很干脆的跟他道了歉。飒见状走到壳旁边随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和肘关节,“十的手劲可不是一般大,骨头没事真是万幸。”
十听完笑嘻嘻的将飒揽到自己怀里,丝毫不避嫌的在他脸侧亲了一口,当着壳卷的面撒狗粮。
“这不是还有你呢嘛,要是扭到了大不了再帮他正回来。”
“正骨师啊?”
卷儿一下就捕捉到了重点,估计飒也是受上辈子照顾十辰于腿伤的影响,对治好十有某种执念。壳看起来也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笑容也满满都是欣慰和祝福。
“嗯。你是……壳的家属?总觉得你们两个很熟悉,我们以前有见过?”
“没见过,说不准你跟壳上辈子还是好兄弟呢。”
卷儿笑着接过话,他有观察过飒的表情,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样子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倒是十辰于在误会解除之后跟壳一见如故,连微信都加上了。
侧面打听了一下,不像壳这种压根没有身份的,十辰于家里的背景很强,无论是政治还是军事,就连回去的路上卷儿都一直在沉思。
“壳,你下次再见到十,就管他叫哥,现代人爱听。”
壳有些不明所以,卷儿跟他解释道,“有个很严重的事,因为你是凭空出现的,就像当时的我一样。这里对户籍的要求十分严苛。你现在没有身份证和户口,就是个黑户,很多事都做不了。
而且户籍这个事,我没有办法帮你,但或许十有办法,你就尽可能跟他多套套近乎,你们以前也是好兄弟嘛,本来就有感情基础在,对彼此都很了解。我想对你来说这应该不难。”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壳还没能习惯手机的震动声,手忙脚乱的打开查看,是十发来的消息。
卷儿见壳修长的手指按了一会屏幕,做了几秒钟心里斗争,然后打开了语音键,“哥,周末出来玩吗?”
那边迷之静止了几分钟,最后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
——
飒选的地点据说是一家新开的游乐场,刺激的项目有很多,飒本来打算跟十一起周末去的,既然壳也找过来,索性将壳和卷儿也带上了。
壳也是一万个没想到,21世纪人们的娱乐设施是这样的。
各种各样的空中设施在极速滑动,四周都充斥着凄惨的叫声,其中最让壳不理解的就是一个被卷儿称之为“大摆锤”的物件,眼看着游客被困在上面360度无死角的甩来甩去,顿时冷汗直冒在想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炼狱。
一进来卷儿就见他的脚步明显踉跄了一下,几乎是肉眼看见的“腿软”,忍着笑意凑壳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之前领兵打仗的时候什么山坡高崖你没去过,这点高度就把你吓怕了?”
“那不一样。”
壳有些咬牙切齿,身后的十像是看出了他的异样,拉着飒的手快走两步,伸手直接揽过壳的脖子语气豪放,“怎么?该不会你恐高吧?”
“怎么可能。”
“那咱们赶紧去排队,就先从那个跳楼机开始?”
壳顿时感觉骑虎难下,偏偏卷儿还胳膊肘往外拐的在身后使劲推自己快点走,几乎是被逼着坐了上去。飒挨着十,壳被十和卷儿两个人夹中间,工作人员替他们四个扣好安全措施,启动前一刻,十辰于还攥着飒的手很温柔的问他紧不紧张。
壳感觉自己双脚悬空,并且在逐渐往上升,在最高处短暂停了一下,然后毫无征兆的飞速向下坠,那一瞬间壳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捏住了,尽管面上装作很平静,但卷儿能感觉到他几乎下意识的拉紧了自己的手。
短短几分钟经历了无数次攀升和下坠,壳莫名联想到了十,想他掉下悬崖是不是这种无助的感觉,甚至比这还要严重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每一次下落十辰于的目光都会不经意间朝壳的方向扫过来,直到结束。
刚一下来壳还感觉脚步有些虚浮,心情也沉重了许多,十抢先一步拍了拍壳的肩膀,“喂,还好吗?”
“我没事哥。还玩哪个,咱们继续。”
壳撸上两边都袖子,大有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既视感,几乎跟着他们将所有娱乐项目都玩了个遍,表情生无可恋。
卷儿找机会跟飒搭上话,三言两语就跟人混熟了。一出游乐园就给飒单独约走了,按照计划留下壳跟十辰于好好联络感情。
结果接下来壳就彻底开启了自己的受虐之旅。
十辰于先是十分热情的带着他来到了独具东北特色的大澡堂。相邻淋浴之间完全公开没有隔板,很多南方人第一次去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壳一个刚穿越过来思想还比较保守的古代人。
看着很多赤条条的大汉在里面来回晃,壳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遭受了猛烈的冲击。
“哥,我错了哥,哥你饶了我,我要是哪里得罪你了咱俩去隔壁拳击馆你打我一顿都行。”
“挺大个人怎么还害羞了真的是。”
几乎是连拉带拽将人拖进了浴堂,壳甚至都要崩溃的扒门了,十辰于忍笑忍的很辛苦,最终还是好心给他给点了个单人浴桶方才作罢。
壳出来还没等喘息片刻,又被十拉着去夜店蹦迪。就见眼前灯光四射,舞曲奔放,人们穿着性感火辣的衣服随着节奏激情摇摆,壳顿时有一股逛窑子的既视感。
壳跟着十在外面折腾一天,卷儿愉快的跟飒一起吃完晚饭回来,就看他一副感觉身体被掏空的样子,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那你好好休息吧,今晚我还得参加个高中同学聚会……就是同窗聚会,可能就不回来了。”
一听有可能要夜不归宿,壳又支棱起来了,怎么都不放心让卷儿自己去,非得要跟着继续当一个腿部挂件。
等卷儿到的时候,同学已经差不多来全了。卷儿当时在校里是有名的校草,如今参加聚会还带了一名男生过来,长相也是帅到逆天,顿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卷儿,这位是谁呀,男朋友?”
“嗯,男朋友。”
其实是老公,毕竟在穿越的时候已经拜堂成亲了,为了不吓到他们,卷儿姑且将壳先降了个级。果然在场的少男少女在听完回答后芳心碎了一地。
跟在座的各位打了招呼,壳便规规矩矩在卷儿旁边坐下。他的气质很好,举手投足透着极高的修养,一看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贵公子。还没等聊几句,就有好几个小姑娘被壳迷的神魂颠倒。
很快就有男生不服了,其中就最严重的就是承广,本来以前在校期间他就心意卷儿,结果这人不但把卷儿拱走,还吸引了其他女同学的目光,顿时感觉受到了挫败。
既然靠脸不行,那他就要从其他地方找回场子。
“卷儿的男朋友现在做的什么工作啊?”
穿越来的哪有什么工作,壳总不能跟他们说自己在几代前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吧?卷儿赶紧替他把话接过来,“他刚毕业,还在观望,想直接入最适合自己的公司。”
承广一听壳还是闲人一个,就更加口无遮拦了,“哦~原来是小白脸啊。”
壳挑了挑眉,没太懂对方想表达什么,卷儿知道这人一向嘴欠,也懒得跟他闹,悄悄凑近壳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就是说你脸白的意思。”
“阿广说的什么话,肯定是人家家里自有安排啦。”
一个穿着火辣的女生也主动帮壳解围,这下承广心里更不爽了,怎么看壳怎么不顺眼,但面上没有再表现出来。
“来来来,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晚一醉方休!啊对了卷儿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自己不太能喝酒,那就让你男朋友代劳吧。”
好家伙这是要和自己拼酒量了,以前宫廷宴会上壳还从来没输过谁,更何况面前这几个毛小子。壳身边拆了一箱又一箱啤酒,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而卷的那些同学最后抱团一起车轮战都没喝过壳,一个个东倒西歪。
女孩子也跟着喝了不少,结伴去了趟厕所,结果回来的路上就被盯上了。为首的汉子留着两条大花臂,一桌子兄弟也不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挡住她们的去路,举着酒杯过来跟其中一位穿着火辣的女同学搭讪。
那边动静闹得还挺大,而且就在他们聚会的隔壁,承广和几个男同学早就吓醒了,但还假装醉着趴在桌子上。
那女生都快急哭了,还是卷儿率先站起来过去帮忙,语气冰冷,“没听见她已经拒绝你了吗?”
那大汉眼睛一下就亮了,又来一个美人,虽然是个男的,但长的比那女孩还要精致好看。刚想伸手去拉卷,又听见一声很重的酒瓶碎裂的声音。
壳侧着身,依旧是翘起二郎腿坐着的,手中的啤酒瓶被他倒拿着磕破了底,紧蹙的眉比那锯齿獠牙的瓶身还要锋利的多。
一瞬间被震慑到,人竟也忘了拦,卷儿成功将女同学们解救了回来,原本还计划换场的,看大家都喝高了不太安全,聚会就草草解散。卷儿开车送了不太清醒的女生一段路。将车送进地下车库,小区里已经很黑了,就几盏路灯还亮着。
壳牵着卷儿的手走了一会夜路,顺便在路灯下接了个纟㢆绵的吻,卷儿觉得过这种日子也蛮好的。虽然没有在将军府时的大富大贵,但至少还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
卷儿上他的班赚钱养家,当然也没让壳一直在家里现在,派他时不时去警局和十辰于联络感情。卷儿把车送去洗了,想着博物馆里家也不是很远,就省点路费选择步行回去。
他也没想到点子会那么寸,电视剧里那种小巷黑帮交易会让他给撞见,想要跑的时候已经完了,手下人眼疾手快的给了他一闷棍。
等他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牢牢被绑在椅子上,早就不知道身处何处。这下遭了,落到他们手里,被灭口的可能性非常大。
卷儿心里哭笑不得,没想过他这一生活的这么传奇,经历过穿越改写历史不说,就连回来也要面临生死一线。
其实按照惯例他原本应该被当场解决的,但为首那个外国佬见卷儿长的水灵,没舍得直接杀掉他。想着先打电话给他的家属,讹上一笔钱,人爽个几天,然后再送他们一起下地狱。
翻到最近联系人拨过去,接的人是壳。外国佬还没等说上几句威胁的话,就被那边干脆利落的挂掉了。
外国佬满脸"what" 的看向卷儿,却见他仿佛早料到一般叹了口气,尴尬的脚指直抠鞋底,“那个,能不能拜托你们跟他说中文……”
刚刚壳听见叽里呱啦一串乱码,还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出bug了。赶紧挂断准备给卷回拨过去,电话就又打回来了,听那个陌生男人说卷儿被绑架想不撕票就送一百万赎金过来,顿时眉头紧皱,想起来前几天卷教给他的反诈小常识,试探道,“骗子吗?”
通话音还是外放,卷儿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下属听完不耐烦直接给壳开了视频,那边壳见卷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个白痴!脑袋里是不是只装着我昨天带你吃的烤羊腿!!!害得我浪费了本应该直接去KTV蹦迪三个小时的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准备好赎金吧!”
卷儿一张嘴就毫不留情的破口大骂,壳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接道,“好好,宝贝放心,我会准备好钱,你们不准动他!”
撂下电话,壳翻出纸笔写下整理卷儿给自己传递的方位信息,视频里他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废弃的工厂,旁边有窗户,也就是西北角方向能望到的招牌……壳在纸上标记出火花碳烤连锁店的名称。
卷儿从来不去KTV也没带自己去过,那KTV就是为了迷惑对方的无效信息,壳把去KTV划掉改成回家,浪费了三个小时,应该就是从被绑起所消耗的时间,绑匪为掩人耳目交通工具极可能是私家车,那么这个时段能行进的最大路程之内,就包含他所在的区域。
翻出导航地图将几个信息一综合,壳大概知道卷儿被关在哪了。
通完话,卷儿紧张的情绪能稍微平复些。壳刚刚那语气加重的放心,应该是告诉自己他明白传达的暗号了。之前带兵打仗那么多年,相信壳对隐藏信息和地形足够敏感。
但在此之前,卷儿也不能坐以待毙。壳对现代武器并不了解,外一绑匪有枪他的处境会非常危险,而自己在他找过来的期间只要不做出特别出格的事他们有所顾忌还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
“喂,我烟瘾犯了,供烟吗?”
旁边的一个看管的下属听了眉头一挑,“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抽烟?”
卷儿满脸不耐烦,语气多少带着些瞧不起,“及时行乐有什么不对?我手脚可是都被绑着呢,还怕我在你眼皮底下跑了不成?”
“事真多。”
反正四下无人,那下属顺手抽了一根点上塞到卷嘴里。借着那下属的手吸了一口,卷儿将烟雾尽数吐在他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嘴角翘起的弧度很蛊,“其他人都去打牌了?就留你一个在这里当苦力?”
有些被卷儿的笑容晃花了神,思维下意识就被他牵着走了,“不过也挺好的。这里隔音应该不错,想做点什么至少现在没人打扰我们。”
“是吗?”
卷儿在心里冷笑这人智商也不怎么样,面上却继续鼓动,“那你再凑近点?”
那属下果然又凑近了几分,手都已经要搭过来了,卷儿咬咬牙,抓准角度双脚撑着地面用力往前跳,连人带着椅背朝他狠狠砸过去,这一下可谓是十分精准,下属的太阳穴被狠狠撞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又被巨大的重力压到地面受到了二次冲击直接晕了过去。
一把夺过那人别在身上的刀狠狠划开手上的束缚,然后再去解脚上麻绳。刚准备寻找路线跑路,突然身旁传来一声枪响。
那外国佬本来是回来拿拉在这里的东西的,结果刚好撞见卷儿准备跑路,干脆利落的将枪取了出来,冲着他旁边的墙上打了一子弹,当然只是想吓唬吓唬卷儿。
听到声音卷儿整个肩膀都抖了一下,极配合的举起双手,被那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将地上的椅子扶起来又坐了回去。
“how dare you?小美人……是不是不给你的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长记性……”
将枪口缓缓探进卷儿的衣服里,卷顿时浑身一僵,还没等那外国佬有下一步动作,一个易拉罐突然飞过来直直打在他的咸猪手上,枪直接掉落在地。
壳的动作特别快,随便拎了个外套就来了,手上也就象征性的拿着一根钢管做武器。眼刀直直朝那外国佬打过来,一边靠近一边拖着钢管发出滋啦滋啦的摩擦声。
卷儿就想看到了救星,趁着那人急忙去捡枪的间隙一路小跑到壳身后。
刚刚看见那一幕是真的动怒了,壳浑身散发着煞气,那得是以前杀过多少人才能形成的?巨大的压迫感令外国佬举着枪的手都在打抖,甚至忽略了两人的武器完全不成正比,只要一枪就能结果了壳,英文混杂着蹩脚的中文颤巍巍的说,“Stop! 站那里别动!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见未能阻挡壳的脚步又把枪口对准卷儿,卷差点膝盖一软,却见壳异常不屑的笑了笑,甚至用手指极其嚣张的用力捅了几下枪眼,“就这么一块废铁,你吓唬谁呢?”
“不不不……那是……”
卷儿直接看傻了,急忙扯了扯壳的手臂,被这惊为天人的举动吓的魂都飞了,对面那外国佬也满脸懵,难道对方还有什么杀手锏?壳干脆直接将枪夺了过来,调转方向用枪把拍了拍他的脸蛋,卷儿见那外国佬的表情直白的写着“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壳来的路上有报警的,登十辰于带人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被制服了。这伙人也算是道上的恐怖分子,属下赶来时很多人手上也有枪,十的枪法可要比他们骚多了,各种刁钻的角度都能一击命中,当然只是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并未取其性命。
壳至此这才知道枪的真正功效,表情显然有点发懵。
带着卷儿和壳回局里做笔录,十辰于完整的听了壳方才的光辉事迹,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整个人笑的前仰后合,甚至直接从椅子上跌坐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华壳你真是,我简直佩服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被昔日的宿敌兼好友一顿无情嘲笑,壳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看你挺有天赋的,要不来我们局吧。来来来,让我这个枪神教教你枪到底怎么用。”
经过壳身边十还是笑个不停,不容拒绝的将人拽到他们的训练室,嘉图正里面练靶子,枪枪都是九环非常稳定,却始终无法触及那最中央的区域。正在那儿苦恼,见全局公认的枪神十辰于过来了,眼睛一下亮起来,“十爷!正好你来了,快再来给我演示一下!”
“好。”
十对嘉图这孩子还是很有好感的,手把手调整他的动作,带着他开了一枪,完全不出意料的十环。指导完十辰于又抛了把练习枪给壳,嘉图这才注意到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刚才看会了吗?试试?”
壳的表情似懂非懂,朝着靶子简单试了一下,然后被开枪的后坐力震了一下手腕。嘉图瞪大眼睛看着他不但没脱靶,而且还打出了七环,满脸不敢置信,“不是吧??!你真的是第一次用枪吗?可别装了。”
“我果然没看错人。”
毕竟壳以前的箭法几乎跟自己旗鼓相当,练练枪也不至于太差。十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面上还是装作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然后狡黠的拍了拍他一侧的腿,“好好练,在日落之前打出十环,不然打断你腿。”
壳被拍的一抖,“好嘞哥。”
不管最后进不进,怎么着也得先顺着人家,把身份这个棘手的问题搞定。
十极快的背过身,掩盖住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
十也是最近才有关于之前的记忆的。他在一个实力很雄厚的军人世家出生,几乎每一代家族的人都是上将。十在部队待过几年,得过不少荣誉,但后来他还是选择去警校,毕了业成为一名警察。
以前历练的时候没少受伤,家里人为防范到老了落下病根,专门为他请了一位很有名的正骨师。那名正骨师叫飒,眉眼很漂亮,人很爱干净,每次十去到他家他都是刚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开门,看着修长白皙的手按过自己的每一处关节,十都会怦然心动。
后来就将人追到手,成了男朋友,十每天都按部就班的生活着,直到有一夜里,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是草原的战神,经历了很多苦难,那个梦有一辈子那么久,直到醒来依旧怅然若失。
那感受是那么实,就好像真真切切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他曾经也试探着问过飒,但飒却没做过类似的梦,对那些可能是“前世”的记忆一无所知。
直到他那天遇到壳,在梦中往后十几年都没有再见过的故友。壳一见到他就很激动的说了一大堆能印证那个梦的话。不同的是壳似乎是凭空出现的,对现代的一切都不熟悉。
毫无经验手足无措的壳要比当初的那个可爱多了,大概是“蛮夷”的劣性遗传到现在,十玩心大起,有意装作不认识他,包括带他去的那些地方都是故意的,相处下来感觉比以往一起策马饮酒还要爽,除了憋笑憋的有点辛苦,都快憋出内伤了。
壳大概是有求于他,十辰于也能猜到几分是什么事。从一开始的咬牙切齿,到现在从善如流的喊自己哥,到后来的那些表现,十都有些开始不忍心了,好歹兄弟一场,要是让壳知道真相他还不得尬得连夜登上珠穆朗玛峰当场表演自由落体。
自己没失忆这件事卷后来应该也发现了,然后果断跟他加入同一阵营开始助纣为虐。
就这样又维持了两周,壳觉得酝酿这么久也该说了,再不开口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
“哥,求你点事帮不帮我?”
整个人都往十身边靠了靠,壳握着的手臂摇了几下,语气甚至还带些撒娇的意味。反正丢脸的次数多了去了索性直接放飞自我,反正十辰于不记得以前的事,也没什么可害臊的。
“嗯,我知道,卷儿跟我说过,已经帮你办好了。”
十伸出大手揉了揉壳的头发,那一刻壳真的好想死。
而另一边壳眼看着卷儿已经笑的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壳已经严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十辰于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句对不起,我没忘,一直耍你来着,然后笑的很大声。
那一刻壳有种整个世界都崩塌的感觉,将窗户打开作势就要往下跳,“20楼应该足够摔死我了。”
“你的话再加十层吧,外一没死彻底我还得去医院接着笑你。”
壳忽然觉得光自己跳不行,得带着十一起。
“还叫哥吗?”
“叫你大爷!!!”
“哈哈哈哈哈哈。”
壳想独自冷静的一会,结果又被十叫住了,“好兄弟,帮我个忙。有消息一个地下场所存在违法赌博,但一直没抓到证据,局里想派人去探探,你陪我去一趟呗?”
壳总感觉又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为什么是我?嘉图不行?”
“因为你帅,比我跟嘉图都帅。”
壳表示完全不信。
“好吧,因为你看上去憨憨的,好骗。”
“……”
总之壳最后还是跟着十去了,同行的还要飒和卷儿。但四个人怎么也没想到,赌博的对象竟然是马。
一场伪装成赛马的赌马,背后有着庞大的资金链,主办方在其中做的手脚也不小。在场地外围群众的呼声非常高,十辰于和壳夹杂在其中,注意到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双目猩红,极度亢奋而布满了红血丝。
每场比赛结束,都会有人很多歇斯底里的咒骂,一位赌徒在七号马这个潜力股上,上几乎压上了全部的家当,结果赛马师和马都连连失手。就连赛马师也将自己的不得胜,怪罪到马身上。
那位沉不住气的赛马师正对自己的马匹拳打脚踢,马按捺不住急躁不断蹬着前蹄,最后一下甚至狠狠踩到那人的胸口,将其踹飞出去几米。
离老远十辰于就认出来了,那其实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千里马。后勤组上前检查,确认肋骨断了。跟一个高层人员汇报完,见那男子点点头,就要让人把那马拉下去取消七号的竞赛资格,至于那马之后会有什么下场就不得而知了。
周围甚至还有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十辰于怒气翻涌上胸,看了壳一眼,壳会意,朝那边努了努嘴。两个人说走就走,也不管什么场合不场合,下台直直走过去。
“人不行就要怪马,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赛马师的。”
十的声音嘹亮,在那赛马师看来就有些当众打他脸的意思了。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行你上啊?”
“我还真就行。”
十辰于毫不畏惧的朝那匹躁动不安的烈马走去,他周身似乎有种特别的磁场,那马蹬蹄的速度都放缓了许多。温柔的抚上他的鬃毛,摸了一会那马竟也歪头去蹭他的脸,看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十已经好久没有御马了,这种感觉很令他怀念。熟练的翻上马背,壳也随便在其他马里挑了匹翻上去,场外那些寻求刺激的赌徒看着那两位“找茬”的人又开始尖叫了。
“那你们二位就试试吧,要是出任何事我们可不担责。”
主办那头见有利可图也默许了,卷儿趁着这个机会拉着飒去售票出询问,目光如狼似虎,那售员见他与那些赌徒的眼神一样饥渴,果真拿出了一些原本没放在明面上卖的劵。卷儿买了壳骑的三号,飒买了十的七号,两人试探完回到观众席看好戏。
由于十跟壳是外来客,不太被看好。结果两人现场给观众们演绎了把什么叫一骑绝尘。而十的马要比壳的好一些,御着七号逆风翻盘直接夺下了第一,打了一众赌徒的脸,只有飒卷和极少数人赚的金钵满盆。
赚到钱的卷儿似乎更起劲了,几乎把家当都掏出来了,疯狂的压三七,其他人见有人带头也纷纷跟着下注,飒也特别有默契的躲在一边悄悄录了像,并好心的拨了110。
至于十和壳那边就惨了,被动过手脚的马在新一轮比赛开始就开始发狂偏离远路线,因毫无防备壳差点被甩下去,但两人还是凭借着沙场多年的经验勒住胯下躁动的马,还是以第一第二的成绩冲线。
可怜的赌徒们刚收获到赢钱的喜悦就被赶来的警车扣留,场地自然也被查封,那些马跟着被收缴。
壳见十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揽过他的肩膀无所谓的劝道,“没过瘾?周末咱们一起去一趟草原不就好了嘛。”
对于壳的提议,十辰于表示十分赞成。既然决定好了,十也丝毫不拖拉,开着自己的车带上飒壳卷,顺便把嘉图也捎上了,虽然嘉图自己并不知晓为什么要叫他。
载着几人一起朝着草原的方向进发。四周的路已经渐渐布满绿意,飒坐在副驾驶,侧头看着异常兴奋和执着的十辰于,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十满腔赤诚的情感。
“草原对于你来说,一定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吧?”
“是……回家。”
提到这两个字,十辰于眼中流光溢舞,反映出灵魂深处最纯粹的向往,仿佛透过他那双清澈的眸子,就能望见莫尔格勒河的模样,望见川流在翠绿的山涧蜿蜒奔淌,那喷薄而出的款款深情,狂野又静谧,满怀着游子的眷恋。
“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它的血,我听到它在呼唤我了,Эрхэм хүндэт төрөлх хот, ариун диваажин.(蒙古语:我亲爱的故乡,神圣的天堂。)”
被他的状态深深震撼了,飒情不自禁的吻上十辰于抵在胸口心脏处的手掌。此时已经离草原越来越近了,连绵起伏的群峦,翠绿色的沟壑纵横着连成一片广袤的土地。壳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支笛子递给飒,上面篆刻着古朴的纹路蕴含着神秘的力量,那一刻飒的眼眶竟跟着湿润了。
几乎是无师自通的吹奏起来,悠扬的旋律飘荡在碧蓝的晴空下,十无声的笑起来,他岂会不熟悉,那是他曾经在草原的夜晚向飒表达爱意时唱过的,他们族传统的一首山歌。
嘉图愣愣的望着车窗外,看着迅速倒退的风景经过羊群,经过大大小小的蒙古包,仿佛沉睡已久的记忆也被唤醒。
终于到达目的地,热情好客的蒙古人牵来了几匹马,十辰于迫不及待的就要翻上马背,忽然被壳拍了拍肩膀。
“走,我们再来比一场。”
两人策马扬鞭,携着自由的风在旷野上相互角逐,卷儿领着飒和嘉图跟在后方慢慢追,仿佛发丝都泛着金色的光辉。一行人迎着太阳,宛若一副优美的画卷正舒展开来,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尽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