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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小狗] 杭州往事

2023-02-28 22:05 作者:笔下灵眷筏上梦  | 我要投稿


  2022年5月10日下午,浙江杭州某处。

  

  女孩站在窗边,只闷闷地把头朝着灰白色的天,不时把手机举起看几眼,像是不愿低下头去,非要确定一番是天空蒙了尘,还是自己一向明亮的眼睛不明亮了。

  

  “不清不白的天色,还不如痛快地下一场雨呢。昨晚和乃琳吃饭时,也还有点阳光呢”,她嘀咕着。

  

  女孩姓唐,身边人都喊她三三,须是数字的“33”,原因是她觉得可爱,而且33在颜文字里还有“亲亲”的意思,她也有个昵称叫啵啵。

  

  杭州这座城市,明明底蕴深厚,坐落众多文化遗址,有“人间天堂”之美名,却也令众多前来打拼的杭漂年轻人唏嘘不已。

  

  在这座新一线城市里,33作为城市里普通的一份子,奔波忙碌,努力提升自己。这个女孩,在大学实习期便来到杭州,尽管物价不菲,但这里蓬勃发展的行业如直播、流行文化等,和33所学专业对口,她的一些姐妹也生活在杭州这片天空之下,这些都是她愿意来这里尝试的原因。

  

  33在杭州,背负另一个鲜有人知的身份:王珈乐。珈乐是A-SOUL所属的一名虚拟偶像,人物形象为短发酷盖,紫发紫瞳,很是飒爽。

  

  A-SOUL,一个多人运作的企划,是被投进虚拟主播这一近年兴起的行业的一块试金石。向晚、贝拉、珈乐、嘉然、乃琳这五个人物形象,是该企划里的五名成员,而33和另外四名女生,则分别使用这五个形象,担任其“中之人”,即其扮演者。

  

  何为虚拟偶像及其扮演者呢?

  

  就是屏幕上的一个纸片人,加上现实里穿着内置传感器的动捕服的扮演者。如此1+1,一个纸片人就活生生地动起来了。

  

  中之人通过动作捕捉设备,将自身的面部表情、肢体动作等等,一并展现出来,通过虚拟偶像这一身份在荧屏中活动,她们用直播的方式,唱歌跳舞,互动聊天,吸引粉丝。

  

  这是一场“角色扮演”,一场现实中的、隐秘的、长期的角色扮演。她们需要为角色而活,抛掷基础而苦练整首的歌舞,费心设计台词和流程,都只为了让虚拟角色更加饱满。

  

  就像33与她扮演的珈乐,珈乐既像33憧憬自己的另一面,高挑英气,俏媚成熟;又是她最好的幻想朋友,是亲手养大的女儿。33进入企划后,工作途中怎能没有坎坷?对她而言,正因为有珈乐这位幻想朋友相随,她才能一步一步,越走越高。

  

  这五个女孩都是从大学刚出来的新人,身为职场萌新,当然也是有着要求低、社会阅历浅、有满怀期待等等繁多特点。每个人心里都有埋着一粒种子,她们以虚拟的身份,与观众相识,与粉丝定约,A-SOUL终于大火了。

  

  只是不知,五个女孩心底埋下的种子,都生长出了什么。

  

  如今,在企划运营不足2年,却已经斩获数十万粉丝的大好情况下,33依然决定不再续约合同,就此退出。原因无它,一个人的职业生涯取决于很多因素,家庭、情感、身体状况、工作环境等等,她知道继续留下才是不适合自己的选择。

  

  至于人云亦云的良好工作前景,33芳龄二十四,远不至三十而立,但作为珈乐的扮演者,她是最直观的感受者之一。在目睹了太多粉丝之间像是隔着幕布的对话后,33很明白这份工作前景下藏着的暗流,也很清楚这“大好情况”是通过什么换来的。

  

  但大家显然与她想法不一,无论是33的上司,还是与她共事的四位姑娘,都会希望33留下来继续担任珈乐扮演者。可33这姑娘虽说心地质直,长相也很软,却不是任人揉捏的主,在平日工作里,她常有自己的思量这事不说,在直播工作时也总因为跳脱地乱说话而被队友捂嘴,甚至还会大大方方地在粉丝面前去奚落上司不作为。

  

  上司杨哥对33这些举动也是无奈,毕竟有些事闷声不响地也就认下来了,但是,他一旦什么时候把33约来谈话,或是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时候,这妞儿便会拿“这好像是在和粉丝唱反调哦”这句话呛他。比起去对这个姑娘说教,杨哥更愿意化身游戏“原神”里的旅行者,多通关几遍深渊。

  

  无论如何,即使杨哥不怎么待见33,也还是废了不少口水念叨她。因为台面上就五个人,蛋糕就也只那么大,少了哪一个,企划收入不就跟着少,最后分进杨哥口袋的那一份,哪能多起来?若非如此,企划也不用连续两年的春节都不肯放年假,让五位女孩留守杭州继续直播。

  

  “这个企划才是你永远的家呀。”

  

  “你走了,你的队友怎么办?你的粉丝怎么办?”

  

  “你看留在企划多好,珈乐给你带来这么多粉丝,你也就唱唱歌跳跳舞,真走了,时不再来!”

  

  于是,杨哥喋喋不休在劝说的话语中,尽管33被游说得头昏脑涨,但总没有改变决定。

  

  四位队友则都和33聊过,但最后不仅都没怎么劝动她,有的还坚定了她要退出的想法。杨哥得知后,在办公室和助手大眼瞪小眼,那叫一个气恨。

  

  这些琐事和牵扯都是一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如今,“珈乐”休眠已成定论。今天晚上,这则消息将会被公告,告知全体粉丝。

  

  这正是33愣在窗边,却倔强地望着天空的原因。

  

  “嘈杂的声音和不解的质问什么的,估计很快会填满评论区吧?……我不是故意让大家不开心的”,女孩将要苦笑的脸才拧巴一点,终于把撑了好久的目光低下来。目光有些暗淡,像是陷进了外面灰蒙的天,沾染了迷乱的云翳。

  

  她多想在云翳中亦步亦趋,可她必须要反方向行走,退出这里,伸出手来触碰未知的那点烟火。

  

  “哼,不管了,啵啵我可没有错!”,令人诧异地,女孩的心态似乎来回腾转,从刚才的迷茫踌躇,这会又中气十足地嚷嚷出这句话。

  

  低下头,女孩忽地看到,即使天气很差,下面的街道也依旧热闹,静坐的老人,拿着奶茶走过的女子,打闹成一团的小屁孩……是啊,阴或晴空,年年岁岁依旧。老天爷从不因为民生而自缚手脚,因为民众自会寻乐。

    

  紧锁的内心世界,蓦然被撬开一角天地,之前如风暴般扰乱女孩思绪的自责与烦躁,似乎也无影无踪了。

  

  风息后,像是有什么事物潮涌地从那撬开的一角冲入,随后充斥了整个内心,那是自由。

  

  33从杭州这灰暗的天空下,像是有了觉悟。其实自己是不是该洒脱一点呢?

  

  明明已经决定离开,却一会担心队友直播环境会不会受影响,一会担心她的粉丝团“皇珈骑士”会不会因此落泪。

  

  明明她才更像一个总是爱哭的长不大的小孩子,却把这些事情通通包揽到自己柔弱的肩膀上。

  

  女孩不再看天,回到沙发坐下,她终于打定主意了。她要决断一点,哪怕决断的后果会让她背负骂名。

  


  “骑士们,对不起。小狼公主珈乐,你会恨我吗?”

  

  

  

“你开心我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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