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海果】【毒】冥婚2

“海！”
“……”
“笨阿海，听我说话啊。”
“啊！”
姐姐的声音把我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廉价的“奇迹”。在我那次拜访的三天后，也就是毕业典礼的那一天，国立音乃木坂高级中学二年级学生，前学生会会长，第二届“Love Live校园偶像祭”全国总冠军μ’s的创始人兼领队，园田海未的挚友高坂穗乃果，在亲人的陪伴下，在家中病逝了。
那个死前最后一刻都要逞强的傻孩子……想尽办法支开我们、催我们赶紧去参加毕业典礼，只为了我们不必因为亲眼目睹她咽气而落泪；故作玄虚地留下一堆暗语，只为我们和她最后完成一次胜利的手势；整蛊似的提出拿我们最后一次出去游玩拍的鬼脸照当做遗像的馊主意，导致她本应悲伤肃穆的告别仪式成了欢乐滑稽的壮行宴……
她怎么可以这么坚强。
她应该喟叹。她应该抱怨。她应该向我、向大家诉苦。但她却用笨拙的脑袋想尽了不让大家哭泣的办法。她讨厌大家为她悲伤。她祈求欢笑。
明明命运对她曷此不公……！
“海啊……”姐姐叹了口气。“你最近真成问题。道场上像丢了魂魄，靶场上像蒙了眼睛，饭桌上像没了胃口……爸妈都对你有些意见，稍微长点儿心吧……”
“……”
“对于你朋友的事儿，我跟妈妈也很难过……但一个礼拜都过去了，她的告别仪式你也参加了，你也……稍微学学你的同伴们打起精神来吧。”
我从心底里怨恨我自己。
明明知道你最讨厌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明明知道你最后的愿望就是让大家从今以后也能笑着面对一切……明明这一切我再清楚不过了，可为什么事到如今，我还是驱不散心间的乌云？
“对不起，她是我…最重要的伙伴。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姐姐。”
“恐是心中有悔，不能释怀吧？”
“我不是——”
我涨红了面孔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来。
“啊哈哈……别紧张，我又没骂你。”姐姐拍拍我的头顶，“姐姐是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啦……但也许你生前曾有应允她的事情，不幸未能在她寿终之前做到，潜意识里有所歉疚。那么，比起终日茶饭不思，不如努力实现她生前之愿望更好吧。”

“……想想时至如今，你能为你故去的朋友做什么吧？……”
当我奔去小鸟的家时，姐姐的话萦绕在我的耳边，让我心烦意乱。小鸟突然发手机邮件给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相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晴天霹雳从她口中讲出：
“内心做好决定了，小海。我不打算在国内念高三了……这个春假过后，我就飞去法国留学……”
脑中一片闪白完全没听清楚她接下来说什么。
“对面的时装设计学校又给妈妈递来国际邮件，依旧是希望邀请我前往当地入学的……我去年因为小穗的缘故推掉了他们，但是今年我觉得没法再这么拖延下去了，况且我自己也打算……”
我差点做出让我终身追悔的傻事。直到小鸟垂死的呼号闯进我的耳膜里，我才意识到自己过激之下，竟险些失手扼死另一位童年挚友！
我慌忙松手，小鸟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我、我……”面色惨白的我跪伏在小鸟脚边乞求她原谅，却想不出任何辩解的台词。
“我才是要对不起，小海！”小鸟把我扶起来，淌着眼泪，笑道，“……刚才的小海，简直就跟那时候的小穗一样呀……”
！……是啊……那时候我竟忍心伸手打了她，只因为她在我面前露出低沉的样子，可现在的我，又何尝及得上那时的她？
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已经永远失去了穗乃果，决不能再失去小鸟了。
“我很失望……我觉得南校长…我是说令堂大人……未免……太重名利……”
小鸟忙不迭摇头，“请不要怪妈妈！妈妈一直都在照顾我的感受……她说‘如果你舍不得离开大家，尽管明说，妈妈那里总归有办法应付得过去’，但是我想，我…我不能再这样依靠妈妈的羽翼生活了，于是、于是就打算答应……”
“这是借口！为什么不和大家商量！”我悲愤地哭诉道。
“和μ’s的大家都商谈过了……”
“那我呢！”我用力摇动着小鸟的肩膀，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我不也是μ’s吗！我不是你的朋友吗！难道我就被排除在外了吗！”
“一直、一直想和小海商量，但是小海总是……躲着我……”
“啊……”
“但是……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对小穗实在是太过分了……当时，为了不让小穗担心，我就跟小海自说自话地定了主意，最后导致小海跟小穗吵架了……我不想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了。所以这次，我还没有急着做下决定，打算等到……跟小海当面商量为止。”
小鸟静静地答道。
“不要走……”我紧紧拥抱住眼前的人儿，“不要走！小鸟！你不可以这么绝情！……穗乃果她才走了不到一个礼拜，现在还静静地躺在殡仪馆里，尸身未寒啊……！”
小鸟伸出食指来。
“小穗呢，生前跟我商量过一件事……”
“什么时候？”
“就是小穗过世的三天前，她知道我又被邀请了……我抱着她哭了，我说我不去，我就在这里；将来老死了也跟小穗埋在一起，哪儿都不去……
“但是呢，小穗说了：
“‘小鸟，去吧……
“‘我知道我一直在给小鸟添麻烦……
“‘我其实也…其实也舍不得你走……但是这次，我再也没法跑到机场，抱住你，拦住你说不要走了……’
“小穗她在笑…但她……流泪了……”
小鸟也哭了。

那天，我们两个童年玩伴，像小学生一样，为了失去共同的挚友而相拥号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