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狐狸×活宝笨鸟(三)

接上篇 (七)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齐司礼看着你狼吞虎咽,给你倒了杯茶,“别噎着了。” 你把嘴里的这口饭咽下去才回他,“我已经整整五天没吃饭了,我快要饿死了!我必须快点吃!” 本来这一路上你只顾着跟齐司礼说话,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饿。 结果一进屋你就看见了五天前齐司礼给你准备的点心,你的胃顿时就有了知觉。 要不是齐司礼拦着你,你直接就能把那盘点心消灭掉。 看着已经饿到眼睛发绿的你,他只好先给你简单做些吃食,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吃饱喝足之后,你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啊,吃饱饭的感觉可太幸福啦!” “那笨鸟还真是容易满足。”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都说了我有名字了,”你皱着鼻子瞪他,转而又开解自己,“……算了,你想叫就叫吧,只要别人不这么叫就行了。” 反正他在你这里,就是有特权。 你起身,伸了个懒腰,抬脚就往他的寝殿走。 “你干什么去?” “睡觉去啊,”你脚步不停,“天都黑了,不该睡觉吗?” “我知道,但是你去我的寝殿做什么?” 话说出口,齐司礼才意识到他还没有给你准备休息的地方。 “睡觉去啊,”你又说了一遍,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那也是我睡觉的地方啊。” “你睡哪?” “当然是睡床啊,”你一脸担忧的看着齐司礼,总觉得他哪里不正常,“不睡床,我总不能再变回鸟睡鸟窝吧?” “那是我的床,咳,你……我再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你去那里休息。”齐司礼又掩饰性的喝了一口茶。 “为什么呀?我们之前不就是一起睡的吗?”你语出惊人。 你的小窝就在他窗户旁边的案子上,都在一个房间里,四舍五入也算是一起睡了。 “咳咳……我们什么时候一起……”齐司礼被茶水呛到了,“总之,你去别的房间睡。” “我不要,”你一口拒绝,“齐司礼,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先是问我想不想离开,现在又不让我睡觉,” “所以你白天答应我的说不会赶我走都是假的吧,你就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我自己离开,” “为什么呀?齐司礼,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你越说越委屈,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就是想赶你走。 鼻子开始泛酸,眼睛也涨涨的,好难过啊。 你只是想陪在他身边而已。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齐司礼见你要哭,心下一紧,连忙起身走到你面前,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不会食言,”他弯下腰,伸手抹去你的眼泪,和你对视,浅金的眸色里满是认真, “只是你现在已经不是一只灵鸟了,而且……”他努力用最容易理解的方式告诉你, “而且,男女有别,我们……睡在一起,对你的名誉影响不好,你能明白吗?” 齐司礼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你,你回想了一下说书先生讲的“男大女防”,又想了想平日里所见男女之间的相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那好吧,”你不是很情愿的妥协了, “但是我要住离你最近的房间,不然我就去你房间睡鸟窝。” 毕竟你已经习惯在他身边睡觉了。 见你改口,齐司礼松了一口气,“好,依你。” 这一天下来你的情绪波动太大,又是兴奋又是难过的,属实是有些累。 所以在齐司礼将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你在床上翻了两下,然后倒头就睡,直接去见周公了。 倒是齐司礼,脑子里一直在想白天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却又想不起来,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来袭,他才入眠。 (八) 齐司礼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是一个将军之子,有一个板正严肃的父亲,一个温和慈爱的母亲,一个温柔贤淑的姐姐。 还有一个从娘胎里就订下娃娃亲的青梅竹马。 他和那小姑娘一起长大,又比她大几个月。 从小她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软软糯糯的喊他“齐哥哥”。 一起上学堂,摇头晃脑地背诵晦涩难懂的诗文,背不过就伸出手,挨教书先生的板尺。 一起玩捉迷藏,只是小姑娘总是耍赖,找不到他索性就不找了,直接自己藏起来,等着他耐不住性子过去找她。 一起逛庙会,买许多零食和小玩意儿,看人表演杂耍,猜灯谜,放河灯,许下愿景。 院子里有一颗梨树,每到金秋时节,黄澄澄的梨子就挂满树,很是诱人。 小姑娘就会眼巴巴的看着他,再看看树,他就会爬到树上给她摘梨子。 她就在下面十分捧场,“齐哥哥好厉害!” 其实只要吩咐一声,这些事情就会有人去做,但他就是想亲自去给她摘。 他也并没有很喜欢吃梨,但看着她捧着梨傻里傻气的笑,他忽然就觉得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让她笑更能让他有成就感和满足感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晃就过了十六年。 少女亭亭玉立,少年意气风发。 (九) 消停了十几年,藩国又开始骚扰边境,烧杀抢掠,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王下旨派军出征,可朝中除了父亲,竟再无能拿得出手的将领。 父亲为人正直守礼,忠君爱国,更是体恤百姓,为此忧愁不已。 齐司礼看着梦境中的他在父亲的书房外徘徊,然后推开门, “父亲,带上我一起去吧。” 父亲抬眼看着他,眼中情绪复杂,似是欣慰,似是担忧,又似是骄傲。 “你决定了?” “嗯。” “那就准备准备,我们后日出发,”父亲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记得先去告个别。” 跟谁告别呢?母亲,姐姐,还是她? 该怎么开口呢?她会哭的吧。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出了自家大门,“再不看路,就要撞到我啦!” “那你怕是又要向我母亲去告状,说我欺负你。”看见她,他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嗯哼~”她带着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你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他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猜到的,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去,而且,”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全写在脸上了。” “我……”他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是这个表情,我在你家门口一看见就知道了,”她学着他的样子,眉毛拧到一起, 他偏过头笑,“别皱了,好丑,” “还不是为了逗你开心,你倒好,还嫌我丑,”她扭过头,佯装生气,“现在就嫌我丑了,等老了可怎么办,” “我错了,我丑,等老了你肯定还比我好看,”他讨饶,“到时候你可不许嫌我丑。” “看我心情吧,”她看着他的脸,眉眼,鼻尖,薄唇,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脑子里。 “怎、怎么了?”他被她这样盯着,有些不自在,脸颊升温,“为何如此看我?” 半晌,小姑娘得出结论,“你长得可真好看啊。” 白净的面颊上绯色更甚,“!你……” “这么好看的人,可一定得平安回到我身边啊,”她半真半假的感慨,“不然我以后看什么呢?看别人吗?” “别人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他眸光坚定,语气势在必得。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一言为定。”她满意的点点头。 “嗯,一言为定。” “那走吧,送我回家。” “诶?”这就走了吗?不再多聊会? “我还要回去给你做平安扣呢,”她半真半假的抱怨,“后天就出发,也不知道你出发之前能不能做完呢。” “那就不做……” “停,你还是别说话了,”你打断他,“我能做完的,你就等着收吧,” “好啦,我到了,你也快回家吧。” 她站在门口朝他挥手,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十) 两天一晃而过,出发那天,王和朝中百官为他们践行,父亲带着他行礼拜别之后,就翻身上马,领着浩浩荡荡队伍行进。 朝阳初升,他们承载着百姓的希望和期盼向光前行,像是要融入到那片阳光之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墙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母亲和姐姐的身影也模糊在其中。 他摩挲着手里的平安扣,想起小姑娘把它交给他时一副骄傲的模样,“看,我就说我能做完的吧!” “它会替我保护好你的,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他是怎么回答的?我一定会回来,还是等我回来? (十一) 边境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糟糕,许多小范围势力都集结在了一起,有组织有规模的进行进攻。 简单的围剿已经不能根治问题了,敌方也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甚至还在准备大肆侵犯。 好在他们带过来的兵力和驻扎在这里的战士能够与之抗衡,只是,若是想彻底击退敌军,还要精心谋划一番才行。 战场上的局势变幻莫测,风云诡谲,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和他人的性命付与其中。 一场又一场战役让他迅速成长,从懵懂无知的少年蜕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 他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好友,在上战场之前相互打气,在胜利之后一起喝酒庆祝。 在失去战友的时候为其料理后事,然后在那块土堆前洒上一碗酒,祝他一路走好。 在守夜的时候,他偶尔会坐在城墙上望着月亮,父亲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把平安扣收起来,放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父亲也不说破,和他一起看着月亮,“一晃眼就一年多了,这场仗也该结束了。” “父亲,为什么会有战争呢?”这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 父亲沉默良久,“……为了生存。” 为了……生存吗? (十二) 如父亲所料,战线拉的太长了,双方都很疲惫,再加上凛冬将至,条件更加艰苦,都想早日拿下对方,结束战争。 敌军开始大肆集结兵力,整顿队伍,像是要放手一搏。 父亲作为主帅,需要坐镇前线,时刻关注前线的动向,把身后的这座城池交给了他。 那或许是他打的最艰难的一场战役了。 敌军夜袭,人数远比预料中要多,他安排着防御部署,想起了父亲临行前对他说的话, “我已经向王请求增援,援兵不日就会到达,”父亲看着他,神情严肃,“在那之前,你要做的就是守住这座城,这是命令。” “父亲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守住城门。” 他站在城墙上,看着一道道防线和攻城的敌军,他一定要守住这座城,不能让父亲有后顾之忧。 一夜厮杀,他不知道是第几次补上险些被攻破的缺口,也不知道面前倒下的敌军是第几个,或是第十几个,或是更多。 只知道驱使着疲惫的身躯,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心中只剩下一个信念,不能让敌人前行半步。 天色微亮,曙光破晓而至。 最后一个敌人在他面前倒下,他手持长枪站在城门口,脸上和身上血迹斑斑。 看着不远处姗姗来迟的援军,他松了一口气,倒在血泊里,仰面朝天。 当时的他在想什么呢? 他想,他守住了城池,护住了城中百姓,父亲可以安心在前线作战了。 他想,如果他就此死去,青山埋忠骨,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家里人会很伤心吧,父亲,母亲,姐姐…… 还有她。 他都答应她了,一定会回去的,若是食言,她怕是又要去找母亲告状。 但是他好累啊,眼皮也越来越重,他想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