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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品《恶意》为何成为神作?

2020-08-01 16:43 作者:阿年一身正气  | 我要投稿

导文:各位观众,这里是阿年,为照顾不同观众的意愿,我在文章前加入了时间导索,各位可以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快进到想看的内容。

   第一部分:内容回顾与概括——约1w8k字(若已熟悉全书,跳至第一条 黑线处)

 第一回:野野口的手记

(第一视角:野野口)4月26日,我出发至日高邦彦的住宅,我与日高学生时期是相好,他与前妻分开后,与现妻共住这一豪宅。在花园中,我遇到一名脸色不太好女子,简单交谈后其离开了。在花园里闲逛一会儿后日高回来了。坐下交谈中,我得知日高要搬家,不在此继续工作了。日高是一个小说作家,明天在他离开前还要交一份稿纸,所以他电话线还没拔,谈话中得知他还有30多页未写完。不久,他妻子理惠端来咖啡,离开后,我与日高谈论起我在花园中遇到的古怪的女子。“那个女子叫新见,是我邻居,看来应该是为了猫的事情。”“猫?”“嗯,最近这个女的猫死了,据说是毒杀,她怀疑是吃了我的毒丸子死的,喏,就是这篇。”日高拿出一篇短文,里面写猫对日高有多大多大的困扰。“她怀疑你也并没道理。”我只能耸耸肩。“是我杀的。”日高一边看向窗外一边淡定地说。”我愣住了。“那猫很是无理,我受不了只好杀了,只不过理惠不知道罢了。”我正想说些什么,电话响了。日高接完后沮丧地说:“藤尾要来了,大概是听说了我要去加拿大的风声吧。”没办法,我在理惠的送客中离开了。“后天我会来送你们的”我对理惠说道。“你不是很忙吗?”“没事的。”说完后,我转进角落,日高的话挂在我耳边……

第二回:野野口的手记

(第一视角:野野口)到家后,童子社的大岛前来拜访,因为我是一位童文作家,大岛前来拜读,不久,我接到了日高的电话,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藤尾美弥子的事了。事情是这样:日高写了本名为《禁猎地》的小说,内容描写一位画家的一生。看似是虚拟的故事,但实际上作品的主角另有其人,是一位名为藤尾正哉的男子。最终,这本书大火,于是藤尾的家人也看到了该小说,出来抗议的是藤尾正哉的父亲和妹妹,她们要求作品全部回收整改。看来日高与藤尾美弥子的交涉并不顺利。日高语气无奈中想让我8点去他家一趟。大岛安静地读完后提出一起吃饭。共餐中我与大岛谈论工作。7点半,我离开餐馆,奔赴日高家。到时正好为8点。但日高家灰蒙蒙一片。疑惑中,我只能给理惠打电话说明情况。理惠也颇为疑惑,让我先等着,她马上来一趟。我在附近绕一圈,发现寂静无人,便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等理惠。约30分钟后,我与理惠在日高家门前碰面,理惠原本的笑脸在看到乌黑的门口后就阴沉了下来。发现门锁了后,她一边拿出钥匙,一边说:“他最近不怎么锁门的啊。”顺着墙壁,找到了灯的开关,工作室同样没有开灯,但是电脑的屏幕透着亮光,电源闪烁着。按下点灯开关,日高的身影出现在地上,他双脚对着我们,一动不动。停顿了几秒的空白,理惠走上前,可走到一半,她大叫一声,双手捂着嘴,慢慢后退,最后坐倒地上。

“他死了。”我说。

第三回:野野口的手记

(第一视角:野野口)搜证小组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理惠坐在堆满杂志的纸箱上,而我四处踱步。门开了,约50岁的迫田警官进来问话。盘问中,我不自觉说起日高与藤尾一家的事,这也正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日高说想与我商量点事。至于除了藤尾的事除外,我便不知道了。警官又问起理惠。5点左右,藤尾走后,日高因为还有点文章没写完,便让理惠先去订好的酒店,独自留下处理。因为日高要完成的稿子是聪明社的,所以我认为可能还有聪明社的人,不过作案可能性不大。伴随着发现尸体的震惊减少,疲倦感袭来,我告别理惠,在走廊上停留片刻。面前出现一位年轻的警官。:“野野口老师,好久不见了。”我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五官,在记忆中寻找他的名字。“你是?……加贺……?”“是,我是加贺”他鞠了个躬。我坐上他的警车,聊起他为何做了刑警。我与他原本在同一所中学教书,和其他老师一样,加贺刚来时干劲十足,再加上剑道方面的才能,他给人印象深刻。可他仅仅教了两年便离开了学校,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我惊讶于他做了刑警。“这门工作不容易吧?”“当然,野野口老师呢?”“啊,说来难为情,我今年3月离职,现在写给儿童看的小说。”“哦,所以才会认识 日高先生吧。”“不光如此,我和他是幼年之交。”交谈中,我了解加贺并不熟识日高这位作家和他的书,我便向他推荐了日高的《萤火虫》。“对了,你知道西崎菜美子这个名字吗?”“啊,这是日高还在连载的小说《冰之扉》中的人物。”“看来日高家电脑开着,是死前在写小说咯?”“我想是的。”我不禁佩服起这位刑警。看似不相关的话却总能盘问起现场的情况。“他的小说写了几页?”我问起加贺。“大概只有几页吧?”“几页?我听日高说他今天要写30多页。”根据这个,我与加贺谈论起死者大概死亡时间。“详细还要等尸检结果出来,不过在7点到8点左右,应该相差不大。”我点了点头。“另外,目前来看死者是被勒死的,不排除毒杀可能,详细要等尸检结果。”下车前,加贺告诉我在结果对外公布前,不要说起这些细节。于是,我突然想起一个有趣的想法,把这番体验记录下来,就让我手把手把朋友的遭遇写下来。

于是,就有了这本日记,我会写下去。直到真相曝光。

第四回:野野口的手记

(第一视角:野野口)日高的死很快登上报纸,于是,一个早上我都不得清净,记者,电视,电话。我不禁感叹现代记者的效率。没办法,我只好在记者前说了些话。随后,我的脸便出现在电视上:镜头前,我想了好久,说道:“他是个个性很强的人。”“能具体谈谈吗?”“这个……”我脑海中想到日高杀猫的事,但我觉得说出来并不好,便随便抬举了几句。回到家后,理惠打来电话,我们互相安慰了几句。曾经,理惠也是日高小说的粉丝,因此,他们相识相恋。本来马上要前往加拿大了,出这种事,她是最不好受的人了吧。挂下电话,记者的电话再一次轰炸,对方甚至想让我上谈话类节目,我果断回绝了。

第五回:野野口的手记

(第一视角:野野口)加贺来时,已经是6点半了,他提出一起在外面吃,于是我们找了家餐厅,边吃边聊。“已经查清楚了,死者电脑屏幕上正在写的正是《冰之扉》,看来死者死前一直在工作。”我点点头。“只是有一个地方很奇怪,原稿的张数,他写了27页。”按照日高写稿的极限来说,一小时最多也只有6页。“但也不排除把之前的稿纸调出来的可能吧。”我说道。“还有一个疑点就是日高是怎么死的。目前来看,是被勒死的。”“勒死的?”“没错,不过还有点外伤,好像被人重击了后脑。现场找到了作为凶器的黄铜镇纸。”在讨论声中,我们结束了一餐,加贺问起了我的职业会不会引起家长反感,“简单来说,现在的父母自己都不看书了,却一味逼着小孩去读。可是由于自己没有阅读的习惯,所以也不知道该给孩子看什么才好,结果只能把政府推荐的图书硬塞给他们。不过,那种书通常内容生硬又无趣,只会让孩子更讨厌书本。这种恶性循环应该会周而复始吧。”这是我的观点。“您大概想抽一根吧?”加贺边将手探向烟灰缸边问。“不,不用。”我说。“咦,您已经戒烟了吗?”“嗯,两年前戒了。医生叫我不要抽,因为我的胃不好。”加贺把手缩了回去,“不过,日高老师似乎是个老烟枪呢?”“没错,他工作的地方经常烟雾缭绕,理惠经常和我抱怨。”“昨晚发现尸体的时候怎么样?房间里有烟雾吗?”“让我想想,毕竟当时太混乱了。”我喝了一口牛奶,沉吟道,“应该有一点烟吧。唔,我想是这样。”加贺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对了,侦查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新的进展?”我问起加贺和其他刑警。“电视上提到也有可能是临时起意的犯案,意即案犯本以盗窃为目的潜入日高家,不料被日高撞见,才失手杀了他。但我个人认为这种可能性很低。”“一般闯空门都是从大门进去,以便万一被发现,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再从门口大摇大摆地出来。不过,如您所知,日高家的大门是锁上的。”我感叹于加贺的业务能力,随后他的举动更令我震惊,不一会儿,我发现他的样子很奇怪,好像正和柜台小姐说着什么。柜台小姐边往我这儿看过来,边回答他的问题。我明白,他在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出门后,我向加贺说起我这本记录的故事,他感叹于我的作家精神,说笑中,他踏入警车,消失夜幕。他会再一次回来的,我内心深处起了共鸣。
夜,寂静的夜,歌颂着日高的丰功伟绩。

第六回:野野口的手记
(第一视角:野野口)日高的葬礼如期举行,除了亲戚朋友,还有出版社的人和电视台的记者。棺木抬出后,我意外地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人。“藤尾小姐!”藤尾美弥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长发顺势一甩。“你是……”我讲起那天在花园里的事,她终于想起了我,问起那天她与日高的谈判,她道出谈判的不顺利,“昨天,我已经见过警方,也被问到相同的问题。不过,他们问得比较露骨,比如问我是不是恨日高先生。”“我说我并不恨他,只不过希望他能尊重死者罢了。”她叹了口气,坐上车子离去。回到公寓,我发现信箱上贴了一张字条:“我在之前去过的那家餐馆,请回电。加贺。”字条上还附注了一行数字,应是餐馆的电话号码。我应约来到餐馆,加贺恭候多时,“你的目的我知道,是这个吧?”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沓折好的纸,放到他面前。这是昨天写好的部分,我出门之前把它印了出来。加贺在此捧读起来。“猫的事你觉得怎样?”我问道。“吓了一跳。”他说,“受到猫的骚扰倒是时有耳闻,不过因为这样而做出那种事,我倒是第一次听到。”“你们会去调查养猫的那位太太吧?”“我向上面报告后,他们马上派人去查了。”“哦。”加贺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还有的疑点,我上次和你谈过,烟的问题。”“例如写到您和日高先生在房里谈话的那段,里面提到日高先生当时抽了一根香烟,这个如果不读老师的手记就不会知道。”有可能不只是一根,我也许写的时候忽略了数目。“不,只有一根。”他肯定地说。接着我与加贺谈起藤尾美弥子的事。分析起动机和作案手法。“为什么案犯要把屋里的灯全关掉呢?”“那是想让你以为……”我考虑了一下,说道,“屋里没人吧?万一真的有谁来了,也会就此打道回府,这样,尸体就能晚一点被发现。事实上,我看到屋里全暗的时候,的确以为没人在家。”“您是说案犯想让尸体晚一点被发现?”“这应该也算犯罪心理。”“那么,”他说,“为何电脑还开着?”“电脑?”“嗯,老师您的手记里也有记载,说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显示器闪着白色的亮光。”“确实如此,大概案犯以为电脑就算开着也不打紧。”“要关掉显示器很简单,只要按下开关就好。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干脆拔掉插头也行。”“可能是他没注意到吧?”加贺直直地盯着我,接着点了点头。“也对,或许是没留神。”随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最后加贺起身离去。
加贺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一概不知。如果他能坦白地告诉我他所知道的就好了,我想。

第七回:加贺的探究
(第一视角:加贺)
这起案件让我特别注意的一个地方,就是凶器竟然是镇纸,用死者家里的东西作案,不难看出凶手是有蓄意的谋杀,不过,还有一件事让人无法忽视——日高家的门是锁着的。
大门把手上只检测出日高夫妇的指纹,也没有手套或布料擦拭过的痕迹,大门应该是从日高理惠离开后就一直锁着。从以上几点判断,案犯最有可能系从窗户爬进房间。可这样的推断有一个矛盾:原本无意杀人的案犯从窗口闯入?可偏偏他想偷东西的可能性又很低。即使当天才第一次到日高家的人也能马上发觉,里头根本没剩什么值钱的东西。事实上,破解这个矛盾的假设只有一个:当天案犯总共去了日高家两次。第一次确实是因为有事登门拜访。可是,那人离开日高家之后(准确地说,是假装离开日高家之后),又马上再度探访。这时,那人心中已打定某种主意,才改由窗口进入。这主意不用说,自然是“杀人”。我们大可假设,他是在第一次拜访的时候萌生了杀机。由此,本案最大的两个嫌疑人就诞生了:野野口和藤尾美弥子。
当天藤尾美弥子在傍晚六点回到住处,为她作证的有她的未婚夫中冢忠夫,以及为他俩牵线搭桥的媒人植田菊雄,他们约好要讨论将于下个月举行的订婚典礼的事宜。另外,就是野野口了。在侦查这个人的时候,不可否认,我多少带了些私人感情。他曾是我职场上的前辈,也是知道我晦涩过去的人。不过,作为刑警,我会加以利用这些感情,有可能使它成为破案的关键。野野口的时间线同样没什么漏洞,当天的大岛,餐馆老板娘,理惠女士都能证明。难道只能承认野野口修的不在场证明是完美的吗?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凶手应该是他。之所以这样认定,是因为案发当晚他脱口而出的某一句话。从听见那句话的瞬间,我就开始揣测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我也知道,光凭直觉办案非常没有效率,可是只有这一次,我任凭直觉自由发展。得知野野口修把这件事记了下来,我觉得十分意外。因为我想,如果他真是凶手,绝对不会做出把事情细节交代清楚的蠢事。可是,当我读手记的时候,这个想法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我思索着身为案犯的他要怎么转移警方对自己的怀疑。他应该早就料到,因为时间的问题,自己的嫌疑最大。我把与此案相关的诸多疑点从头到尾再审视一遍,结果发现有一条线索贯串始终,而答案就在野野口修的手记里。将自己的推理所得重新整理清楚后,我向上司作了汇报。“现在只欠物证了。”上司说。我也有同感。虽然我对自己的推理颇具信心,可这只能算是基于现有情况所作的合理推断。曾经有一位女英文老师跟我谈过他的这个特点:“野野口老师真的很不喜欢教书这份工作。正因为他不想操心学生的问题,也不想担负额外的责任,才会尽可能冷静处理所有事情。”她说,野野口老师想早点辞去教职,成为一位作家,就连教师联谊会也很少参加,好像总在家里写作。结果如她所言,野野口修真的成了作家。不过,有一次他曾经亲口对我说过:“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建立在一种错觉上。老师错以为自己可以教学生什么,而学生错以为能从老师那里学到什么。重要的是,维持这种错觉对双方而言都是件幸福的事。因为若看清了真相,反而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们在做的事,不过是教育的扮家家酒而已。”
他的话,让我怀疑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八回:野野口的手记

(第一视角:野野口)以下的文字是在得到加贺警官的允许后写的。在我离开这间屋子以前,我拜托他,无论如何让我完成这份手记。他法外开恩地答应了。不过,他一定无法理解,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为什么还要坚持写下去。即使是造假的手记,一旦动了笔就想把它完成,此乃作家的天性,这样说他应该可以理解了吧。今天加贺终于来了,时间是四月二十一日上午十点整。坐下后,他没有去拿茶杯,而是紧紧盯着我。“老实说,我恐怕要对不住您了。”“怎么?”我极力保持镇定。其实此刻我忽然一阵眩晕,心跳也越来越剧烈。“我们打算搜查老师的房子……这间屋子。”加贺面有难色。我先做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进而抿嘴微笑。当然,我不知道我演得好不好。“怎么?搜查我的房子不会有任何发现的。”“若是那样就好了……可是,恐怕我会找出什么东西。”“等一下,难道你们以为……你们把我当成杀害日高的嫌疑人,以为会在这里找出什么证据?”加贺轻轻地点了点头:“正是。”“这太令人惊讶了。”我摇着头,故意叹了口气,拼命做戏,“我从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话,害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你是在开玩笑,那就算了,可是你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在他拿出搜查证后,我毫无办法。他一边与我谈论案情,他的手下一边搜查。“烟。”他说。“烟?”“老师您自己也说过,日高是个老烟枪,他工作的时候屋子里烟雾弥漫,好像在驱虫一样。”“我是说过……那又怎样?”说话的同时,不祥的预感就像一阵黑烟在我心中扩散开来。“烟灰缸里只有一个烟蒂。”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一径保持沉默。我想起之前加贺曾问过我日高抽了几根烟。莫非那时他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开始在心中咒骂自己。就算自己不抽,没想得那么周全,也不该漏了这点。“大概是烟抽完了吧?”我先找话搪塞,“或是发现没有存货,才省着点抽?”然而加贺不可能漏掉这种细节。他的语调十分平静,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挟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我忽然想起他曾是一名剑道高手,霎时,一股寒意直透背脊。“哦,是这样吗?如此说来,只有一个烟蒂确实挺奇怪,理由也只有问日高本人才知道了。或许他恰好喉咙痛。”我试图蒙混过去。“总而言之,你是想说他被杀的时间应该更早,对吧?”“应该非常早,恐怕就在理惠夫人刚出门以后。”“你好像很肯定。”加贺微笑着,“让我们再回到烟的问题上。日高和藤尾美弥子在一起的时候,一根烟也没抽。理由我们已经知道了,根据理惠夫人的说法,之前藤尾美弥子看到香烟的烟雾时,曾经露出不悦的表情,因此,为了谈判能够顺利进行,日高本人曾经说过,以后最好不要在这女人面前抽烟。”“哦……”老谋深算的日高确实会这么想。所以,在和美弥子谈判时,经历了那么久时间的不吸烟,一定按耐不住了吧,是我的话,一定会在她走后猛吸烟。“你的意思是因为他已经被杀了?”“没错。”他点了点头。加贺闻言把目光移到记事本上,接着说道:“老师您在手记里曾经针对您离开日高家的那段作了描写,上面写着‘她说再见,一直看着我转入下一个街角’。这个‘她’,指的是理惠夫人吧。”“这又哪里不对了?”“就字面意思来看,您是说理惠夫人站在门外一直目送着您离开。对此我们已经跟她求证过了,她的回答是只送您到玄关。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矛盾呢?”“你说矛盾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这肯定是某一方记错了。”“是吗?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您是故意写得和事实相反。也就是说,您这样写是想借此隐瞒您并未走出大门而是折返庭院的事实。”我故意笑出声来。“太好笑了!这根本是穿凿附会。你们心里已经认定我是凶手,才会这样解读一切。”“我个人,”他说,“可是努力想作出客观的判断。”我一时被他的目光震慑。
加贺的目光透露出四个字:你是凶手。

第九回:野野口的手记
(第一视角:野野口)加贺和我说起种种疑点,从手记,屏幕,到烟的问题,然后,淡定的说出故事:“我想老师是在五点半左右离开日高家的吧?接着您在赶回家的途中,打电话请童子社的大岛先生马上过来取稿。大岛先生说,那天您原本打算以传真的方式交稿,却又突然说有急事要他赶来。很幸运,从童子社到这里只要坐一班电车,花三十分钟就可到达。”他接着把话说完,“这件事老师在手记里并没有提到,您写的好像是大岛先生之所以会来是老早就说好了的。为什么你要叫大岛过来呢?我想答案很清楚——为了让他替你作不在场证明。六点十三分,如你设定的,日高的电脑打电话到这里来。当时,屋里的传真机并没有切换至传真功能,你拿起无绳电话接听。听筒那边传来的只有传真发送的信号声,你却表现出高超的演技,一边听着机械的声音,一边假装正和某人交谈。连大岛都被你骗过了,可见你的演技是多么完美。顺利演完独角戏的你挂断电话,而日高的电脑也完成了打电话的任务。到了这里,剩下的工作就简单多了。你只要按照计划,一起和理惠夫人发现日高的尸体就好了。在等警察来的空当,你趁夫人不注意,将电脑的通讯记录删除。”不知从何时起,加贺已经不再称我为“老师”,而直接改叫“你”了。“我觉得你的布局很完美,不像是短时间内想出来的。可惜有一点瑕疵。”瑕疵?是什么?他说:“日高家的电话。如果日高真的曾经打来电话,只要按下重拨键,电话就会再次呼叫。”啊!我在心里叫道。“不过,重拨的电话却不是打到这里,而是加拿大的温哥华。根据理惠夫人的证词,案发当天清晨六点,日高曾打过电话,重拨后连到的号码应该就是当时留下来的。当然,也可能日高先打到这里,然后又想打往加拿大,于是他拨好号码,却又在接通前挂断。不过,会考虑到时差、特地起个大早打电话的人,应该不会忘记当时加拿大正值深夜吧?这是我们的看法。”然后,加贺以一句“我说完了”作为结语。

我慢慢地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他的目光虽然锐利,却不阴险,那不是警察面对嫌疑人的眼神。我稍稍感到放松。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终于,他开了口:“我的看法有两种。其一,事实上,那些稿子日高早已写好,而你知道此事,便用它作为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工具。”“其二呢?”“其二,”他的视线移回我的脸上,“那些稿子是你写的。那天你身上带着存有稿件的磁盘,为了制作不在场证明,你临时把它存进日高的电脑。”“真是大胆的假设。”我试着堆起笑容,无奈两颊僵硬,无法动弹。“那份稿子我请聪明社的山边先生看过了。他认为那明显是别人写的,文体略有不同,换行的方式也不一样,光就形式而言就有很多差异。”“你的意思是……”我的声音已经沙哑,试着轻咳几下,“我一开始就打算杀他,所以把稿子先准备好了?”“不,我不觉得是这样。如果事先早有计划,应该把文体或形式模仿得更像才对,那并非多么困难的事。而且从凶器是镇纸,又临时叫来大岛先生充当不在场证明的证人来看,这一切应该是临时起意。”我抬起头,加贺清澈的眼睛正看着我。不知为何,我竟能平心静气地接受他的审视。我冥想片刻,让心情平复下来。“找到要找的东西,你们就会逮捕我吗?”“应该是,很抱歉。”“在这之前,我可以自首吗?”加贺睁大眼睛,接着摇了摇头。“是吗?”我的肩膀完全瘫软了。我在感到绝望的同时又有一种放松的感觉——再也不用演戏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案发当晚。”他回答。“当晚?我又犯了什么错误吗?”“嗯。”他点头,“你问了我判定的死亡时间。”“这又哪里不对了?”“确实不对。老师你六点多和日高通过电话,八点前命案就已发生,这些你早就知道,所以判定的死亡时间顶多只能落在这个区间,可是你却特地向警察询问。”“啊……”“第二天你又问了同样的问题,就是我们在那家餐馆用餐的时候。那时我心里就有谱了,老师你不是想知道命案发生的时间,而是想知道警方认定的死亡时间。”“了不起,”我转向加贺,说道,“我觉得你是个很了不起的警察。”“谢谢。”他鞠了个躬。“我不会自杀的。”我笑着说道。很不可思议,那竟是非常自然的微笑。“嗯,拜托你了。”加贺也回以自然的笑容。

第九回:加贺的探究
(第一视角:加贺)逮捕野野口修已经整整四天。所有与犯罪相关的事实,他都承认了。只有一样,他三缄其口——他的犯罪动机。为何他要杀害日高邦彦——他自童年起就认识的好友,又是在工作上关照他的恩人,关于这点他怎么也不肯说。“人是我杀的,动机根本不值一提。你就当是我一时冲动的鲁莽行动就好。”他总是这么说。经过调查和分析,我梳理出了他的动机:一开始,我们从某张磁盘里发现了难以置信的东西。不,就我个人而言,那是预料中的事。磁盘里存着《冰之扉》的原稿,不过不是这次的,而是之前已经在杂志上发表过的所有篇章。我请聪明社的编辑山边先生帮我看那些稿子,他的看法如下:“这确实是《冰之扉》至今为止连载过的部分。故事的情节虽然相同,却有好几个部分是我们手上的稿子所没有的,也有正好相反的情形。总之,两者在词语的运用和文体的表现方面确实有微妙的差异。”也就是说,同样的现象不仅出现在此次被野野口用作不在场证明的原稿上,也出现在这张磁盘里。于是,我们收集起日高邦彦的所有作品,大家分着阅读。附带一提,很多同事都苦笑着说,已经很久不曾像这样拼命读书了。这份努力的成果,是我们发现了惊人的事实。从野野口修家里搜出的八本大学笔记共记载有五部长篇小说,内容和日高邦彦至今发表的作品完全一样。书名和人物的名称或许稍有变动,形式或略有不同,但故事的演变、进展却如出一辙。不管怎样,在非作者的住处发现这么多原稿已经很不合理了。更何况,这些内容虽不至于与已发表的作品完全一致,却仅有些许差异,这一点也令人匪夷所思。而那些写在大学笔记中的作品,甚至还有添注和订正的痕迹,看得出几经推敲修饰。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断言我的假设是正确的——野野口修是日高邦彦的影子作家,因种种奇妙的纠葛,诱发了此次杀人案件。我在审讯室里针对这点询问过野野口修,结果他面不改色地否定了。“不是。”更令人头疼的是:野野口得癌了。我问是否为复发,医生回答“算是吧”。奇怪的是,逮捕之前,野野口都没有去过医院。他应该会察觉身体不适才对——这是医生的看法。在得到动手术成功几率为5成时,我到病房探视野野口修。“觉得怎样?”“嗯,也不能说有多好,不过,对一个生病的人而言,这样算不错的了。”他瘦削的脸看不到血色。随后的争执,依然是犯罪动机。我执着于寻找他真正的作案动机,而他只在乎能否快点起诉。

第十回:加贺的探究
(第一视角:加贺)我前往之前就教的中学,询问老师对同行野野口的看法,却无多少信息,线索只存在于:野野口经常相亲,与日高有交往,经常在同事面前夸赞日高。但唯独在一老师口中:野野口经常批评日高的为人。“日高邦彦因《死火》获得文学大奖的时候,野野口老师的表现怎样?”“我很想说他忌妒得快要发狂,只是看上去好像不是这样。相反,他还到处跟人炫耀呢。”这天差地别的评价,让我在两人的关系上打下问号。第二天,我们找到了一张照片。是一位女人的照片,我们的目的是想查出与野野口修有特殊关系的女性是谁。围裙、项链、旅行申请表——现在我们手中有这三样证据,应该会有更关键的物品。或许会有那个女人的照片,我们满心期待。既然他连纪念品都郑重地收藏,不可能不随身放着对方的照片。然而我们确实找不到那种东西,就连厚厚的相册里也找不到有关联的人物影像,真是太不寻常了。我环顾了一下房子,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日前野野口修讲过的一句话:“你们不要再到我的屋里乱翻了,那里还有别人寄放的重要书籍。”“不会被别人发觉,又是伸手可及的地方。”牧村配合我的指令开始寻找,终于,他的目光落在厚厚的《广辞苑》上。果真被他猜中了,那本《广辞苑》里总共夹了五张书签,其中一张是年轻女性的照片,好像是在一家休息站拍的,女子身着格子衬衫、白色长裙。我们马上对该女子的真实身份展开调查,不过并未花上多少时间,因为日高理惠认识这个人。照片中的女子名叫日高初美,是日高邦彦的前妻。很遗憾的是,初美小姐已经车祸去世了。与惠子交谈中,有另一个可疑点:“他问我录像带放在哪里。”“录像带?”“一开始我以为他问的是外子收集的电影,后来才知道他说的好像是采访时所拍的带子。”“你先生采访时会用到录像机?”“嗯,特别是采访动态事物时,他一定会带录像机。”“野野口问带子在哪里?”“是的。”“那你怎么回答?”“我说好像已经送去加拿大了。和工作有关的东西全是外子负责打包的,我不太清楚。”“野野口怎么说?”“他说,行李寄回时请通知他。他解释道,有一卷工作要用的带子寄放在外子那里。”“他没有说里面拍的是什么吗?”“没有,”日高理惠试探地看着我说,“或许某人在里面。”某人?她是指日高初美吧,不过我并未加以评论,只请她在行李从加拿大寄回时通知我们一声。“野野口还和你讲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吗?”说这句话时,我并未抱多大期待,只是随口问一下。没想到日高理惠稍微迟疑后回答:“老实说,还有一件事。是更早之前了,野野口先生曾提到初美小姐。”我有些惊讶。“他提到些什么?”“有关初美小姐的意外死亡。”日高理惠那天的判断应该没错。
问题来了,野野口修为何会有日高初美的照片?
第十回:加贺的探究
(第一视角:加贺)经过探索,我得出最后的结论:野野口的动机,是初美。我认定野野口修为日高邦彦捉刀的事绝对没错,因为很多证据都指向这一结论。只是,他为何甘于接受这样的待遇呢?我怎么都想不通。根据警方掌握的资料,野野口未曾从日高那边拿过什么好处。此外,在最近与编辑的访谈中,我也得知作家不可能出售自己的作品,比起钱,世人的肯定重要得多。莫非野野口有重大把柄落在日高手里?如果真是这样,那会是什么?这时,我不得不想到他与日高初美的关系。当然,因为这样就推论日高邦彦发现了奸情,以默许为条件,要挟野野口修替自己代写作品,未免太过牵强。毕竟,初美死后,野野口依然持续为日高提供作品,这又如何解释呢?不管怎样,有必要查明野野口修与这两人的关系。可惜他俩都已过世,无法当面问个清楚。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日高理惠的话突然映入脑海。她说野野口修认为初美的死并非单纯的意外。他说这句话是何居心?如果不是意外,又会是什么?我开始着手调查那起交通事故。 调查无果后,我转入两人的关系,最终得出两人暗中相恋的事实,在被日高抓包后,野野口动了杀心。那一天夜里,他潜入日高家,却在动手前被日高反手制服。日高并没有报警,而是让写作能力极强的野野口当他的影子作家,初美在精神不振中出了车祸。那卷录像带,是日高前院的监控,那就是野野口潜入日高家杀人的证据,那把带血的刀也一并在日高手里,无奈的野野口充当了许久的影子,从未见过光明,能证明的只有他手上的老茧。
第十一回:野野口的手记
(第一视角:野野口)事实上,我和日高从小就是好友,最终他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作家,在刺激下,我也想写写看,最终我用一位烟花师傅的故事,写了一本书:圆火。是的,你可能已经猜到了,他就是后来日高的死火。我向日高请教,却大受打击,他的斥责让我放弃了这条道路。但在与他的交往中,我有了另一件万分愉悦的事:初美。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看到初美的瞬间,我心中就起了某种感应,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所以更准确地说,是注定相遇的两个人终于在某个时间点交会了。我盯着她的脸庞,半晌说不出话来。日高好像并未留意我的失神,他叫初美去冲咖啡,然后领我进入工作室。批评后的我总能在出门时得到初美的安慰。这,成了我的私心,想和初美多待在一起。背着日高私会成了我们的必修课,但在初美口中,我认识了另一个日高:“我先生好像在骗你。”她悲伤地说。“什么意思?”“他阻碍你成为专职作家,想让你放弃作家梦。”“是因为我的小说很无趣吗?”“不,不是这样,我觉得正好相反,你的作品比他的有趣,他才会忌妒。”“怎么会?”“我一开始也没有这么想,不,应该说不愿意这么想。但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他的怪异行为。”“怎么说呢?”“我记得你把第一本作品寄给他的时候,一开始他并不打算花很多精力去读。他曾经说过,帮业余作家看不入流的东西,连自己的品位也会跟着降低。他甚至还说,随便翻一下能交代过去就算了。”“咦?是吗?”这和日高本人的说法大相径庭,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催促她说下去。“其实,开始阅读后,他完全沉迷其中。他的个性我很清楚,没耐性的他,只要稍觉无趣,就会二话不说地把东西扔到一旁,因此,他那么认真地读你的小说,只能说是被你描写的世界吸引了。”“但是,他说过那部作品没资格成为专业的小说。”这都是谎话!她大吼。与初美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日高难免也会怀疑,最终,她还是对我说出了分手。但是,杀日高的意愿已经在我脑海中显现。虽然我百般劝说初美不要参与,但她还是帮我筹划作案手法。
十二月十三日。一切和加贺警官说的别无二样。我失败了,刀和录像袋成了铁证。我成了影子作家,我的书成了日高的书,圆火成了死火,我的梦也碎成残渣。那天,我去见日高,是像他许诺的那样,完成最后一本书。“日高,”我瞪着他,“我不会再为你捉刀了,我替你写的小说——”“《冰之扉》是最后一本,对吧?这事我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讲那样的话?”“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只是想说你我的关系不会有任何变化。”日高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这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此人没打算放过我。一旦有需要,他还会利用我。“录像带和刀子在哪里?”我问他。“录像带和刀子?那是什么?”“你别装了,就是那晚的刀子和录像带啊。”“那些我好生保管着,放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日高正说着,有人敲门。理惠走了进来,告知藤尾美弥子来访的事情。原本应该是不想见的人,日高却说要见。他这样做,只是想把我打发走。我隐藏起内心的愤怒,跟理惠道别后,走出了玄关。在手记里,我写理惠一直送我到大门口。正如加贺警官所指出的,事实上只送到玄关。随后,我折返,用镇纸杀了日高,然后伪造现场,一气呵成。我想说的全说完了。先前,为了不让我和初美的恋情曝光,我怎样都不肯说出杀人动机,给警方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过,如果你们能够稍稍理解我的心情,那就是我的福气了。现在,我已准备好接受任何制裁。

第十二回:加贺的探究
(第一视角:加贺)野野口的手记成了自白书,登载在报纸上。以前的老师,理惠,藤尾美弥子都对这一凶手震惊无比,理惠则认为这是对她丈夫的污蔑。而我却认为本案还有疑点:一、日高邦彦以杀人未遂的证据相要挟,强迫野野口为他代写作品。但反过来说,如果野野口抱着舍弃一切的意识,主动向警方投案,那么日高也会遭受某种程度的损失,说不定会因此断送作家生涯。难道日高不担心这个吗?二、日高初美死后,野野口修依然没有反抗,为什么?手记里他自述,是因为懒得和日高打心理战。但在这种心态下,正常人应该会选择舍弃一切、出面自首才对。三、认真计较起来,那卷带子和那把刀真的可以作为杀人未遂的证据吗?录像带拍的只是野野口侵入日高家的画面,刀子上也没有血迹。此外,除了凶手和被害者,在场的只有共犯日高初美一人。根据初美的证词,野野口被判无罪的可能性应该也不低。四、野野口写到自己和日高的关系,说他们变成“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这种情况下的合作,可能亲密无间吗?我将疑点向野野口说起,无果后我独自调查。刚升上初三的少年滨冈,遭受过无数次危及生命的暴力伤害。为什么会找到这位少年呢?想理清野野口与日高的关系,必须追溯到中学时代,而被誉为写实小说的《禁猎地》应该是最好的参考书。和她见过面之后,我马上去书店买了一本《禁猎地》,诚如藤尾美弥子所说,这本小说是以滨冈的视角来铺陈的。故事一开始写道,平凡的上班族滨冈于某日早晨从报上得知某版画家被刺杀的消息,他想起,被杀的版画家仁科和哉正是中学时欺负自己的头号魔
头。小说里并没有明确说明滨冈何以成为众人欺负的目标。根据滨冈自己的说法,“就好像某天突然被贴上恶魔的符咒一样”,校园暴力事件就这么开始了。这可说是古往今来所有校园暴力的共同点。虽然他不想屈服,但渐渐地,内心终被恐惧与绝望支配。“令他害怕的,并非暴力本身,而是那些讨厌自己的人散发的负面能量。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在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恶意存在。”这是《禁猎地》里的一段文字。不过,如果少年滨冈真是作者(野野口修)的分身,有一点则怎样都解释不通。小说里没有一号人物可以和日高邦彦相对应。如果作者是日高邦彦,情况也是一样,里面也找不到像是野野口的人物。如果就像这本小说所写,野野口修在初中时代遭受同学的欺负,那么当时日高邦彦在做什么?这是问题所在。他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观赏吗?我之所以咬住这点不放是有原因的。野野口从头到尾的表现都让人觉得,日高邦彦是他的好朋友。那么,野野口为何要把日高邦彦说成自己的“好朋友”呢?如果以我现在脑中所想的奇怪念头来解释,这些全部都可以迎刃而解。在我看到野野口修因长期握笔而长茧的中指时,那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

第十三回:(接下来4回写的是加贺向其他认识的人的询问,主要为二人关系和暴力事件,与主线剧情内容无太多关联,这里掠过,在结尾略微点一下)

第十四回:真相与结局
(第一视角:加贺)我在医院找到了野野口,终于排清了所有疑点,“首先请你看看这个。嗯,是一张照片。你有没有印象?就是你潜入日高家时被拍到的画面。日高邦彦在庭院装摄影机,暗中拍下这卷东西,你是这么说的。我将那卷带子中的某个画面转印成这张照片。如果你希望,我可以把录像机拿来,从头放一次给你看。但我想应该不必,只要这张照片就够了。况且对你而言,那些影像也看腻了,是吧?因为那些影像是你自己做的,不是吗?你自己演出又自己摄影——所谓的自导自演。看到不想再看也是理所当然的,对吧?没错,我说那卷带子是伪造的,那里面拍摄的内容全是假的。嗯,我正要用这张照片证明给你看。其实要证明这件事也没多大困难。对于这张照片,我想说的只有一点。这个画面并非如角落日期所示拍摄于七年前。”野野口先生,你犯了个很大的错误。我不是在吓唬你,你真的出错了。让我告诉你吧,问题出在影子!你看,樱树的影子不是落在草皮上吗?这就是致命的失误。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算这七年间树长大了,但因为光线的影响,也不能单以影子的长短来分辨是现在的树还是以前的树,这样说确实没错。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出在,樱树的影子只有一道。看来你还是不懂,就让我揭晓谜底吧。如果这个画面真的是七年前拍的,那么树影应该有两道。知道为什么吗?很简单。是的,七年前日高家的庭院里共种了两株八重樱,成双并立。你有话要说吗?所谓的其他证物指的是什么,野野口先生,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没错,就是大量的原稿,我一直相信那些堆积如山的稿件与杀害日高的动机有关。因为此次事件,我将你逮捕,在读过你的自白书之后,我还是有很多地方搞不清楚。诚然,这一个个疑问都解释得通,但解释得通与百分之百信服是两码事。野野口先生,在你的自白书里,我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因为这种感觉,我怎样都无法接受你的告白。野野口先生,请你把右手伸出来。怎么?我要的是右手。如果不行,光右手的中指也可以。那中指上的茧是因握笔而产生的吧?真够大的。这不是很奇怪吗?我记得你一向都用打字机。写作的时候是这样,听说你教书的时候,所有的讲义也全用打字机处理。既然这样,你怎么会磨出这么大的一个茧呢?我想到了那些写在旧笔记本和稿纸上的作品,脑中萌生了某种假设,让我的背脊一阵发凉。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整件事将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是的,我的推断如下:那一大堆作品并非写于从前,而是你临时加工赶出来的。难道就无法分辨真伪吗?经多方调查,我终于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野野口先生,您认识辻村平吉这个人吗?不认识?这样啊,果然……根据你的自白书,你和日高邦彦小时候经常去看隔壁的烟火师傅工作,并以此段记忆为基础写出《圆火》这本小说,然后日高以你的《圆火》为草稿,发表了《死火》。辻村平吉,正是当时那位烟火师傅。嗯,这个我知道,记不记得名字不是问题。恐怕我这样问日高邦彦,他也会说他忘了。幸好辻村先生倒还记得这事。他记住的不是名字,而是长相——从前那个常去玩的孩子的脸。辻村先生说,常去玩的孩子只有一个。那个孩子是日高。所以,我不由怀疑起其他事情,例如初美。首先,是在你屋里找到的围裙、项链、旅行申请表。其次是后来又发现的、被认为是在富士川休息站拍的初美的照片,以及看似同一地点的风景照片。就这么多,没有人可以证明你俩的关系。证物中的旅行申请表,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那根本不算证据。至于项链,你说那是打算送给初美的礼物,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那么围裙呢?不管怎样它肯定是初美的东西。就像我先前跟你说的,初美曾穿着那件围裙拍过其他照片。你要从日高家拿走日高初美的围裙并非不可能。日高邦彦和理惠结婚之前,曾将前妻初美的遗物作过整理,那时你过去帮忙。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一件围裙,应该还挺容易的。嗯,当然,我没有证据证明是你偷的,但你有可能会偷。既然有这个可能,那么你所声称的与初美间的不伦恋情就不足采信了。如果杀人未遂、你被日高威胁、作品被剽窃这些事都不存在,以此为前提,说你们的外遇关系也系子虚乌有,应该不过分吧?没错,这样看来,初美的意外当然也只有一个解释。那肯定是交通事故,并非自杀。既然没有动机,也就没有理由怀疑她是自杀身亡。所以,让我们来看看你为了杀日高做了什么吧:你写了几年的书,制造一个与初美动人的故事,一件不存在的谋杀案,让你成为日高的影子作家。你潜入日高家拍摄假录像,做足了准备,最后在那天杀死了日高。那么,你做尽这些到底为了什么呢?我想答案你比我清楚。你怎么样都不肯吐露实情?那只好让我来说说我的推理吧。野野口先生,你猜这是什么?嗯,是的,是光盘。这可不是音乐盘,讲确切一点,这张光盘存有电脑数据。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了吧……你想问我为何会注意到这张光盘?我彻查了你和日高的过去,发现了一张照片的事。那张照片的拍摄内容如果和我想象的一样,那么,至今为止原本被忽略的事物突然都有了意义,它们全有脉络可循。我开始寻找那张照片。不,事实上,那张照片已经被某人处理掉了。但在这之前,它曾到过日高手里。我想,日高肯定会用某种形式将其复制,于是,我发现了这张光盘。我们别再卖关子了,那张照片拍的是藤尾正哉强暴初中女生的画面。这张光盘里储存的画面,鲜活地重现了当时的情景。我本想把它打印出来,带来给你看,但我临时打消了念头。这样做毫无意义,只会唤醒你的痛苦。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在那张照片里看到了什么,和我之前想象的一样,没错,按住那个女生、协助藤尾正哉施暴的人就是你!所以我之前特意去问过你的校友:其他人说的野野口是被施暴的那一个确实没错,你在被胁迫中帮助了藤尾实施性侵,被刻入了光盘里,不难想象,那起强暴案成为你心中难以治愈的伤痛。你恐怕不是因为喜欢才做那种事情的。你心里很清楚,只要违逆藤尾正哉,你又要重新过受尽凌辱的悲惨日子。因为害怕这点,纵使百般不愿,你还是让自己的手沾上这么肮脏的事。一想到当时加在你身上的罪恶感和自我厌恶,就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心痛。仔细一想,你当时承受的最大暴力,就是被迫成为那场暴行的共犯。于是,为了洗出这一污点,你心甘情愿做了7年影子作家。因为《禁猎地》一案,藤尾美弥子打算和日高对簿公堂,日高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好走这一步,于是你突然不安起来。会会有一天,那张讨厌的照片被当成呈堂证物送进法庭?!事实上,以上这番推理漏掉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你和日高邦彦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在你的自白书里,你极力描写你们之间充满憎恨的关系。于是,我得出一个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结论。你的目的:是为了抹黑日高。那份记录里,我只注意与案情直接相关的部分。事实上,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暗藏着一条意味深远的线索。看你的脸色,你应该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嗯,是的,我讲的是杀猫那件事。那只猫是你杀的吧?我找到了农药。你屋外的阳台摆了两盆植物,里面的土验出农药的成分。你做完毒丸子之后,不知该怎么处理剩下的东西,就把它和那些土混在一起,是吧?你做好了毒丸子,趁日高夫妇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放到他们家的院子,猫于是被毒死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我从刚才起一直讲的,为了刻画日高的形象。案发当日,你在日高家的庭院遇到猫的饲主新见太太,应该算是意外。但这对你而言求之不得。以这番偶遇作为手记的开头,日高杀猫的事就更具真实性了。说来惭愧,我完全被你的把戏误导了。我逮捕了你,明明知道你最先写的手记不可信,却没料到连杀猫的那段也是假的,一直没有把自己对日高的印象矫正过来。当我发觉这个杀猫陷阱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你制造这个陷阱的目的也就是你此次犯案的目的。你费尽心思想出计划,就为了破坏日高辛苦构筑的一切。而杀人这件事,只是这个计划的一小部分。就算被捕也不怕,即使赌上自己所剩无几的人生,也要贬低对方的人格。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啊?这股恶意到底从何而起呢?我非常仔细地调查你们二人的过去,然而发现没有任何理由足以让你怨恨日高。他是个非常好的少年,又是你的恩人。你和藤尾正哉曾经联手欺负他,他却反过来救了你。但我知道这样的恩德反而招致了怨恨。因为在他面前,你不可能没有自卑感。然后你长大成人了,又不得不陷进忌妒日高的泥淖。这世上你最不想输给他的人,竟然率先一步成为作家。我试着想象你获知他夺得新人奖时的心境,不禁全身汗毛都竖立起来。即使如此,你还是去拜访了日高,因为你一心想成为作家。你相信和日高保持联系将助你早日实现梦想,于是,你暂时镇封住心底隐藏的恶意。以上是我所想的事实真相,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既然你沉默不语,我可以将它解释成默认吗?好像说得太久了,连我的口也干了。最后,我衷心祝你手术成功。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够活下来。因为法庭正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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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细节讲解与案件回顾——约 1百 字,若无兴趣跳至第2根黑线处。

1.    案件的真相是凶手野野口从心底的嫉妒之情,让他为了贬低日高的人格,编造了两个假象。第一个为他隐藏自己凶手,但在不经意间诱导警方认定其为凶手。于是编造了与初美的故事,贬低日高的人格。

2.    文章细节有:开始的杀猫事件,在最后的真相中成为关键。野野口的手记在常人看来是暴露自己,从而怀疑野野口的力度下降,站在野野口的角度,他认为警方的思维一定异于常人,所以特意留下手记,引导警方确认自己为凶手。关键性证据:伪造的录像带,烟火师傅的口供,老师和校友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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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个人的评价

恶意是从心底升腾起的情感,用语言的表达似乎亵渎了他的神秘。野野口的恶意仅仅是平常人都有的情感的无限放大,最后开出无法斩断的恶之花。东野先生的作品无比注重人性的描写,野野口的手记里,对自己的描写,对理惠的描写,对日高的描写,对初美的描写,对加贺的描写,无比精彩,各位第一次看手记时一定猜不到凶手是他本人吧。个人印象一旦形成,就很难更正,于是,我从最后一章之前一直不认为野野口就是最后的凶手,于是这部作品在我心中的地位就无限大了。

第一次看,两个字:震惊!

文中的两人是作家,东野先生也是作家,所以在书内书外无比与读者对话,书中的野野口在被读者怀疑时,相信书外的东野先生一定露出会心一笑吧。

不知各位读者看完本书有何感受呢?阿年是一次性看完的,4小时的阅读,比看电影兴奋一百倍。最后只能对东野先生感叹一句:强!

《恶意》作为东野先生4大神作之一(白夜行,解忧杂货店,嫌疑人x的献身),出版时并没有得到太多反响,知道有心人发现了它的别样之美:以日记的方式对话读者,引导读者,比较鲜明的是最后一回,加贺的文字中全无野野口的字样,以第一人称叙述,读者仿佛就是野野口,在加贺对面倾听他讲出真相,压迫感何其之大!最终这部被低估的小说,取得的名誉反响越发之高,成为你了解东野先生的必看之作。

为什么我们喜欢东野先生?为什么我们愿意向人们介绍东野先生的作品?在酷暑寒冷中敲打键盘,坐上近8小时,写上约两万字,没有怨言?因为我们爱东野先生的作品。在内容回顾中第一次看时的激动在我耳畔回旋,这个体验只有你去真心读懂东野先生的作品才能明白,所以我愿意去写,我会写下去,即使学业繁忙,我也会为他抽出一点时间,可能这就是兴趣吧……

我是阿年,谢谢大家的阅读。下一期的书评我想留给大家,想看的书可以评论或私信,我会努力去做的!我们下一期再见!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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