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现如今,抛弃了电子产品,顿时间生活神清气爽起来,思考的时间也清静了许多。但心是无法从焦躁中逃脱的,因而越发苦恼而悔恨了。再加生活中的苦难繁多,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只好像黄河的纤夫,不论木舟是否搁浅,先驮着巨重向前进,再想措施。L市来B市的几日,我的脑海空虚着,美其名曰sabbatical,本质是丢失思考的负担的理由,好骗过身边人与潜意识;但过分而无用的鳕鱼哲学总会油然而生——这是为懦弱的自尊正名的手段。
空气是粘稀稀的。心中放不下的思绪沉甸甸的时候,我只想远离太阳。闪耀而正义的光采让我抬不起头。地铁中的人纷纷茫茫,目光只能看见忙碌的脑袋,不过也能大体分辨出不同发型下的工作者的社会角色。我时时刻刻都赞叹人类社会的草台班子之巧合般的奇妙构造——不同热爱的人们匆忙地跨入承载着数百相似的办公室一族的车厢,然后如同魔法般归位到不同的月台、地铁闸口、办公室中如出一辙的cubicles,使得我惊叹,为何在痛苦的西西弗轮回中的人们,没有胆量和同他站在相同前线的同志们勇敢地讲述心中的疾苦。环线的火车在城市的地下来来转转,接着一班一班的上下车者,心中的疲惫感愈发增加。
双眼昏花。可能是车上过多的人呼出的二氧化碳让热气升腾了。我靠着车窗。这本是短暂的旅行,仅是五站的里程,倚着窗户数着月台的立柱来计数。车窗的反射中,一个年轻的人靠了上来,似乎要下车。他呼吸急促,青筋满布裸露的皮肤,如同在不规则的凸起下盘了一条长龙。他的气息涨落间,小臂就贴近了,手似乎与我合十。我紧张地挪步,他就贴合住我的屁股。不加赘述。我惝恍而逃,如同罪犯般加快脚步,最后绕过人群,好不容易在月台间回头张望了一番——没有他的身影。
掩埋自身的愤慨而彰显我大气的风度就是纯粹的伪命题。相反,我无法控制愤怒的情绪了。憎恨我感受到的他的一切。一份行进的铁轨把我与他的生命莫名其妙地连起,而我作为受害者还是主动逃离。这让我对我的怯懦万分厌恶及恐惧——我的生命的决定力完全授予他人,而最终的否决权也是软弱无力,只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让他更加得意地回味手中的奥妙并往人民群众中再度走去。十几年的教育只转化出了加紧的步伐,这无非让他口中的气息更加剧烈,我心中的畏惧感更加真实,而他脑中的兴奋与皮肤下盘错的静脉更加活跃。我真是失败了。
回酒店的路上,我思考了避免麻烦的诡异心理与心中从幼时就不断积攒的怨念。我不敢展现畏惧之心,只好说笑般地与朋友述说;而渴望的同情心不可能收获的。这样可悲的地下室人角色,懦弱而自责、伤悲而冷漠的自我批判家、自我安慰家,怎么可能成为社会的自主分子?想要在网上找到的自信心没有意义。又是无聊的思想。
回到酒店,看了关于性骚扰小作文的律师视频,对自己刻板的行为感到可耻与不快,丝毫不知我决定的权利又全然消失。我因而更厌恶自身在互联网上寻求认同的快感的懦夫行为,认为人类都不应如此宣泄私人不快,而应当自我检讨。最后,我回忆拥挤的列车:他是否真的在我身边;还是炎热的夏天使我的感官模糊,而大脑中变态的思想无情地通过hallucination鞭挞自己的软豆腐了?我想大概是的,只好可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