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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尔一世传》:从马夫到皇帝(第二部分)

2022-11-25 23:18 作者:禹贡历史社文章号  | 我要投稿
  1. 上天如此巧妙地引导巴西尔向其所期望的目标前进,以致远征部队一回来,皇帝就收养了他(因为米海尔碰巧没有自己的孩子),并授予他统领主官(magistros)的尊贵地位。“文房尚书”辛巴提奥斯对此愤愤不平,他们无法看到这个令他们充满嫉妒的人每天大步前进,于是辞去了一直属于他的职责,因为他这样表示——他再也不能住在都城了,他要求伊奥尼亚(Ionia)的“统领将军”一职,也就是色雷斯西亚军区将军(stratigos ton Thrakesion)。皇帝答应了他的愿望,并提升他为上述军区部队(thema)的“统领将军”。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事情就开始向危险且不稳定的方向发展了,国家变得摇摆不定,需要去寻找一个保护之人,这是因为皇帝喜欢忙于其他事情,而不是胜任其职责并适当地处理国家事务。在过去,这一点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了,因为与他分享权力的“凯撒大人”巴尔达斯总是在处理重要的事情,而他自己几乎承担了处理事务的全部负担以及管理这个地上天国的责任;但是现在,不仅是元老院和当权者,实际上是几乎所有参与行政和管理事务的人,以及军队和城里所有的平民都在大声疾呼和抱怨,而皇帝是从他最亲密的朋友那里才知道这一点的;虽然这很不容易,但他也只是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他承认了自己的疏忽和懒惰,承认了自己在国家事务上的无能和无能。由于担心民众起义或叛变,他决定在处理事务和行使权力方面拉拢一位同僚。而他刚好就在不久前收养了巴西尔,因为他意识到巴西尔在勇气和智慧方面都比其他人突出,有能力弥补自己在引领这个地上天国的方面的不足;同时,上帝还亲自引导他这样做,于是他就实践了自己的意图:在神圣的五旬节那天,圣父的恩庇降在吾主基督的门徒身上的那天,在以上帝的智慧来命名的著名圣殿之中,帝王的冠冕被戴在了巴西尔的头上。这是藉著当时作王的米海尔的手所放在那里的,乃是藉著永作王的基督的旨意和拣选。按照罗马人的说法,这一天是“第十四个诏示之年”的五月二十六日。


  2. 辛巴提奥斯在指定的“军区部队”中以“统领将军”的身份占据了一席之地,而当他得知这件事时,作为人类天性的一部分,他再也不能忍受那种使他心生怨恨的嫉妒之情,这种妒忌同样使得“世家贵族”佩伽尼斯(Peganes),也就是奥普希金军区(thema Opsikion)的“统领将军”成为他疯狂的帮犯。他们计划着叛变,并疯狂地决定发动一场叛乱。他们收买了部下的军队,并试图通过拥护米海尔皇帝为名来实施他们的计划(因为这样做可以赢得许多人的支持,使义军看起来不会升起反抗皇帝的旗帜),同时还大肆叫骂着。整个夏天,他们都在类似的愚蠢行为中展示了他们的傲慢;他们还烧毁了许多属于居住在“万城女王”当中的大亨们田地里的庄稼,并在各个港口夺取并烧毁了大量的船只,而这些船只正在前往都城的途中。然而,当冬天来临时,他们的军队就散去了,成群结队的同伙开始偷偷地向四面八方逃窜。当这一行动的头目看到这一点时,他们就试图寻求安全地逃跑。辛巴提奥斯潜入了所谓的佩特拉广场(Plateia Petra)的要塞中去,而佩伽尼斯则占领了科提艾翁(Kotyaion)。但这个计划却失败了,因为他们被米海尔皇帝派出的军队给抓住了,并被用铁链绑着带到了皇帝面前。当皇帝在圣母教堂里时,他们见到了皇帝。耶稣也看见了他们,就愤怒责备他们,大声地斥责他们,因他们悖逆的愚妄,先是重重地鞭打他们,然后把他们交到皇帝手里,要照律法责罚。辛巴提奥斯被剥夺了两只眼睛和一只手,并被判处流放;佩伽尼斯也被挖出了眼睛,用刀割掉了鼻子,也被判处放逐了。当宽宏大量的巴西尔皇帝独揽大权之时,他将这两人从流放中召回,并慷慨地将之前授予他们的地产赐给他们。巴西尔对他们没有丝毫的怨恨,并且经常请他们吃饭,还给他们说几句安慰的话,通过这样的善举,使他们那因愚蠢所带来的不幸变得更容易忍受。然而,这都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那时,先知的异象正在逐步实现,而这异象是身为祭司兼僧侣的伊萨克(Isaakios)在三百五十年前所看到的,伊萨克拥有最敏锐的洞察力。他把自己的出身追溯到阿萨息斯家族,并从一个异象中得知若干年之后,阿萨息斯家族的一个后裔将登上罗马的尊位。这个主意受到了各级官员们的欢迎,受到了都城的全体人民的欢迎,受到了军队和将领的欢迎,受到了帝国所有农村和整个城市里的臣民的欢迎。因为大家都希望把管理公共事务的重任托付给这样一个人:他从过往的经验中懂得处于社会底层意味着什么,穷人如何被富人虐待、如何被他们不公正地掠夺、如何被迫“站起来活动”,也就是说,他们被自己的同胞所奴役。而在米海尔统治时期之中,所有这些罪恶都很猖獗,因为米海尔皇帝不愿意处理这类事情,而是更愿意关心其他的事情。


  3. 事实上,既然我的叙述发生了这样的转折,我想我应该回到最开始,并让巴西尔皇帝的历史暂时停下来,以尽可能简洁的方式揭示米海尔皇帝为自己过着怎样的生活,他最喜欢什么样的活动,他把他的时间、全部精力和公帑花在什么样的人身上。因此,任何有这种愿望的人都可以从中得出自己的结论,并认识到召唤巴西尔掌权显然是神的旨意(因为事情不可能一直这样发展下去),一旦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只有米海尔一个人在为自己磨剑,他给了凶手的右手以力量,他激起了他们的杀戮欲望。他如此偏离自己的职责,如此疯狂地从事各种违法的行为,如此彻底地贬低神圣的事物,如此傲慢地违反社会和自然的法律。因为这个可怜虫周围都是些放荡、肮脏、堕落的人。他蔑视帝王威严的严肃性,终日沉醉于狂欢、饮酒、纵欲和可耻的故事中,更沉溺于车夫、马匹和战车之中,陷入了这种追求所带来的疯癫与狂热,他还把公款挥霍在这样那样的人身上。最令人震惊的是,他嘲笑和戏弄我们信仰中最神圣的仪式,因为他把他身边的哑剧演员和小丑安排得和可敬的祭司一样。因此,他使得这些神圣的仪式成为讥讽、打趣和奚落的对象。我将叙述其中的一些事迹——这并不是很多——以便你们可以从这里的一些相关事迹中推断出剩下的那些。


  4. 他既是驭夫又是车夫,还经常坐在由马驾驶的战车上,披着御者的外衣,在都城和皇宫的内外,还在殉道者玛玛斯(Mamas)的修道院附近的宫殿里与其他参赛者进行着双人比赛;为了达到他的这个目的,他浪费了大量的金钱,以致原本应该发给士兵的薪水变成了专门用于观赏的资金;罗马人的财富没有花在军事远征部队上,而是浪费在戏剧舞蹈和愚蠢的谈话上;帝国的国库被肆意掠夺,用来支持这些法律禁止的放纵的狂欢和爱情行为——所有这些我都决定不谈,因为这是众所周知并显而易见的。然而,我确实要叙述他如何嘲笑神圣的事物,他如何把牧首大人(patriarches)的头衔授予他那一帮肮脏而放荡的娈童,他如何把他们中的十一个人都选为首都主教(metropolitai),而他自己又把他们的人数增加到十二个。因为他给那个最受诅咒、最可恶的格鲁洛斯(Groullos)取了“牧首大人”的称号,给他穿上了镶金的最华丽的主教圣服,还在他的肩上套了一件大披肩。前面已经说过,他把同一批志趣相投的人中的另外十一人,都授予“首都主教”的徽章,并再增加了其中的第十二位,称为“古特城大主教”。然后他给了他们每人一支藏在祭司袍内的琉特琴,并命令从袍下敲击琉特琴作为回应。他以这样一种方式假装庆祝神圣的仪式和礼拜,而实际上他却在讥讽和嘲弄——最肮脏的人和完全污秽的人,被诅咒的人和亵渎的人。在默祷的模拟朗诵会上,琉特琴会轻声回应,但当僧侣的祈祷被大声说出或会众回应之时,这些琉特琴会被拨弦片(plektron)敲击,发出响亮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们的旋律。此外,他们会把芥末和醋放进镶嵌着宝石和华丽珍珠的圣器中,而这些宝石和珍珠是由银和金制成的,可能是在庆祝神圣的奥秘时所用过的,然后,他们会将芥末和醋放入这些圣器中作为与其他同类的交流,发出阵阵笑声,淫秽的言语和令人厌恶的手势——这就够了。


  5. 有一次,最神圣的大牧首伊格纳修斯(Ignatios)在他的全体教会随从的陪同下,唱着长歌出了城,在遵守圣歌的习惯规则的同时向某个圣殿走去。恰巧皇帝那不虔诚的、亵渎神的派系首领(factionarches)格鲁洛斯穿着祭司的服装,骑着一头驴,从相反的方向走过来;与他同行的还有比他更不虔诚的那些所谓的首都主教,还有他那一群像好色之徒一样跳舞的模仿者,他们在一场粗俗的戏剧表演中,唱着与他们自己的行为相称的歌词。他们越走越近,就把衣服披在肩上,更有力地敲击琉特琴,用相当于风月场所的语言和歌曲回应,同时跟随圣歌的旋律,并以潘神(Pan)和萨提尔神(Satyr)的方式跳跃和敲钹。他们就这样嘲笑了他们的竞争对手,也就是说,在僧侣和他们的首领走之后,他们就继续着他们魔鬼般的狂欢和旅行。上帝的大祭司长就问他们是谁、是谁、为甚么聚集。当他得知答案时,他大声呻吟,为他们的首领而哀悼,因为他正是这一切的根源,他含泪恳求上帝停止这种亵渎和暴行,把不虔诚的人分散到坟墓入口,这样神圣的事物就不会被亵渎,奥秘的事物也不会被诋毁。然后他就唱起圣歌,继续上路了。


  6. 还有一次,皇帝妄图羞辱光荣的大牧首伊格纳修斯,并嘲弄他的母亲,尽管他神志不清、精神错乱,却还是上演了这样一出戏。当时他穿着最为华丽的皇家长袍,坐在黄金宴厅(Chrysotriklinos)里的帝王宝座上显眼位置,让最不体面的格鲁洛斯穿着主教法衣,坐在他身边,模仿真正的“牧首大人”。他还授予其高等长老大人(archipresbyteros)的头衔,并把那该死的胡子藏在其兜帽的下面,接着他通过他母亲的卧房寝室里的一个宦官对他母亲说:“最神圣的大牧首伊格纳修斯正和我坐在一起。如果你想得到他的祝福就过来吧,我们俩都会得到的。”太后是一个虔诚而热爱上帝的女人,对最神圣的伊格纳修斯充满了极大的爱戴,对他充满了热情的信仰,她一听到消息就急切地跑了出去。她心中没有邪恶或怀疑的念头;出于尊敬,她连眼睛都抬不起来。她猜想没有什么阴谋,因此她拜倒在那位著名且神圣的大祭司长的脚前,请求他为自己祈祷。最可恶的格鲁洛斯从宝座上稍稍站起身来,背对着她,从他那肮脏的内脏里发出一种驴一样的声音,对她说:“这样你就不会说,夫人,我们认为你至少不配做这件事了。”皇帝哈哈大笑,而那个完全亵渎神明的人却放声大笑;他们对她说了很多废话,或者说是沉迷于他们疯狂的头脑中的无意义的胡言乱语。当太后意识到这一诡计和欺骗时,她深深地呻吟着,谴责在场的人她对儿子说了许多恶言恶语,最后对他说:“看哪,邪恶的孩子,上帝已经从你手中收回了他的手,一个受谴责的人被赋予了你做那些不方便的事。”这就是高贵皇帝的英勇行为,也是他对圣物与圣人的虔诚和崇敬。而这,也就是问题的所在。


  7. 在米海尔的整个统治期间,这些事情以及许多更糟糕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甚至在他提拔巴西尔并把他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之后,他还在以同样的方式继续着。巴西尔看到和听到的这一切,都使他深感委屈和痛苦,并对自己的生活感到绝望。他既想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又不想不尝试任何可能使情况有所改善的办法,他首先试图通过别人来转移米海尔的注意力,使他改邪归正;然后,他自己大胆地以善意的目的和意图告诫皇帝,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让他远离这种亵渎神明的行为。他以一种顺从而谦恭的态度,跟他讲了这么几句话:“我的主人,我的皇帝,我从你们那里得到了那么多的恩泽和馈赠,现在应该由我来出谋献策,提出有益和有利的建议。我们被恨恶了,知道吗,主人,我们被恨恶了”,他虽然没有参与米海尔的恶行,但为了不冒犯别人,他把自己也包括在内,“全城的人和元老院都痛恨我们,上帝的大祭司长都在诅咒我们;众人都责备我们、辱骂我们。虽然我们可能认为别人的意见是不重要的,但我们仍然必须害怕上帝的愤怒和恐惧,以免我们经历他的雷霆和怒火。”可是他说的这些话,对米海尔来说就像是在岩石上播种、对着海边说话、把漆黑的东西洗得漂漂亮亮的,他变得如此邪恶,对每一个有益的忠告都变得如此充耳不闻,就像毒蛇对施咒者的声音一样,堵上了耳朵。因为从那以后,他不仅没有改邪归正,而且开始憎恨巴西尔,并疏远了他。他先是暗示、后来是更明显地警示着他与巴西尔的疏远,在他的仪式上,他在狂欢的同伴和共同庆祝者的陪伴下,开始贬低和嘲笑巴西尔的顾问。当那些无赖和流氓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们就联合起来密谋反对巴西尔。他们诬蔑他,说他严肃、说他傲慢;他不愿参与这些人的淫荡享乐,这是恶意;这些人称他拒绝参与其罪恶行为是“蔑视”。他们会说:“一个人不喜欢你喜欢的东西,不努力和你一起满足你的快乐,他怎么能说他爱你呢?”米海尔皇帝逐渐对这些人让步,直到他被他们说服,开始为巴西尔调制死亡药剂,并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来杀死巴西尔,但他没有找到。然而,他的疯狂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了,他甚至计划秘密谋杀;他怂恿他那可恶的会务人员中的一些人,他深信他们在外出打猎时,一定会以打猎为借口向巴西尔投掷长矛,这样就可以把巴西尔杀死了。他们说,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这样做,投了一支标枪。结果武器没有击中巴西尔,而是从他身边飞过,落在地上;但是刺客的马突然咬断了嚼子,把他拖走了,并将其从悬崖上扔了下去,而也就是这么一摔下来,那人就永远地和他过去的生命面对面了。据他们说,他徒劳地忏悔,命令他的同伙从今以后永远不要攻击一个无罪的人,以免他们自己也陷入同样的毁灭。然后,他召来了一个虔诚的僧侣,承认了这件事,承认了他的其他罪行和违法行为。


  8. 由于皇帝找不到谋杀巴西尔的方法或借口,于是他开始了另一个邪恶和非法的计划:他决定再招来另外一个同僚,并与他分享皇位。确实,那个人就是臭名昭著的巴西利斯基(Basiliskianos),而这个名字是他的绰号,而他也是杀人集团的一员,并且是个不要脸的无赖、娘娘腔,还对自己的头发特别虚荣。他来自尼科米底亚(Nikomedia),是君士坦丁的兄弟,绰号卡普诺吉尼斯(Kapnogenes),后来两次被任命为上等长官(eparchos),但当时的他被任命为皇家三桨船队的桨手队长。米海尔曾经把那件著名的御用紫袍,那顶华丽的、令人羡慕的冠冕,那件纯金披风,镶着宝石的红色皮靴以及其他的御用徽章都放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巴西利斯基身上;米海尔领着这人到元老院之前,握着他的手、侍候他,就像古代著名的尼禄(Nero)领着恶名昭著的厄洛斯(Eros)一样——而他的原话是这样的:

    “你们要观看,要时常惊奇,

    立他为王,岂不合适吗?

    他的容貌配得上王位,

    宝冠把他的额头称为自己的,

    只有他才有这种尊严。”

    “如果我让巴西利斯基而不是巴西尔做皇帝,那该多好啊!”当宫殿里的每个人都看到和听到这些事情时,他们仍然对皇帝那反抗理性的疯狂和他所有愚蠢行为造成的混乱而感到震惊和慌乱。由于他肆无忌惮地酗酒和无法无天的肆意行为,这个人已经逾越了界限,他在各个方面都不得体,变得精神错乱,疯狂地晕头转向着。


  9. 现在,米海尔通过饮酒,不仅获得了能给人欢乐的酒神狄俄尼索斯(Dionysos)所带来的温情、释放、温柔、放松、温和与其他改变思想的品质——他还在自己的幻想中热切地模仿他,而且作为一个食人者,他又像狄俄尼索斯一样,拥有了与复仇女神(Erinyes)和提坦巨人(Titan)有关的品质。他那滑稽的夜间狂欢往往会以悲剧和灾难性的结局收场。因为当他因为饮酒而酩酊大醉,又因为他狂欢而触犯法律时,他就会误入各种各样的不虔诚之事;但当他完全沉醉于未混合的酒,完全失去理智时,他就会进行谋杀,进行荒谬的惩罚,屠戮无辜的人。他吩咐仆人说:“抓住某某人,交给刽子手;剜别人的眼,砍断别人的手和脚;这个要被砍头,那个要被活活烧死。”但由于他们知道皇帝在发布命令时神志不清,所以他们会逮捕这些人,但不惩罚他们,然而,当有人对他们的感情不是善意的,而是有敌意的时候,他们就会滥用皇帝的命令,将这个无辜的死刑犯绳之以法。后来,米海尔的家仆们会把这个倒霉的可怜虫放在皇帝的沙发上,把这个畜生交给他睡觉,把那个邻居交给他处死。但是第二天早晨,当他睡了一觉,而脑子里的酒气和浓雾还没有散去的时候,他就会醒来,并对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经常会问一些在醉酒中被他定罪并处决的人;当他从他的护卫和随从那里得知他前一天晚上对这些人所作的判决时,他会后悔并嚎啕大哭,而有时也会找到被询问的人;但在其他时候,皇帝对自己的恶行的忏悔对他毫无用处,因为那些被移交的人已经被处死。当夜幕降临,酗酒和放荡的言行持续到深夜时,他也会以同样的方式继续下去。而谁能在听到和看到这些事情后,即使他铁石心肠或完全迟钝,也不会被激起愤怒,被激发起来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报仇?我认为,即使是最温顺的大卫(David),也不会宽恕这个被谴责者的醉酒行为。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怜悯不被认为是长期的痛苦,而是愚蠢和麻木。


  10. 到那时,米海尔几乎把他所有的积蓄都花在这类东西上了。一个明显且迫近的危险是所有的主要官员都将被杀害、财产都将被没收,因为这样皇帝就有了向战车御者、风尘女子和浪荡之子施恩的手段。他的父亲狄奥斐卢斯留下了九万七千磅且已经铸造好的金币(不包括已铸币和未铸币的银子)都保存在帝国的金库里,他的母亲狄奥多拉又增加了三千磅,总数约为十万镑,而米海尔在他掌权不到十四年的时间里就把这些钱挥霍一空。因此,在他死了之后,国库里除了区区三百镑外,什么也没有找到。当被如此肆意挥霍的时候,即使金钱像河流一样流入国库,又怎么可能不耗尽呢?有一次,米海尔给一个车夫的孩子当了教父,那个车夫的绰号则叫切拉斯(Cheilas),而皇帝则送给他整整一百镑的礼物。然后是“世家贵族”希梅里乌斯(Himerios),皇帝自己称他为“猪”,因为他的表情凶狠,尽管事实上他确实应该得到这样的称呼,因为他那和猪一般肮脏的生活方式;有一次,当这个人在皇帝面前说着粗话,并在舞台上说一些不恰当的蠢话时,他也从他那肮脏的肚子里发出一声不雅的声音(因为他是完全无耻的家伙,不畏惧任何不雅的行为),那一声怒吼猛烈地爆发出来,甚至把一根灯芯的火焰都震灭了。为此皇帝奖励他五十镑,就好像他干了一件艰苦的劳动。同样过分的是,皇帝给予他人的慷慨与希梅里乌斯如出一辙。如果把这笔钱同样迅速地花在军人、坚定的捍卫者和英勇卓著的人身上,或者花在那些在其他方面有卓越表现的人身上,人们会认为这是宽宏大量、慷慨大方和心怀大德的表现;但是,由于他们愚蠢地把钱浪费在哑剧演员和车夫身上,花在舞者和小丑身上,花在马屁精和各种恶习的人身上,而任何有教养的人却得不到一分钱,因此,这种行为必须被认为是挥霍成性、酗酒成性和愚蠢成性的确凿证据。到那这时,由于国库里的金钱已经耗尽,他就开始洗劫教堂、夺取虔诚教会的财产、处决和屠戮所有财产比别人多的人。于是,官员当中最有才干的人和元老院的智者们联合了起来,使米海尔在神圣的殉道者玛玛斯之宫里被派在御用寝室前的侍卫杀死。米海尔喝得烂醉,不知不觉地从睡眠到死亡。就像人们一看到蝎子和毒蛇就会在其发起攻击之前消灭它们,因为它们本身就有邪恶,同样,那些预料到来自恶毒和凶残之人威胁的智者,也会在攻击之前赶紧杀死他们。米海尔就这样生活着,对他自己和国家大事都是一种可耻的、毁灭性的生活,结果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可以说是对他以前的生活是无愧于人的。


  11. 巴西尔,在此之前一直是二把手,立即被提升为最高统治者,被尊敬的元老院、都城的下属部队、全军和城市的民众拥立为唯一的皇帝——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们就已经通过请求和祈祷来呼唤他了。巴西尔一获得这掌控一切的权力,就在一份逐字逐句的祷告中把自己和国家的大权献给了上帝:“吾主基督啊,既然我已奉你的旨意接受了帝国,我就把她和我自己都献给你。”然后他立即召集了元老院当中最重要的成员和最杰出的达官贵人,与他们一起打开了密室,以保护帝国的财宝。那么一大笔钱,除了我刚才说过的区区三百镑之外,什么也没有找到。皇帝在查账簿上找到了一个年老的宦官,他就是以前的头等佩剑侍卫(protospatharios)巴西尔。在发现了这些钱的去向后,他把这件事交给最优秀的人来考虑。他们完全一致地裁定——错误地获得这些款项的人应将其归还国库,并命令其中的每个人将他们所获得的款项的一半归还国库,这多少是有点偏离了法律那过于严格的结构。结果,尽管这些人不值得慷慨解囊,但他们还是保留了赠与他们的一笔不小的捐款,就这样,三万镑就被收缴进了帝国的金库当中。而从这些款项中,皇帝开始应付最紧急的开支,并适当地管理事务。


  12. 就在巴西尔获得最高权力的那天,消息传到了我们的都城,宣布了伟大的胜利,并释放了许多基督徒囚犯:这似乎是上帝希望预示罗马国家事务的好转。皇帝率领公众队伍前往以上帝的智慧来命名的伟大的圣殿,对上帝的每一件事表示感谢,在回来的路上,他向臣民们分发了大量的钱,这凭借的不是公共资金(因为没有),而是用他早先获得的私人财产。他的配偶,皇后欧多基娅(Eudokia),与儿子君士坦丁和利奥一起展示了慷慨与仁慈,从她的私人资金中出钱给市民的一大笔礼物。虽然正如前面所说的,皇帝当时缺乏资金,但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仍然获得了相当数量的金钱。一方面,由于皇帝对穷人表现出的慈善和正义,在他统治时期有许多埋藏在地下的珍宝被发现,因为他的行为这让上帝感到高兴;另一方面,这是因为人们在米海尔皇帝的私人财库中发现了黄金。这些黄金——这位前皇帝米海尔把最美丽的作品熔化了;我指的是著名且备受谈论的金色梧桐树、两个纯金狮鹫、两个锤金狮子、一个纯金风琴以及餐桌上所使用的包括金盘子在内的其他各种物品;还有皇帝和皇后的圣衣、为达官贵人准备的服装,而所有这些都是用黄金刺绣的,正如人们所说的,所有这些都已经被米海尔皇帝熔化了,并将滥用其来取乐。然而,他在这样做之前就离开世界了;这些黄金被发现、铸造,并被皇帝用于各种用途。因为,正如俗话所说的那样:“钱是必须有的,没有钱什么都做不到”。但是,这一切都发生在后来。


  13. 在如今的日子里,当被上天恩宠的巴西尔执掌大权时,一切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他从一开始就努力表现得无愧于这一事件的伟大;他晚上睡不着,白天熬着夜,他用尽了所有的心思,下定了所有的决心,这样他就可以为所有的臣民带来一些好处,公共事务也会有明显而重大的好转。首先,他挑选并提拔了最优秀的人担任公职,而不接受任何最小的回报。由于这些人是最优秀的,他们认为,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由于皇帝的仔细调查,他们的职责和义务首先都是在确保他人的利益不受损害之前,保持自己的双手不受任何不义之财的侵害;除此以外,要尊重正义高于一切其他美德,使公平在任何地方盛行,确保穷人不会受到富人的压迫,也不让任何人受到不公正的伤害,而是让贫穷的人和需要帮助的人脱离比他更强大的人的手中,让已经放弃灵魂的人一点一点地复活,事实上,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他们正处于死亡的边缘;他给所有人以新的活力,努力使他们恢复往日的繁荣。当这些官员相互竞争之时,每个人都急切地试图超越其他人去实现所有正确的事情,这既是因为他们天生就倾向于最高的价值观(因为在所有情况下都是这样选择的人),也是因为他们的统治者在这些事情上表现出的热情,以及他在各个方向上的警惕性,便自信地使自己重新振奋起来;比百手巨人(Briareos)还要多的手,曾经为了别人的财产而伸出,现在却麻木了、瘫痪了,而穷人曾经虚弱的四肢也在增强力量。现在,每个人都可以毫无畏惧地耕种自己的土地,收获自己葡萄园的果实,因为再也没有人敢侵占这个人祖传的橄榄树或无花果树了,每个人现在都可以安全地在自己所熟悉的祖传树荫下休息了。而虔诚的皇帝以这样的方式对待他统治下的乡村、有人居住的地方和城市里的所有人。如果一个邪恶的分支已经在某人身上牢牢扎根,而当地官员无法扭转或完全消除它,那么这颗伤痕就会被皇帝自己扭转或以其他方式治愈。因为这群最优秀的统治者努力铲除各地最后的不公痕迹;他还发布了一项通令,将其分发到各地,并废除并禁止所有赚取礼物的做法,而在那之前,这种做法是一种邪恶而根深蒂固的习俗,但却一直被认为是合理的。因此,法律下的平等正义似乎正在回归日常生活,仿佛从域外的放逐中逐步归来,并正在恢复其在人类中的地位。


  14. 此外,在几乎每一条街道和每一个虔诚的机构里,皇帝都安排了适合担任法官的人,这些人的能力可以通过他们的学识得到证明,他们的思想和品格也证明了他们的虔诚和廉洁的行为。皇帝通过授予他们官衔来提高他们的地位,通过每年给他们发放补助、其他津贴和慷慨的待遇来尊敬他们。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耗费了大量的个人精力和金钱,将所谓的“黄铜之屋”进行了清理和修复。由于时间的摧残和前几任统治者的懒惰,再加上几次火灾,这座曾经辉煌夺目、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的几个部分都已毁于一旦,建筑本身的屋顶也有漏水的地方。他把这座建筑变成了法院,比亚略巴古(Areiopagos)和赫利亚(Heliaea)还要尊贵。他不仅通过挑选和提拔法官,为那些声称受到冤枉的人伸张正义;他还每天为那些被迫前往都城寻求赔偿的人提供饮食。因为他担心,如果没有必要的手段,有些人可能在有关他们案件的司法程序结束之前就不得不离开这里,他留出了足够的收入,以维持原告的生活,直到他们从法官那里得到判决。他不仅设计了这些手段来彻底镇压不公正,而且他自己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这项任务上。每当他在军事行动中得到喘息的机会,在接见来自各地的使节之时,他就从皇宫里走下来,在总务府库(Genikon)里坐下来——之所以叫“总务府库”,显然是因为里面有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普通人,他十分认真地审查那些在这个地方避难的人的案件,就像在一个普通的法庭一样。为了控告收税人,他们可能因为这些收税人的权力太大而被他们冤枉(这种事确实发生过)。以这种方式,皇帝会来帮助受委屈的人,并通过援引法律的惩罚,使不公正的作恶者停止,不再敢犯这种行为。据说,几年后,皇帝为了维护被冤枉者的权利,曾经到过上述地方;由于没有原告在场,他猜测是一些人阻止了他们接近他,于是他派出侍卫在城市的许多地方询问是否有人希望对其他人提出投诉。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说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找到一个要控告任何人的家伙,而那个值得称颂的高尚之人——让我们把故事继续说下去,流下了喜悦的眼泪,感谢上帝。当他发现坏人以简洁的名义,用古老的速记符号来表示数字的部分和分数,例如,1/2、1/6或1/12,并以此为借口来进行不公正的行为之时,他决心从那些可能会作恶的人那里去除这个借口,并宣布这些应纳税的登记册应该用不正规的字母书写,即使是乡巴佬也能看懂。而且,在这些登记册中表示的数字应该以清楚的方式完整地写出来。他从自己的资源中,确定了写作材料和写作本身的相关费用,使穷人不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因此,这就是他对臣民的关怀以及他希望任何人都不会被别人冤枉的重要证据。无论是对于世俗事务还是公共事务,他都是这样的一个皇帝。


  15. 他也不愿显得忽视上帝的教堂(这些教堂也被包含在地上天国的方舟之中,无疑是受统治者保护的;这一点尤其适用于巴西尔,因为他是一个热爱上帝的人,非常尊重那些神圣的事物)。因为他看到教会也可以说是动荡不安(因为他们也受到了上一任统治者所造成的破坏的影响,本应合法管理他们的人被赶出了宝座和教众,另一个人被拥立起来接替了他的位置),所以他也没有忽视这些事情。他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召集了各地的神圣首领,尽可能地恢复了教会的稳定。然后,在确认了在他之前举行的第七次大公会议,并谴责了那些破坏圣像的异端残余之后,他按照教规“把她真正的新郎送回了教会,把他们的真正的父亲送回了羊群”,并吩咐那个被任命为合法的“牧首大人”之人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直到主所召唤那个合法的牧首大人来。他就这样巧妙而妥善地处理了教会的事务,并以他的热忱和远见为其提供了一切可能的宁静。


  16. 他还发现民法非常混乱,缺乏清晰的条文,因为好的法律和坏的法律一起流行于世——我指的是不加区分地将过时的法律和现行的法律一起编纂。他尽可能以适当的方式修改了《民法》,废除了无用的和过时的法律,澄清了那些仍然有效的法律,这种方法至今仍然有效,他们把以前庞大的篇幅压缩成章节,就像写摘要一样,以便于人们容易记住。


  17. 然而,由于嫉妒往往依附于美好的事物,就像蠕虫一般依附于香甜的木头一样;由于卑鄙的恶魔不愿享受地上天国的幸福和繁荣,企图通过邪恶的人来干扰这些美好事物的发展——正因为如此,辛巴提奥斯和乔治(Georgios)也策划并策划了一场反对皇帝的阴谋,并与一群邪恶的、不虔诚的人一起武装自己,准备进行谋害。然而,上帝绝对不允许也丝毫不宽恕任何邪恶,因为一旦被其征服,它们就会重新站稳脚跟,把法律和正义从地平线上驱逐出去;那些人的恶行被其中一个同谋者揭发了。接下来是就有罪证明,法律允许的最终惩罚是威胁策划者,即没收和失去所有财产,然后剥夺其生命。然而,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这位高贵的皇帝的仁慈只是把这一邪恶阴谋的主谋们的眼睛给致盲了,如果他没有意识到对这些人过于仁慈会促使其他人效仿,最终他将会被迫采取更严厉的惩罚,而他也会在惩罚上表现得更加温和。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了上述的惩罚,从而给了密谋者悔改的时间,同时向任何留下来的作恶之人灌输谨慎。为了进一步抑制那些想要不公正地杀死邻近之人的冲动,一劳永逸地终结他们的希望,他把他的后代中最年长的君士坦丁和利奥提升为共治皇帝,因为他们已经享受了作为皇帝的教养和教育,并散发出各种各样的帝王美德。通过这样把皇室贵胄的分支提升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以说,他把权力建立在更坚实和更广阔的基础之上。

翻译:Mark54/君士坦丁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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