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丐明】重生明教宣布摆烂但失败（十四）
在山下饿死，和被陆棉折磨死，陆小胖不知道哪种死法会更痛快些。
总之他现在很痛苦。
自从那日和陆棉在寒风中约定全心全意地相信对方后，陆小胖再没有过过一天轻松日子。
先是天不亮就要被喊起来跑步，小胖跑不动，陆棉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比成人还高的圆形滚石，美其名曰自己要练刀法，实际上打得那滚石一直在追着陆小胖跑。
这下好了，不跑不行，停下来就会被石头撵，可太吓人了。
过了半月，晨跑项目竟然还能迎来升级，这次不是在平地上跑了，而是在一处小广场上跑。
“这处场地设有机关，看见地上那些洞了吗，待会儿会有尖矛从地上刺出来，”陆棉拉下石壁上的一处手刹，“喏，就像这样。”
尖锐的机械开合声猛地响起，一簇尖锐的长矛冲出地面，又缓缓落下，吓了小胖一跳，然而这处还未完全缩回地面，另一处的长矛就兀地冲了出来，此起彼伏，稍有不慎，绝对会被捅穿脚底。
“棉、棉、棉棉——”
陆小胖吓得话都不会说了，他心想该不会是要他刀尖上晨跑吧，却只见陆棉温柔地一笑，一把将陆小胖推进了那暗枪难防的生死场里。
起起伏伏金属波浪中多了一个灵活的身影，吱哇乱叫地到处躲避着，陆棉十分好心地让小胖适应了下地矛突起的节奏，然后放心大胆地加了码。
那块圆滚滚的巨石。
陆小胖一边被巨石追着跑，一边还要小心地上凸起的矛，相当艰辛。但他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身上的赘肉逐渐变得稍微紧实起来，一天比一天坚持的时间长，躲避地矛的姿势也不再那么慌乱。陆棉不会看错人，小胖是有潜力的，只是需要一个良师，和一点大难临头的紧迫感，强迫他改掉一身懒散的毛病。
体能提上来了，功夫也不能落下。陆棉把小胖的练刀时间延长了一倍，但并不是让他机械地重复同一个动作，而是将师父们传授的几种焚影刀法做了几种组合，一边让小胖默背心法口诀，一边将不同的套路练习连贯，然后再通过陆棉过招的方式，将不同的应对方法熟记于心。按常理来讲，这种训练法起码要到两个月后才会在新人中间展开，而那时，陆棉会带着小胖开始学习一些简单的明尊招式，毕竟，对灵活的小胖子来说，还是明尊琉璃体更适合他。
然而明尊心法，陆棉也不会，两月后，陆棉觉得小胖基础已经还算不错，便带着他往索耶师叔那里跑了一趟。
索耶还以为是哪个有交易需求的明教弟子又上门了，大大咧咧地敞着衣衫，露着一身暧昧的痕迹就跑来开门，然后和两个小豆丁大眼瞪小眼。
陆棉眼疾手快地捂住陆小胖的眼睛，索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再打开时已经衣衫整齐，和蔼可亲地将两个小孩子迎进了门。
自打上了圣墓山，小胖每天只围着食堂、宿舍和练武场三个地方跑，其它地方都没去过，见陆棉带着他似是乱走，一路上还有些忐忑，见到生人更是紧张，端坐在凳子上都快石化了，直到索耶端了一盘点心一盘水果到桌上，示意两个孩子随便吃，小胖才放松下来，抱着一牙甜瓜吭哧吭哧小口啃着。
陆棉不管小胖的吃食，偶尔加训累了还会带他偷吃加餐，这也是小胖能坚持下去的主要原因。
“感觉每次来你这，吃的东西都是变着花样的。这寒冬腊月的哪儿来的甜瓜，一定很贵吧。”陆棉边说着边挑了一块看起来不太甜的糕点，外层是酥皮，内里似乎是茶叶碾碎了和着豆蓉做馅儿，确实不甜，带着一丝茶叶清香。
“当然，我的屁股也不是随随便便卖的。”索耶看着陆棉满意的表情，一挑下巴，“手里这个好吃吗？”
听了前半句，陆棉突然觉得嘴里的东西有些不是滋味，但看索耶似乎习以为常了，便也不纠结，慢悠悠吞了下去点点头，回答了后半句。
“好吃，不甜。”
“那行，我留两块起来，待会儿给左思大人送去尝尝。”说着，索耶把盘子里同样的糕点见了出来，用油纸包好。
陆棉看着索耶温柔又期待的眼神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咳咳，他可还是个孩子呢，大人的事情他可不懂。
两人在索耶这边蹭吃蹭喝，又让索耶简单教了两招明尊的招式，他们好回去自己练，临走时小胖对着索耶作了个揖，诚心诚意地说了句谢谢大人。
索耶摸着小胖子软软的头发，笑道：“谢什么，等你通过考核，就该改口喊师父了。”
陆小胖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感激地看着陆棉和索耶，眼睛里包着泪。陆棉也笑笑，却还是故意板起脸：“八字没一撇呢，先撑过考核再说。”
两人怀里揣着索耶塞的小零食，避着人回了新人宿舍，可还没走到地方，却半路遇到了哈萨。
与其说是遇到，倒更像是哈萨故意堵在这里。
陆棉和哈萨之前有过一点口舌之争，后来更是不太来往，见人站在侧前方直直地盯着他们，便只是点点头权当打了招呼，拉着陆小胖继续往前走。
两人即将擦身而过，哈萨却一把拉住了陆棉的手腕。
“我知道你去了哪儿。”
陆棉心跳了一下，但并没有表现出慌张的样子，他转头看了哈萨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然后呢？”
“陆棉，你就是个小人！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哈萨突然发了火，十分轻蔑地瞪着陆棉，“也不知上次是谁，口口声声说只要完成师父们交代的任务就好，结果背地里又和别人一起偷偷训练——”
“对，是我说的，怎么了？”陆棉毫不客气，“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小人，我说让你们别太努力，然后你们就乖乖听话了，然后我就背地里偷偷往上爬，直到你们所有人都追不上我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陆棉心里也有火，上辈子他怎么没发现自己和哈萨这么不对付呢。虽然他如今的举止确实有些小人，可若不是他们一个两个在后面苦苦相逼，他至于每天带着陆小胖为了那不知所谓的新人考核
累死累活吗！
“如果你忘了，我就再说一次。”陆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甩开对方的手冷漠道，“盲目的努力不叫勤奋，叫愚蠢。我可不是傻子，倒是你要反思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聪明。你和小胖底子不一样，就算他一天到晚不吃不睡练到死也到不了你这个程度，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是说多了我俩就会耽误你通过考核了？哈萨，别一天到晚没事找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往同伴的水里下药的事吗？！”
最后那句话是陆棉压低了嗓音说的，小胖没听清，只看见哈萨脸色瞬间不对了。
陆棉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捅出来，因为哈萨是往共有的茶壶里加了些安神茶的成分，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会让人懒懒的有些犯困，睡着了不容易爬起来罢了。陆棉看着一天到晚为了考核焦虑的哈萨心有不忍，只是把对方藏起来的安神茶扔了了事。
没想到对方到先找上门了。
再者听哈萨的意思，只是抱怨他和小胖私下里练习，行为举止不地道，并不知道他们和索耶的关系，便也不欲纠缠，陆棉便拉着小胖不再理会哈萨，直接回房间休息去了。
哈萨站在原地，紧紧咬着牙关，手都在抖。陆棉其实说的没有错，他那盲目的加训方式根本没有效果，有时候反而拖了后腿，他曾询问过带新人的师父们，师父们却只会安慰他已经很优秀，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不必过于焦灼。
可他心有不甘，凭什么陆棉就能得了别人青眼，现在连带着那平日里总是犯错的胖子也会被师父们夸奖几句进步卓越。
只有他，似乎挤在了一个狭窄的瓶颈处，挣不出去。
嫉妒已经冲昏了他，哈萨狠狠锤了下木桩，转身离开，没有发现不远处一个长发的明教男人正饶有兴趣地旁观这场闹剧。
正是纳日旗。
“小孩子之间的争斗，有时看似幼稚，关键时刻却有大用处呢。”纳日旗轻轻挥了下手，身旁的下属垂首迈了一步，立在他身侧。
“去查查那个人，过段时间找个机会，把他带我跟前来。”
“是。”
下属领了命令，一阵风卷着黄沙吹过，原地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离新人考核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新人们被允许休沐，下山和亲人们一起过春节。
这次休沐时间很长，足足有七天，陆棉提前给家里送了信，问能不能带一个朋友回来，玛伊同意了，陆小胖便得以一起跟着陆棉下山，过个不那么孤单寂寞的春节。
休沐当天，玛伊便带着沈清溪在圣墓山入出处等着陆棉。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陆棉一拐弯，看见了养父那张熟悉又带了些沧桑的脸，一个没忍住，红了眼眶，飞奔进了养父的怀里。
“多大人了还哭鼻子，让我看看，”玛伊把陆棉松开，也是一脸激动，上下捏着对方胳膊，“长个子了，也壮实了一些，黑了一点，山上吃了不少苦吧？”
“不辛苦，都还行。”陆棉没好意思说自己和隔三差五带着小胖去索耶那里打秋风，混得风生水起的，当然也没提之前被关在明教密室，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眼前的事。“玛伊，这是我朋友，叫陆小胖。小胖，这是我养父玛伊，这个是我兄弟，沈清溪。”
小胖有些拘谨地笑着问了好，撞见沈清溪的目光时微微愣了一下，没来得及说什么，陆棉便催促着几人赶紧回去，外面太冷了。
太久未见，陆棉有着说不完的话，又怕小胖觉得自己被冷落，因此一直紧紧把他牵在身边，偶尔捏捏对方软乎乎的爪子。小胖只要跟着陆棉就会很安心，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却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另一个少年似乎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趁着沈清溪和玛伊说话的功夫，陆小胖轻轻扯了下棉棉的手，落后那二人几步，贴着陆棉耳边问道：“你这个兄弟，是不是不太喜欢我来啊？”
不知是否声音太大，被前面的人听见了，沈清溪侧过头来，对着小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陆棉也愣了一下，说道：“不能吧，他对我都没笑得这么温柔过，再说你只是来借住几日，他有什么好不喜欢的，玛伊都没说什么呢。”
陆小胖不再多言，大概自己想多了，可怎么看，总觉得那位兄弟像是笑里藏刀呢。
大概是自己被北风吹傻了吧。
回了家，吃了顿热乎乎的饭，三个孩子又一起帮忙给家里做大扫除，一天下来累够呛，到了夜里，陆棉早早就困了，洗漱上了床。
所幸三个孩子都还没长大，那炕头还挤得下他们，陆棉自觉躺在中间，免得沈清溪和陆小胖互不认识，睡在一块儿反而尴尬。
陆小胖是挨枕头就睡着的体质，不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已经响了起来。过了会儿，沈清溪也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和陆棉面对面地睡着。
陆棉半睡半醒，被沈清溪一番动作弄得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看见对方脸上三道疤横在眼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却被沈清溪捉住了手，塞进被子里。
“你手脚怎么这么冷，”沈清溪用脚丫子踩了踩陆棉的脚，一抬腿把陆棉的脚勾了上来，抱在小腹处暖着。
“诶，你别——不冷吗，”陆棉的脚心被迫踩着对方热烘烘的肚子，十分不好意思，想挣却没挣脱，手在被子下面窸窸窣窣地捏着沈清溪的胳膊，“你怎么这么有劲儿，白天我就想问来着，你个子长好快，身上也有肉了，就是……”
“嗯？”
“没什么。”陆棉犹豫了片刻，没说出口，他总觉得对方结实得有些不对劲，像是刻意练过似的。
“没什么那就睡吧。”沈清溪闭上眼，往陆棉这边凑了凑，额头抵着陆棉的额头，手把陆棉微凉的小脚抱得更紧了，半晌又吐出了一句，“太久没见，想你了。”
陆棉勾了勾唇，轻声笑道：“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想我。”
两人笑着没再说话，一夜好眠。过了一会儿，沈清溪突然睁开眼，轻轻推了陆棉一下。
“棉棉？”
陆棉在睡梦中磨了下牙齿，咕咕哝哝地翻了个身抱着陆小胖去了。沈清溪停顿片刻，起身穿好衣服，轻轻推开窗户，翻身闯进月色。
下一刻，陆棉也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