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丨 博士在极寒之地向她告白(博士X麦哲伦)

本篇麦哲伦和博士之间的甜甜爱情故事,没有刀,没有刀,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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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曾在极寒之地向她告白……
当阳光以与地面成二十七点四度角的姿势,通过透亮的长方形玻璃窗闯进博士的办公室的时候,借由空气中的细小颗粒,光斑不偏不倚地打在博士的身上——他坐在涂了深棕色环保漆的枫木办公桌前打盹。右手的肘关节靠在桌子上,手背艰难地支撑着他的不断上起下滑的侧脸,就像擀面杖在试图将面团展开。然而这团面显然不一般,在经历了反复拉长又复原的过程后,竟有晶莹剔透的口涎从面团下方的裂隙处流出来,滴落在桌面的文件纸张上。可惜纸张上的内容并不能通过那条他嘴角之间若隐若现的丝线流进他的大脑,他的梦也同样不能反映在纸张上。
名为“麦哲伦”的姑娘,她此刻的身份是博士的助理,正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打盹的博士的脸部肌肉与手指指节摩擦后发生的变化,试图找出其中与擀面行为相似的核心本质。当她的清澈的目光随博士的口水移动到桌面的纸张上时,看着由密密麻麻的字体渐渐被浸湿的,她决定放弃观察,必须要叫醒博士。
“博士。”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博士却只是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似乎梦中的呓语。
“博士?”她稍稍提高了音量,额头的经脉时隐时现。对方则毫无反应。
“博士!”她喊出了声,同时配合上双手拍桌的“砰”的巨响。博士从梦中惊醒,一脸惊恐地连连发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麦哲伦,罗德岛被入侵了?”
“我的论文被你的口水入侵了!博士你怎么这样啊!”麦哲伦将文件拿在手里,将其中被口水打湿的位置只给博士看:“自己说想看我的论文,怎么还看睡着了啊!我的论文很枯燥吗?”
“这,这个嘛,”博士觉得脸上发烫,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不仅在女性助理面前睡着了,连流口水的睡相都被看见了,他用纸巾擦掉嘴角的口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想看你的,论文,和……和我睡不睡着,也……也没啥因果关系嘛!是不是!当然,我觉得你的论文写得很好,很详细。”
“好啊,我论文写的什么内容?”
博士看似低着头,余光不停地试图瞟一眼题目,麦哲伦眼疾手快地将论文藏在身后:”别偷看啊博士,你说我论文写的什么内容?“
“发电机!”
“发电机?”
“发……发动机,不对……发……发源,”博士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他记得自己确实认真看了麦哲伦论文的题目以及前两段内容,是关于极地和冰川的一种勘测机器,但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名字。倏地,博士脑内似乎有电流一闪而过,他不禁双手击掌,喊道:“对!无人机!龙、龙腾式勘测无人机!基于龙腾式支援无人机和泛用性多功能测绘仪基础上的最新研究!用于冰川观测,极地生物考察!”有些时候,人在经历过漫长而痛苦的苦思冥想后,灵光乍现的一个记忆碎片就能连带让你想起一连串的记忆。
麦哲伦惊讶于博士竟然真的说出了论文的内容以及研究方向,想着看来这家伙也确实认真地阅读过,至少论文的摘要部分他是看过的。她叹了口气,说:“看来博士确实看了一部分呢。”
“那是当然的,睡着只是意外。”
“对了博士,我明天就不当助理了,要去北极做考察。”麦哲伦突然想起来,明天就要进入五月份了,她一年一度的极地考察项目要开始了。
这次轮到博士惊讶了:“你才当了两天助理,罗德岛上助理通常都是两周才轮换的。”
“没事啊,可以等我回来再补。”麦哲伦在入职的时候就告知凯尔希,自己会在每年的五月份前方北方极地进行考察,到十一月初再返回罗德岛。所以,她不认为罗德岛办公室助理的规则对自己同样适用,况且罗德岛也没有制度规定助理的周期必须一次性完成。
“去哪里考察?”
“北极之地。”
“危险吗?”
“当然有危险,但总体上还不错,主要是会很冷。”麦哲伦说道。
“这样吧,麦哲伦,你带我一起去北极考察,我就不用你补上助理的工作安排了。”博士大多数的时光都是随着罗德岛的计划在转动,罗德岛去维多利亚,他便能看一眼维多利亚的风土人情;罗德岛去多索雷斯,他便能享受一下多索雷斯的海浪沙滩,总之就是罗德岛去哪儿他去哪儿,罗德岛不去的地方,他自己也去不了。毕竟罗德岛上没有任何一个干员有义务陪同博士去博士自己想去的地方。除非工作必要。换言之,博士并不自由,至少在他心里,他觉得自己是被束缚的。
“不行,不过凯尔希不会同意的。”
“不用管她,我就问你答不答应。”
“我答应啊。”麦哲伦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她当然喜欢有人愿意和她一起去极地考察了,毕竟她本来就很是很开朗,也擅长交朋友的人。只是几乎没有人提出过要和她去极地考察,毕竟那里又冷又远。上一次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伊芙利特,可惜她的身体不好,麦哲伦不敢带她去北极。一个人的北极考察看似容易专注,更有效率,实则不然,这种一个人的考察在持续几天之后便会随着北极的极寒让人充分感受到何为孤独。麦哲伦经常会在仰望浩瀚夜空时感受到这种孤独,天上的星星成群结队,地上的人形单影只,她想如果能有一个人陪她聊聊天,听听她讲讲最新的发现和观点就好了。转过头,听她述说故事的只有她的无人机和一闪一闪的液晶屏。
“你答应就行,其他的我去和凯尔希说。”
麦哲伦并不觉得凯尔希难以沟通,她只是隐约觉得,凯尔希和博士之间很难沟通。既然博士如此的胸有成竹,麦哲伦也姑且相信他了,毕竟自己多个同伴挺好的。
博士来到凯尔希办公室的时候,凯尔希刚刚摘下实验防护目镜,坐在沙发上正要喝咖啡。博士的出现也仅仅让咖啡在凯尔希的唇边多停留了大约一秒钟的时间。
凯尔希方向咖啡杯,对着博士问:“博士,有什么事情吗?”
“我要去一趟北极,想请个大约三到四个月的长假。”博士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藏着掖着。
“北极?你一个人去?”凯尔希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在她的印象里,博士并不是一个会因为一时兴起而选择冒险的人。
“和麦哲伦一起,原先莱茵生命的那位科学家。”
“能告诉我理由吗?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为罗德岛指挥的职责。”
“一个长期囿于工作的老男人在不经意之间产生的自由意志。这个理由如何?”博士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
凯尔希细眉微蹙,接着起身走到墙边,在挂历上圈了几个日期:“我想麦哲伦一个人去北极也需要一个能帮助她的人,你其实可以和她一起回来。”
“那真的再好不过了,谢谢。”
“不客气。”
三天后,博士随着麦哲伦一同踏足了北极的冰漠,冰漠里越野车辆很难通过,博士和麦哲伦便将车辆停在冰漠和森林的交界处,改为徒步穿越。博士穿了一件加绒加厚的黑色棉服,脖子上裹着羽兽毛制成的围巾,脚上是一双棉靴。麦哲伦穿了一件自制多功能并附带八片太阳能加热板的大容量加长探险服,配色主要是棕绿、银白,以及一些黄色。她本来为博士也量身定制了一套,博士却谢绝了,他认为麦哲伦的这套探险服缺乏生活的体验感,科技感过于厚重。看来博士将这趟北极考察行当真认为是一趟假期旅行了。
在二人穿过北极的冰漠后,陆地冰沙渐渐褪去,海洋、浮冰与冰川出现在博士眼前。天气晴朗,阳光洒在雪白透亮的世界里,博士觉得自己身上的疲惫全然消失了。他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那无边的纯白冰川高低起伏绵延至天际,最高的山峰直入云霄,仿佛通向宇宙的白色巨塔,蓝色的奔流的海洋承载着大大小小的浮冰化作地上的无垠天空,时不时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鸣声,那声音时而幽怨,时而嘹亮,时而似悠长的汽笛,时而似疾驰的马蹄。博士在这天地山海浑然一体的白色世界中,已经分不清他脚下的到底是地还是天了。
“这是什么声音?”他跟在麦哲伦后面问。
“北极蓝戟鲸。”麦哲伦边说边走,“一种生活在北极海洋深海里的巨大生物。”
“鱼?”
“确切地讲蓝戟鲸不是鱼,是海洋哺乳动物的一种。”
“那它会袭击我们吗?”博士擅长对付人心,却害怕接触野生动物。
“不会,它们对人没有兴趣。”
二人又徒步走了大约三十分钟,在绕过一处矮小的冰川后,迎面便是一栋半球体圆顶建筑物。建筑物的直径大约二十米,高大约十米,博士看不出来建材的材质,但能看出建筑物外层涂抹了一层透明的膜,似乎是用于保护。麦哲伦走到门前,将脸凑近其上的扫描装置,“吱呀”一声门渐渐打开。博士也快步跟着进去。
建筑物内部相当宽敞,有两层,每层高度在四米到五米之间,一层有着休息室,厨房,以及办公室,二层似乎是实验室。一层通往二层的楼梯口有一扇和大门设有同样装置的门,博士回想刚才麦哲伦进门的举动,猜测这个装置应该是用于虹膜识别。
“博士,这是我的北极考察基地,“麦哲伦放下旅行包,带着骄傲的神态向博士开始介绍:”这里可以满足最多十二人活动,厨房,休息室,办公厅,实验室,应有尽有!顶部的穹顶是可以打开的,晚上坐在实验室里,抬头就能看见浩瀚的星空。当然,并不是露天的,不然实验室的设备可受不住。“
“这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吗?”
“当然啦!搭建这座基地花了我半年的时间呢,不过很多设备都是梅梅和缪缪提供的!我自己要弄那些设备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比如博士你在外面看见的,涂在基地外壳的保护膜,那就是缪缪的发明,可以防止北极的生物靠近。”
博士边走边看,心里对麦哲伦这姑娘是佩服得不得了,转眼又有些沮丧。他想:“这姑娘的能力太强,自己这样一个新手岂不是成了她极地考察的累赘!”于是博士心怀忐忑地问她:“那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呢?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博士,博士和我同行,需要你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啦。我现在也不清楚。”麦哲伦说不清楚,那实打实就是不清楚。她是科研学者的性子和态度,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有考察过的事情,她是一句也不多说,揣测都装在心里,抽时间非要亲自验证一下。
北极这段时间正处于极昼,博士和麦哲伦在晚上九点出来的时候,天还是亮亮的。麦哲伦走在前面,博士背着行李跟在后面。当二人爬上一座雪丘的丘顶时,麦哲伦突然弓着腰,伸手拦在了博士身前,小心翼翼地说:“嘘,博士,慢慢弯下腰,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博士顺着麦哲伦的目光望过去,只看见约莫一百米远处的雪地上正站在一只企鹅,黑色背身在阳光下如抹油般润滑,白色的肚子看上去就好像剥了壳的熟蛋白。除此之外,小家伙的脸几乎是黑的,喙是黑的,从圆眼睛的后侧倒有一道白色的毛发盘着汇至前胸。它两只翅膀紧紧地贴在胸前,看上去在发抖。
“这不就是一只企鹅吗?”博士不觉得在北极出现企鹅有什么问题。
“博士,北极是不会有企鹅的,南极才有。”麦哲伦轻巧迅速地设置好远距离影像捕捉装置,头也不回地说:“而且,我们遇到的这个企鹅,就连南极也没有。是一种怕冷的企鹅。”
“企鹅还会怕冷?”
“当然了,它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我的亲戚。”
“不是吧,这家伙也叫麦哲伦?”满脸惊讶的博士的目光正不停地来回在企鹅和麦哲伦二者之间游移,似乎要找出这两个物种之间的相似性出来。
“嗯,它的名字叫麦哲伦企鹅。好了,我要过去了,它需要我们的帮助,不然迟早会在这冰天雪地被冻死。”麦哲伦启动了一架诱捕无人机,随后不紧不慢地朝那只麦哲伦企鹅走去。博士正要跟着,却看见麦哲伦做了一个待命的手势。博士不敢出声,只好站在影像捕捉装置后面,透过小小的屏幕观察麦哲伦的行动。
麦哲伦很顺利地接近到企鹅身边,企鹅似乎压根没有意识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类。接着,诱捕无人机上掉下来一张白色的织物盖在了企鹅身上,下一秒企鹅就倒在了麦哲伦怀里。随后,麦哲伦抱着小家伙迅速朝博士跑来,跑到身边才说:“太糟了,这孩子冻坏了,我们要赶快带它回基地。”
经过多年在冰川极地的考察,麦哲伦对这一带的地形基本上了如指掌,跑起来也是如履平地。初来乍到的博士只能跟着她的背影,跌跌撞撞地尽力跟上她的步伐。麦哲伦跑到基地用了大约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对于博士来说却仿佛有几十年那么长,跑动后,汹涌的冷空气让他感到呼吸艰难,头顶所谓极昼的阳光也丝毫不能让他感到暖和,一踏进基地,博士便瘫坐在电暖装置边上,他浑身难受,气喘不上又犯恶心,好想将那个装置抱在怀里捂着,甚至吃掉一块。他隐约觉得自己体内和体表的温度不一致。“呼呼”地喘着粗气。
麦哲伦抱着她的兄弟企鹅径直走上二层,将小家伙稳稳当当地放进生态舱中。她的基地只有这么一处4米x5米x5米的生态舱,考察时偶尔会遇到需要救助的动物,她便会带他们回来。安顿完小家伙,麦哲伦下楼时瞧见博士像要化了一样贴在电暖装置一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博士,你平时不锻炼吗?”
“啊?”博士用了大约两秒钟来理解麦哲伦的简单的问话,他觉得自己大脑都不转了,”长期坐办公室的指挥,哪有锻炼的时候。跑完这段路真的快要死了,现在又热又冷,仿佛自己成了个坏了的炉子。“
不一会儿,麦哲伦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营养液递给博士:“喝了它,能有效缓解你身体感到冷热不均的不适感。”
咕嘟咕嘟喝下去,博士发出一声悠长而痛苦的“啧哈!”五官扭曲得要蹙在一起:”这也,太难喝了吧!“
“一会儿就没事了。”麦哲伦转身又进了厨房,她还要为楼上的小家伙准备点吃的。
时间来到凌晨五点,博士和企鹅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前者正坐在沙发上阅读麦哲伦编著的《极地考察攻略手册》,后者正在生态舱里站着睡觉。至于,麦哲伦,正在查阅关于麦哲伦企鹅的各样研究报告,她想搞清楚这只麦哲伦企鹅出现在北极的缘由。她猜想一定是有人故意把小家伙丢在这里的,这种行为让麦哲伦感到气愤。作为一个极地考察学者,她对极地的一切,从地质、天气、再到这里存在的动物,她无一不关注。而之所以关注麦哲伦企鹅,则是因为她们是名字上的兄弟姐妹。当然,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自己生活在温带地区的弟兄姊妹,只是多年以前偶然间在莱茵生命的动物研究所里见过两只活的。
中午的时候,博士才在沙发上醒来,他听见楼上有动静,便上楼去找麦哲伦。心里庆幸这次没有被发现自己在阅读麦哲伦的著作时睡着了。
“麦哲伦,你一直没休息吗?”
“休息?极地考察是很难得的,不能总想着休息,我已经睡了一个小时了。极地考察期间,我是每隔三天睡一次八小时整觉,其他时间只睡一个小时。”
麦哲伦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博士不禁想起自己制定战术策略的日子,整宿不睡觉,一熬就是三四天。
“那只企鹅怎么样了?”博士可忘不了它,要不是它,他也不会累得几乎要死。
“小家伙已经醒了,不过有点奇怪,你和我来。”
麦哲伦带着博士来到生态舱面前,发现那只小家伙正站在角落里,时不时地“啊啊”叫两声,看上去很沮丧。麦哲伦说道:“他想出来,真奇怪,我已经将生态舱模拟成最适宜他生存的环境了,但他就想出来。”
“发现自己出不来,所以就沮丧了?”
“是的,”麦哲伦点点头,“我们要搞清楚它为什么会在北极,我看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提及麦哲伦企鹅会自己到北极的缘由。”
“来探险的?和我一样?”博士随后说道。
麦哲伦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呀,麦哲伦企鹅为什么要来自己最害怕的环境里探险。而且也没有一个熟悉北极环境的人带领它。“
“你不就是最熟悉北极环境的人吗?”
麦哲伦愣了一下,”博士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带上它去在北极转转?“
“是的,让它穿暖和点就行,穿我这身。”
不同于麦哲伦平日里的温柔谦和,她在工作时向来雷厉风行。很快,一套为企鹅量身定制的保暖探险服就诞生了。小家伙知道是麦哲伦救的她,所以在被穿衣服时也规规矩矩,穿好后便扭着它的肚子,摇摇晃晃地在基地里踱步,一开始似乎因为不适应衣服重量的关系摔了几次,后来熟悉了,行动起来便仿佛同衣服合为一体了。
与小家伙对麦哲伦的依赖截然相反的是,小家伙对博士爱答不理,无论博士怎么接近他,他的反馈都是自己走开,甚至会冲着博士嚷嚷。这让博士很不开心。
“怎么办啊,麦哲伦,它讨厌我。”
麦哲伦“咯咯”笑着说:“那怎么办呢,博士有没有好主意。”
“它是公企鹅吧!就喜欢接近异性!”
“哈哈,它确实是雄性企鹅,不过麦哲伦企鹅都是一夫一妻,至死不渝的那种,所以它对我不会有那种感情,只是感激我救了它。”麦哲伦笑着解释。
博士看着小家伙开玩笑说:“他能一个人到北极,保不齐就是因为被原配甩了呢。”
这句玩笑话到让麦哲伦陷入思索,她觉得博士说得或许有道理,于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博士,我们要不要验证一下你的猜想。”
“猜想?我只是开玩笑。”
“不,你刚才这句玩笑话可以成为解析这只麦哲伦企鹅出现在北极的缘由之一,但我们需要实验,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博士下到一楼等了一个小时,麦哲伦抱着一叠衣服走了下来:“博士,这是我调整的麦哲伦企鹅生态服,你可以穿上它,扮演一只雌性企鹅接近它。”
“可我是男的啊。”
“不影响,生态服可以屏蔽人类的气味,并且根据需要释放出雄性或雌性麦哲伦企鹅特有的气味。博士负责扮演,我负责观察记录并提供各项支持。”
博士本能地觉得扮演雌性企鹅和雄企鹅谈恋爱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但心底里又实在是觉得新鲜,他自己也想知道这只企鹅背后的故事,犹豫再三,他又揉了揉手中的生态服,觉得手感还是很舒服的,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穿上生态服的博士,对着镜子左扭右扭,又摆出不同的姿势来:“我这样的企鹅是不是显得太大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米八的个头,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只合适的雌企鹅。
“没关系的,博士,去试试吧。”麦哲伦瞧着穿着企鹅生态服的博士,看着他凸出的喙,巨大的脚蹼以及一小撮尾巴,不由得觉得可爱,便伸手摸了摸这是博士企鹅的白肚子,“还真适合博士呢,手感也和企鹅一样。”
“别摸了!”虽说麦哲伦这是在摸生态服,但博士总感觉的这种举动过分的亲昵,不禁在衣服里涨红了脸,他猛地扭过身子,一摇一晃地往门口走,“你准备把那家伙带出来吧。”
麦哲伦领着雄企鹅来到室外,远远就瞧见博士扮演的雌企鹅。由于距离远,望过去也不觉得那只雌企鹅有先时那般体型巨大。雄企鹅同样也看见了,它甩开麦哲伦的手,“啊啊”叫着“啪嗒啪嗒”向雌企鹅跑去。麦哲伦正兴奋于实验进展如此顺利时,雄企鹅的步伐越来越慢。并不是因为它累了,而是它发现越接近这只雌企鹅,雌企鹅体型就越大,心里的恐惧慢慢胜过了期待,直到雄企鹅在距离雌企鹅五米左右时停了下来。
博士还纳闷这雄企鹅怎么不动了,耳麦里麦哲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博士,它不走了,你得有点动作。”
“什么动作!”
“叫了声!”
“怎么叫?”
“啊啊啊啊地叫!”
“啊,啊啊,啊啊啊!”博士冲着雄企鹅叫着,他原本的声音经过生态服喙处的处理器后变得与真企鹅近乎相同。但雄企鹅非但没有接近博士,反而转身准备离开。
“麦哲伦,我对这家伙没有吸引力啊!”
“你去拦到它前面,向他求爱。”
“求爱?我看书上说都是雄企鹅向雌企鹅求爱的啊!”
“你得让它看到你的与众不同!唱歌!唱歌!”
“我的体型就已经够与众不同的了!”博士嘴上不理解,身体上执行力极强,立时跑到雄企鹅面前挡住了去路。开始“啊啊啊。”的唱起来。
雄企鹅似乎没有把博士的行为视为求爱,反而看作是一种挑衅,它用更高的语调,更大的音量冲着博士“啊啊啊。”地叫着,频繁挥动的短翅膀就像在威胁面前的雌企鹅,再不让开就要动手了!
博士也是不甘示弱,三两步就冲到雄企鹅面前,雄企鹅哪见过这种行动速度的同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博士挺着肚子顶了个面朝天,它翻身从地上支撑着爬起来,大叫着要和面前的大型雌企鹅决一死战。博士倒也真的配合,装作被拍倒的样子,利索干脆地站起来,但随后就将雄企鹅拍翻在地,又直接将身体压在了雄企鹅身上。可怜的雄企鹅扑扇着翅膀也挣脱不了这是巨大的雌企鹅,竟然发出呜咽的“嘎嘎”声。博士听出这声音不妙,赶忙从它身上站起来,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麦哲伦问:“我是不是太粗暴了?”
麦哲伦也不言语,点了点头,又示意他瞧瞧可怜的雄企鹅。这家伙沮丧地趴在冰面上不愿起来,声音仿佛在抽泣。
“麦哲伦,接下来怎么办?换你上吧,它对你挺好的。”
“博士,一般来说,麦哲伦企鹅在交配的时候,是雄性压在雌性身上。而刚才你这只雌企鹅压在这只并不爱你的雄企鹅身上,或许让它产生了一种被霸王硬上弓的侮辱感。你能明白的意思吗?”
“这……这样啊……我没那个意思的!”博士一脸无辜地打开翅膀,将生态服的头部拉链打开,“呼,还是挺憋的,那我不穿了!”
转眼,那只雄企鹅已经站了起来,此刻它正盯着面前的这只企鹅身子人类脑袋的怪物,小小的眼睛里仿佛变得有了光彩。
麦哲伦恍然大悟:“嘿嘿,博士,它看见你脱下头部生态服,发现你不是一只真正的雌企鹅,一下就想开了!站起来了!”
但俩人还没来得及开心,刹那间脚下的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高处的冰川接二连三地坠入冰冷的海中。“怎么回事!麦哲伦!”博士喊道。
“蓝戟鲸!是蓝戟鲸!”麦哲伦下意识想到的就是这个答案,北极蓝戟鲸,她前两天还刚给博士讲过。只是她没告诉博士,当北极蓝戟鲸靠着它们头部的戟鳍跃出冰面的时候,会对附近的环境造成宛如地震般的动荡,甚至会引发雪崩或者海啸。而它们跃出冰面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声音。当冰面是有企鹅的声音时,它们会被吸引,并非要吃企鹅,只是它们喜欢这种声音。
麦哲伦操控无人机迅速将雄企鹅用网绳兜起来,并下达返回指令。接着,博士看见了那只庞大的海中巨兽跃出冰面的奇景,“天啊!”他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活物,蓝色的柳叶般的眼睛镶嵌在犹如百叶窗合页般下颚的后端,头顶蔚蓝色的皮肤像抹了油般熠熠生辉,巨大的鱼鳍微微打开,高亢的鲸鸣从头顶迸出,在冰川海洋之间回荡。博士出于震惊而动弹不得,眼看蓝戟鲸要落冰,千钧一发之际,麦哲伦一把拽过博士,躲在一处天然冰洞形成的避风面下,这幅画面说来也是奇怪,好像两个人中间还夹着一只大企鹅。
“轰隆!”蓝戟鲸落冰,无数的冰片裹着雪形成暴风从冰洞上峰席卷而过,冰面再次震动。又过了一阵子,周围的环境终于恢复了的平静。
博士帮麦哲伦掸掉衣领上落下的积雪,俩人一起走了出来。
“真是可怕的生物呢!”博士感慨,眼前的一切都与几分钟前截然不同,原本平整的冰面中间此刻竟多出了一汪湖。
“极地的一切都令人难以置信,即便我来过这里许多许多次,依然会被这里发生的事情震撼。”麦哲伦说,“我们回去看看小家伙吧。博士不用再穿生态服了。”
“我还是穿上吧,拿着它回去也挺累的。”博士说着又将生态服帽子的拉链拉上了。
回到基地,那只麦哲伦企鹅正乖乖地待在生态舱里,它似乎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环境,而且也不再对博士这只雌企鹅大吼大叫,似乎是它已经知道这不是同类的缘故。虽然伪装被识破,但博士依然不愿脱下生态服,反而跃跃欲试地跑进生态舱里,几番接触后竟和企鹅成了朋友。
麦哲伦多少有些意识到这只麦哲伦企鹅会出现在极地的缘由,可惜她还缺乏证据。她想,应该是有一艘装载它们路过极地的船或者其他交通工具,结果发生了事故或是意外,使得这只企鹅与大家走散了。于是她连夜调整了无人机设置,希望能通过无人机找到相关的线索。
白驹过隙,转眼已经七月了,博士和企鹅已经混到了勾肩搭背睡一张床的程度,麦哲伦依旧没有找到路过极地的船只残骸或者是其他交通工具的痕迹。蓝戟鲸偶尔会有鲸鸣从地下传来,极昼不再,夜晚越来越漫长,星星也越来越多。麦哲伦和博士之间变得更加相互依赖,并非在工作中依赖,而是在一种似是而非的模糊的情感上。一天晚上,麦哲伦,博士,以及博士的好兄弟麦哲伦企鹅,他们仨坐在基地二层的三把躺椅上,打开了圆形顶的天花板看星星。
漫天星光璀璨,更有奇异的黄绿色上下浮动的光幕在漆黑的天际中随风而动。“这是极光吗?”博士问。
麦哲伦点点头:“是的,是极光,只有在真正的黑夜中才会看到的极光。”
“麦哲伦,你每次都自己来这里,一待就是半年多。不会感到,感到孤独吗?”奇异的极光与璀璨的繁星并没有让博士惊叹宇宙的鬼斧神工,反倒让他隐隐觉得落寞与孤单。星星是宇宙的星星,极光是穹夜的极光,无法企及与接触的奇美的尽头不过是让欣赏之人扭头发现自己孑然一身的孤独。博士觉得孤独的那一刻,他便好奇麦哲伦难道就不会这种感受吗?他希望她不觉得孤寂,转念又自私地希望她与自己感同身受,以便自己能得一个进到她心里的机会。博士真的爱麦哲伦吗?他不确定,只是在这片浩瀚的星空,仿佛无数双眼睛所注视的博士,倏地觉得天地这么大,若孑然一身,未免太悲伤了。
他转头看见她,便觉得此刻拥有这片的星空只有他们二人,仿佛这片星空成了他和她之间的一份秘密了。博士想得越多,搂着企鹅的手就越不自觉地用力,直到企鹅发出悲鸣,他才回过神来松了手。
“孤独,是很孤独呢,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鲸鸣,只有自己能看见的星空,只有自己住的基地,但我是科学家呀,总得耐得住这份孤独。所以,博士这次提议和我来极地,我真的很开心,非常的开心。”麦哲伦的笑容洋溢着发自肺腑的喜悦,就像雪地上绽放的冬之花。
“我下次可以再和你过来吗?”博士试探性地问。
“不行不行,你是罗德岛的指挥,又不是我的实验助理。”
“一定要是你的实验助理才可以一直陪你过来吗?”
“不然呢博士。”
“可不可以是,我的意思是……”博士有些紧张,声音颤抖。
“嗯,可不可以是什么?”
“是伴侣,是爱人,是男女朋友!”博士鼓起勇气说出来,随后是短暂的沉默。
“不,不是的,不行,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博士。”麦哲伦慌了,双手在面前不自觉地飞舞着,脸涨得通红,做科研这么多年来,她可从没有被异性告白的体验,“啊,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博士,我,我。”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会等你,麦哲伦。”博士的眼神就像星空般真诚。
麦哲伦注视着博士的眼睛,呼吸急促,随后又移开目光到一旁不明所以的企鹅身上,她挺希望小家伙能够替自己出个主意的,可惜它说什么麦哲伦也听不懂。
“我,博士,我并不讨厌,和博士一起。”她羞赧于直接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的字眼,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答复。
博士并不甘心这样委婉地答复,他突然抓住麦哲伦的手,心怀忐忑又郑重其事地征求她的意见:“不讨厌的话,那,要试一试吗?恋爱关系这样。”
麦哲伦没有收回被抓住的右手,只是扭过头不看他,少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激动的心情在博士的胸腔中翻涌起来,淹没了他的忐忑与不安,紧接着他张开双臂,囫囵搂抱住麦哲伦:“我太开心了,麦哲伦!”
“噶啊!啊!啊!”企鹅难受的声音从俩人之间的空隙传来,原来是博士过于激动地拥抱以及宽广的臂展将他的企鹅兄弟也裹挟到原本的二人相拥中,变成了两个人和一只企鹅抱在一起的奇妙场面。博士慌忙松开手后,俩人面面相觑,又默契地瞧着中间歪头歪脑的企鹅,不约而同地红着脸笑了起来。
未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博士觉得山是山,水是水,昼是昼,夜是夜,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山总是多层雾,水总是多缕烟,昼总是嫌太短,夜总是嫌太长。他不知道麦哲伦是否也有这样的感受,但他确定一定是和以前有变化的,无论是爱,还是被爱,只要爱出现,总会有不一样的体验的。
翌日,麦哲伦将两个一次性可降解纸杯杯底各打了一个眼儿,再用绑着铃铛的细长棉绳连接后,将一端的纸杯递给了博士。
“这是什么,简易电话吗?”博士问。
“对啊,这样我在二楼,你在一楼,不用喊也能听到。”麦哲伦原先可没兴趣做这种小玩意,只不过博士在,她觉得这样应该很有意思,就像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半小时候,麦哲伦拿起了电话,博士听见了清脆的铃铛声,将另一端电话放在耳边。
“博士!你在做什么?”麦哲伦其实并没有想好要问什么,她觉得说话不用顾虑太多不才是情侣嘛!
“噶啊!噶啊!噶啊!”电话传来的竟然是企鹅的声音,原来博士在一楼让企鹅兄弟对着纸杯叫唤。他自己则在旁边乐的直不起腰来,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
正当麦哲伦气恼地想如何还击时,电话里的企鹅叫戛然而止。
“喂!你不恶作剧啦?博士!”
“我喜欢你。”博士在出其不意这方面总是高人一等,简易电话竟成了博士的告白魔术的道具。
另一端的麦哲伦刹那间羞着脸窃喜,科学家的少女心没来由地绽放了溢满胸腔的花圃。正当麦哲伦调整好心绪准备对博士说话时,屏幕上的提示音“叮叮叮”地响起来。

博士正全神贯注地拿着纸杯听,麦哲伦的声音则从楼梯口传来:“博士!博士!无人机侦测到丢下小家伙的船只了!他们好像是为了找它,又绕回极地了!我们一起把小家伙送过去吧。”
“确定是吗?”博士扔下简易电话,夹起企鹅兄弟二话不说冲上楼。他看见屏幕上出现一支挂着维多利亚旗帜的船队,前面是一艘破冰船在开路,后面是一艘轮船,最后还有一艘护航船,“确定这是接企鹅兄弟回家的船吗?”
“确定,你看,”麦哲伦操控无人机摄像头近距离放大,博士看清了在甲板上的企鹅logo,“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
“这个,维多利亚国立海洋馆的标志。”麦哲伦迅速匹配到图案的来源。
“好,我们带上小家伙出发。”博士说着就去一楼找它,小家伙早就不满足只在生态舱里生活了,有了保暖服的它没多久就在基地一层放肆地活动,虽说经常捣乱,但博士和麦哲伦都还能应付。如今要分别了,二人倒有些不舍了。
他们在南边外海的冰川上将小家伙交托给维多利亚国立海洋馆的船队,小家伙在远远看见船队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从博士怀里跳下来朝船队跑去,看来它也终于能回家,能看见自己朝思暮想半年的雌企鹅了。
二人与船队的船长攀谈了几句,船长为了感激麦哲伦和博士的看护措施,赠送了俩人一套永久维多利亚国立海洋馆的情侣VIP权限卡,并表示等到二人有机会在夏天去海洋馆的时候,可以去找他。随后便告辞了。那时天已经黑了。
“再过一段时间,极地就要迎来极夜了。”麦哲伦望着渐行渐远的船队说。
博士牵起了麦哲伦的手:“我们也该回罗德岛了,凯尔希催我了。”
“嗯,博士,我们明天就一起回罗德岛吧。”
“不用待到十一月了吗?”
麦哲伦摇晃着牵在一起的手,以一种轻松愉悦的口吻说:“也不是总要待到十一月的嘛,况且,这次实验的收获很多,需要早些回罗德岛进行下一步的研究呢!”
“那,我算是研究对象吗?”
“当然啦,或许要研究很久很久呢,你怕不怕。”
“不怕,我,至死不怕。”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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