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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14同人/有剧透】她

2023-01-22 02:41 作者:森茗create  | 我要投稿

有ff140-6.0剧透 …… …… …… 这个世界上总是不公平的。 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呢?曼托已经记不起来,她的记忆力实在比不上那些过目不忘的天才,就好像是为了与自身平庸的才能相匹配一般,对于这种事自然也是遗忘了。 只是从有记忆起,她就发现自身与他人的距离。 就算一再安慰自己幸运,能够出生在一个无论什么人都能得到工作、好好生活的世界,曼托也明白这个世界是倾斜的。更不幸的是、她是底端的那一方。无论是失去父母的身世,还是无论怎么样都会被比下去的才能,亦或者平庸无奇的面容——都告知着她残酷的事实。命运是最为冷酷无情的东西,即使身边的人很温柔,它也不会将你改变得更好。 曼托出生于一个没有父母的家庭,意外总是如影随形。这是个相当严重的事情,至少对于曼托来说,是改变一生的开始——从她有记忆起,“曼托”就被冠上了可怜与需要照顾的名号,被刻意关爱。 正如之前所说,她出生在一个美好的世界,所以就算失去父母,亚马乌罗提的福利待遇也可以让她顺利长大,经常有父母的同事带她回家吃饭,而老师也总是富有同情心地特别照顾她。这种关爱美好至极、所以让隐约觉得排斥的曼托很是愧疚,觉得自己太过阴暗卑劣,为什么会觉得讨厌? ……她很讨厌这种关爱。曼托当时年纪很小,就已经对于那些关心的眼神感到无所适从,那些人看着她就仿佛凝视聚光灯照亮的舞台上跳舞天鹅里的蜥蜴,觉得可怜又唏嘘,但这种距离感与无法摆脱的同情比起爱,更像是刀刃,反复落在她的身上。曼托讨厌,但她无法拒绝,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讨厌,最后只能归结于自我的问题,变得自我厌恶。 她还记得有时候跟人争抢一个玩具,其实她并没有那么想要那个玩具,但是听闻消息的老师走了过来,看了她一眼,跟对方说:“曼托同学喜欢兔子,就让给她吧?” 虽然她得到了那个玩具,但是那个同情的眼神让她感觉无措。 自那以后,她沉默下来,曼托本身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孩子,又变得更加文静、总是躲在一边读书,回避掉那些眼神。在这些阅读的时间中,她逐渐发现自己喜欢书,那些英雄的史诗或者十四人委员会的优秀,都让她心生神往:她是不是也能成为这样了不起的人?一个了不起的人? 但很快的,她就明白成为英雄是有门槛的。发明出惊才绝艳理念的是天才,但天才只会有几个;拯救大家的人足够强大才能被叫作英雄,可普通人连自保都足够艰难;了不起的人或许努力着,但事实是,他们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已经站在了无法触及的高度。命运是残酷至极的东西,曼托就算理论成绩很好,但当她第一次接触到实际操作课程时,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是无法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的。 她没有过目不忘、没有天生看得见他人灵魂颜色的特殊、没有强大的战斗力、以太稀薄,连创造魔法都用得艰难——你看,这个世界上总是不公平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确实生在一个“平等”的世界,老师并没有因为她的平庸就放弃她,一些老师相当尽心尽力,向她推荐成为一个理论学者……创造管理局或许是不错的选择。曼托并不能解释自己听到这些话的心情,她或许是觉得愤怒且悲伤的,被否定的同时又明确知晓这是基于现实最好的抉择,于是以去创造管理局就任为目标,尽可能努力挣扎着、只为了有些人触手可及的东西。如果就这样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恐怕她就会是这世界上最平淡无奇的一个人,走过毫无波澜的一生。 这是指出现了一个意外,也是指伊莉丝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伊莉丝是一个与她截然相反异类的女人,拥有着特殊的才能、姣好的面容,像是阳光下的泡泡般剔透美丽,是一眼望过去就难以忘却的存在。她是未来创造管理局局长希斯拉德的恋人,也是委员会未来的阿谢姆,在学生时期就是风云人物,与天才们一起相处。曼托偶尔也会想,她是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在那个平凡的午后向曼托搭话的呢? ——她们同在一个班的时候,小组合作时伊莉丝询问她要不要一起,真的仅此而已。 在短暂的惊吓与犹豫过后,曼托还是选择答应了,主要也是因为没有朋友、就算拒绝也找不到其他人一起。她显得有点惴惴不安,因为长期平淡麻木生活而差点忘记了喉舌怎么使用,闹出了不少麻烦,好在最后还是将报告交了上去。拉哈布雷亚老师不知为何狐疑地盯着她们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在上面按下了优等的评价。 曼托紧张得要命,除了理论知识以外,她没有任何能够得到褒奖的地方,若是连这都会被否定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伊莉丝却没想过那么多,离开之后欢呼雀跃:“哇,我第一次拿到理论报告优等诶!谢谢你,曼托,我请你吃点心好不好?” “……那也太麻烦你了。” 友谊并不需要多么宏大的开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继续。伊莉丝拥有了一位新朋友,而曼托则能回忆起自己在那段时间几乎要被淹没时叫伊莉丝一把拽了出来。她们在午后一起吃蜂蜜蛋糕,为曼托两点一线的生活增添了一点特别,伊莉丝长篇大论地抱怨自己有多不喜欢拉哈布雷亚老师,他抓逃课、还经常给她理论零分……虽然是她根本不会就是了!多亏了曼托,她终于能够勉强过关了。曼托虽然不习惯和她人交谈,不过在这个时候还是笑了笑。 她们在那之后顺理成章地成为朋友。伊莉丝曾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不过最后还是伊莉丝自己与她关系最好。她们经常一起作报告或者曼托按着伊莉丝学习,与每次都满分的实操相比,伊莉丝理论成绩并不好——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去学,最后总是要拜托曼托帮忙救急,然后闷闷不乐抱怨理论课太无聊。 曼托则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安慰她、偶尔嘲讽她,或者狠下心不管以给她一点小“教训”。朋友不就是这样吗?曼托因为性格内向,朋友一直都不算多,更多的是点头之交,所以一开始她做得很不好,总是过分依顺伊莉丝,导致最后会被本人说教。后面时间久了一点,她也学会了观察伊莉丝的脸色,适当地继续帮助。 大多数时候,白发的少女虽然经常抱怨着学业,但从她的脸上,并不会看到真的在意。不满与负面都不过流于表面,就算不高兴看起来也是可爱的。这倒正常啊、在伊莉丝的人生中,并不需要让负面情绪累积成一座高峰。曼托偶尔会不带任何恶意地想,他们与自己眼里的世界,是不是不太一样? ……人们常说人的观念会影响一生,那么在曼托眼里,人生就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海,麻木地游向岸边时总会体力不支沉没下去,海里不会有鲨鱼、蛇或者任何威胁的生物,只是一片死寂的海,累了就沉沦下去淹死,也不会泛出半点波澜。 而伊莉丝是极少数能够在水上行走的人,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曼托,所以伸出手将她拽了上来。 记忆力摆在那儿,曼托要清晰回忆起相处的所有细节有点困难。并且人总是会下意识美化珍藏的回忆,所以哪怕是以本人叙述,她也只能给予这样抽象的回答——这点文学素养是她为数不多的才能了——而伊莉丝听到的时候就会笑出来,当然曼托并不会说得那么残酷,她亲爱的友人会乐不可支,冲她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曼托……我可不喜欢游泳!” 至死为止,曼托都很难形容,她究竟应该感激伊莉丝的出现,还是该憎恨?人的感情总是这样复杂又莫名,就如同人们依赖着太阳,却也会被长时间的凝视刺痛双眼一样。 曼托自觉是个懦弱且虚伪的人,她在伊莉丝身边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平凡。伊莉丝拥有挥挥手就能轻易满分的实力,据说涅维斯大人已经选中了她。她们是截然不同的。这份清晰的差距让她觉得刺痛,又实在挫败,无论她怎么尝试追逐,她所唯一能做过“了不起”的事情就是在嫉妒与自我厌恶的压迫中,依旧选择留在太阳身边,仅此而已。那个时候她们年纪都不大,曼托总是落在伊莉丝后头盯着她,直到对方回过头来疑惑地眨眨眼,才将那些溃烂的情感压抑下去。 平心而论,除了嫉妒之外,伊莉丝带来了更多正面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伊莉丝,恐怕曼托一辈子都会被长时间的恐惧缠绕、麻木地度过日常。每当看到伊莉丝的双眼时,喜悦就会从心口延伸出来,她就像嫉妒伊莉丝那样爱着对方,她珍贵的、独一无二的挚友。 一定要说,曼托与大部分故事书所描绘的最大不同是,她从不认为是自己选择了伊莉丝。她就像是信徒一般,坚信着伊莉丝才是那个特殊的,并不是在曼托痛苦麻木时突然出现而被抓住的救命稻草,更不是伊莉丝出现得恰巧,才成为了曼托的精神寄托,而是曼托幸运地来到她的身边。她固执地认为,无论伊莉丝在什么时间出现,又在什么情况下来到,都是伊莉丝选择了曼托。 即便是在火山中相遇,被火山灰淋得灰头土脸、闹出惊天动地的不愉快,曼托也都会爱上伊莉丝——并非恋人意味的情感——在长久的岁月中,无论情感变得怎么样负面、憎恨、嫉妒乃至于深爱,她都坚定地相信着这一点。 就算和伊莉丝成为朋友,曼托也没办法突然一蹴而就成为天才,时间也只是从麻木难熬变成平波无澜而已。在很多年之后,她还是以非常平常的成绩毕业,大家各自谋求出路。和早就找到去向的伊莉丝不同,曼陀不得不想尽办法应聘自己所目标的那个职位。虽然只是一个小位置,但曼托没有才能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如触天堑。曼托不得不花费大部分心力去尝试,在无数个不安的夜晚后收到成功的信件,让她难得感觉到了自己并非纯然无用。 但在曼托将这件事告诉伊莉丝之前,伊莉丝就主动找上门来,笑着向她报告了另一个喜讯:希斯拉德成为了创造管理局的局长。 伊莉丝的眼神相当温柔且自豪,带着深深的爱意,比她自己就任阿谢姆时还要兴高采烈。 曼托感觉自己失去了喉咙。她和希斯拉德并不算多熟悉,虽然希斯拉德对她很亲切,不过曼托总是下意识回避他。所以她只能隐约记得那是伊莉丝的青梅竹马,另一位能够看到灵魂颜色的不凡之人,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做梦都不敢奢求的位置也是正常……即使在这么漫长的人生中不断告诫自己,曼托在这一刻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或许她已经没办法笑出来,只是麻木地回答:“真的吗?那太好了。” “……我们想开个庆祝会来着,你来吗?”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僵硬,伊莉丝的雀跃一扫而空,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就算是现在,曼托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语,“我会去的。” 她没看清伊莉丝的表情,又或者忘记了,只能想起对方拥抱了她,伊莉丝问:“你是不高兴吗?” “不、不……我很为他高兴。”曼托觉得自己可能哽咽了一下。 伊莉丝摇头:“我不是说希斯拉德,我是说你。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或者……” 曼托不知道那个或者接着什么,她害怕那个词是嫉妒,所以下意识推开对方:“没有!我只是在想……我可能要离开亚马乌罗提一段时间。” 那份录取证书还摆在抽屉里。 伊莉丝明显愣住了,她立了一会,不明所以:“为什么?怎么突然就要离开,到哪里去?” 曼托说了一个小地点,其实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可是她真的想走了,到哪里去都行。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感情如此消极负面,以至于急着离开,好像亚马乌罗提的每一个人都能知晓这份卑劣一样。 伊莉丝沉默了一会,还是说:“你真的想去吗?” “嗯……” “那宴会之后,我送你去?正好阿谢姆的职责要到处旅行,我们一块去吧?” “那很麻烦吧,我……我自己走就行了。” 其实她很不安,曼托从来没有离开过亚马乌罗提,突然的旅程让她觉得很不安。但她还是不想和伊莉丝一起走。 不过对方还是说服了她,或者说曼托不擅长拒绝。这场旅行或许很愉快,但曼托已经被不安侵扰,能记得的只有每天晚上想要尖叫逃跑到地下、永远消失在这个有人的世界的冲动。而当这时候,伊莉丝就会从火边起来,抱着她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濒临崩溃,但每一次,曼托都没有哭。 最后伊莉丝还是将她送到了那个曼托毫无印象、毫无准备、陌生至极的小镇,看着伊莉丝离开的身影,曼托真的很想叫住她把自己带回去。她的不安在陌生的地点升到了顶端,但是最后曼托只是转过身提起行李,向着镇子里面走去。她在路上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滚动的石头掉进了沟里,像极了她之后的处境。 她又开始沉没。 说实话,曼托并不是单纯嫉妒希斯拉德而选择这么做——她大可以嫉妒爱梅特赛尔克或者阿谢姆,毕竟非要说的话,难道不是他们听起来更“了不起”一点?只是在那个瞬间,曼托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不特殊性,那个位置也确实不是非她不可,她早就应该明白这个事实,可还是不甘心。 就好像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天分,还是执拗学习那些晦涩的知识一样,曼托并不是个自甘堕落的人,她一直想要证明自己,再把这件事告诉世人与友人,之前的平凡只是她不顺利而已……所以当另一个人轻而易举获得了她渴求的事物时,自身与石子并无区别的认知刺穿了心灵,最后让她放弃了、逃跑了、到别的地方去,想要找到一个独一无二的只有自己才行的位置。 但很不顺利。亚马乌罗提职位那样多,都不能给曼托一个“合适”的位置,而当她来到那些小镇,本就已经饱和的职位只留下了一些适配所有人的位置。分配水果、整理文书、种树浇水——这是个温柔的世界,他们发现曼托脸色总并不好,所以猜测她也许受到了什么伤害,所以给予的都是一些简单清闲的工作,让曼托每次都想要尖叫。 “我不想要这种随时会被替代!谁都能做的工作!难道就没有什么……困难的,只有我能行的事情吗?或者……非我不可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曼托想要成为和伊莉丝一样行遍天下之人,可事实上她连创造理念都没办法掌握;她想成为和哈迪斯一样的天才,但天赋从出生起就泾渭分明;她想回到亚马乌罗提去做那个渴望很久的工作,但想来已经分给了别人了吧。 曼托开始频繁地更换地点落脚,她不想做一个一辈子沉没下去的人,所以挣扎着想要寻找可能。从未独自旅行的女性被自己逼迫着迈开步子,之后已经能够熟练地记下下一个集落地点,然后迅速整理行囊出发。她学会了怎么应对别人的告别,也慢慢掌握了很多没有想过的技能……但是没有一个,没有一个是独一无二属于她的。 有时候曼托也会想要妥协,她真的很难受,这种漂流不定、只因为她所谓的找不到自身位置的“任性”,需要面对的是充满不确定的未来,又真的值得吗?她本来也不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无数次的挣扎过后不可避免地疲倦,最后在自己的房间里忘记了进食喝水、盯着天花板发呆。 伊莉丝就是在这个时候,联络了她。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她们会有定期联络的习惯,伊莉丝讲讲自己旅行的故事,曼托则大多数时候报喜不报忧——她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不幸能说出来,大家都是善意的。见不到面的交流的好处是曼托不用掩盖自己的表情,刻意发出笑声的时候也能够忘记喜悦。 不过伊莉丝总是问:“最近还好吗?你又去了别的地方吗?我还想去看看你呢……曼托,你怎么了?你不是讨厌不安定吗?” “……我就、就是想到处去找找,”曼托想要敷衍过去,“等我稳定下来,你再来找我吧。” “去找什么呀?跟我说说,我也可以帮你一起啊。” “……” “曼托?” “伊莉丝……” “怎么了呀?” “真的有我……需要我的地方吗?” 对方变得沉默,曼托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也许是叫太阳照亮太久,她居然错觉对方能够落下来单独照顾自己。恐怕伊莉丝也觉得莫名而困扰吧,曼托急急忙忙想要找补:“我只是随口一说……”“困扰你的一直都是这件事吗?” “哎?” 伊莉丝的声音很轻:“每次看到你,你都是非常悲伤的颜色,所以我很担心你……想要让你开心点。但明明色彩都开始变得开朗了,又突然沉了下去,你离开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悲伤。我也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又没办法拦下你。” “……色彩?” “一直没跟你说真抱歉,我的眼睛能够看到情绪的颜色。” “啊,没关系……伊莉丝,果然是特别的啊。” “你这么想?” “……嗯……” “你对我来说也是特别的哦?” “……咦,可是、呃,为什么?” “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吗?我也不是谁都会视作朋友的,所以你是特别的,很难想到吗?” 那头的女性笑了一下,如果面对面,或许能够看到她温柔的眼神吧:“鼓励你继续找下去就能找到,也太不负责了。所以我觉得曼托也可以休息一下,想一想,已经不是有非你不可的东西了吗?——你不是已经获得了需要你的职位吗?” “可是我出来那么久,他们早就已经找了别人吧……” “啊,我问过希斯拉德,还给你留着的哦!” “……” “回来吧?” “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 “……我好累啊,伊莉丝。” “嗯。” “我现在在……你能来接我吗?” “好呀。” …… “曼托,不要哭了啦,回来我们一起吃点心吧?大家都很想你,这是真的哦。她们老是问我,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伊莉丝温柔地说:“那么过几天见!” “嗯……再见。” 要从结果而言,曼托知道自己还是“逃跑”回去了,她被太阳所安抚,所以选择了退缩。可是这一次,比起自我厌恶,她还是觉得安心更多一点,她本来就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人……能够回到自己稳定的生活中,拥有爱着自己的人,也是一种幸福吧。 如伊莉丝所说,那个位置确实为她留着,所以曼托兜兜转转,还是按照曾经的计划继续。她觉得有点好笑,也曾经跟朋友自嘲自己白费功夫。不过的确,因为她的努力一直以来就是为了做这份工作,生活很自然而顺利地上了正轨。 曼托知道自己心智与年龄相比,因为接触外界太少总是显得年幼。在很多年后她后知后觉:亚马乌罗提并不缺少人才,怎么会专门她留下什么?当然是伊莉丝去特地拜托了希斯拉德——可就算是这样,曼托已经濒临崩溃,这个善意的谎言成为了她的救命稻草。如果没有伊莉丝,曼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自己对伊莉丝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偶尔曼托会突然想。 她们是亲密的朋友,也是同学,或者曼托单方面认为的家人。因为这些复杂的关系,她对伊莉丝的亲近肉眼可见,所以也不是没有人开玩笑,说:“曼托你是不是爱伊莉丝呀?不过她已经有希斯拉德了哦?” 但曼托只是摇摇头,她并不是爱情意味的喜欢伊莉丝,伊莉丝当然应该获得幸福,就算排斥希斯拉德也不是因为情敌之间的嫉妒。这点他们三个都清楚,所以希斯拉德从不介意她们相处,还总是笑吟吟地跑来找曼托聊天。但伊莉丝也知道自己对希斯拉德确实怀揣着嫉妒,她在很多年后承认自己卑劣,惧怕着友人被抢走,又无法制止——这是必然的结果,或许一开始伊莉丝对希斯拉德只是普通的好感,但爱情诞生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他们天生一对,大家都这么说,曼托也不例外。 曼托一眼就能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恋爱的感觉是无法掩饰、截然不同的。所以伊莉丝告诉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整理好心情,真心实意地祝福对方……她真的觉得喜悦,开心与悲伤并不冲突,你最爱的人获得了幸福,是件无与伦比的好事,但有限的爱总要被分割开,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非要不恰当的说,就好像是一个只有母亲与女儿的家庭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这种被夺走了的茫然感不可避免,但又没有必要。曼托这么多年早就成长,不至于就这么崩溃难受,她确实是开心的,所以伊莉丝也没有发现端倪,带着微笑跟希斯拉德一起回家。 曼托看着她们依偎的背影,出了一会神。 曼托并不想成为寄生在伊莉丝身上的莬丝花,但是她确实害怕和伊莉丝分割成两个世界的人。她能做什么呢?没有恋人、没有爱情,就算伊莉丝跟她说这些,也只会换得迷茫的沉默吧? 鬼使神差的,她去往了一个地方。 喜欢研究的人们总是对各种事物充满了好奇心,性也是研究的课题之一。这无需羞赧,无论是好奇心亦或者想要研究的人都很自然地聚集在一块,形成一个小型的俱乐部去体验相关。曼托承认自己或许是病急乱投医,她实在害怕……害怕自己与伊莉丝没有话题可说,所以想要去体验一下爱人间会做的事,这样若是讨论起来,至少能够回应…… 可惜她忘记了自己总是平凡,什么事都做不好。 摘下保证人人平等的面具后,曼托并不美丽,她瘦弱、嶙峋、伤痕累累且局促不安,除却初次体验这一点甚至没有值得说道的地方。在茫然地伫立好一会之后,有人好心把她叫过来询问,最后他们贴紧,也不是愉快舒适的。曼托太过紧张,在进行时腹腔紧缩压迫胃部作痛,她想要呕吐,觉得痛苦所以哭泣,不断地发抖、痉挛着像是要死去。她没有任何经验给对方带来快乐,还被说像是死鱼一样不得不道歉,最后瘫软在床上,喉咙沙哑地喘咳。 对方对她并没有恶意,即使评价她像是死鱼一样也只是客观的感想,最后抱着她去洗漱并且喂了她点果汁。他说你不适合这里、下次不要再来了的时候曼托甚至忘记了点头,她只是蜷缩成一团,像是回到母体的婴胎,要彻底沉眠下去……她没能把对方“那你在这里休息一会,要是饿了出来吃点东西”的话语听进去。一切都像是和自我隔开一层膜,什么都触摸不到。 好痛苦、好疼、好难受、好绝望……这样为什么会幸福,为什么她会幸福,我和她始终不是一路人吗?因为我们不同,所以我才体会不到吗? 床单被无意识抓得凌乱,曼托无神地盯着窗外的天光,她的愿望一直很简单,被爱着、是特殊的、不平凡的……不要一视同仁地对待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因为她要得太多,所以什么都得不到吗? 她不知道、不理解、无法再去想,所以疲倦地睡了过去,依旧紧紧抓着那褶皱的床单。 人总是要失去什么,才能发现好。 曼托知道自己一直谈不上喜欢这个世界,因为平等、因为所有人都幸福、因为每一个人都知足常乐,所以她不理解也无法融入。可是在灾祸蔓延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多么依赖着亚伊太利斯这片土地。 他们的灾祸已经不需要赘述,那是牵动整个星球级别的毁灭,所有人都在崩溃与痛苦中绝望,但一向自认为脆弱的曼托却出乎意料变得坚强平静,挣扎着聆听委员会们的争吵——他们想要献祭同胞召唤佐迪亚克,来制止这场灾难。但伊莉丝反对了这个提案,不惜脱离委员会以表达拒绝。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牺牲同胞只会是慢性自杀……” “所以你要走了吗?”曼托看着她背着的行囊,知道伊莉丝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她拒绝了这个提案,就一定会找一个更好的方法。 “嗯。你能帮我照顾好大家吗?” “好啊,希斯拉德他们知道吗?” “知道,我还和哈迪斯吵了一架……希斯拉德他要……” 从伊莉丝的神情,曼托知晓未尽之言:他们的同胞总是希望牺牲自己以保护他人。曼托握住了她的手,静静地说:“我不会去的。” 伊莉丝抬起头。 曼托是个自私的、格格不入的人,所以她才能这样安慰她的太阳:“就算真的要到那一步……我也不会去的,我等你回来好吗?” 她第一次在伊莉丝的眼中,看到了悲伤与痛苦。最后这位曾经的阿谢姆拥抱了她,踏上了旅程。 只可惜一个更好的方法怎么能被轻易找到?又或许它根本不存在,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亚马乌罗提也遭受了浩劫。有时候曼托也不明白,总是最为消极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先变成怪物,因为她仍有希望,还是说就连堕落到底她也比不上他人? 去思考这些已经毫无意义,曼托看着变成怪物的人们,在逃跑的时候回过头眺望一眼。他们可能前一天还是自己的同事、朋友、邻居,今天就变成了杀戮的野兽,那其中所蕴含的悲伤她已经不想再去思考。 她只能做到履行承诺,等待着伊莉丝带回的那个更好的方法,不过曼托也早就做好了第二天就会死去的准备。她不够强,连自保都很困难,如果被杀了也只能说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那么多人已经死去,多活一天都是奢望。 假如说这是一个故事,这儿应当有一个顺理成章的、自然的转折,讲述她的身边突然有人变成了怪物然后杀了曼托,将悲剧的色彩升至顶峰。可现实是曼托死于自己逃离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就这样被贯穿了胸口——人生可以有很多次摔倒,但总有那么一次能够要了你的命。 真正濒临死亡的时候,曼托也没能生出绝望的情绪。可能是太累了,结果她连变成怪物也做不到……这种微弱的自嘲中,她最后看到的是伊莉丝的脸。 伊莉丝是回来找她的,还是别的什么?曼托已经很难去询问,流逝的生命让她只能模糊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像是那次不愉快的性事时被抱起来一样、如同对待一具尸体……噢,她的确快是一具尸体。而眼泪不断地滴落砸在了她的脸上,在朦胧视线中看到伊莉丝的脸,那悲伤与痛苦的表情突然让曼托变得释怀。 她不合时宜地安心下来。 ——她的愿望一直很简单,被爱着、是特殊的、不平凡的……不要一视同仁地对待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因为她要得太多,所以什么都得不到吗? 这一次,或许终于实现了愿望。终于看到了你全部的情绪,终于感觉到了我对你有多么重要,原来我早就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啊。 自己还真是个……没用的人,怎么最后连绝望都做不到?果然从头到尾,她都是格格不入的那个,不过算了、没关系了。曼托自嘲着,已经没办法伸出手擦拭对方的眼泪,就闭上了眼,再也没有了呼吸。 以突然得到了期望已久的事物而满足,她死在了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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