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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谷早苗的消失 第十二章 畅所欲言

2021-07-30 21:18 作者:与其星尘  | 我要投稿

在我的“单身公寓”门前,我注意到气氛中有那么点诡异。

我握住门把手,黑木的门把手结实而冰凉。门后有个相当有意思的东西在预备,我知道。而我就好比准备被恶作剧的人已经提前看透把戏一般。我想起一个人影。我深吸了口气,摁下门把手,映入眼帘的,是等候已久的东风谷弥生——的确为了等待我而准备了相当长时间,轻微的鼾声随着胸口起伏而升降,茶几上阿求送给我的水果被吃的一干二净,一旁黄色的垃圾桶已经满满当当。这使我心生无可奈何之困惑,如毛茸茸的物品孜孜不倦的撞击着身体,有些不好受,但又不好驱逐。

该死,我的单身公寓可不是适合这种女孩子睡觉的地方。

“喂,弥生,东风谷弥生!”我招呼道。

“哎哎哎?”弥生摇头晃脑的坐了起来,吸了一下口水。在看了一眼来者是我后,长长的打了哈欠,伸了个懒腰。

这家伙是不是放松过头了?我更加困惑,看来情况愈发需要解释了。阿求怎么想的,干嘛放她进来?

“回来的好慢啊你,明明听阿求说你上午就回来了,现在都(她看向墙壁上的挂表。等等,墙壁上的是?)十一点五十了,你是奔着午饭饭点回来的吗?”

不管怎样,我竟然被谴责了。“总之先起来再说。”我在两个能同时震惊我的东西之间来回摆渡视线,七上八下的心理让我实在不好控制理性去理解。我走向那原来空空如也的墙壁,现在竟挂上了一个一个突兀之物。为了确认,我向同是从外界来的弥生确认:

“喂,弥生,这难道是彩电不成?”

“是啊,怎么样?还是夏普的呢。”

我咽了口口水,有些说不出话。因为这个电视我说着它突兀,是站在幻想乡层面上的。这种象征着科技和娱乐的物品与人间之里整体相比,简直如同普希金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携手同行一样离谱【1】。我因为刚忙完体力活,所以暂时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情绪没有从疲劳中占据太多。

等喘完了气,我才意识到一个现实问题。

“有电吗?”

“从电视的角度上,有,从现实的角度上,没有。”

“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电线,这里也没有发电机与电视连接,但是,电视能打开。”

我摸索着开关,轻轻摁开后才去思考这句话,不过没想太多,因为思考这种不合常理之事纯属自找麻烦。

“怎么弄来的,不会是从外界带过来的吧?要是让八云紫知道了.....”

“没关系的,这是我通过我的能力合法制造出来的。”

我的思绪再一次撞了墙。制造?通过能力?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弥生有没有超能力,有的话是什么,多半和早苗引发奇迹程度的能力不同。我请她说清楚点。

“我的能力是创造奇迹程度的能力。奇迹——这种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出现,多半带着违背常理,逆转局势性质的玩意可遇不可求,这是公认的。就和遥不可及的梦想一样,其规律也近乎不可追寻。我的能力就是可以消除奇迹和实际之间的距离,可以自由的,随时随地创造它的出现,只要我想。本质上,可以说成强运,也可以是造物主。”

解说的时候,她略微撅起嘴唇,注视着那闪闪发光的电视机,那眼神生怕别人看不出来的洋洋得意。说罢,她对那台电视又补充了句:

“虽说创造奇迹这项能力是用来翻转局势,比如剪刀石头布总是赢用的,但我通过修炼将其修改了下,让它可以从无到有的创造奇迹。‘喂,电视机,出现【2】。’能理解?”

“就跟上帝七天创世界,说啥来啥似的。”我咧着牙吸进一口凉风,拿起桌子上最后一个桔子,剥起皮来。

“没那么夸张了,创造个世界还不至于,但还是可以在相当大的范围内进行现实的改动。不改变本质的情况下任意修改。”

“这能力从什么时候有的?”我问。

“不久前。”

有个瘦瘦巴巴的仆人敲门进来,先是瞅了眼我,再定睛看了会儿弥生,然后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说阿求小姐诚邀两人共进午餐,如若有空闲,请务必赏光。如果是我一个人在这儿的话,他应该就不必把话说的如此毕恭毕敬的了。随后他慢慢退出去,又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我问弥生她饿了没,她说自己刚把那么多水果吃完了,撑得慌。她紧闭了会儿眼,然后看向电视。就在我的注视下,随着她深绿色眼眸的每隔两三秒就有规律的眨动,电视屏幕上的频道不断被转换,从综艺节目到新闻,再到广告,最后,她在一个正在放映着伍迪艾伦的电影频道前停下,微微眯起眼睛。

“真是,和我以前妄想自己有超能力时一模一样。”我感叹道。

为了喘口气补充水分,也当是具待客之道,我溜走泡茶,可刚等我把烧开的热水端上来,我就看到弥生那闪烁着电视屏幕的眼眸不耐烦的低落了下来,随后狠狠闭上。电视也呼应着熄灭。

“我一直没感觉到伍迪艾伦有什么地方能吸引我,都说是电影大师,可我就是看着他的作品没感觉。”她躺在沙发上,赤着脚丫,尽情舒展着腰。“你觉得呢?”

“不懂,没看过伍迪艾伦。”我端起水壶,热水与茶叶交融,在水流的咕噜咕噜中夹杂着呲呲的响声,好像出现故障的耳机。我端了两杯,一杯在我面前,一杯要端给弥生,可想了想,我决定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让她自己拿。

“小心烫。”我说,然后抿了一口,沾沾嘴唇后放下。

“谢谢,正好有点渴。”她坐起来,拿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后就一饮而尽。

我对她的能力简直羡慕的能把嘴唇用牙摩擦破,这“世界之王”级别的能力,每个人都有过这么个想法,不用改变世界那么大,运气好点就可以了,仅仅如此。即使有了这仅仅如此,那日常生活中该有多么方便?除了解决冷热不尽人意的饮品和食物,在眼前跑过的电车也能及时让自己赶上,拥挤的话还能顺利抢到位置坐下休息,找不到的钥匙随手出来,投个篮踢个球百发百中,让人生慕。衣服上破了个洞和被饭汤滴上了油一摸就能消除真是恶心的东西回家又要被训斥还在我喘气的时候就一嘴火药味不通人情的东西她为什么不去死每天阴阳怪气的和父亲吵架嘴里吃着饭还在说话一副贵族腔调钱挣的没多少花钱就跟流油似的还自以为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自我检讨道:我是个小气的人,经常因为这些生活中明明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大发雷霆,从而败坏一天的好心情,甚至危及到和其他人之间的相处。这种事情常有发生,令我难堪。如果我有这个能力,也就是世界围着我转——小学生级别的妄想——改变世界——报仇报复——早苗。对!先让早苗回来再说。我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回头看去。

“走不走了你?”弥生已经穿好鞋子,一手推开门,回头向我喊道。

不好,刚才因为短暂的陷入白日梦,在就我看来短暂的过程中,弥生已经穿上鞋子,出门走人了。我想起上课时为了消磨时间而做的白日梦。我急忙跟着出去,走了一会儿才发现我们不是去阿求家。

“去哪儿?”我问她。

弥生大步流星的在前面引路,纳闷的回过头来,看着我说:

“不是跟你说了我还不想吃饭,现在时间还早,所以出去走走消消食,顺便买个饮料回来喝吗?”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白日梦时的我简直与世隔绝。我应付道:“啊是啊。不对,饮料?人里有卖饮料的?”

“这就属于我的工作了,只要是我出马的,必定是精品。”

我们走上人里大街的集市,此时人流已经稀疏,人们都回家做饭去了。她领我去的是一个卖布料的摊子那里,旁边的是卖生肉的。弥生站在两个摊子中间,那两个摊子中间的是一根又粗又高的圆柱木桩,有两个我高。我们在木桩前站定,弥生回头望了我眼,演示似的,对着那个木桩左拍拍,右踹两脚,还把耳朵附上去听听试探试探,看着怪迷惑的。

然后她转了转右手手腕,凭空握住一把水果刀(凭空变出什么的把戏已经品鉴的够多了),还没等我问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就一把把刀子插进木桩里,狠狠的砍出一道口子。

“请。”她指着那个黑洞洞的口子对我说。

我走到木桩前,那个黑洞洞的东西,冥冥之中有种召唤似的,叫我把手伸进去一探究竟。我姑且琢磨了下木桩有多粗。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抱住绰绰有余了。带着信心,我把手伸进真理之口。

因为自信,等我整个手臂都伸进去的时候我短暂懵了一下,随后开始摸索,很快,我就握住一个冰凉的罐装物。一个灰色外皮的易拉罐。我把它交给弥生,弥生说:

“根据真理之口和阿里巴巴的故事弄出来的——永远猜不到口味的易拉罐饮料机,就连易拉罐外表都是。”她拉开拉环,一股白色气体飘出。弥生喝了两口,砸吧了下嘴,抿了抿嘴唇。“可乐。”她说。然后问我喝不喝。

“不了,我胃不好,少喝碳酸饮料比什么都实在。这两天不都零度了?”

“听着怪麻烦的。唉,我从上高中开始,也因为饮料零食吃坏过肚子,所以开始节制自己,每个星期只买一次,一般都是周末买。于是啊,周末除了可以休息以外,我就又有了期待的目标。”她摇了摇易拉罐。“不过说实在的,把最根本的问题——吃多了会肚子疼——解决不就好了吗?”她耸了耸肩,继续大口喝着。

我们往回走着,弥生一边喝饮料(那饮料饮之不竭)一边对周遭指指点点:

“虽说集市是挺好,挺有乡土气息,但就是不太卫生你知道吗?而且排列的那么麻烦,找个东西要用半天,还不如商场。你看看那栋大房子,明明面对那么宽一条街,空间也很大,可惜成了大家族的房子,如果是电影院该有多好,往东还有个和这一模一样的.....剧院吧,既可以表演歌舞戏剧,也可以来请人唱歌。”

“嗯...好...挺不错的。”我就这么边听她说边敷衍她。

我们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了铃奈庵和寺子屋,同样也没有躲过东风谷弥生的“改造大计”:

“铃奈庵那么好的书店为什么那么寒酸?明明纪伊国屋哪种规模的才适合,不是吗?(是是是)慧音老师也是很不容易啊,明明教的东西都是为了让人类认清自己的地位,保护自己,那么实用,还是有很多家长不理解,觉得孩子长大有力气了种地就可以了,真是目光短浅!”

“我说,你喝的是饮料还是假酒?”

我是真佩服她的不害噪,她就相当于把一般人只应该心里想想的吐槽,埋怨的话,气话全部不留情面的一股脑的脱口而出,直截了当。我仍带着外界人的部分观念,也就是说,即使这个能力在我身上,我恐怕也不会像她那样大放厥词,因为要是在外界里,小孩子的嘴早就被父母掌掴肿了。

人群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的目光落在过我们身上。

每个人内心的天性里都有一个不受道德法律成见拘束的角落,那里生活着真正的本我,是整个人真正自我意识。他的作用,是用来表达一个人真实的想法,所作所为和愿望的。当我们做出“利益最大化”和“屈从,压抑自我”时,那个角落里的小人就会蹦蹦跳跳,如猴子似的发泄着诅咒和宣泄。尽管我们的良知不会让他占据意识,但也会感到,因为他的存在,心里面感到了一丝宽慰和缓解,和相反的怨恨,压抑。

*

吃完了饭,我与弥生分别,回去睡了个午觉。结果,她这一趟的目的就是为了单纯的出来和我转转。我从下午一点睡到两点半,起来时浑身感觉支离破碎,不得不又休息了段时间后才得以站起。

等我来到客厅,空调,棕色的沙发套,墙壁上达利的画正安好的在哪里。电话显示有留言,可我自我认为睡得很浅,电话铃声是可以听到的。我接起来,弥生爽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怎么样?这是祝贺你在幻想乡成功住过了一周的奖励,不仅有了住处,结交了朋友,还完成了工作赚到了钱。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明天会更美好哦,加油吧!”

低头一看,原来的瓷砖地板也变成长条的木质地板了,想必还有地暖。

“原来一切都是这样啊。”然后我一个人一下午就在看《罗马假日》,在天色稍暗的时候,阿求的仆人又来了,还是原来那个,他说完话,朝我点了点头后就走了。我伸了伸懒腰,眼前稍微黑了一会儿,然后解决晚饭。在餐桌上,我问阿求知不知道东风谷弥生的能力。

“这个,不是很清楚呢,之前曾问过有了解的人,据说是引发奇迹程度的能力,很厉害呢。”

直接盗用自己妹妹的名号吗?我想。随后又问了关于我房间的问题。

“你为我准备的房间,一直是这样的吗?就是,电视,墙上的画,这些。”

“为你准备的房间一直是这样的啊,有什么不方便的吗?如果有的话,请务必直说,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感谢你如此关心,阿求小姐,可我的问题你估计解决不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睡前,我冲了个澡,热水温度刚刚好。想必我这个小房子所有的能源,电水等都是来源于弥生的能力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专门针对了我,还是对每个外界人都这样?

百思不得其解。

我躺在温暖的床上,没有窗户,周围安静无声,对头,简直就是个豆腐块监狱,放眼望去只有煞白的天花板,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可看的了。下次见到弥生,就让她帮忙多改变一下我这房间的色调吧。

无论如何,我成功的第二次在幻想乡生活下来,但对于早苗的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一无所有,我仍然想念她,只有通过她,我才能看到更多颜色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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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陀思妥耶夫斯基曾在普希金纪念碑揭幕典礼上发表演说

【2】此处弥生模仿了《约翰福音》中耶稣的话:“喂,拉撒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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