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不散（01-02）
01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丝丝清风穿过窗户，卷起床幔，轻轻抚摸床上安静躺着的人。
不知梦到了什么，床上之人寒颜消失，绽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刹那间百花齐放。
低沉的箫声在空旷的室内响彻许久，直到一声极轻的叹息声响起，静室才恢复成往日模样，静得令人可怕。
温文尔雅之人同斯文秀雅之人互相对视一眼，正打算同往日一样退出去时，床上之人突然有了动静。
蓝思追连忙回过身，见着刚起身的蓝忘机后，惊喜地道：“含光君，您总算醒了。”话音刚落，才发现自己适才声音过于大，当即紧闭嘴巴，一副任凭数落的模样。
蓝曦臣也是一脸喜意，他走到蓝忘机床前，问：“忘机，身体可有不适？”
蓝忘机浅色的双眸在静室内打转一圈，没有见着自己的心上人，抿唇道：“魏婴呢？”
空气仿佛凝固。
良久，蓝曦臣愕然强笑：“魏公子……魏公子……”他措词了许久，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蓝忘机转而把目光落在蓝思追身上，蓝思追许久不曾这般紧张过，结结巴巴了许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简单更衣洗漱完，蓝忘机不顾蓝曦臣的劝阻，他踏出静室，把整个云深不知处找了个遍，也没见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当下失落不已，正想去云梦找时，却无意中听到来云深听学的世家子弟在小声议论，其议论内容，让他听后便再也迈不出一步。
“听说了没，蓝老先生去莲花坞了。”一人道。
“咦，蓝老先生没事去那干嘛？”另一人问。
“好像是去提亲。”
“提亲？能让蓝老先生亲自去提亲的，莫不是是为蓝家嫡系弟子所提？可蓝家嫡系一脉就只有泽芜君和含光君二人，江家嫡系大小姐才刚及笄，虽说他们样貌因修为高还年轻着，但这辈分也不相称吧？”
“哎，提亲的对象不是那位大小姐。”
“也对，蓝家人也不讲究门当户对，旁系也不无不可。那究竟是向谁提，又是给谁提？”
“听说啊，是为含光君提的亲，提亲的对象是夷陵老祖。”
“什么？！夷陵老祖！”
“哎，你别那么大声啊！”
“不说夷陵老祖是个男子，就说这夷陵老祖，他、他不是早就身死道消了吗？”
“谁说不是呢，唉，这夷陵老祖也是怪可怜的，金丹剖给自己的师弟，之后被扔下乱葬岗不得已而走上鬼道，研制出了阴虎符，却被人觊觎而弄得满身都是脏水，死前还仍以为害死自己师姐以及姐夫的是他自己。”
“可这阴亲……听说夷陵老祖生前也非断袖，与含光君的关系也不好，江宗主能同意吗？”
“江宗主当然不同意啊，蓝老先生都去过好几次了。”
“……”
他们后面说了什么，蓝忘机再也听不进去了。他浑浑噩噩地走回静室，坐在案几前发愣。
“忘机。”不知道几时过去，蓝曦臣忍不住出声唤回他的神智。
蓝忘机涣散的眼神才有一点焦聚，许久，他才道：“兄长，魏婴……他不是献舍归来了么。”
蓝曦臣叹息一声：“忘机，已经四十三载了。”
蓝忘机固执道：“莫玄羽呢。”
蓝曦臣长闭双眼：“莫玄羽邪魔上身，早被当众诛灭了。”
见蓝忘机许久未语，复又道：“忘机，梦魇非现实，这么多年了，是该走出来了，叔父他，他老了。”
蓝忘机颤抖着紧抿双唇。
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什么大梵山、吃人堡、义城、观音庙，这些地方，他的身边从始至终就没有他的魏婴在陪伴，不，他的魏婴，也只是他一厢情愿幻想的属于他的。
哪有什么忘羡一曲远，曲终人不散，梦醒之后，终是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02
“忘机，早些回来。”蓝启仁目光长久落在他的这个得意门生身上，一只手摸摸他近乎斑白的山羊胡。
蓝忘机微微颔首，朝他行礼，背着许久不曾背着的忘机琴，在夕阳的余晖下转身离开了。
蓝启仁望着蓝忘机离去的背影，唉声不住摇头，他想，也许下次再见面时，即使江澄不同意，这魏无羡的名字，他也会将它刻入蓝氏族谱里，刻在蓝忘机名字的旁边。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们这一别，竟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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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被灭，蓝忘机一如既往席地而坐，他轻弹忘机琴，又等待忘机琴的回音，再收琴，朝着未知的目的地行去，这一走，不觉间来到了东瀛。
琴声扬起，“魏婴在否。”
一片寂静。
“可曾见过魏婴？”
琴声回荡，“否。”
又是一片寂静，许久，蓝忘机正打算收琴起身离开时，忘机琴又发出一阵声响：“魏婴？”
蓝忘机一愣，连忙摆正姿态继续拨弦：“你见过魏婴？”
“没有。”
蓝忘机一阵失落。
“不过，极乐世界，准有你要找的人。”
蓝忘机眼睛一亮，拨弦而问：“极乐世界在何处？”
“极乐世界，是天堂，也是地狱，只有有缘之人才能碰见其入口。”
后来，蓝忘机在一本怪志书上了解到，极乐世界其实相当于现实世界，它否定了轮回之说，可以说极乐世界里的生物，是在无限次重复现实世界的一生，现实世界一生顺遂则往世皆顺遂，一生噩梦则往世皆噩梦。
不过事无绝对，世界规则言明，一成不变的世界终将会塌陷，所以，生物重复流程中，可以允许那么几个发生小小改变，然后发生的改变，无论大小，皆被允许。
书上还说，所有可能的改变，皆源于一扇门，通过极乐之门，生物便会随机去到自己一生的某个点，届时无论其想改不改变既定的一生，反正自从其入门之后，极乐世界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而等到入门人过完一生，世界便会更新，入门人入门前的那个世界的其所知的生命轨迹，将会作为虚幻的记忆，永远只存在于入门人的记忆之中。
了解到这些，蓝忘机眉头紧皱，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一生顺遂则往世皆顺遂，一生噩梦则往世皆噩梦，那魏婴岂不是陷入了可怕的轮回里，而自己也……
不管如何，蓝忘机依旧他的问灵之路，他以前问魏婴，如今多了个问门。
前路遥遥无期，蓝忘机孤身一人前行，终于在某一天，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侯，如愿踏进幸运之门，留下身后万种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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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