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者赞歌 2.草原与猎手
平原,一望无际的平原。
蔚蓝的天空中只有少数云彩点缀,碧绿的青草散发着迷人的香味,感受着微风拂过,罗慕反而觉得很震惊。
这……就走出来了?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罗慕还是走进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熟悉,是源自于最深层的记忆;陌生,则来自于无形的第六感。罗慕蹲下去,将一把草抓起来,放进嘴里嚼了嚼,一股淡淡的小麦味渗进嘴中,甚至还有许些香甜,他急忙将嘴里的青草吐了出来,干呕了几下以确保自己的胃部清空,警惕的他正准备折反回去,然而他回头时却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门消失了,跟随着它的是它存在过的痕迹,泥地完好如初,青草挺立在原地,唯有罗慕的记忆尚存着它的证明。
对罗慕来说,这并非一件好事,这代表着自己任然在“它们”的掌控之中。再极端点,“它们”能够改天换地,与广泛意义上的“神”无异。想到这里,罗慕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些诡状异形的“人”,是否是“神”手下的受害者,而他自己又是否属于死里逃生呢?
不过现在并非思考这些深层问题的时候,刚刚在尝草的时候,罗慕就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饥渴感。也是,自从醒来,又走了许久,却连半点能量都没有补充,于是他又将视线投向了地面上的青草……
如果说第一次吃的时候是先入为主的恶心,那么现在就是自我麻醉似的享受。罗慕从未想过草是如此的鲜美,但他也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而已,毕竟“吃”的目的是为了摄入能量,而非单纯的填充自己的肚腹,不过这一点草已经足够让他走很远了。
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罗慕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方向,虽然只靠运气,但他并不在乎。
因为他不介意再死一次。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罗慕的双脚已经酸痛乏力,于是他坐了下来,挖了点草籽吃,准备休息好后接着前进。
就在他四下张望时,一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在灰蒙蒙的远方,拱桥形状的深灰色建筑隐藏在其中,当被发现之后,反而与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罗慕跳了起来,不顾自己的身体机能已经濒临极限,远方的嚎叫和隐秘的鬼火都在无时不刻的提醒他夜晚的草原远远比白天更加危险。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整个建筑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而罗慕的脚步也越来越慢。那是一条单轨轨道,只有少量的钢柱支撑着它腐朽不堪的尸体,然而它所承载的列车,此时正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留在不远处,车头静躺在地,而车尾却任然留在轨道上,其连接的车厢则吊在中间,在风的作用下微微晃动。虽然尸骸全无,散落一地的行李已经述说了当时的惨剧。
虽然不抱太大希望,罗慕还是在这些行李箱中翻找,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与传统的行李箱不同,由于没有拉链,这些行李箱基本都是打开着的,即使闭合了,稍稍用一点力气就能将其扳开,实际上,这些行李箱甚至连最基本的轮子都没有,罗慕不禁开始脑补起那些乘客一步步将这些行李箱搬到列车上的场景。
虽说这样的场景十分荒谬,但现在去理解它们的原理还为时尚早,还不如找一点点小零食填胃重要。
就在他专心寻找食物的时候,远方出现了几条难以辨认的黑影,发光的绿色眼瞳已经阐明了它们的来意,而非人的形态已经叙说了它们的性质。
猎手们很安静,或者说自以为很安静,它们引以为傲的肉垫将声音扼杀于爪尖,在离罗慕不远时,它们尽量压低身子,缓慢前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高高跃起,模糊的影子直击罗慕脖颈!新生猎手的辉煌即将到来,它将战胜曾经最强大的敌人,在族群中获得一席之地。
钢铁的重击打破了所有的幻想,唯独剩下的是空灵的躯壳。洁白的衣裳染上了鲜血的黑红,冷峻的脸庞对上了凶恶的獠牙,罗慕此时正面对着三个捕食者,以半包围的阵型围住了罗慕。
当它们在远方出现时,罗慕就已经注意到那些细小光点的出现,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地方去退缩,刚正面是唯一可行的方案。自己诱敌深入的小小计谋颇有成效,唯一可惜的是自己下手实在过重,居然直接将那个鲁莽的猎手给打死了,连哀嚎的时间都不给。现在的他只希望身上的血渍和尸体能够威慑一下这些生物。
这只是妄想罢了,毕竟死亡,难道还比一块粮食重要吗?
猎手们发起了进攻,第一个猎手趴下身子,佯装攻击,而第二个猎手却直接向罗慕奔去,却被罗慕逼退,第三个猎手做奔袭状,真正攻击的却是第一个猎手。协同作战在猎手们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犬科的机警与六只眼睛让它们很快的对罗慕的打击做出反应。虽然罗慕的架势并未在车轮战下陷入混乱,却在高强度的攻击下向车头退去。
虽然处于激烈的战斗中,罗慕的大脑却并没有因此而沉寂下来,以先前自己的怀疑为点,将自己此前通过五官得到的信息结合,不断询问。
为什么这些猎手不直接一起上呢?这样的话自己的胜算不是更小了吗?
难道它们是想消耗自己的耐力?不,不对,它们完全不应该采用半包围的方式将自己逼退,以这群生物的智商,不至于出现这么个低级错误。
而且一般对这种犬科生物来说,一个领袖是必不可少的,刚刚打死的那只绝对不是,它太鲁莽了,而且猎手也没有因此撤退。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就当他退到车头下时,在月的轮廓中,一只犬科生物不知何时出现在车头上,它的姿态优雅,体型却比下面的猎手们大了几分,高高翘起的尾巴带着自信与傲气,六只红色的眼瞳中闪烁着寒冷的光芒,死死地盯着正在下面酣战的罗慕。在一次攻击的间隔中,它跳了起来,直直向罗慕扑去。
然而它失算了。
当它的一条腿被抓住时,原本大好的局势瞬间被扭转,来自背部的剧痛席卷了全身,然而还没等它挣扎,钢棍又狠狠地插入了它的肚子,将它定在地上。
那是一声凄惨到扭曲的哀嚎,以至于罗慕都无法忍受待在原地一秒。但这也是他的目的,即使首领叫的再难听,他也必须控制好手上的力道,他不能将自己最好的筹码送致天国,也必须让筹码发挥出最好的作用,双方是对峙,此时成为了自己的必胜局。
终于,对于强者的崇拜在时间下磨灭,猎手们无法相信自己的首领竟倒在了敌人的手下,与愤怒比起来,恐惧反而占了很大一部分。
于是它们撤退了,带上了同伴的尸体。
罗慕看着猎手远去的背影,他拔出了钢棍,却没能对首领施展最后一击。他太累了,累到什么都无法思考,甚至连走路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他没能走进车头,只能靠在上面,眼睛也不受控制的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