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征召》第十章
第十章
恍如归乡
“嗯，看起来倒真够安静的，”霍伊斯特说。“虽然我猜只有一个办法来确认。”
他蹲在一根倒下的树干边，旁边是迪特尔和里格尔。他们前面有一个水车，巧妙地坐落在树林中，让人从旁边的森林小径上几乎看不见它。一行三人在兵团前方进行侦查时发现了它，立刻潜行靠近仔细观察。
由于孤零零地坐落于森林中，这座磨坊构建起了抵御攻击的防御工事。它被高墙四面保护着。湍急的水流穿过墙下的孔洞，从西边注入磨坊的水车，又从东方流出。穿过高墙的唯一入口是一扇令人印象深刻的木门，它由厚木板制成，用铁条和铁钉固定在一起。从墙外可以看到，磨坊建筑的窗户上安装着木制百叶窗，同时还有一系列的射击孔，用于让射手向围攻的敌人射击时不受到反击，这些射击孔位于外墙顶部附近。
从外面看，磨坊似乎是空的。迪特尔和其他人在外边观察了一刻钟，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是根难啃的硬骨头，”霍伊斯特说。“看看顶上的那些铁钉。我敢打赌墙顶肯定会有让人更难爬上去的碎石和刀片。”
“希望我们不必如此，”里格尔说。他很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的森林。“我们应该撤退，把发现告诉伯伦中士。我们的下一步行动由他决定。这个地方看起来很冷清，但谁知道是真是假？它被锁得比一个商人的保险箱还紧。即使磨坊是空的，我们也会发现进入那里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你好！”耶哈德第五次喊道。“有人吗？我们是霍克领军队！没什么好怕的！”
他站在磨坊的门口。迪特尔和其他人报告之后，伯伦中士决定对磨坊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他已经命令兵团的人在磨坊周围摆好阵势，准备好在突发情况下作战。
“没回音，”耶哈德回到中士等待的地方，在老橡树浓密的枝条下说。“要么他们聋了，要么里面没人。大门是从里面关上的，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最后走的人可能是锁上门再从墙上跳下离开的。”
“里面会有绿皮吗？”伯伦问道。“或者其他埋伏者？”
“我不觉得有，”耶哈德说。“我刚刚大摇大摆地站在大门口。很难想象有什么兽人或者地精能克制住不给我来一箭。或者哪怕是野兽人。当然，里面也可能有人，在伺机而动。我们只有一个法子知道。”
“嗯，里面可能会有些吃的，”伯伦一边考虑一边大声说道。“还有毯子、锅灶、盐和其他补给。然后，还有一件事，这个地方被加固了。如果我们进去，就能在里面过夜。如果能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过一个相对舒适的夜晚，那就太好了。这对士气也有好处。”
“然后，还有库兰斯基的问题，”耶哈德补充道。“他的情况更糟了。伤口已经长出了坏疽。现在，我觉得他唯一的机会是有人能切除他的腿，除掉感染源。在一个有桌子、灯笼、绷带、甚至一些药品的地方，这样做会更容易些。”
“那很棘手。不是因为恶心。如果我们在磨坊过夜，谁来做手术？你吗？”
耶哈德点点头。他面沉如水。
“你确信自己能行？”伯伦问道。“你知道你该干什么吗？”
“如果你问我，我得说我从来没给人截肢过。但我曾经在一个外科医生做手术的时候做帮手。我看过该怎么做。”他耸耸肩。“我也没法说自己多自信。但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即使这样，库兰斯基的机会也很渺茫。”
“很好，”伯伦慢慢地点了点头，又考虑了几秒钟。“在现在这种情况，这选择没什么办法。看看你能不能找到那个年轻的新兵兰茨，把他带到我这儿来。如果我们打算进磨坊，那找个曾经住在磨坊里的士兵该有些用。”
“要么翻墙，要么就得砸门，”迪特尔在中士告知情况后说道。“如果这地方和我长大的磨坊有相似之处的话——从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那么这两个就是进去的最好方法。”
“不能打破大门，”中士说。“我们在过夜的时候，可没法再把它合好。磨坊的小河呢？难道别人不能通过墙下的隧道，憋着气穿过去吗？”
“行不通，”迪特尔告诉他。“隧道里会有一道铁栅栏用来阻拦。甚至格栅和墙壁上可能会设置挂钩，来勾住任何游泳的，让他们溺死。这些在野外的磨坊总是防御得很充分，以抵抗敌人的袭击。他们必须这样，否则磨坊主和他的家人就活不下去。”
“好吧，”伯伦说道。“我们自己做一根临时用的绳子和抓钩。我们可以用它把人送过墙去。你同意吗，迪特尔·兰茨？”
“是的……我是说，应该管用，中士。”
“很好。我很高兴你能对它满意。尤其是当你是那个将要爬的人时。”
即使考虑到绳子和抓钩都是临时打造的，这也不是一次艰难的攀登。尽管如此，迪特尔一想到自己翻过这堵墙后可能与敌人面对面，还是感到紧张。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至少，在准备单枪匹马挑战磨坊的外墙前，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当他站在墙脚考虑自己攀登的落脚点时，霍伊斯特和里格尔站在他身边，准备提**神上的支持和最初的身体上抬升的帮助。
“其实这也没那么高，”霍伊斯特说。“我估计不超过一个人身高的两倍半，也许三倍，也不算是什么高个子。老实说，不管他是谁，他的屁股可有点矮。情况可能更糟。这又不是在战火中爬上攻城的梯子，同时还要被敌人用石头和滚油欢迎。相比之下，这应该很容易。”
“当你到墙顶的时候记得要小心，”里格尔在他旁边说。“不要把手放在墙顶，直到看清为止。当建造这样的墙时，建筑工人通常会在上面留下锋利的石头、生锈的旧刀片、三角钉、碎玻璃和陶器碎片——任何锋利的东西。一定要对任何松动的石头心怀警惕。这堵墙可能没多高，但大到足够让你失足摔下来时摔碎脑壳。记住，如果你遇到任何麻烦，不要急于打开大门。尽可能快地逃开。”
迪特尔没有真正的攀登装备，只能勉强凑合着用一根近似绳子的东西，那根绳子是从他的同伴们的制服上撕下来的布片，把布片互相缠绕在一起，再打个结完成的。一截粗壮的树枝系在临时绳子的一端，充当抓钩。
迪特尔一手握着绳子，另一手转动着绳子的一端，将它甩过头顶，屏住呼吸，将抓钩丢了出去。他的第一下就正中红心，那根树枝卡在墙头的两根铁钉之间。迪特尔使劲拉着绳子，确定它牢牢地固定在位置上，然后又吸了一口气，开始往上爬。
“祝你好运，”里格尔说着，开始推迪特尔的后背，帮助他往墙上爬。“西格玛与你同在。”
“对，祝你好运，”霍伊斯特同样推着迪特尔，附和道。“开门的时候见。”
迪特尔从小就喜欢爬树，所以这堵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障碍。到达墙顶时，他发现里格尔的警告是对的:墙上的小石子间散布着锋利的碎玻璃和旧铁钉。他按住两边铁钉的间隙，小心地爬到墙上，谨慎地环顾四周。
磨坊与周围高墙之间的空地里空无一人。迪特尔确信，他面前的磨坊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于是他做了个手势，向下面的霍伊斯特和里格尔示意解除警报。他把绳子留在原地，慢慢地爬上墙内狭窄的城头。迪特尔发现城墙不过是一些用夯土支撑起来的木板，用来增加强度。他环顾四周，看见一架木梯从城墙上通向院子。再一次扫视四周确认后，他顺着梯子往下爬。
下到院子的地上，没看到一群地精冲上来迎接自己，他松了口气。无论如何，磨坊似乎出奇地安静。
他急匆匆地走向大门，取下锁着门的木条，拉开门。
“真够慢的，乡巴佬。我还以为你肯定摔断了脖子呢。”
迪特尔开门时看到克鲁格那张冷笑的脸在等着自己，感到很不悦和惊讶。克鲁格站在一小群猩红旅侦察兵的前面。尽管伯伦军士前一天晚上对他们两人下达了命令，但显然克鲁格对迪特尔仍然怀恨在心。
“好狗不挡道，乡巴佬。”当其他侦察兵从迪特尔身边穿过时，克鲁格冷笑着说道。“或者你只是因为爬上了一堵墙，就在等着什么奖励？也许是拍拍后背？大家的欢呼？”
克鲁格仍然冷笑着，重新加入了其他的侦察兵队伍，在院子里散开。他们拔出剑来，准备好盾牌，以备不时之需，开始调查磨坊及其附属建筑。
“全部安全吗？”迪特尔站在大门的阴影里，看着侦察兵们去执行他们的任务时，听到身后耶哈德的说话声。
迪特转过身来，看见耶哈德、里格尔和霍伊斯特走在一群猩红旅和火枪手的前面，向敞开的大门走来。
“侦察兵还在检查所有地方，”迪特尔告诉他们。“但是，到目前为止，这个地方看起来是空的。”
“好，”耶哈德点点头。“伯伦军士将留在兵团的主力阵地，直到我们确定没有危险为止。如果遇到了，他就会把其余的人带过来，我们开始扫荡这个地方，寻找食物和补给。如果磨坊在侦察后能提供防御，我们就在这儿过夜。”
“好吧，谢天谢地，”霍伊斯特哼了一声。“在一个有屋顶的地方睡一觉会很棒。谁知道呢？也许这是一个征兆？也许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从现在起，一切都会顺利的。”
“我可不信命运，”里格尔提醒道。“不要过早乐观。”
“呸，你太较真了，里格尔，”霍伊斯特咕哝道。“总是看到坏的一面。相信我，我完全有理由自信。你得知道，事情是有规律的。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倒霉了这么多次，总有一天会走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