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第三章 【巍鸣】HE 微现实向
陈一鸣好像做了一个梦，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回忆了他和沈巍的一段往事。
那是他大学毕业的第四年，也是他和沈巍同居的第四年，自己当时在才金刚刚站稳脚跟，而沈巍也在龙城大学因为出色的能力提前提了副教授的职称。
跟所有情侣一样，两个人每天一起下班回家做饭，一起攒钱买房。
晚饭大多是沈巍做的，相对于陈一鸣这个经常加班跑业务的社畜，沈巍老师的职业可以说在时间上面轻松多了。
饭桌上的陈一鸣总是叽叽喳喳的跟沈巍去分享着每天的所见所闻，就比如今天这个客户要求的设计方案很奇葩，又比如他不小心撞见两个同事姐姐在天台接吻很尴尬之类的。
沈巍大多时候都是听着，只有在陈一鸣有疑惑或难题的时候，才会对他说一些参考建议。
每次他说完，陈一鸣都会茅塞顿开，他那时候总跟沈巍开玩笑的说道：“有个亦师亦友的男朋友太幸福了吧！”
陈一鸣甚至幻想过这样的日子要是一直下去该有多好。
可惜，老天爷往往不遂人愿。
他们的恋情在某一天被陈一鸣的父母发现了。
陈一鸣的父母是那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传统父母，他们老实、勤恳。同样的，他们也有着那份根深在骨髓里的固执和偏见。
望子成龙的父母怎么会允许自己精心栽培的儿子跟一个男人乱搞在一起？
对于陈一鸣的解释恳求，他们不听、不信，强制命令陈一鸣和沈巍分开。在打骂陈一鸣无果后，他们瞒着被锁在卧室里伤痕累累的儿子，直接去了龙城大学……
闹剧的结尾自然是满城风雨，校方的处理结果也很令陈父陈母满意。而沈巍，作为这场“丑闻”事件的罪魁祸首，必须承担起相应的后果——
一个勾引学生，私生活不检点，作风问题严重的人，怎么配当个人民教师呢？
不对，这样的败类连活着喘气都没有资格的啊……
就这样，丢了工作，没了名誉的沈巍在那段时间同样也被这个世界选择了抛弃。
而那时的陈一鸣早就被父母压着，满身伤痕的被强制带回了老家，被断了和外界一切联系的他根本不知道，那时的沈巍遭遇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差点失去了什么。
可惜，这段悲伤的沪上往事还没有结束。
“毁了一个人有多简单呢？”
两年后，当陈一鸣在精神医院看到坐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男人时，满脑子浮现的都是这句话。
陈一鸣跪在安静的男人面前，泪流满面的想，我错了……
后来生活很艰辛，陈一鸣直接选择了正式和父母断绝关系，身无分文的他再次来到魔都从零开始，既没有工作也没有朋友，只剩下自己的一腔孤勇和沈巍高昂的医药费。
可后来的生活也很甜蜜，曾经爱着他的人依旧没有忘记他。他的笑容，在每次见到陈一鸣时，都一如既往的温柔。
就这样，从温饱慢慢到小康的四年间，陈一鸣进了天曳，更是在跟了几个不错的项目后逐渐升到了总监的位置。
而沈巍的病也渐渐好转起来，他的眼神不再迷茫无措，点点星光重新坠入了他的眼眸，他还是那么安静的坐在病房里等着陈一鸣，只是每一次，都不一样了。
沈巍终于重新走进了这温暖的世界。
“只要按时吃药、复查，不要大幅度的情绪波动，不受强烈的刺激，沈先生的病就不会复发。恭喜你，陈先生！沈先生他康复了……”
陈一鸣一直记得，沈巍的主治医生告诉他可以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他抓着人家大夫的手，哭的一塌糊涂的样子。
陈一鸣现在再回想起来，总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丑了。
带着沈巍回“家”的那天晚上，两个人一起做了一顿许久没做的晚餐。
没有刻意的煽情，也没有过分的热闹。
好像他们根本没有错失那两年似的，两个人只是安安静静的，像之前同居的每一天一样，吃饭，聊天。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足球比赛，看着看着，沈巍就有些累了，他躺在陈一鸣的腿上，安心的睡着了，而眼眶红红的陈一鸣则是把电视调成了静音，摸着爱人鬓角的发，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满月。
月有阴晴圆缺，正如人的一生一样，短暂又让人珍惜。
年少时谁没有鲜衣怒马的绰约风姿，挥斥方遒的青春热血呢？陈一鸣也有过，甚至他还暗自窃喜过自己一帆风顺的人生：和睦的家庭，慈爱的父母，出色的伴侣，顺利的学业……说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了。
可现实最喜欢的就是狠狠地鞭打年轻人的天高地厚。
找不到工作的艰辛，被客户当着众人羞辱，喝了吐吐了还要喝下去的应酬，以及啃着馒头看着医院催费的通知单，陈一鸣蹲在墙边咬着牙，连一包榨菜都不敢去买……
其实后来的很多时候，陈一鸣都有想过放弃的。
可那时候他总会想起沈巍坐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样子。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百叶窗斑驳的阴影。
沈巍没戴眼镜，闭着眼对着自己微笑，那种与全世界的喧嚣、杂乱都格格不入的孤单，给陈一鸣内心带来了很多复杂的情感。
在曾经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他曾在纸上画过一个表格，左边是放弃的理由，右边是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在左边大概写下了十几条理由，可在右边只是轻轻的写下了两个字，他就写不下去了。
陈一鸣看着那两个字低下头，慢慢的，肩膀的抖动越来越大。
他想起初见时樱花树下的仰望，想起那次温暖又礼貌的牵手，想起那个人抱着猫，低头对自己笑起来时眼尾勾出线条弧度……
他那时多么意气风发啊……
一滴水落在了那两个字上面，晕湿了字迹。很快，更多的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沈巍”两个字很快就变得模糊不清了。可是，那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无论左边写了多少条放弃的理由，只要右边是这两个字，在陈一鸣的心底，便抵得过这悲凉世界的种种艰辛万苦。
陈一鸣狠狠地撕碎了那张纸，扔进了垃圾桶，甚至不解气的一脚把垃圾桶也踹翻了。
这段内心的波澜是独属于陈一鸣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他的生活依旧，忙时跟所有沪漂一样奔波在每个晨曦黄昏午夜后，闲时便过来陪沈巍一起，同听花开花落。
每次来看沈巍，陈一鸣都会和沈巍说很多话，即使他知道沈巍根本听不懂。
有时他会伏在沈巍膝上，像从前那样，对着沈巍撒娇说道：“老师，你快点好起来吧，我想让你抱抱我，好好亲亲我……”
而抬起头，却只能看到沈巍懵懂的双眼和温柔的笑容。
陈一鸣只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他从沈巍这里卸下防备，寻求了一丝慰藉温暖，然后重新披上铠甲，带着虚无缥缈的奇迹，像个孤勇的将军一样，披荆斩棘的举起刀，去战胜这光怪陆离世界里的所有挑战。
“曾经，我也是鲜衣怒马，年少热血呢，可现在……”
陈一鸣关了电视机，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沈巍的额头。
“我只想与你叁餐两茶，细水长流。”
“会越来越好的，陈一鸣……”
…………………………………
“一鸣？醒醒，一鸣？”
沈巍的声音叫醒了大梦初醒的陈一鸣，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顿时觉得头痛难忍。
“唔……巍…难受……”
陈一鸣往沈巍怀里拱去，伸出两只小爪子在空中胡乱的抓了几下。
“谁叫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还要找我闹那么多次……”沈巍红着脸扶他起来，喂他喝了几口蜂蜜水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儿？”
甘霖入喉，陈一鸣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
“嗯……好多了，这不是昨天惹沈老师生气了吗，那不得好好赔罪嘛。”
沈巍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
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一鸣，你刚刚说梦话了你知道吗？什么‘越来越好’，那是什么？”
陈一鸣窝在沈巍怀里，勾着嘴角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巍，几点了？”
“七点零四。”沈巍摸了摸他的发顶的呆毛，莞尔道，“起来洗漱吃饭吧，要不等会儿你上班该迟到了。”
“嗯……”陈一鸣又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还没去上班啊巍？”
四年前，沈巍在陈一鸣的鼓励下重新开始了学习和交际，康复后再次融入社会，重新拿起了粉笔的他，凭借着出色的教学能力进入了一所私立的教育机构工作，开始了他新的人生。
沈巍笑着摸了摸陈一鸣的脸，道：“你忘了，这几天学校放假。
”
“哦……”
陈一鸣从沈巍怀里爬了起来，亲了沈巍额头一口，直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挠了挠肚子，搂着沈巍的腰，两个人黏黏糊糊的一起下了床……
此时阳光正好，偶尔能听见几声窗外鸟儿的鸣叫。陈一鸣坐在浴缸边上，仰着头，流转着点点碎钻般的双眸看着沈巍认真的模样闪烁。沈巍则捏着他的下巴，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替他刮着胡子。
剃刀从陈一鸣满是泡沫的喉咙上缓缓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餐厅的桌子上摆着陈一鸣爱吃的小笼包和煎蛋，厨房里，微波炉发出了“叮”的一声提示，牛奶在锅里咕嘟咕嘟的开始冒着小泡……
一切都是那么平平淡淡，可最平凡的平淡，却是许多普通人梦寐以求的幸福。
不过还好，千帆历尽，有些人终归殊途同归，守护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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