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乌素姆》——克拉克.A.史密斯(上)
《乌素姆》
克拉克·阿什顿·史密斯
前言:出于本人糟糕的英语水平,很难说译出了CAS文字原本的效果,只能仅供参考,十分抱歉。
关于本文的作者克拉克·阿什顿·史密斯(Clark Ashton Smith,1893年1月13日-1961年8月14日),是美国的著名文学家,作家,诗人,雕刻家。因身体原因,史密斯尚未步入高中就从中学退学,但他读遍了《大英百科全书》并自学了大量知识。他从11岁开始创作,1910年就得到了第一笔稿费。当时他的作品主要是诗歌,18岁时,他结识了诗人乔治·斯特林(George Sterling)并以他为师,斯特林本人是安布罗斯·比尔斯(Ambrose Bierce)的徒弟,比尔斯最出名的贡献相信大家也知道,就是“哈斯塔”的提出(《牧羊人海塔》等作品),因此史密斯也算是比尔斯的徒孙。比尔斯曾给予史密斯的诗歌很高评价。
后来通过与洛夫克拉夫特的来信,他参与到克苏鲁神话创作中来,虽然不曾与H.P.洛夫克拉夫特和罗伯特.E.霍华德碰面,但三人是重要的笔友,共同为克苏鲁神话做出了大量贡献。
1935年9月,史密斯的母亲范妮去世。史密斯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一直照顾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于1937年12月去世。当时的史密斯44岁,在那之后史密斯几乎停止了小说创作。可能是因为他在短时间内接连遭受了几次悲剧的严重冲击:罗伯特·E·霍华德自杀(1936年),洛夫克拉夫特因病去世(1937年)以及同一年史密斯父亲的去世。这些悲伤的事让他觉得自己筋疲力尽,结果导致他退出了文学创作,返回乡下隐居,就此封笔。而史密斯的退出也标志着怪奇幻想故事的黄金时代的结束。
作为一名诗人,史密斯的语言本身就带有一种诗的气息,读来顺畅,描绘场景更是一绝,很舒服。据他自己的说法:“我自己理想是通过一种带有魔力的叙述来诱使读者接受一种或一系列的不可能性,在我的作品中,我会用到散文般的节奏、隐喻、明喻、音色、反点以及其他文体风格,就像一种咒语。”
“在纯粹的怪奇恐怖创作上,克拉克·阿什顿·史密斯有着无可比拟的创造能力。”——H.P.洛夫克拉夫特
PS:CAS也是克苏鲁神话圈作家中现实战力前三,是剑术大师,据洛夫克拉夫特的信件所说,克拉克曾经在野外时遇到过两条响尾蛇,其中一条甚至已经爬到了他身上……被他全部单杀了✘另外两位是德雷斯和罗伯特.E.霍华德,德雷斯参加健身俱乐部一类的,身体素质很好,剑术也有一定造诣,而霍华德有时候会去打拳……
译者:南·政
——2021.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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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地球人,被困在火星上,穷困潦倒,被一个高大的火星人所接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有利可图的工作,但性质不明。接受了这个提议后,他们发现自己落入了火星之神乌素姆(Vulthoom)的追随者手中。火星之神乌素姆是火星人的邪恶之神,在地下寺庙里受到崇拜。乌素姆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几乎是不朽的,据说祂在几千年前从外太空的一个世界来到火星。他拥有神秘的,但不一定是超自然的力量。他的崇拜被法律所禁止,[他对所有地球人都有敌意]但他有许多信徒,并且渴望在地球和火星上建立祂的统治。他使用一种可怕而堕落亵渎的药物,散发出馨香来奴役祂的信徒。这种药,从一朵石化的花中散发出来,放在一种黑色的扁平球体(乌素姆的象征)里,供奉在祂的圣坛上,在加热的作用下散发出肉欲的、残忍的气味。
对一个不细心观察的人来讲,鲍勃·海恩斯(Bob Haines)和保罗·塞普提姆斯·尚勒(Paul Septimus Chanler)除了都在外星世界因没有资金而陷入困境之外,似乎没有太多共同点。
海恩斯是一艘以太航轮(ether-liner)的第三助理飞行员,他被上级指控不服从命令,所以被留在了火星的商业大都市伊格纳尔,那里是所有太空交通的港口。对他的指控完全是出于个人恩怨;但到目前为止,海恩斯还没有找到一份新工作;他被解雇时付给他的那一个月的薪水,已经被泰利安旅馆抢劫似的收费以惊人的速度吞掉了。
尚勒是一位职业星际小说作家,他曾到火星旅行,希望通过切实的观察和经历来增强自己的想象力。几个星期后,他的钱就花光了。他期望从出版商那里得到的新稿费还没有送到。
这两个人,除了各自的不幸之外,对火星上的一切都有着无限的好奇。他们那对异国风情的共同渴望,都喜欢漫游到人迹罕至之地的共同爱好,尽管他们的性情有明显的差异,但这还是把他们互相吸引到了一起,并成为了亲密的朋友。
曾经有一天,他们试图忘记烦恼,在大亚汉运河东侧,那错综复杂堆砌成一团的,古老的伊格纳尔迷宫里呆了一整天,那里被火星人称为伊格纳尔-法斯。日落时分,他们沿着水边的紫色大理石栈道往回走,走到了一座几乎一英里长的桥,这座桥将把他们带回现代城市伊格纳尔-卢斯,那里有地球的领事馆、航运公司和旅馆。
这是火星人做礼拜的时间,爱伊海伊人们聚集在他们没有屋顶的寺庙里,祈求逝去的太阳回归。无数的锣声像炽热的金属脉冲一样,刺穿了稀薄的空气。弯弯曲曲的街道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几艘驳船,挂着巨大的淡紫和猩红色的菱形船帆,在暗绿色的海面上来回缓慢行进。
在伊格纳尔-卢斯高耸的塔楼和有宝塔般棱角的金字塔之后,光线显而易见地越发微弱了。夜晚即将到来,它的寒意开始在运河两旁频繁出现的巨大日晷的阴影中弥漫。在伊格纳尔-法斯,令人不满的锣声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种奇怪的低语般的寂静。这座古老城市的建筑在一块墨色翡翠般的天空下显得高耸入云,冰冷的繁星已经在这天空上遍布四方。
暮色中飘散着一股难以寻迹的奇异气味。这种气味散发出一种异域的神秘气息,使这两个地球人感到一种紧张不安。当他们走近桥时,他们变得默不作声了,感到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压迫着他们。他们比在白天更能深刻地体会到一种生命的低沉呼吸和隐蔽的、曲折的活动,这是其他星球的孩子们永远无法理解的。地球和火星之间的空间已经被穿越;但谁能跨越地球人和火星人之间的进化鸿沟呢?
这的人们以一种沉默的方式表现了他们的友好态度:他们容忍地球人的入侵,允许世界之间的贸易。他们的语言被地球的学者掌握,他们的历史被研究过。但似乎没有真正的思想交流。在利莫里亚¹毁灭之前,他们的文明已经变得古老而复杂;它的科技、艺术、宗教都已年久失传;即使是最简单的习俗也是外来力量和条件结合的产物。
¹:地球传说中的失落文明,据说沉入海洋,由火星人建立。
就在那一刻,面对他们岌岌可危的处境,海恩斯和尚勒对这个包围着他们的、有着无限古老的未知世界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他们加快了步伐。运河边的宽阔人行道似乎空无一人;在到达第一个空中跨桥之前,只有十尊巨大的火星英雄雕像以战斗的姿态在那轻盈的、没有栏杆的桥上若隐若现。
这两个地球人感到有些吃惊,因为一个比雕像矮一点的人影从他们深沉的阴影中挣脱而出,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他的身高大约有 10英尺,比一般爱伊海伊人的平均身高要高出一码,但是他的身体构造和爱伊海伊人一致,呈现成高高凸起的胸肌和骨瘦如柴的多节四肢。他的面庞上有着扁平的耳朵和狭窄的凹陷鼻孔,那些鼻孔只有在它长大的时候才能模糊的看到。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眶里,几乎完全看不到,只有闪烁的红光,看上去就像微红的火花悬浮在一个凹陷头骨的眼眶中燃烧。根据当地的风俗,这个怪人除了脖子上戴的圆形饰品——一根被敲打扁平的银质丝环以外,几乎全裸,这个圆环表明他是某个尊贵王者的仆人。
海恩斯和尚勒都惊呆了,因为他们从未见过火星人有如此惊人的高大身材。很明显,那个幽灵想拦住他们。他在他们面前的大理石人行道上停了下来。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他开口对他们讲话时那古怪的洪亮声音,就像是某种巨大的青蛙发出的回响。尽管有无休止的喉音,某些元音和辅音的含糊不清,他们还是意识到这是人类的语言。
“我的主人呼唤你们。”这个巨像吼道。“他知道你们的困境。他将慷慨地帮助你们,作为你们给予他一定帮助的回报。跟我来。”
“这听起来太专横了。”海恩斯喃喃地说。“我们去吗?也许是某个仁慈的爱伊海伊人王子,听说了我们的境况。不知道这是什么取乐方式?”
“我建议我们跟着向导走,”尚勒急切地说。“他的提议听起来像是惊悚小说的序章。”
“好吧,”海恩斯对那个高大的巨人说。“带我们去见你的主人。”
巨人迈着与两个地球人相当的步伐,带着他们离开了由英雄雕像守卫的桥,进入了淹没了伊格纳尔-法斯的绿紫色幽暗之中。在人行道的另一边,有一条小巷,像一个张开大嘴的洞穴般,在暗淡的大厦和仓库之间伸展开来,宽阔的阳台和突出的屋顶几乎在半空中相接。巷子里空无一人;爱伊海伊人在暮色中像一个蔓生的影子,这影子在一个又深又高的门口停了下来。尚勒和海恩斯在他身后停下脚步,听到一声刺耳的金属声,那是门打开时发出的,门和所有火星人的门一样,像中世纪的吊闸一样向上拉着。圆形前厅的墙壁和屋顶上镶嵌着放射性矿物,橘红色的光线倾泻而下,映出了向导的剪影。按照惯例,他走在他们前面,接着,他们发现房间里没有人。门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下降紧闭,但显而易见是无人操控的。
对尚勒来说,当他凝视着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时,他产生了一种在封闭的空间里有时会感到的难以形容的惊恐。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没有理由担心危险或背信弃义;但突然间,他内心充满了一种逃离的疯狂渴望。
至于海恩斯,他很困惑地在想,为什么里面的门关着,为什么房子的主人还没有出来接待他们。不知怎的,这所房子给他的印象是无人居住的;在他们周围的寂静中,有一种空虚和凄凉的感觉。
爱伊海伊人站在空旷的、没有家具的屋子中间,转过脸来,好像在对两个地球人说话。他的眼睛在眼眶深处神秘地怒视着;他张着嘴,露出两排乱糟糟的牙齿。但是他蠕动着的嘴唇似乎没有发出声音;他发出的音符一定属于那种泛音的范围,超出了火星人的声音所能被人类的听觉系统所捕捉的范围。毫无疑问,那扇门的装置也是由同样的泛音驱动的;仿佛是印证,这时,由漆黑的、无缝的金属锻造而成的地板,开始慢慢下降,仿佛掉进一个大坑里。
海恩斯和尚勒吓了一跳,看到橘黄色的灯光在他们头顶上渐渐退去。他们和巨人一起,在一个宽阔的圆形竖井里,下到阴影和黑暗中去。金属之间不停地摩擦,发出了它们刺耳的尖叫声,它那难以忍受的声音让他们感到心烦意乱。
头顶上的灯光就像一群缩小了的黄色星星,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小。他们还在继续下降;在乌木般的幽暗中,他们不能分辨出彼此的脸,也不能看见爱伊海伊人的脸。海恩斯和尚勒心里被无数的疑虑所困扰,开始怀疑自己接受这个爱伊海伊人的邀请是不是有点冒失。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海恩斯直截了当地说。“你的主人住在地下吗?”
“我们到我主人那里去。”火星人带着神秘的语气最终回答道。“他在等着你们。”
那一簇灯光已经化为了一颗越发暗淡微小的明星,仿佛在无垠的黑夜里渐渐消逝。有一种无法挽回的深沉感,仿佛他们已经深入到了那个陌生世界的核心。他们奇怪的处境使这两个地球人越来越感到不安。他们把自己委身于一种毫无头绪的神秘之中,开始品尝到受威胁的危险滋味。他们没法从他们的向导那里了解到任何信息。撤退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们都没有武器。
金属发出的刺耳的尖叫声慢了下来,变成了阴沉的呜咽声。竖井的墙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射出红光的细长柱子,这些红光扫在两个地球人身上,让他们感到眼花缭乱。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穿过光线继续下降,直到他们脚下的地板静止为止。他们发现这是一个大洞窟的一部分,洞窟的屋顶上嵌着深红色的半球,照亮了洞窟。洞是圆形的,从洞的各个方向延伸出通道,就像轮子的辐条从中心延伸出来一样。许多火星人,身材和他们的向导一样高大,飞快地来回走动,似乎在专心致志地完成某项神秘的任务。隐藏在其中的机器发出的柔和的怪异叮当声和雷鸣般的隆隆声在空气中跃动着,在摇晃的地板上颤动着。
“你认为我们到了什么地方?”尚勒喃喃地说。“我们一定在地表以下数英里。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除了一些古老的爱伊海伊神话。这个地方可能是拉沃莫斯,火星的地下世界,据说邪恶之神乌素姆和祂的信徒会在那里进行千年的沉睡。”
向导在一旁听到了他的话。“你来到了拉沃莫斯。”他威严地大声说道。“乌素姆已经醒了,一千年都不会再沉睡了。是祂唤来了你们;现在我带你们到觐见者的房间去。”
海恩斯及尚勒目瞪口呆,跟着火星人走出奇怪的电梯,走向一个分叉的通道。
“一定有什么愚蠢的事在发生,”海恩斯喃喃地说。“我也听说过乌素姆,但祂只是一种迷信信仰,就像撒旦一样。现在的火星人不相信祂;虽然我听说在贱民和低种姓²中还有这样一种魔鬼崇拜。我敢打赌,某个贵族正试图发动一场革命,反对在位的皇帝赛哥,并且在地下建立了他的据点。”
²:CAS这里还Cue了一下印度✘
“这听起来很合理,”尚勒表示同意。“一个革命家可能会称自己为乌素姆:这种把戏很符合爱伊海伊人的心理。他们喜欢夸张的比喻和奇异的头衔。”
两人都沉默了,面对着洞窟世界的浩瀚,感到一种敬畏,洞窟世界里明亮的走廊触手可及。他们所说的猜测开始显得站不住脚:不可能的事得到了证实,荒诞的事成为了事实,并且越来越多地吞噬着他们。那些遥远而神秘的铿锵声,似乎来自超自然的根源;那些带着未知负担匆匆穿过房间的巨人传达出一种超自然的活动和的感觉。海恩斯和尚勒都属于健壮的行列,但他们周围的火星人都有九、十英尺高。有的将近十一英尺,个个肌肉发达。他们的脸看上去像木乃伊一样苍老,与他们的敏捷和活力完全不相符。
海恩斯和尚勒被领到一条走廊上,拱形天花板上的红色半球无疑是由人工放射性金属构成的,隔一段时间就像被囚禁的太阳一样闪闪发光。他们从一个台阶走到另一个台阶,下了一段巨大的楼梯,火星人轻松地大步走在他们前面。他在一个开着的入口前停了下来,那是一个用深色的基本的金刚石建造的房间。“请进。”向导³说,然后抽出他的身躯让他们通过。
³:原文是Ire,不解其意,暂时没有看到后文再次出现,可能是转电子版时出现错误,故意译为向导,倘有正确解释再改正。
这间房间虽小,但天花板很高,像尖塔一样向上翘起。它的地板和墙壁被狭窄的圆顶上一个血红的半球所发出的紫色光束所染。这地方空荡荡的,只在地板中央装了一个奇怪的黑色金属三脚架。三脚架上有一块椭圆形的水晶,仿佛从一个冰潭中取出,在这水晶之上,绽开了一朵冰冻的花,光滑而不失沉重感的象牙色花瓣在奇异的光线下呈现出玫瑰色。水晶块,花,三脚架,似乎共同构成了一件雕塑。
这两个地球人一跨过门槛,立刻意识到雷声般的隆隆声和山洞里回响的撞击声都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静。这就好比他们进入了一个避难所,那里所有的声音都被一道神秘的屏障阻挡了。他们身后的门户仍然敞开着。他们的向导显然已经离开了。但是,不知怎的,他们觉得他们并不孤单,仿佛有一双隐藏的眼睛正从周边的空白墙壁里注视着他们。
他们又惊又惑地盯着这朵苍白的花,发现七片薄薄的舌状花瓣从一颗穿孔的心里轻柔地向外卷曲,就像一个小香炉。尚勒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一种雕刻,还是一种通过火星的化学技术矿化的真正的花。然后,令人吃惊的是,从花里发出了一个声音,一个非常甜美、清晰、洪亮的声音,它的声音非常清晰,既不是爱伊海伊人的声音,也不是地球人的声音。
“请不要惊讶,也不要害怕,我希望和你们成为朋友,以换取你们对我的关心,我希望你们不会觉得这是不可能的。然而,首先,我必须解释一些使你们困惑的事情。”
“你们一定听说过关于我的传说,并把它们当作迷信而不屑一顾。像所有的神话一样,它们是半真半假的。我既不是神,也不是恶魔,而是一个很早以前从另一个宇宙来到火星的生物。虽然我不是永生的,但我的寿命比你们太阳系中任何生物的寿命都要长得多。我受外星生物规律的支配,睡眠和觉醒的交替周期长达数世纪之久。事实上,正如爱伊海伊人所相信的那样,我睡了一千年,又保持了一千年的意识。”
“在你们的祖先还是猿类的亲兄弟的时候,我从我自己的世界被跨宇宙放逐到这里,被无情的敌人所放逐。火星人说我像流星一样从天堂坠落;这个神话解释了我的以太飞船的降落。然而,我发现这个成熟的文明,远远不如我的来源地。”
“这星球上的国王和统治者想要把我赶走;但我召集了一些信徒,用比火星科学更先进的武器武装他们;在一场硕大的战争之后,我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并获得了其他的追随者。我并不想征服火星,而是退回到这个洞穴世界,从此我就和我的信徒们住在那里。由于他们的忠诚,我赋予他们的寿命几乎相当于我自己的寿命。为了使他们长生不老,我还让他们睡得和我一样香甜。他们和我一起睡,一起醒。”
“我们多年来一直维持着这种生存方式。我很少干预地面上居民的活动。他们却把我变成邪神或邪灵。虽然邪恶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词。”
“我拥有许多你们或火星人所不知道的感官功能。我的感知,可以随意地延伸到广阔的空间,甚至是时间。因此我知道了你们的困境;我叫你们来是希望你们能同意一项计划。简而言之,我已经厌倦了火星,这是一个濒临死亡的衰老世界;我希望在一个更年轻的星球立足。地球对我很有用。所以在现在,我的追随者们正在建造新的以太飞船,我打算乘坐它去航行。”
“我不想在一个对我一无所知,而且可能普遍怀有敌意的种族中重复我到达火星的经历。你们作为地球人,可以为我的到来准备好许多同伴,可以召集皈依者来为我服务。你们和他们的回报将是长生不老。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报酬……你们如此珍视的珍贵宝石和金属。此外,还有花朵,它们的香气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诱人和有说服力。吸着那香气,你会觉得连黄金也不值一比……你们和你们其他的同类吸了它,就会乐意为我服务。”
声音结束了,留下一阵余震,使听众的神经激动了好一会儿。这就像甜美迷人的音乐停止了,在微妙的旋律中,几乎觉察不到邪恶的意味。它迷惑了海恩斯和尚勒的感官,使他们的惊讶变成一种梦幻般的感觉,想要接受声音和它的宣言。
尚勒努力摆脱这种诱惑。
“你在哪儿?”他说。“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呢?”
“我就在你身边,”那声音说,“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显露我自己。然而,我所陈述的一切证据,将在适当的时候向你披露。你面前有一朵我刚才提到过的花。也许你已经猜到了,它不是一件雕塑作品,而是一颗花青石,或者说是化石花,和其他同类一起从我出生的那个世界带来的。它在常温下是没有气味的,但受热后会散发出香味。至于香味……你们必须自己判断。”
房间里的空气原本既不暖也不冷。现在,这两个地球人意识到了变化,就好像暗火被点燃了。那金属三脚架和那块水晶似乎散发出一股温暖,像在热带,仿佛有无形的太阳放射出的光芒,照射在海恩斯和尚勒身上。它变得炙热,但并非无法忍受。与此同时,这两个地球人开始不知不觉地感觉到那种香味,这是他们从来没有吸入过的。一股难以捉摸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甜蜜,在他们的鼻孔里卷舒往复,却慢慢地加速加深成一股辛辣的洪流,似乎把一种像树叶荫翳下的空气一样的凉爽和炽热的热浪混合在一起。
尚勒比海恩斯更真切地受到随后出现的奇怪幻觉的影响;除了逼真程度不同之外,他们的印象却出奇地相似。尚勒突然觉得,这种香气对他来说不再是完全陌生的东西,而是他从前在某个地方某段时间所接触过的东西。他竭力回想起先前熟悉的情况,他的回忆仿佛是从一个旧时的封闭储存器里写出来的,却变成了一个真实的情景,取代了他周围的那个洞窟。海恩斯并没有出现在这个场景中,而是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天花板和墙壁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阔的蕨类植物森林。它们那纤细如珍珠的树干和柔嫩的叶子,在一种明亮的光辉中游弋,就像充满了原始曙光的伊甸园。树很高,但比它们更高的是花朵,飘动的鲜花从白色的香炉中倾泻而下,带着无法抵抗的肉欲感,散发着铺天盖地的、诱人的香气。
尚勒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狂喜。他仿佛回到了世界开创之初的时间喷泉,从那一直浸透着他感官的光辉和芳香中汲取了无穷无尽的生命、青春和活力。
狂喜加剧了,他听到了一种歌声,似乎是从花朵的口中发出的:一种天堂女神发出的歌声,把他的血液变成了一种金色的欲情之酒。在他的感官功能处于谵妄状态时,这声音被他认为是花朵的气味。它在难以抑制的令人眩晕的狂喜中上升;他认为花儿就像翱翔的烈焰,树木也在向它们渴求着,而他自己则是一团被风刮来的火焰,伴随着歌声高耸入云,达到某种终极的快乐顶峰。整个世界掀起了一片欢呼的浪潮,歌声似乎变成了清晰的声音,尚勒听到了这句话:
“我是乌素姆,你从世界之初就属于我,也将永远属于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