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g&Prince永濑廉 Timeless Love·Youth
“幸运的是上帝早就注定了我们”
……
我:
我没想过会和廉君相遇,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他,更没想过人生中第一次告白就被他拒绝。
“我喜欢你,廉君。”
“抱歉,我对你没兴趣。”
他拎着他的书包像个没事人一样地离开了,看他那个略带潇洒却自信又笔直的走姿,我鼓起勇气,对他大声喊了一句“我不会放弃的!”
周围的人都带着诧异又尴尬的目光望向我,可我就如完全没有感觉一般充满干劲地看着前方停下来的人。
廉君轻轻地偏了一下头,侧颜漂亮的线条让我忍不住愣了愣。
“你做梦啊。”
他笑了笑走了,脾气坏的家伙果然名不虚传。
我看着那个坦坦荡荡的背影,心里就像有一团烧得滋滋作响的火焰,点亮了我更加坚定的信念。
“谁做梦还说不定呢,坏脾气的家伙!”
……
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体育课,跑完一圈在操场上散步喘气,视线里忽然就窜进了他打篮球的身影——三分上篮漂亮利落,举手投足间都是潇洒和自信,少年在阳光下的身影温暖美好,像卢浮宫美术馆里挂着的画一般神圣,令人惊叹。
我看呆了,连有人在我旁边飞快地跑了过去都是感受到他带起来的一阵狂风才反应过来。
我知道廉君,早在我见过他之前我就知道他的人气,我们级的四大级草之最,校草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觉得是。
他名气很高,但和别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他男女通吃,连饭堂打饭的阿叔阿姨看见他都会多给他点菜。
有人说过他长了一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偏偏有个古怪到上帝都会后悔当初造他时的失误的性格;他脾气真的蛮古怪的,就算是那么高人气的存在也没见他在乎过多少,也不算是目中无人,只不过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很有自己的个人思想。
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
原本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 ,但自从遇见廉君,他像一束光一样照进了我青涩悸动的心,浸润在每一个细刻的角落,不知不觉就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当有了那个会刻意想起在意的人,原本普通平凡的日子也会多了一份甜意。
我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大概是公告栏上贴着的成绩单,他的名字毫无疑问地位居榜首,而我的名字紧跟着他,之间相距不过一厘米的位置。
就是这么近在咫尺,却又触手不及。
颁奖典礼的时候我站在台下,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自信潇洒地站在演讲台前,一字一句地作着完全没有草稿的演讲,台下有无数为他悸动的心,我只知道了我心脏的干劲和躁动震耳欲聋。
下次一定一定要考过他拿到第一。
如果普通的告白没法让他的心为我动摇,那我就变得更优秀让他看到,用更优秀的自己让他有威胁感。
这样的想法在每天放学后的图书馆行程中开始了实行的程度,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下午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字组成的题目和纸笔间紧密的摩擦声;好像看不到头,但我努力让自己坚持着,为了更优秀的自己可以更加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也遇见过廉君,写题写着写着就有一种强烈感觉让自己抬头,看见他的掠过一丝诧异冷漠的眼神时,就会感觉自己心里那股火焰在烧得滋滋作响,带动着那些就散在它身边的已经成为灰烬的残渣成为更加牢固的存在。
“下次第一的位置一定会是我的。”
听到我的话的廉君停了下来,缓缓用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我,大概他是觉得我很奇怪,又或者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比较自信吧。
我只见他很轻很轻地弯了下嘴角,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他依旧自然坦荡的背影看得无比欠揍,我真的很想上前给他来一脚利落的灭灭他的傲气。
可他是天生的将军,哪怕军队只有他一个人在战斗,他也会有千军万马的士气杀遍四方。
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一个人会像他这般潇洒。
然而我这个握着军刀的小兵会紧拉着满弦的弓,站在后面看着在马上意气风发的人,努力寻找着将他撂下战马的机会。
要么他下马,要么我被他撂回去。
谁也不知道谁会是胜者,但坚持下去希望就会逐渐清晰。
我这么想着,就又有了继续努力的动力了。
第二次的考试我有着以往没有过的紧张,我知道是因为看着在前面不远处悠闲地转着笔的家伙,他另一只手撑着头,指尖不时跳动,轻轻打在整齐的衣领上。
很轻松,这场考试对于他来说真的很轻松。
没关系,他能怎么样呢?再怎么样我也努力了这么久,总要发挥出来吧。
我一遍又一遍地这么对自己说道。
在试卷写下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大脑传来的直接信号,该说不说,信号是比之前好一些的。
旁边的窗户半开着,凉风缓缓落在手背上,脸颊上,发丝像顽皮的孩子一样乱动,挠出一阵阵微微的痒意,蓄意要分走我的神一般。
考完这张试我如释重负,就像考完高考一样。
廉君把笔往怀里一揣就往外走没影了,看不出来他有一丝担忧;经过他的座位下意识望了一眼,被他落下的草稿纸上是他有条不紊的思维,“笨蛋”这个词在纸上尤为显眼。
我只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大脑,收回视线劝自己冷静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廉君大踏步走了进来,细长的手一伸,纸上的“笨蛋”化成一道模糊的黑影消失在我眼前。
抬头看他却是玩味不明的笑,也是一句话没说就又走了。
迟钝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终于意识到的我一个箭步走出课室,看见不远处晃悠地走着的他更加不爽,便装作有什么急事的样子跑了起来,经过他的时候抓住角度狠狠撞了他一下,什么都没管地就赶忙跑了,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我长舒了一口大气。
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啊?!
两天后成绩放榜,这两天我都不算太好过,想东想西想了一整天都静不下来,脑子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乱,我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直到成绩放榜的那天,一下课我就按耐不住想要过去看了,刚起身又猛地一下顿住,已经迈出的脚步在那一刻被动地收回了一半。
我有点害怕,万一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怎么办?
明明是期待了两天的成绩,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反倒退缩了,我也看不懂这样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一,还是没考过他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啊……?
万一他也在那儿呢?
我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大脑还在疯狂地作着思想斗争,去还是不去,一直到上课铃快响了我才下定了决心要去看一眼,跑得飞快地就冲出了教室。
人群已经散了不少,成绩单前零零散散地只站着几个人,里面却有那个会一下打乱我心跳节奏的人。
完蛋,他也在!
我一下子忘记了来的目的转身就打算离开,走了一半才想起来刚刚已经和他对视了,我又觉得这张老脸拉不下来,无奈地又折返了回去。
就看了一眼,那一眼的时间内我的世界都是安静的。
第一名后面赫然是两个名字,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就是廉君。
第一我拿到了,但是他也拿到了。
我看着成绩单发着愣,直到预备铃的铃声把我从呆滞中拉了回来,我飞快地摇了摇两下头,转身的时候又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我再度看向了站在旁边的廉君,说到底他这人心也是够大,上课迟到对他来说那是小事一桩一样,他没有丝毫慌乱地站在原处。
“我做到了。”
我放下这句坚定利落的话离开了。
颁奖典礼我和廉君站在一起,从领导手上借过那张除了名字以为都一模一样的奖状,心里的那份踏实和喜悦也越来越真实。
我看向站在旁边的人,第一次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那么真实。
看到我了吗?我在努力让自己闪闪发光。
“还没完全做到吧?”
“什么?”
“别忘了我还是第一啊。”
“下次就不一定了吧。”
他笑了一下,“你觉得会?”
怎么不会?万一我就是能考得比你好呢?
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只是自己在心里暗暗较劲了。
喜欢他这件事反倒成为了我不断挑战自己的契机,那次考试之后的每一次考试,我都是冲着第一的宝座在努力。
不断努力让自己闪闪发光的感觉真的很好。
廉君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我们的关系好长一段时间停留在知道对方名字,还有他知道我喜欢他这件事。
这是一场大大方方的明恋,我也比自己想象中坦荡不少。
虽然约他吃饭会被拒绝,偶遇和他打招呼时只能得到他一个淡淡的眼神示意,亦或是找他问问题会得到他糊弄过去的两句话,我总是没放弃。
我好像相信时间,相信时间会带来一些不一样。
但我更清楚的是廉君是我心中的一道光,是我的青春里特别又闪耀的存在,他站在明亮的未来,指引着我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虽然这个过程很坎坷就是了。
我好几次看见有人告白被他拒绝,他一转过头来看我的时候又是那幅欠揍的样子,好像在问我要不要考虑放弃,离开时的姿势和拒绝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还是愈挫愈勇,每天盼着老天爷能带给这场暗恋一个转机。
永濑廉:
我的生活里最近走近了一个有些不一般的女孩子。
那天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被她喊住,当着那么多路上行人的面对我说了“我喜欢你”。
我一阵发愣,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女孩,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好看的眼睛眨着紧张的情绪,却没有多少怯意。
不过我还是拒绝了,我压根不认识她。
可她竟然又像一开始那样对我大喊。
“我不会放弃的!”
还跟我较上劲了是吧?我回了她一句“你做梦啊”。
她居然骂我坏脾气的家伙。
有点意思,我第一次被告白的人骂,你说我心里毫无波澜那是假的,说真的我当时特别想回头去找她跟她对峙一下。
可以,我就看看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搞不懂为什么,她在我的视线里出现的时候越来越多,而且我每次看见她时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努力学习,抱着练习册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倒是跟我两手空空的样子完完全全地相反了。
听她跟我说是想要拿第一,也就是说想要把我从第一的位置上拉下来啊。
没关系,让她试试看吧,我有绝对的自信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甚至我考试结束时还故意地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写了一个超大的“笨蛋”就潇潇洒洒地走了。
没关系,她肯定会看到的,我像对待考试那样有了十分的自信。
最后我却诡异地被最后并列第一的结果逼出了一丝紧迫感,我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当她和我一同站在领奖台上时,我看着身边自信地对我说着“我做到了”的女孩,心里又油然而生一阵佩服感。
她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
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不会盲目地让自己陷入对某个人的仰慕中无法自拔,她会仰慕,但她更不甘落后:她会带着这份仰慕努力地向上爬,走到光明的位置让所有人都能注意到她的存在。
我意识到,她是个很有生命力的存在。
“廉,她会是个特别的人。”
我心里有这么一句话在说着。
但那场典礼之后我们也没再有什么交集了,我也没有刻意地去关心她的近况,只是偶尔在别人口中听说她的事情。
还有我亲眼看见排行榜,她真的考过我然后拿到第一的事。
其他没了。
我忙着学习,忙着锻炼,也忙着睡觉。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睡觉,感觉自己每时每地都在犯困似的,停不下来。
睡觉真的太放松了,我就喜欢这种感觉。
这天下课睡得正香,同桌把我拍醒了。
“上课了。”
“嗯。”
我的大脑还没缓过来,撑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走廊发着呆让自己回过神来,几个彼此搀扶着的身影突然闯进了我的眼帘。
是她?表情难以掩饰地带着几分痛苦。
她好像脚受伤了,一瘸一拐地被她的朋友搀扶着往前走着,没搞错的话,这个方向是医务室。
我忽然间就清醒了,愣愣地将头抬了起来,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发着呆,脑子乱乱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还好吧?
我忍不住担心了,大脑控制不住地开始为她焦急着,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一直往外瞟着。
看不到,一时半会我看不到一点她的身影,但我也不可能冲去医务室看她,那样太刻意了。
我的目光放向了我的后桌那小子身上,他好巧不巧地有点不舒服,趴在桌子上休息呢。
我抬手推了推他。
“你要不要去一下医务室?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不用了吧?我缓缓也行。”
“怎么不用啊?要的要的,走吧,我陪你去。”
“真……真的?”
“真的,走吧。”
我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把他扶了起来,周围的那几个都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好像我吃错药一样。
后面知道了原因的他们跟我说,从来就没见过永濑廉这小子这么主动,第一次看他主动成这样都吓了一跳,都以为他吃错了药。
我想是的。
那小子比我想象中虚弱好多,我扶着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医务室,只那一瞬间我就和坐在床上的女孩撞上了眼神。
她膝盖摔伤了,伤口狰狞地暴露在了空气中,小腿上蔓延着猩红的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划下了恶魔般的抓痕。
因为疼痛而难以掩饰的表情将我的心狠狠地扯了一块,仿佛我也能感受到那一阵疼意一般,我感觉到心脏深处有一阵难以掩饰的难受,和揪心一起在不断蔓延。
“廉君……?你为什么……”
与她并行的两人一起望向了我。
我看见了一对陌生的眼睛,来自一个男生,应该是我们级的。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我去帮你捡书。”
“噢,好。”
他冲我点了下头,从我身边跑了出去。
我回过神,装作不经意地咳嗽了两声,微微抬手指了一下挂在我身上虚弱的人,“他不舒服。”
“噢,这样啊。”
其实我不是没有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期待,只是似乎,被她极快地用疑惑掩盖了。
她有些漫不经心地点着头,表情却又很突然地扭曲了一下,我看着校医手上的写着“双氧水”三个大字的瓶子,一下子也反应了过来了原因。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吗?”医生头匆忙地回头望了一下 ,边清洗着伤口边问我们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身上还挂着一个人。
“噢,医生,他头晕得狠,刚刚上完体育课就这样了。”
“可能是中暑了,你先去那边坐一下吧,我一会就过来。”
“好的。”
我扶着他在旁边的床上坐了下来,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对面床的人。
“哎,廉,这不是追你的那个……”
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生病也不影响你八卦啊。”
“怎么?你关心人家啊?”
“没有。”
他不屑地“啧”了一声,“你就嘴硬吧你。”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缝上。”
“好的,我休息,借你肩膀给我。”
他佯装娇羞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用着极为肉麻的语气不要命地恶心着我,“哎呀,廉君的肩膀好舒服啊……”
我无地自容,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你再这样就给我滚开。”
“你就帮她这样子裹一下就行……我先去那边看看情况。”
“好的。”
医生走过来,伸手把我肩上那小子扶了过去,“我帮你看一下哈。”
一瞬间我如释重负,往旁边腾了一点位置,让给了他们检查的空间。
“喂,她好像需要帮忙哦,你不去帮一下?”
我一怔,有些愣地转起了头。
她的脚下落下了一片狼藉的纱布,和她一起的那个朋友的手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和生疏,而伤口也并没有止血,鲜红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染红着雪白的网纱。
“喂,帮忙啊。”
我犹豫地捏了下拳,看着那边的混乱,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地起身走了过去。
看到我走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她毫不掩饰地暴露了惊讶。
“我来。”
“啊?”
她们两个人都有些懵,像没听懂我说的话一样又问了一遍,“什么?”
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拿过了她朋友手上的纱布。
打球这么多年也受了不少伤,这种包扎对我来说其实已经得心应手;我拿着纱布熟练地在她受伤的膝盖上绕着,但我却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我怎么了?怎么包扎伤口这种小事都控制不好力度?
“有没有扎疼?”
我毫无反应地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原来是因为……我在担心她吗?
“没有。”
我手上的动作一瞬间因为她这句话而放松下来,一鼓作气地,我帮她包扎好了膝盖。
“胶布,贴这边。”
“哦哦,来了来了。”
看了几遍包扎好的样子,确定好没有问题之后我站起身来,“少走路。”
“谢谢。”
“小事罢了,不客气。”
我转身走了回去,那小子检查的也差不多了。
“包扎好了吗?”
“嗯。”
“谢谢你啊这位同学,哦,他只是中暑,躺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给瓶藿香正气水他喝就行了。”
“嗯,好,谢谢医生。”
“不客气。”
待医生走到她们那边,这小子突然开始冲我挤眉弄眼了。
“少来。”
“哎呀,包扎技术不错嘛,看来平时受伤没白受哦。”
“但是,你好像有竞争对手来了。”
“你这小子在说什么啊……”
我转头望向那边,看见刚刚说要去捡书的男生又回来了。
我端详了一下这个男生,却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带了一些陌生,并不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但是,心里有一种预感在告诉我,我们在未来还会有交集。
我:
有谁能想到在医务室会那么巧地刚好碰到廉君,又那么不巧地让他看到了我那么狼狈的样子呢?
反正我是没想到。
抱着画具和书上着楼梯时就突然感觉到画架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向下的重力毫不留情地将我也一起带了下去,这一切突然到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哎!”
朋友被吓了一跳,但也只来得及喊我了。
感觉到膝盖上传来的痛意,还有手掌上触目惊心的带着温度的鲜红,我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一看见地上被撞落的篮球,我就知道肯定是为了抢场打球而奔命的人。
“嘶……同学,你要看路啊……”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真的对不起!”
他语气中满是慌乱和歉意,在我的点头允许之下他小心翼翼地扶住了我的手臂,和我朋友一起将已经半瘸的我扶了起来,三个人跌跌撞撞地赶去了医务室。
经过廉君他们班的时候,本来会习惯性地往里面看他的我强忍着这样的想法,不让自己转过头看向里面。
人总会想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保持一个完美的形象,所以会把自己的狼狈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不被发现。
可是我没想到命运竟然会这么巧,最后还是让他看见了这份狼狈。
从他进来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就又被他勾了过去,虽然自己并不想刷太多的存在感,可眼神还是会不听使唤地往他身上瞟去;我会好奇他的一举一动,好奇他的视线有没有望向我。
我不得不承认,我在期待他能关心我一下。
后面他竟然真的过来了,径直地拿起纱布就开始帮我包扎伤口,我猜是他看不下去慌乱的我们了。
语气虽然是一贯性的冷,但是,我能感觉到一点担忧,被他小心翼翼地隐藏在他的话语中。
我猜这人私下肯定很嘴硬。
我的腿从那天开始就处于半瘸状态了,走路都是半走半跳地,总之还挺傻的,但我没办法,我膝盖疼得要死,医生也建议让我少走路。
很不巧的是,期末的奖学金有颁奖典礼,这就意味着,我得一瘸一拐地在全校的面前走上领奖台了。
我估计我是全校第一个吧,光荣又丢脸的感觉五味杂陈。
颁奖典礼那天我确实是这么上去的,而且我旁边站着的人更是让我难以置信。
那个撞了我的男生竟然也在,而且他就站在我旁边。
我旁边还有一个人,就是廉君。
我站在两个比我高了一大截的人中间,莫名其妙地被一阵压迫感给包围了。
他俩到底怎么长得那么高的?真的难以理解。
我看了一下那个男生的奖状,他叫藤原金。
后面的故事,我们姑且称呼他为阿金。
那天摔倒太疼,我没有特别仔细看他的长相,这么一近看,其实他长得还蛮帅的,不过不是我的菜。
“好巧啊。”排队的时候他认出了我,主动和我搭起了话。
“嗯,好巧。”
“你脚有好点吗?”
“嗯。”
“行,那就好。”
廉君回头看了我俩一眼,低头冲我说了声“注意台阶啊,别又摔了”。
“欠揍死了。”
“好心提醒。”
我想校长都在为我的身残志坚而感慨,他颁奖时的眼神充满了赞许;我不知道我旁边那两位知情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差点没忍住笑了场。
我觉得老师还是比较聪明地根据我的情况安排好了队列,退场的时候我是倒数第二个退的,这下就不怕影响后面的人退场了。
其实下台的楼梯不高,就是有点陡,阿金突然走快两步,先我一步下了两层阶梯,回头冲我伸出了手。
我呆住了,本来已经迈开的腿也停了下来,看着他伸出的手也有些不知所措。
下面可是全校都看着啊。
僵持太久只会成为焦点,我担心会出现被议论的局面,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辜负他的好意。
而已经走下台阶的廉君也回过了头,在我撞上他眼神的那一刻,他折返回来了。
一样的,他也伸出了手。
我这下是彻底地懵了,这下我是肯定会成为全校焦点了,尽管我只扫了一眼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但那一双双八卦的眼睛所投射出来的炙热已经猝不及防地包围了我整个人。
我看向廉君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你干嘛?”我冲他比着口型。
他的眼神中竟然没有太多的意外,而是把眼神转向了我已经伸出来的手,往前走了一步扶住了我的手臂,“走啊。”
“我……”
他扶得意外地紧,一阵安定感沿着手臂传向了我。
我并不想在这里纠缠太久,冲着阿金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便跟着他一步一步地下了楼梯。
走下台的我回头一看,阿金也走了下来,他笑着摇了下头,表示没关系。
我点了点头,转头望向了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廉君,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一阵平静之下我似乎看见了一点点敌意。
“走了,发什么愣呢?”朋友在喊我,拉着我的手催我离开。
我应声跟着她的步伐离开,心里却止不住地在想着他们俩会发生什么。
廉君今天好不对劲。
不出意外地我确实因为那天的事在学校里掀起了一场议论,但是消下去得很快,我也没有多在乎。
反正我是从来都没有刻意回避我喜欢廉君这件事,但主要是把阿金扯进来了,这始终让我对他抱有着歉意。
有一次我和朋友还有她的男朋友在一块聊天,阿金刚好在走廊经过,和我很巧地对上了眼神。
他竟然和我朋友的对象是认识的。
“聊什么这么开心呢?”
“就闲聊嘛。”
他语气自然得没有刻意的生疏,一切的举动都落落大方,见到我也是很自然地露出笑容,冲我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来,也冲他笑了笑。
“噢,顺便和你们说下,食堂西门封了,待会抢饭记得别走那边了。”
“好,谢了。”
“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有空打球。”
“行。”
我看着他在门口消失的身影,心里挥之不去的歉意还是让我追了上去。
我喊住了他。
“藤原同学!”
他应声回头,明显是没有预料到我会喊住他。
“怎么了?”
“那个,上次的事,不好意思,让你难办了。”
“你说颁奖典礼的时候吗?”
“嗯。”
“没事的,是我有些唐突了,应该是我说不好意思。”
“没事的,谢谢你。”
“不用放心上,我没有计较啦。”
“你快回去吧,他们应该在等你了。”
“嗯,那,再见。”
“哎,对了!”
“嗯?”
“以后叫我阿金就行啦,都是朋友,不用叫我同学啦。”
“阿金……嗯,好。”
“回去吧!”
“那,拜拜!”
他抽出一只插兜的手冲我招了招。
他人还蛮好的,我对他印象还不错。
受伤之后的体育课,无法过多走动的我只能被迫选择了站在原地投篮,并和朋友一起玩起了投篮许愿的游戏。
什么叫投篮许愿呢,说白了就是赌博,在投篮的时候说一个让对方为自己完成的事情,中了就要完成,不中就算数。
几轮下来,我菜到离谱的技术让我光荣地背上了一堆债。
我打算一笔勾销,但是技术太差 ,每一次“一笔勾销”喊完我投出去的球就滑框。
朋友看我输的太多都于心不忍,劝我放弃挣扎。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
“来来来,你继续,我不拦你。”
我抬起篮球的手在发抖,看着篮筐有种迟迟投不出去的紧张感,顺手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哎……”
我下意识地想转头对我朋友惊叹的原因一探究竟,下一秒就有人在后面扶住了我的手。
我看着覆在手背上那双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一愣,好熟悉,是谁?
“一笔勾销。”
耳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还有十足的自信。
我看着篮球脱手,以一个完美的弧度飞进了篮筐,精准有力,发出一阵干脆有力的声音。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那双手已经放开了,我感觉到那人的离开,便回头往那人离开的方向望去了。
“廉君!”
他只是摆了摆手,步伐放慢了一些。
“谢谢!”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时的眼神写满了无奈。
“我只是,有点看不下去。”
这人又潇洒地转身走了。
永濑廉:
颁奖典礼那天,我第一次没法控制自己。
当我看见那个男生向她伸出手时,大脑的情绪一瞬间被一阵冲动蒙蔽,在我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脚步已经先我一步迈了出去,就像失控一样。
我好像,对让她去扶那个男生的手这件事很介意。
当我终于重新夺回意识的自主权,我也已经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果然她的表情难掩诧异,看着我伸到她面前的手瞪大了眼睛,冲我比着“你干嘛”的口型。
我这么突然,她会诧异也不奇怪。
其实我很后悔,当时那么多人在下面看着,但却因为我自己的失控让她被迫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局面。
在这种局面没法纠结太久,我握住她已经伸出的手臂,将她扶下了楼梯。
她和朋友走后我和那个男生对视了一眼,他的眼中写满了复杂的情绪,还有一丝对我的敌意。
“你,有点失礼了吧?”
“嗯,是啊。”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地回答,他呆滞了两秒,意味深长地扯了一下嘴角。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离开了。
其实我不应该和他有任何交集,但是偏偏是这样扯上了些带有敌意的关联。
她的腿伤恢复得有些慢,上体育课也只能站在原地玩投篮游戏,不过她的技术真的不是太好,反正投中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
在她对面打球看着她老是不进,自己都忍不住有点在意。
后面我们自己散场了她还在投,我站在旁边端详了一下,看着她犹豫不决的踌躇,最终还是走上去帮了她一把。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喊住了已经大步走开的我,听她的语气,感觉我好像帮了她大忙一样。
我好像只是帮她赢了游戏而已啊?不过看她那么多次没投进,估计是输得挺惨的了。
那天放学回家就看见母亲在讲着电话,看她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她昨晚说的那个准备搬到我们家旁边的好朋友了。
“哎?还过来送东西啊?不用啦!跟我还客气!”
“啊……那好吧,你来的时候按门铃就好!”
“有客人要来吗?”母亲挂了电话后我边整理书包边问她道。
“对,说是想送她做的糕点给我们,是我的好闺蜜噢!我跟她学生时代就认识了!都二十多年了啊……”
我冲她笑了笑,一瞬间母亲好像穿越回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一样,眼睛里都染上了一阵不一样的色彩。
“廉,你准备一下,一会拉上妹妹一起去和阿姨打个招呼。”
“我也要去吗?”我有些无奈地问道。
“当然了。”
“好吧,你待会叫我。”
我回到房间躺了下来,这一天因为学习而积攒的疲惫在这一瞬间得到一阵惬意的释放,紧绷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我长呼一口气,耳边又传来了妹妹的声音。
“哥哥!妈妈叫你噢!”
“来了。”
我坐起身扭动了下筋骨,走出门的时候就见母亲已经站在门口了;听见我走出来的响动,她回头冲我招了招手,“廉!快过来!”
我快步走了过去,一眼就和眼前的人对上了眼神。
那一刻我们俩都呆住了。
我一开始确实怀疑了一秒我的眼睛,但看到她身上和我一个学校的制服和她膝盖上尚未愈合的伤口时,还有熟悉的脸庞……好吧,世界真的很小,笑到邻居的孩子都能是自己认识的人。
不过我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冲着她妈妈问了好。
“阿姨好,我叫永濑廉。”
“你好!哎,你跟我家姑娘是一个学校的对吧?”
“嗯,是的。”我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这么巧啊!”
她看着我的表情写满了微妙的情绪,伴随着她在下意识地回避我的视线,她的脸颊上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嗯,很巧。”
还很巧的是,她弟弟也是我妹妹的同学。
“你们两个还不认识吧?也不是同班。”
不认识?那话倒不能这么说。
我将视线集中在她黑亮的眼眸中,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出她即将出口的答案。
“不……”
“嗯?不认识吗?”
我的反问将她还未出口的话拦了下来。
她明显惊诧于我的回答,亦或者说,大概她是没有料到我先她一步的速度。
“啊……认识,毕竟在学校里面很有人气嘛。”
“廉,以后你在学校多照顾下人家!”
听到母亲的话,她慌张地眨了两下眼。
“嗯,知道了。”
“噢……这个,是给你们的点心。”
她将手上抱着的盒子递给了我,盒子并不轻,抱在手上沉甸甸的。
“谢谢。”
“哎呀,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
“好好好,谢了啊,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两个家伙还要吃饭。”
“好,再见!”
她冲我点了下头,挽着她妈妈的臂弯转身离开了。
我看见她的弟弟走着走着,突然一蹦一跳地绕到了她的旁边拍了一下她,而她也很默契的牵起了弟弟的手,三个相互依偎的身影是那么温暖而美好。
那一刻,夕阳的光辉轻轻地散落在他们身边,耀眼而温暖的包围了三个充满着爱意的身影,一切都是那么温柔而美好。
“唉,不容易啊。”
明显突兀于这个场景的话语猝不及防地窜入了我的耳中,而令我不理解的是,这样的话语竟然是出自于母亲的口中。
“为什么……这样说?”
“没和你说过你阿姨的事吧?”
“他们爸爸走的很早,车祸走的,很突然。”
“那时候弟弟都还没有出生,但是,家里的这根顶梁柱就突然间倒了。”
“她崩溃过,但她没有认输,一个人愣是把两个孩子都拉扯大了,自己成为了这个家的顶梁柱,什么苦都能吃得下去。”
“工作很忙,但孩子的教育却从来都没有落下,两个孩子都很听话懂事,还会帮她的忙。”
“所以我才让你在学校要多照顾一下人家。”
我有些不敢相信于自己得到的答案,有些颤抖着将视线再度投向了远去的身影。
因为我不曾在她开朗的外表下看到一丝的伤痛的痕迹。
而这巨大的伤痛全部都被她用积极开朗的外表不留痕迹地掩去,展现给所有人的都是她温柔而不服输的韧劲。
她想告诉所有人,我是强大的,我可以勇敢的面对任何涌现的挑战,也可以用我的努力到达我从未到过的巅峰。
那天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女孩是一个内心无比强大的人。
我:
没有想到世界会这么小,阴差阳错地我和廉君成为了邻居。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都傻了,原来他是妈妈最好的朋友的儿子。
第一反应是不是知道该怎么办,我可不敢让妈妈她们知道我和廉君之间的事啊。
本来想说并不认识,没想到被廉君用反问打断了,这不禁让我感到意外。
他,好像并不介意于说出我们之间的关系。
无奈之下我只能顺着他来了,不过他肯定是考虑到了我的顾忌,后面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以后就会经常和他见面了。
有点担忧,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还有点期待。
弟弟似乎对廉君印象很深,跟我形容也是用上了“那个很帅的哥哥”这样的词语来向我打听他的事情,不知道他怎么会对廉君这么感兴趣。
我悄悄对他说这个哥哥脾气有点古怪,他居然还不信,说明明看着就很温柔啊,而且他妹妹还经常在他们面前说她有个很疼她的哥哥。
忘了说,那天去拜访才知道原来廉君有个妹妹,而且和我弟弟流星还是同学,缘分就是这么巧妙。
“嗯,我还没说呢,他是有点古怪,但是他有时候还是有点可爱的。”
“他是你喜欢的人吗?”
喝着水的我一口水差点把我自己给呛死。
“咳……别乱说,赶紧把算术拿出来写。”
“好啦。”
我有些心虚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这年头小孩怎么还懂这些啊?
虽然住的是变近了,但其实早上出门和下午放学也不一定会碰到他,我摸不清他出门的时间,也有可能是我起早了点。
摸了几天我也没摸到,直到有一天我睡太沉,没有意识地闹钟给按了,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
急匆匆地打包好早餐,我背起书包冲出家门,一转头就看见了刚好出门的廉君。
我俩都愣了一下,隔着一段坡长的距离望着彼此,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原来他是晚起派啊。
他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毫不在意已经有些紧迫的时间。
我冲着他的方向跑下坡,经过他的时候略微停了一下,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大脑又紧绷着迫使自己飞快地往前走,“早!”
我放下一句很匆忙的问好便离开了,也没有等他的回应,不过我想他大概也不会回复的。
“早。”
事实相反,他的声音稳稳地传入我的耳中,将我整个人都逼停在原地。
“嗯?”
“干嘛?要迟到了。”
“噢……对哦!”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走快点还是该走慢点,我站在他旁边有些无措,只能依着他的速度一步一步地走着,偏偏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爷来体验生活的。
“那个……还有多久打铃啊?”
“十五分钟啊。”
“我们这个速度会不会……迟到啊?”
“会啊。”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让我愣在原地,倒是我的反应把他逗笑了。
“你想被记名?”
“不想啊。”
“那你站那干嘛?走啊。”
“那走快点啊你。”
“我一般踩点到的,慢慢走回去多舒服啊。”
“我……还没试过踩点。”
“怪不得每天上学都没见到你。”
嗯?原来他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吗?
“我今天……不小心起晚了。”
“嗯,感觉不错吧?”
“哎?”
“晚一点的景色,也会有它不一样的地方。”
“你今天不就见到了不一样的景色吗?”
“嗯……是哎。”
“既然都晚了,不如就享受这份晚一点的安宁吧。”
“只要不会违反规矩就行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刚刚的焦虑却在这一刻都被他的话语温柔地拂去,烟消云散后,只剩下清新空气的惬意和与他并肩的悸动。
晚一点,好像也可以很美好。
廉:
跟她一起上学了,是她搬到我家旁边后第一次。
我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出门的人,基本每天都是踩点到班的,听她说我会在这个时间点遇见她是因为她刚好起晚了。
好吧,怪不得我每天上学都碰不到她。
不过,有人和我一起上学的感觉也挺好的。
回去教室他们说我今天精神看着还怪好,我有些疑惑于他们的反应,“我平时和今天不一样吗”这样问道。
“不一样,你今天好精神。”
“哈?”
“真的!你平时都是一脸谁欠你几百万一样。”
“见鬼了今天。”
“对啊,鬼就在我面前呢。”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复道。
“你小子!”
上课的铃声将我们拉回平静,但我却发现手上的笔开始逐渐地不受控制,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黑色的笔触已经在纸上画下了两个背影。
我和她。
我看着纸上的画愣住了,一时间我也无法找到理由来解释这一现象的出现。
又抬头看着看黑板的数字和公式,我痛苦地捂了下头。
在干嘛呢我?
下午三点半,天空在快放学的时间很不巧地披上了乌黑的外衣,我预感到这会是一场与陆地的恶战。
还要去接妹妹呢,每天放学必做的事了。
大雨是在还差两分钟下课时下起来的,先是雨声敲打窗户的预兆,紧接着就是用一望无际的白色将世界掩盖的倾盆大雨。
还好带伞了,不然就大事了。
但雨太大,一时半会还走不得,班上许多人都干脆坐在课室里,望着这似乎没有尽头的雨在发着一个漫长的呆。
雨很大,比想象的还要大,一直到四点钟的时候我的视线才回归清晰一些,终于能走了。
时间也不早了,该去接我妹妹了。
本来她放学就比我早,而且今天也比平时晚了,小姑娘一个人等久了也该着急了。
很多人都没有预料到这场忽如其来的大雨,一路下楼耳边都充斥着各种没有带伞的抱怨。
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把伞在书包的习惯。
刚走到门口,视线中突然蹿进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她。
她在打着电话,连带着在低头看着手表,看起来她是在为什么事情在着急着;下一秒她挂了电话,竟然把书包往头上一举就想着要冲进雨中。
我猛地反应过来,心里下意识骂了一句“完蛋”就想上去拉她,但我还是慢了,因为有人先我一步追上了她。
是那个男生,上次扶她那个,不过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上次没仔细听。
心里有点扭捏,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还是走了过去,主要是我也好奇她到底在着急什么事。
“我要去接我弟弟,他老师已经打电话给我说他们班没剩几个人了。”
“我送你过去啊。”
“不用了……你不顺路,我自己可以。”
我听到的只有这些,够了,已经听到重点了。
我出声喊住了她。
她愣了两秒才回头望向我,“哎……廉君?”
“他们不是同学吗,刚好我也要去接我妹妹。”
“什么?”
“我说,我刚好也要去接我妹妹,要不要一起?”
“啊?你也……”
“我们顺路。”我着重强调了一下这四个字。
很不意外地我得到了那个男生向我投来的一丝微妙的眼神,他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青筋微微地凹起,伴随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紧张了?
我没说话,将视线再度回归于她,“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黑亮的眼眸在望向我的时候有些慌张地躲闪了两下,但她没有纠结太久,转过身冲那个男生表示了一下歉意。
“那……阿金,那我就跟他一起去吧,不麻烦你了,谢谢你啊。”
“噢……没事,那你快去吧,你弟弟在等你呢。”
“嗯,好。”
她转身走进我的伞下,抬头示意我出发,我耸了耸肩,看到那个被她称为“阿金”的男生还在看着我们,还是礼貌性冲他告了别。
“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嗯,再见。”
地上还余有积水,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但即使是这么小心的步伐,她还是在小心地在和我保持着距离。
见她迟迟没有要挪过来一点的意思,最终我没有忍住开了口。
“喂,雨还在下的。”
“嗯?怎么了吗?”
“你,真的不打算走进来点吗?我伞也没有大到哪里去。”
她转头看向已经沾上水渍的外套,有些不自然地耸了下肩,缓缓地往里挪了一步。
左臂被她轻轻一碰,我偷偷望了一眼她的表情,见她没有什么不自在,这才放了点心。
“你刚刚,不会真的打算跑过去?”
“嗯,没想太多。”
我一阵无言,怎么脑子平时挺灵活的在这时候就掉了链子呢?“你不想着找人接一下伞吗?”
“都说了没想太多,而且我……我觉得我跑步……应该还是算快的。”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我差点都听不清了。
但这不影响我飞快地反应过来反驳了一下她。
“会感冒的。”
“嗯。”
“下次记得带伞。”
“绝对会记得啦。”
她前面两个字语气放得很重,看来是真的很后悔了。
还怪可爱的,我转头偷偷轻轻扬了一下嘴角。
一刻寂静,她忽地拍了拍我。
“但是,我今天,也还算是好运气的。”
“嗯?怎么这么说?”
“幸好有你。”
我们很默契地对视了一下,看着她有些释然的笑,我愣了愣,也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啊……廉君你笑了哎。”
糟糕,一下子没忍住,但是,算了。
“对啊,笑你这个傻瓜。”
她无奈地将头转了回去,自己却也又自嘲地笑了一下,见状我也没了什么包袱,陪着她一起也笑了。
一下子没留神踩了水花,我也是她也是,那也就当作是雨天独有的感受好了。
而且和她一起真的还挺有意思的。
我:
放学时的雨下得很大,很不幸地是偏偏是今天我把伞忘在家里了。
一下子我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看着老师打来的电话我也万般无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麻烦老师帮我再照看一下。
我估摸着离弟弟的学校也没有太远的距离,雨也没有太大了,而且我跑步也还算过得去,这么打算着的我也一时没有想太多,把书包往头上吧一顶就打算着要往雨里冲。
但是我被人拉住了,阿金撑着伞冲进雨里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哎!你干嘛?”
“阿金?那个,我要去接我弟弟,他老师已经打电话来说他们班没剩几个人了。”
“你该不会是想跑着去吧?我送你过去啊。”
“你顺路吗?”
我抬手指了一下方向,但也一下子发现了他眼中掠过的一丝犹豫,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他多跑一趟,“还是不用了,你不顺路不是吗?我自己可以。”
廉君就是在那时戏剧性一般地突然出现了,我有些懵,听他喊我名字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要不要跟我一起?”
“而且我顺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顺路这两个字似乎被他加重强调了一下。
当时比较赶,没有多余时间让我衡量太久,我答应了他。
阿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了招手说让我快去。
我和廉君共同站在一把并没有多大的伞下,一开始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地反应,我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直到他出声提醒我,我这才往里挪了一点。
他问起我没带伞的缘由,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我惊讶地发现他居然还笑了。
说他怪好人的嘛,他又笑我傻,但说这人很烦吧,他又陪我笑了一路。
接到弟弟的时候我俩惊讶地发现,班里剩下的刚好就是他们两个。
两个小朋友凑一块不知道在聊什么,还是老师喊了他们一声,两个小脑袋一起回过了头,两双眼睛亮亮地看着我们。
“姐姐!”
“哥哥!”
他俩还怪幽默的,一起这样喊都不知道谁是谁家长了。
“走啦。”
然后我就看见了我弟弟手上那把比廉君的还小的伞,一时间我和我弟弟面面相覩,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姐姐,你没带伞吗?”
我看着旁边廉君一脸看戏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今天不小心给忘了。”
“怎么样,你有什么办法让你这把伞可以撑我们两个吗?而且我比你高这么多。”
“不知道。”流星很单纯地摇了摇头。
“要不我背你吧。”我无奈道。
“也行。”
廉君突然把我拉了过去,顺手又把他妹妹推到我弟弟旁边。
“我说,让他们两个一把伞不就行了吗?”
“我妹妹也没带伞。”
我寻思着方法可行,就随他去了。
“流星,把伞撑好了,别让人家淋雨了。”
“放心吧,我看好他。”廉君帮他说道。
我没好气地笑了。
不过别说,两大两小一起走在雨里,我和廉君就看着两个小孩子在旁边有说有笑,我们自己都没忍住也笑了。
“看来他俩真的挺聊得来的。”
“嗯,我看也是。”
看他俩的相处方式,跟我和廉君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回家的方向是他家在先,但廉君是让他妹妹先进了门,自己一副要继续往前走的姿态。
“廉君?你不回家吗?”
“先送你回去。”
“噢,好。谢谢。”
“没事。”
“走过来点。” 他回头喊了一下有些停顿的我。
“好。”
上坡的路不长,滑落在地的雨水顺着斜坡一点一点地往下游行;到家的路很短,但时间很长。
“回去赶紧换身衣服,小心感冒了。”
“嗯,知道了。”
“回吧。”
“流星,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不客气。”
他一直给我撑进了门,淡淡地说了一句“拜拜”就转身离开了。
门被他轻轻地关上,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雨中。
很轻,很快,也很温柔。
“姐姐,廉哥哥是个好好的人啊。”
“嗯,对啊。”
我看着弟弟眼里溢出的欣赏,一瞬间自己也有一种莫名的自豪。
认识廉君,我真的蛮自豪的。
永濑廉:
一路把她撑回家了,一回去就看见妹妹给我拿来了毛巾。
“你把他们都送回去了吗?”
“嗯,送回去了。”
“给你!擦一下雨水吧!”
“好。”
“流星的姐姐,你是怎么认识的?”
我擦衣服的手一顿,不得不说听到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懵了一下,“这个嘛……”
该怎么说?我该说是因为她在追求你哥哥我才会和她认识?不行啊,这样说不行。
我飞快转动了一下大脑,最后想出来了这么一个答案。
“因为她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哥哥很欣赏优秀的人,所以我跟她就认识了。”
“她很优秀啊……我觉得也是,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很喜欢她。”
“真的吗?”
“嗯!而且她讲话也好温柔噢。”
我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看着她黑亮的眼眸笑了笑,“那你很有眼光噢。” “是吗?哈哈哈!”
对于妹妹毫不掩饰的喜欢,我不由自主地也感觉到开心。
那时我意识到,似乎对我来说,听到她被认可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挺好的,因为她一直都在做自己。
第二天早上我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呆呆地看着还未到点的闹钟,还有十分钟,但我鬼使神差地起来了。
洗完漱下楼的时候把母亲惊了一下,“廉?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早醒了点。”
“那把早餐打包一下吧。”
“嗯,好。”
一切都比平时提早了这十分钟,我不知道我是抱着一个什么样的打算醒来的,但在我出门看到刚好也走出来的她的那一刻,我似乎一下子就看清了自己的心。
是,为了等她吧?
她明显对于看见我也很意外,向前走了两步才缓缓开口。
“廉君。”
“早啊。”
“早。”
她冲我笑了笑,走下坡走到了我旁边停下了脚步。
“你今天,又晚了?”
“嗯……其实不算。”
“为什么?”
“因为……听到闹钟了,但是赖床了,就晚起了十分钟吧,我妈妈都有些意外。”
令人惊讶的巧合,虽然完全相反了。
但是我们最后还是碰见了。
我没忍住笑了笑,“怎么?喜欢晚一点的风景啊?”
“还挺……挺好看的啊。”
“嗯,好看,是好看。”
“走啊,不上学啊?”
“嗯。”
其实听着就像是她在胡说八道一样,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这十分钟而寻找一个完美的借口,但是,她在胡说八道的时候又怪有意思的。
又一起上学了,但是我没有跟她说,其实今天是我起早了一点。
十分钟,让一个早起派和一个晚起派在一个舒服的时间段创造出了一场完美的恰好遇见,那时我不得不承认,我和她,一定是有着某种特别的缘分在的。
她走在我旁边四周张望着,黑发散落在肩,难得地没带眼镜,看上去却秀气而大方。
平时见她戴眼镜还有些呆呆的,但是不是书呆子的死板,而摘下眼镜后的她就又是另外一个风格了。
很安静,周围的一切都在配合我们一般,我们融入进这片静谧之中,彼此默契地一言不发,各自欣赏着自己眼中的风景,偶尔闭上眼睛一会,感受一下这片刻的惬意。
很多年后的我再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心脏都还是会涌起美好的悸动。
其实那时候,我眼里的风景也有她。
我猜那时的我已经动了心,但笨拙的我却在这个时候无比迟钝,作为最懂自己的人却看不清自己的心。
笨蛋,我真的是笨蛋吧?
感觉老天爷似乎都有点看不下去,最后出面给了我一个提醒。
是在一个放长假的周末,朋友突然打电话来,问我能不能陪他去学校组织的修学旅行,具体就是去山上寺庙拜一下的。
我向来不信什么鬼神,觉得无聊便拒绝了,但经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和苦肉计,最后我还是妥了协,换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那小子跑来接我,被他拉着回了学校,大巴车已经在那等着了,车上也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
正准备上车时朋友却突然拍了我一下,“哎,你看!”
我应声抬起头朝他指着的方向望去,远处走来的身影却让我不由得一愣,是她?她也来了?
不过她旁边还站着一个有点碍眼的人,那个被她称呼为阿金的男生。
明显地,她对于我也站在这里很是惊讶。
“廉君?”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就低下了头,脑子里又乱乱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一起四个人,另外两个是情侣,我认得是她的朋友。
“廉,他们是在交往吗?”
我以为是在说那对情侣,就低头嗯了一声。
“啊?但是她不是……那就是现在已经放下你了?”
“噢……你说她啊,他们不是情侣。”
“嗯?你刚刚不是说是吗?”
“我以为你问的是她朋友。”
“那对光看就能看出来好吧?”
“嗯,是呢。”
“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
我一愣,是啊,我怎么知道呢?但是我就是觉得不会。
“反正不是。”
朋友看了我一会突然笑了,我不解地看着他,见他仍没有要停的意思,我皱了皱眉问他笑什么。
他只是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你这家伙今天怎么回事?”
他欠揍地在我唇边竖起手指示意我闭嘴,我差点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来一脚。
“我一会儿坐前面噢,我晕车,你们去后面坐就好。”
她的声音忽地传入我的耳中,我眉毛下意识一挑,抬头望向了她。
很明显我旁边这小子也听到了,我们对视一眼 他一把就把我给拽上了车。
“喂,你干嘛?”
前面的位置只剩最后一排,他硬生生把我在那两个座位中的一个按了下来。
“我不晕车噢,我去后面就可以,一会见哦!”
“喂!”我一把扯住要走的他,“你要干嘛?”
“啧啧啧,快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怕被传出去我还怕呢!”他保持着标志性的微笑状作冷静,实际上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喂,上来了上来了,她来了! ”
“再见噢,廉哥哥。”
我一阵肉麻无奈把他放开,让他麻溜地滚了。
我旁边的这个位置,毫不意外地让她停了下来。
“廉君?”
“嗯。”
“那个……你旁边这个位置,没人吧?”
“没有。”
“那……我坐了?”
“好。”
我站起身来给她让了路,迎面撞上了跟她一起走来的阿金。
“永濑同学,我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
“为什么?”
“她晕车,我可以方便照顾她。”
“不用,我会照顾的。”
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想法促使着我说出了这句话,不算大声,但是理所当然得足够震慑。
她会是什么反应呢?我没有看,大概会她觉得我吃错药了吧。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最后只是尴尬地笑了笑,“那,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
我重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我。”
这话说完我才回头看向她,明显地,她脸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发什么呆?”
“啊……噢,没有没有。”
我倘装镇定地往座位后面靠了靠,从包里掏出了一本书看了起来;其实翻了几页我都没记住什么,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砰砰”地在我的胸膛回荡着,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听到,于我而言却是震耳欲聋的。
她在干什么?我悄悄往旁边瞄去,看见她在包里拿出了一个MP3,细巧的手指轻轻地解开绕成一团的耳机线,但也却只戴了右边的耳朵。
那左边呢。
直到我的手臂被她隔着布料轻挠一下,白色的耳机线被拉到我的眼前,我才意识到,原来左耳的音乐是属于我的。
“你要听吗?”
我看着她一时愣了神,没等我伸手去接,她却又像早就知道似的,挑了下眉把耳机拿了回去。
“算了,你看书吧,不打扰你了。”
我伸手把耳机线再度拉了回来,“你急什么?我没说不听。”
她有点意外,黑亮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动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咧开嘴笑了。
“还以为你肯定不会要。”
“我还没回答呢。”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开始放音乐了。
熟悉的前奏在耳机中响起,我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
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已经火了好多年的老歌。
在那个没有流行智能手机的年代,这首歌牢牢占据了MP3里的重要分量。
车子在小路上颠颠颇簸,周围的景色在摇晃中轻轻掠过,而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双眼,完完全全沉浸在了音乐之中,理所当然地,她没有看见转头望向她的我。
但随着她的头开始跟随着颠簸开始不规律地摇晃,我才反应过来她是睡着了啊。
看她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不忍心看着她睡得这么不安稳,我往她的方向坐近了些,伸手将她的头轻轻扳在了我的肩膀上。
耳机里还在放着歌,处在同一个音乐世界的我们在心照不宣地任由这份暧昧衍生。
我只希望,在她醒来的时候不要因为我的举动而吓一大跳。
那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在我日后的回忆里却是那么浪漫而漫长,而长大后的我也才意识到,那首《First Love》唱的,就是我和她的故事。
我:
随着和阿金偶遇的次数变多,加上他和我朋友对象比较熟悉,慢慢地我们四个人开始玩成一块了。
有天阿金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参加学校的修学旅行,就是去一个寺庙祈福,爬下山这样的。
我们想着刚好放假,在家闲着也不想学习,于是四个人一拍即合,一起报名了。
到学校的时候我看见廉君也在,这一下我还是很震惊的,因为我了解的他根本不是会参加这种活动的人。
但见到了还是要打个招呼的,我看着眼前穿着黑白混色外套背着斜挎包的男生,一时间给我的感觉还真的是不太一般;大概是看惯了他校服的穿搭,第一次见他穿便服。
本来就很帅了,这样一看更帅了。
上车时我寻找着前面的位置,看了一圈后就发现最后一个座位就是他旁边的那个。
就像命运般,我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而廉君也没有同意阿金提出的换位请求,依旧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有些诧异,但他却看不出一丝扭捏,还拿了本书出来看。
书呆子一个。
我惯例性地从包里掏出了MP3,这是我对抗晕车所带来的不适的一个好方法;只是这一次,我分了一半给旁边的廉君。
他看着我递过去的耳机并没有立刻就接过去,看着我的眼睛也有些呆滞,而我则是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他会和我一起听,递过去也只不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而做出的举动。
但他接了,准确的来说是从我收回的手中再一次扯了过去。
“你急什么?”
他居然这么问我。
我没有告诉他,是因为我就习惯了他对我的主动的拒绝,是因为我只是抱着侥幸的试探,所以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后保持坦然的准备,所以在他打破这一切之后所带来的举动,我真的会非常惊喜。
我看着小小的显示屏里的歌曲,最后抱着满足私欲的心态放了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
他是我的初恋,是我少女懵懂窦开的起点,也是这场青春明恋的男主角。
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更多我对于他的感情,所以我选择了音乐的方式向他宣告更多心情,用吟唱传递我的少女心意。
要是你能真切地感受到,那该多好。
我在音乐中渐渐睡去了,梦里有廉君的笑,有我们牵手聊天,有我们一起逛街,也有他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我好像在迷迷糊糊中找到了一片温暖的依靠,很踏实,也很安心。
后来是廉君把我喊醒的,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抬眸便是他好看的眉眼,那一刻我们离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气,也可以触手可得他的温暖。
“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飞快地从他肩膀上弹了起来,有些无措地理了理头发,“没有。”
“那就行。”
“廉君!”
“怎么了?”
“我睡了……不对,那个,不好意思。”
“你说你靠着我睡?”
“啊……我,那个……嗯。”
“你听歌听着听着就睡了,头晃得太狠了,我只是把肩膀借你用一下。”
他把已经卷好耳机线的MP3递给了我。
“啊……好,谢谢你啊。”
“没事……啊,有点麻现在。”他有些生硬地扭动着筋骨,明显是在缓解着肩膀那一块地不适。
“要,要帮你松一下吗?”
“好啊。”他语气自然得还真不像开玩笑的,我又一次地愣住了,“哎?”
廉君看着呆滞的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来按啊,”边说着还边把肩膀挪到我跟前。
“不是……那个……”我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抬手好还是不抬好,于是我试探性地悄悄问他,是不是真的有必要让我帮他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没事。”
“真没事?”
“嗯。”
他朋友来喊他了,他应声起身下了车。
那本书被他打开扣放在了座位上,奇怪的是书页的位置让我觉得他这一路上也没看多少,感觉……就看这么点还不如不看呢。
兴许是这一趟路睡得香,我并没有晕车的不适反应,不过阿金和我朋友他们倒是有了些晕车的不良反应。
晕车之后人通常会觉得头很晕,同时还不停地有种想吐的感觉,他们几个就是这样,蹲在地上感觉都要倒过去了,怎么都缓不过来。
“你们不是不晕车吗?怎么回事啊?”
“山路太绕了……转得头晕就算了,当时我俩还在凑在那看书……我快晕死了。”
“我不知道这么绕……我一直在望着窗外看风景……然后我就越看越难受了。”
“好吧,我在睡觉。”
“你这家伙……”
带队老师已经在催着集合了,我正打算去跟老师说我们四个待会自己上山,朋友却提议问我要不要我先去跟着队伍上去,因为他们一时半会也缓不过来。
“不行,那你们怎么办?”
“上山的路就这么一条,沿着走上去就到了,没事吗待会迷路了给你打电话。”
“去吧去吧,没事,待会缓过来就上去找你。”
老师喊集合的声音越来越急,他们见状就更有气无力地赶我走了;无奈,我只得起身先跟上大队了。
“那我先去了啊,你们要是自己不行就给我打电话,我立刻来。”
“嗯,知道了,快去吧。”
我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他们挥着有气无力的手催我快走,我这才快走几步跟上大队伍。
上山的路很宽,一行走七八个人也没问题;廉君和他的朋友就在我旁边慢悠悠地走着,还别说,他们看着就真的跟大爷似的。
路程其实不算很长,不过因为我这次还带了相机来,边走也边记录着看到的风景,自然而然地速度也慢了下来,都是停一下又跑着跟上队伍。
但每次追上去都是会先看到廉君他们的背影,慢得自在,我没忍住拿起相机将这幅画面给记录了下来。
他们并不知道,两个人小小声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怪让人好奇的。
好不容易终于爬上了山,一个寺庙映入眼帘,格外的静谧让我的心一下子沉下了不少,庄重的气氛由内而外地蔓延着,一点点地宣示着神灵的庄重。
我听着带队老师在介绍每个寺堂的神灵,有保佑事事顺心的,有保佑工作学习顺利的,有保佑身体健康的。
也有,保佑姻缘顺利,遇到良人的。
很多人一听到这个都莫名来了兴奋,也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我偷偷看了一眼廉君,他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不出他对此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其他的神多多少少也都在家拜过,但是这个保佑桃花运的,还真没有,所以它理所当然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虽然尚处于青春地年纪,但我已经遇见了让我明白什么是悸动的人,所以我还是想打破一下年龄的限制,为未来的我祈求一段良缘。
有点说不出来的傻,我自己也知道,毕竟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可我还是在这个时候迷信了,我决意要去试试。
阿金他们在我上山后来了电话,问我到哪里了,他们那边缓过来也准备上山了。
“沿着山路走就上来了,但是还挺累的。”
“行,你先去逛逛吧,我们很快就上来了。”
“好。”
挂了电话我特地先去拜了前面几个寺堂的佛祖,特地等到姻缘那边没什么人的时候我才跑过去排队,想着大家都去其他地方了,这下就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了。
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想让大家看到我来求姻缘,有点……怪怪的。
低着头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地石头,一个慵懒地声音猝不及防地蹿入我的耳中,“哦?求姻缘啊?”
我猛地抬起头,看见廉君的那一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慌张,脚步跟着晃了晃,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他皱着眉伸手扶了我一下,“我说,我是能把你吃了不成?怎么搞的我这么可怕啊?”
“不是不是……不好意思,就是被你吓了一跳。”
“心虚才会被吓吧?”
“开玩笑,我心虚个什么劲?”我回避着他直直投向我的眼神,心里却早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乱成了一套,“廉君你……你来干嘛?”
“我啊……我来”他停顿了一下,“来求个姻缘。”
“啊?”我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望向他,“你说你来……求姻缘?”
“怎么只允许你来求,不允许我来求啊?”
“额……那倒也没有。”
“那不就行了?”
我心想着这人还求什么姻缘啊?他完全就是众星捧月的对象,有看对眼的人也不难啊。
倒是我,还在坚持着这段明目张胆的爱慕,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和我看对眼?我不知道,也给不出答案。
轮到我们了,两个人一组,刚刚好就是我和廉君。
我们对视一眼又很快地转移了视线,迈着同样的步伐上前,面对着神灵虔诚地在胸前双手合十,许下自己最坦诚的祈愿。
“神啊,如果你听得到的话,请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他的世界,可以和他一起看遍更多的风景,可以让我与他心意相通吧。”
“请让我拥有一段美好的姻缘,让我得偿所愿吧。”
我不知道神有没有听到,但在我睁开眼睛望向廉君时,他也刚好睁开双眼望向了我,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彼此,那一刻时间好像都变得漫长,我试图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什么,他黑亮的眼眸似乎被刻意掩盖着,但还是有一丝柔情和笑意悄无声息地显露在他好看的眼睛中,在我的视线中成为美好的风景,是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风景。
“廉君。”
“嗯。”
“许了什么愿?”
“这怎么能说出来?”他被我的话逗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也是。”
“那,我祝你得偿所愿。”
他有一刻的愣神,紧接着又很快恢复冷静,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你也是。”
他招了招手,但没回头。
我想着这人还挺大胆的,知不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啊?
但是有他的祝福在,所以,神明会听到的吧?
那时的我没有答案,但在很多年之后,我找到了那时没能得知的答案。
永濑廉:
她自己一个人跟着队伍上山了,我刚刚的观察应该是她的朋友都晕车,就先让她上山了。
我刻意放慢了一点速度,旁边的那个小子一脸贼兮兮地问我刚刚一路什么感受,我无奈地撇了撇嘴,抬手给了这小子一掌。
“哎呀,到底什么感受?”
“你要试试吗?我肩膀有点不舒服 。”
“怎么了?”
“没什么,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可是给你创造了机会!”
“行了,她在后面,别让她听见了。”
“好吧,听你的。”
余光瞥见她在拿着相机不知道在拍着什么,停一下又跑一下跟紧队伍,我的步伐不由得随之越放越慢,还找了个“走山路就是要自在一点”的理由蒙混过关。
其实是刻意地等她,至少看到我们她就不用担心掉队了。
山上的寺庙有很多神灵,连求姻缘的都有。
其实在我听到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反应不是不信,而是在想着要不要自己也去拜一下?
我看见她的反应,明显是来了兴趣的。
她会去吧?
其实我这个人并不信神灵这些,总觉得有点玄学的概念在,在家也被母亲拉着拜了不少,但是我还是不信。
前面的几个神灵我只是驻足看了一会,感觉着差不多心意相通了就下一个。
我的视线更多的,好像放在了她的身上。
我走到每一个地方都在努力地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她比较瘦小,有时候真的会看不到她在哪里。
直到我看着她突然停下来看着姻缘寺,驻足原地却并没有上前,而是观望了一下四周才走上前,站在为数不多的人的队列中等待着。
心里的猜想被证实,我没忍住笑了笑,这下我也走了上去,在她旁边停下了脚步。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石头,我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看着她犯傻犯了好一会,等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她被吓了一跳,不,准确来说是,她看到我来很震惊。
我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揪了几个她话里的漏洞掩了过去,最后就和她一起去祈愿了。
其实我一开始不知道该求什么好,只是象征地保持着对佛祖的敬重拜了一下,随即我便睁开了眼睛,转头望向了她。
那一刻我愣住了,因为我看到的是无比认真的她,睫毛像羽毛一样轻轻地落在眼皮上,嘴角还有着掩盖不住的笑意,就像是在畅想着未来的美好而露出的欣喜。
她一定,在想着很向往的未来吧。
我看着这样的她,竟没忍住笑了,随即我再度闭上双眼,对着神灵双手合十。
“神啊,这次我信你,请让我们都有最好的结果吧。”
“无论如何,都请让她得偿所愿吧。”
再次睁眼时,我们刚好望向彼此,那一瞬间我觉得一切都好温柔,心好像都跟着软了下来。
谁会想到我也会有相信神明的一天呢?
我也没想到,更没想到会是因为她。
她问我许了什么愿,我心头一颤,这可不能告诉她。
我打算让它成为我的秘密,至于剩下的,就让未来去证明吧。
她祝我得偿所愿,可她不知道我把祈愿给予于她。
我好想跟她说,笨蛋,这也是在祝福你自己啊。
这是那时我没能说出口的话,但是那时我也在心里许愿,有一天我会把这句话告诉她。
大概是因为我那愚蠢的高傲,我还是没有在那时肯定自己已经心动的事实。
看她后面又去找她的朋友了,在远处远远地看着的我特地早她一步上了车,在座位上坐着等她回来了。
见我这么快就在座位上坐着了,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自然而然地就坐了回来,冲我笑了笑便开始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了。
她似乎很喜欢摄影的样子。
这样的她看着真的很美好耀眼。
Special perspective:阿金
她说她有点晕车,我便打算和她一起坐,这样还方便可以照顾她了,但是却被叫永赖的那家伙抢先了一步,而我面对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和她的默许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
怎么会知道她默许了呢?因为喜欢一个人时,他的眼神是会出卖自己的。
我完全可以看出她对他的仰慕和期待,也有飞快闪过的一丝诧异,可那也是带着喜悦的。
那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没办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她的想法。
当下脑子很乱,连带着本来完全不会晕车的我都史无前例地晕了一次。
我第一次尝试到这种晕车的感觉,都是拜这该死的混乱想法所赐。
没办法只能在山底下和他们一起缓了一下才上山,因为实在是太难受了,不只是身体,心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开始难受。
本来呢,私心就是约她是为了和她多交流熟悉一下的,这下还是被我自己搞砸了啊。
后面好不容易上山了,晚到的我们看着眼前不同的寺庙都有些懵,而我努力地往人群中张望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还是她的好朋友一眼看到指给我们看了。
“看!她在那呢!”
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看到的却是一幅让我觉得落寞的画面。
又是永濑啊。
“那是……求什么的?”
“是姻缘啊,还是和廉君一起哎,她肯定开心死了。”
我听到这话一怔,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抓了抓衣袖。
她肯定很开心吧?是的,我无法否认这样的说法。
所有人都知道,她大大方方地在进行着一场明恋。
这场明恋的主角,就是正在姻缘寺前祈愿的两人,而我只能是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
他们都说要为她高兴,可说实在的,我是嫉妒的,这是我当下唯一的想法。
也许我真的没有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也许是我和她相遇的时间不对,没有在她喜欢上永濑前就和她相遇,但更多的是,她眼里似乎从来就只有他,容不得第二个人了。
她对他是一见钟情,我也是,但遗憾的我们相遇的时间太晚了,我早就输了。
好不甘心啊,可明知是这样的我却还是心甘情愿地陷了进去。
我和她一样,不知道这段喜欢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我和她又不一样,我不像她一样有勇气去承认自己的喜欢,我只敢藏起来,将这份苦涩和倾慕一口咽下,埋在心里,见不到明亮的天日,也难以开花结果。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也是第一次尝到了暗恋的苦涩。
我:
从修学旅行回来之后,我特地找了一天去了一趟相片行把拍下来的照片都洗了出来。
拿到照片的第一时间我就把那张照片翻了出来,像是珍宝一样捧在手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张照片是我喊朋友帮我拍的,我站在离廉君不远的地方,趁他不注意和他来了一张合照。
照片中的他在仰着头看着天空出神,侧脸的线条漂亮而柔和,而我则望着镜头开心地笑着,让镜头记录下了这并不算正式意义上的一张合照。
我看着手里的照片止不住地笑着,回家就把它用相框框了起来,挂在了书桌前的墙壁上。
其实这并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和他合照了。
那是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当时我们并不认识,而就是刚刚好那一刻,他望向了对着我的镜头。
我和廉君有了第一张不正式的合照。
这还是在我在喜欢上他之后才发现的,翻箱机看到的时候自己都愣住了,还以为是鬼迷心窍到出现幻觉了。
不是的,那确确实实是他。
那两张照片都被我一齐挂在了书桌前的墙壁上,光是看着这两张照片,无数次在疲惫的时候抬起头看着它们,我就觉得我又可以继续努力为我的未来奋斗了。
当我觉得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就会觉得未曾谋面的美好在一点一点增加。
我有时会拿出画本画上一会,在我的笔下慢慢地立起了一栋又一栋的建筑,它们静静地立在纸上,宣告着我和梦想的距离。
十七岁的我,创造自己理想的作品也只能框在这薄薄的纸上,看似柔软,却无法冲出这不可逾越的现实。
我也将自己满意的作品框在了墙上,让它们见证我努力的每一分一秒,在我疲惫的时候给予我勇气和力量,无声而有力地陪着我一起为了梦想不懈奋斗。
墙上还有一个特别的相框,被我挂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是我和妈妈弟弟还有外婆的合照,是我的全家福,是我的家人们,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那一墙都是我对未来的希望,是我青春的光。
我每天就是这样看着这片墙,鼓励着自己不留余力地过好每一天。
我还有更远的未来要去奔赴,还有更多想要得到的东西要去争取,还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加独立,成为更加理想的模样。
我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己说着加油,因为我每天都能看到希望。
这使我的心态变得愈加乐观,同时随着升学压力加大的同时,我的情绪却越来越稳定,调节能力也在不断变强。
即使是面对突发的情况,我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几乎是立刻就开始想着解决方法了。
我还记得那天放学把弟弟接回家时在饭桌上看到的字条,还有旁边用两瓶牛奶压着的钱,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未来几天生活的打算了。
“我有急事回去老家那里一趟,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好家里了,我留了生活费,不够用打电话给我哦。”
“照顾好自己,每天都打一个电话给我吧。”
略微张扬的字体难以掩盖妈妈写时的着急,我轻轻放下了纸条,拿过一瓶牛奶给了流星。
“妈妈有事回去老家了,接下来这几天就我跟你哦。”
“嗯,好。”
“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
“你今晚想吃什么呀?我们待会出去买吧。”
“我身体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做饭,卖回来就算了好不好?”
“好。”
“那要吃什么?”
“我还没想好。”
“行,那我们先去换身衣服洗个澡,你可以慢慢想。”
“好。”
结果我洗完出来后因为整个人都太疲惫,在等流星的时候直接在客厅睡着了,最后还是流星轻声把我叫醒的。
“姐姐,醒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屋里的光线亮得刺眼,“你怎么开灯了啊?不是还很早吗?”
“六点半了已经。”
“等一下,你说什么?”
“六点半了。”
我猛地回头望向客厅挂着的钟表,一看时间我吓了一跳,整个人弹了起来。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我看你好累,干脆就先把算术写一下再叫你了。”
“这样啊……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确实是累了,走吧,我们出去买饭。”
“好。”
我们乘着夜色出了门,路灯昏黄,幽幽地打在宽阔的大路上,伴着不时响起的虫鸣,还有孤零零的野猫,我和流星安静而缓慢地在这路上走着,一直到听到喧闹的声音,眼前陆陆续续出现了一家又一家的饭店。
看了一会后我们选择了牛肉盖饭,流星拉着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店里,这小子一闻到饭香就忍不住了。
“你走慢点,你姐我不太舒服。”
“好饿啦!”
“不会少你那份的啦……别急啊你。”
突然有人喊了我的名字,紧接着也喊了流星的名字,我俩愣愣地转过头去,一眼便看到了廉君他们一家人。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们。
“啊……叔叔阿姨好!”
“你们两个还没吃饭吗?”
“对,带他来买饭回去吃呢。”
“噢……对,你妈妈有和我说,她临时有事要回老家一趟,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们噢。”
“好,那就谢谢了。”
“要一起来吃一点吗?”
我实在过意不去就婉拒了,推着流星走到了柜台付钱买了饭,还要点时间就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等着。
“姐姐,你看起来真的好累。”
“你终于看出来了?你小子刚刚还走那么快。”
“对不起嘛。”
我无力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小屁孩……一边坐着去。”
他老老实实地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你可以咪一下的,我看饭嘛。”
“好,饭来了叫我。”
“好。”
我其实并不困了,只是用手撑着低下的头闭目养神,再睡的话怕晚上我睡不着了。
忽然面前传来轻轻的“咚”的一声,廉君熟悉的嗓音将我再次唤起,“喝点水吧,温的。”
我愣愣地抬起头望向他,又看向摆在面前的水,“噢……谢谢你啊。”
“肚子疼?”
“有点。”
他好看的眉眼皱了皱,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一直说不话来;我正猜着他未出口的话时他才再度开口。
“你们在这吃吗?还是打包带走?”
“打包带回去,在这吃完的话就稍微有点晚了。”
“行,等你们。”
“嗯?”
“一起回去。”
“不用……你们吃饱了的话可以先回去的。”
“还没吃饱呢。”他有些好笑地说道,“顺路啊,邻居。”
“啊……也是,也是。”
他笑了笑,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廉君你……不回去吃吗?”
“我吃饱了。”
刚刚是谁说没吃饱的来着?
“喝点水啊。”
“嗯,谢谢。”
流星悄悄扯着我的袖子,示意我低下头听他讲悄悄话。
“干嘛?”
“廉哥哥好温柔噢。”
我无奈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他这么招人喜欢呢?
“流星?是这个名字吗?”
“嗯,我叫流星。”
“名字很好听噢,你在和你姐姐说什么呢?”
“说你好话。”我帮这家伙回答道。
“怎么讲的?”
“这个……你猜吧。”
我看着流星小心翼翼地对他做了个襟声的动作,而廉君只是看着他在温柔地笑,学着他的样子也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动作。
“好,知道了。”
流星看到他的反应满足地笑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廉君啊。
“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子……”
我无奈地看着流星,眼睛闭了闭,忽然间倒也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开心。
“您好,饭已经打包好啦!”
我点头道谢,把饭提到了手上,站起身来缓了缓才迈开脚步往前走。
“我们走吧。”
廉君去喊了他的家人,我们一起走出了饭店。
手上提着的饭突然被拎走了,一转头廉君已经提着饭走在前面了。
“哎……”
“没事,让他提着吧,你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吗?”
“噢……好吧,谢谢。”
“你们俩,今晚要来我们这边留宿吗?家里也有空房间可以给你们睡的。”
“啊……不用不用,不用担心我们,我可以照顾好流星的,放心吧。”
“但你不是不太舒服吗?真的不用?”
“阿姨,实不相瞒,我和流星对陌生的环境都有点认生,所以还是不打扰你们了,谢谢啊。”
“这样吗?那要不……让廉过去你们那边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也可以赶紧搭把手。”
“可以吗?”
这话不是我问的,我是不好意思这么问的,但是流星敢,他在我回答前就说了出来了。
“流星!”
“可以啊,当然可以了!那廉你今晚就过去照顾一下人家吧。”
廉君对于父母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却也没摇头拒绝,他仍然是提着饭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走得别提多稳当。
我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总感觉怎么说都不合适,便只能说了声“麻烦了”。
廉君直接在我们家门口前顺其自然地停了下来,待我掏出钥匙打开门时,他紧跟其后把门关好了。
我缩了下肩膀,“那个……饭,放这就好了。”
“好。”
我有些心虚地躲避着他的眼神,只是招呼流星坐下来赶紧吃饭。
“廉哥哥,你也坐。”
“好。”
他一齐在桌前坐了下来,一声不响地开始看着我俩吃饭,把我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个……流星刚刚说得急,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你要是不习惯的话可以回去也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你家有多余的房间吗?”
“有。”
“那就行了。”
“哎?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今晚可以在那里睡一晚。”
“你真的要……要留下啊。”
“嗯,不然呢?”
“我要是现在回家肯定会被骂死的,你就当作是……让我免一顿挨骂吧。”
“还会,这样吗?哈哈哈哈……”
“小心呛到了。”
“不会不会……别诅咒我。”
“我待会回家拿点东西再回来,流星,到时候就麻烦你帮我开门了。”
“好,没问题啦。”
我用着一种“为什么不叫我来”的疑惑眼神望着他,但廉君却一眼就看穿了似的,看了我一刻之后捏了捏眉心,“你不是不舒服吗?”
“嗯。”
“让流星来就行。”
“嗯。”
我低头慢悠悠地吃着饭,不时偷偷望向坐在我对面的人,其实我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答应过来,反正肯定不只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他之前,不是还觉得我麻烦的吗?
后面他是等我们吃饱了之后才起身回去的,流星一直眼巴巴地望着门口,我无奈地喊了他一声。
“你小子看太入神了吧?”
“姐姐,你喜欢廉哥哥的,对吧?”
我听着这笃定的语气,却也没有否认。
“你这么聪明,还不给我好好学习?”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
“为什么?”
“人在感情面前,有时候是会混沌的。”
“他知道吗?”
“嗯,知道。”
“但他不喜欢我,我也知道。”
看着他有些困惑的模样我没忍住推了推他的头,“你问这些干什么?这么八卦。”
“好奇。”
“少操心,我可跟你说,你廉哥哥他啊,在学校好多人追的。”
“这么说你情敌很多了?”
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怎么你连这些都懂啊?你在哪学的?”
“就是知道嘛……”
门铃声很巧地响了起来,我反应过来,挑眉示意了他一下,“打住!该停了啊,去开门吧。”
“好吧。”
我走进客房,在柜子里抱出了一床被子和床铺,刚刚铺好廉君就被流星拉着走了进来。
“噢……这个,你今晚,就睡这可以吗?”
“可以。”
“嗯,那行,那我先带流星把算术作业搞定,你自便。”
“好。”
我和流星又在客厅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他拿出了刚刚还没写完的算数作业,也不用我教就开始自己做了。
我看着那些对于我来说很简单的题目,大概是因为那是数字的缘故,竟然越看越困,看着看着我的眼前就变成另一幅场景了。
我还是没忍住睡着了,看他写这个简直是比上课还困。
廉:
我有些好奇地环视着屋子时,流星突然抱着本子和笔站在门口喊了我一声。
“怎么了?”
“廉哥哥,你可以教我一下吗?”
“怎么不问你姐姐?”我有些好笑地问道。
小男孩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去看了一眼,轻轻做了一个襟声的动作。
“她睡着了,我不想叫醒她,她今天看着挺累的。”
我也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她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身体随着呼吸轻轻地带上了一些起伏的弧度,我揽了揽流星的肩膀,“来这边,我教你。”
“谢谢。”
“来,有什么不会的?”
他把本子摊开,拿起笔指着习题给我看,我惊讶地发现他写的居然是奥数,“你……这些是自学吗?”
“噢,是,不懂的就问姐姐。”
“这样啊。”
“你帮我看看这里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解。”
“好。”
我拿着笔在他的本子上开始写着思路,不知不觉我们俩就解了好久,一直到和他一起写完之后,外面都还是没有一点声音,而那时已经九点半了。
“流星,你去看看你姐姐。”
“好。”
他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探着头,转身摇了摇头,“还是在睡。”
我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出了房间。
她已经睡了一个半小时了。
厅子里只有她轻轻的呼吸声,还是刚才的姿势,长长的睫毛温柔地盖在眼睛上,睡得很熟,还真的不忍心叫醒她。
“怎么办?”
流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房间在哪里?”
流星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我看了一眼距离,又看了一眼熟睡的人,思索了一下弯下了腰。
我小心地把她的手抬起了起来,让她环住我的脖颈,又调整了一下位置把她抱了起来。
好瘦啊,手掌被她肩膀凸起的骨头硌着,那一瞬间我有些愣神。
“这边。”
流星带着我到她房间门口,我示意他不要开灯,凭借着门口透进来的灯光我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摸到了她的床前。
流星打开了台灯,昏黄的光线渲染着黑暗,我的心倒是坦然了一些,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
还好,没有吵醒她。
给她撵了下被子,我轻轻推了推流星示意他先出去,而当我走到桌前想要关灯时,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愣住了。
墙上是很多画着各式各样建筑的画,密密麻麻的线条构成一栋又一栋楼房,看不太清,但能直观地感受到她功底的深厚。
还有几个相框,尽管光线很模糊,我也还是在相片里看见了我的身影。
我对于这两张照片都完全没有印象,我猜这应该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拍下来的。
我呆呆地转头看向了床上熟睡的她,又缓缓地将目光放回照片,自己竟不由自主地笑了。
“晚安。”
没有停留太久,我熄了灯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原来我可以成为她为数不多的相框里的人。
我很开心,也很感激。
流星和我道过晚安就回他房间睡觉了,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可我却迟迟未能入睡。
心里想着好多东西,满满当当地,但都是关于她的。
“你好像真的要打脸你自己了。”
我那时这么对自己说道。
我:
睁开眼睛时我就诧异地发现自己是在床上醒来的。
可我昨天不是在餐桌上睡着了吗?
我的记忆只在那一瞬间停留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却很模糊。
记得梦里好像是被人抱起来了,但后面无论发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揉了揉头发去洗漱了,等我再次出来的时候,厨房已经传来了兵兵乓乓的切菜声。
我愣了愣,缓缓地迈开步伐走了出去,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系着围裙在忙活的廉君。
高大的身躯板正漂亮,完美的肩宽和腰线比例在围裙的勾勒下一分不掩,衣袖被他挽至手肘上,肌肉线条在他的动作中若隐若现。
好有安全感的背影,那一刻连阳光都是偏爱他的,他的身影里融入温暖的光线中,一切都是那么柔和美好。
听见我的脚步声他回了回头,“早。”
“早啊。”
“睡得还好吗?”
“嗯,挺好的。”
“嗯,早餐吃乌冬面可以吗?”
“可以。”
“流星还没起来,你看看要不要叫他?”
“他会自己起的,放心吧。”
“这样啊?好。”
我在他身旁踌躇了好一会儿,却还是碍于剧烈的内心挣扎而无法开口。
“想说什么?说吧。”
“那个……”我试图要将问题问出口,但就在要出口的那一瞬间又被我咽了回去,我飞快地转变了话题,“那个,流星他昨天的作业怎么样了?”
“你确定你是要问这个吗?”
“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问他?”
“啊?这个……”
“你想问我什么?”
“那个……我昨天应该是在桌子上睡着的吧?”
“嗯,对啊。”
“我怎么……怎么回我房间的?”
“噢,我和流星喊你回去的啊。”
“我……自己走回去的?”我难以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
“对啊。”
“但是我根本都不记得了。”
“大概是你睡太熟了吧,忘了很正常,没事的。”
“这样吗……?”
我半信半疑地应道 ,虽然我自己是不太信的,但想着他是见证者,我也不太好意思再去质疑什么了。
廉君把一碗煮好的乌冬面端到了桌前,“你先吃吧,我和流星的待会吃。”
“好,谢谢。”
“今天周六,有什么安排吗?”
“我打算带流星去新开的集市上走走的。”
“噢,我知道那儿。”
“但你今天舒服一点了吗?”
“老实说,没有。”
“我带他去吧,你在家里待着休息一下?”
“哎?不用了吧,那太麻烦你了。”
“没事,我挺闲的。”
流星刚好在这时走出了房门,廉君立刻反应过来,喊住了就要去洗漱的他。
“流星,今天我带你去逛集市好不好?”
“好啊!”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揉着乱蓬蓬头的小屁孩,“不是……他这都没睡醒呢吧?”
“对啊,一般这个时候跟着意识说出来的都是真话。”
我竟然无言以对。
后面流星来吃早餐时又提了一遍这个事,他还是原来的想法,而且他还说要给我买吃的回来。
我说你小子人还怪好的。
“放心吧,我肯定会买给你的,你想吃什么就尽管说。”
“行了行了,去吧去吧,别给我买有纳豆和山药的就行。”
“记得啦。”
廉君边吃便笑着,也不知道他在笑着什么。
最后我看反正我是去不成了,后来就给他塞了点钱,让他俩出门去了。
“记得好好听话啊,别乱跑了。”
“好。”
“你也给廉君买点东西噢,他陪你去一趟集市也麻烦人家了。”
“我知道啦。”
看着他俩并排走在路上,我忽地觉着这画面也还挺温馨的。
在家等他们的时间都被我用来画画了,这次画的不是建筑,而是刚刚看的背影。
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从我的脑海中被我用画笔复制到纸上,画着画着人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的,当时忽然就有个想法,想着他要是还能再留下多一些时间就好了。
但是一想完自己又猛地摇了摇头,把这种不可能的想法给压了回去。
整天就爱想一些不切实际的。
在房间里一直待到听到门响,我走了房门时他们刚好进屋,两个人的手上都各自提着袋吃的。
“回来啦。”
“嗯。”
他们把东西放在了桌上,就一起去洗手了
我凑到桌前翻看着他们买的东西,扑面而来的食物香味给我闻愣了,还挺会买的啊。
一看时间他俩去的还挺久的,已经是十一点半了,两个小时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逛了什么,我记得那个集市也没多大啊。
“姐姐,买的还行吗?”
“可以啊,谢谢流星。”
我看着后面跟着一起的廉君冲我歪了歪头,挑眉的意思已经将我忽略他的疑惑暗示得很明显了。
我有点想笑,但是还是忍住了。
“也谢谢你。”
“嗯,不客气,流星很听话的,对吧?”
“嗯。”
“别忘了噢。”
“好。”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忘了什么?”
“这个是秘密。”
“对啊,是秘密噢。”
我一脸无奈,他俩看起来才更像亲的。
给我买的是大阪烧,正好对我胃口了。
他俩还买了些寿司什么的,都很好吃的样子。
流星拿了盘子过来递给我们,“哥哥,你今晚还在这里留宿吗?”
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猛地抬起头刚好和廉君对上了视线。
流星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下摊子还得是我来收拾了 。
廉君没说话,这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该和流星一起挽回吗?我承认我是想的,但是我也不好意思这么厚脸皮;但是不挽回赶他回去吗?我心里的声音是不想的,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比较好。
总之那一刻我的脑子都是混乱的浆糊。
廉君看了我一会,又想起来还有问他这个问题的人在,但他只是转头看了流星一眼就又把视线回归于我了。
我心想你别顾着看我,你到是说句话啊。
我慌乱地回避着自己的视线,手上的筷子无措地戳着盘子里的食物,但是我就是找不出一个可以说出来的词。
“怎么样?需要我留下来吗?”
“那个……看你觉得?”
他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我也不知道,但是……留下来的话……我没问题。”
“嗯。”
“流星你呢?”
“来和我一起做题目吧?”
“怎么,我讲题讲的不错啊?”
“嗯,很好啊,这样姐姐你就可以早点去休息了。”
这小子还怪好的。
廉君笑着摇了摇头,“我一会回家……”
“噢,随你啊,你喜欢嘛。”
“干嘛?我还没说完,你这么着急赶我走?”
“啊?不是,我没有!但你不是说你要回家……”
“我回家洗个澡再过来,给我留门。”
“啊……噢,噢,这样啊,好。”
“流星,待会来帮我开门。”
“好。”
我感觉脸有些不正常的烫,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紧张还是被他察觉到的羞涩,总之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温度。
但是他答应了哎。
廉:
我和流星在快到集市时,流星突然拍了拍我。
“待会你要买什么就告诉我噢,姐姐刚刚给了我钱让我来买单。”
我略微停了一下,扶着他肩膀蹲了下来。
“流星啊,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
“这样,你呢,把钱收好,这次我来买单。”
“这样?为什么?”
“我也有钱,这个呢是我的奖学金,是我自己挣来的。”
“今天我用我自己的钱来买单,等你长大自己挣钱后,你也用你自己的钱来请我一次吧。”
“这样吗……”
“不要告诉你姐姐噢,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好吗?”
我看着小孩子犹豫着点了点头,我拿过他手上的钱折好放回了他的口袋里。
“那我们就约好啦?”
“好,那拉勾吧。”
我伸出尾指勾住他小小手指,两只手轻轻晃了晃,我揉了揉他的头站起身来,揽着他走进集市。
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他选的,我也由着他来,反正我会付好款就是了。
我们逛了好久,其实更多的是我们聊了好久,边聊边逛,聊天的内容天南地北,我惊讶地发现他远远比我想的要成熟更多。
就像他姐姐一样,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眼睛里有着耀眼无比的光芒,纯净无暇。
“流星,你要加油啊。”
“要健康快乐地长大啊,以后要做个有责任心的人。”
“我会的。”
“其实我想快点长大变强大,这样的话妈妈和姐姐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会的,流星,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强大的人的。”
我很佩服流星,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我没有的志气,也因为知道他们家情况的前提,我还感受到的,是一份对生活的无奈,是这份无奈促使他们比同龄人要更早地承担起责任,更早地成熟,可一切还是万幸的,因为他们都是善良乐观的人。
我没有经历过他们的痛苦,所以我没法做到真正的将心比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努力生活的他们一些信心和鼓励。
我想他们会一直好好生活的。
流星主动提着东西,说什么也不让我来,他说不重,实际上自己走得歪歪扭扭的,看着他写着倔强的后脑勺真的是蛮可爱的。
不过我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些袋子,“我太闲了,不行,我自己走的不舒服。”
他亮晶晶的眼睛眨了一下,这才同意了。
后来看他姐姐的反应,这顿午餐买的还是挺好的。
流星突然问我今晚还留不留宿,我一愣,下意识地就望向了坐在我对面的她,好奇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的,看不到什么明显的态度,但我却越是好奇。
见她迟迟不说话,我主动问了她。
她连回答都是有些语无伦次的,但是对于这个问题,倒是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我感觉她似乎是想要掩饰什么,不过我没有拆穿,刚好流星一直想我留下,我姑且就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
她竟然还以为我想回去,瞬间就说着一些让我随意的话,可这话一出倒是还让我愣了一下,这么着急忙慌的,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听清楚我的话后看她的反应,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看到她的状态一下子松弛了不少,我莫名其妙地想笑。
下午和他们一起看了一会电视,中途他们和妈妈通了电话,顺带着也让我也接了一下。
“小廉,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阿姨你放心吧。”
“好,谢谢你们照顾这两个家伙了,回来我请你们吃饭。”
“没事。”
姐弟俩在旁边坐在一起看着我接电话,回头一看我惊叹这俩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神情都是一模一样。
不只是那天晚上,直到阿姨回来之前的那几天我都是在他们家留宿的,主要是我也习惯了,感觉也挺好的,而且母亲她也放心不少。
有时候妹妹也会过来一起,她和流星本来就是同学,两个人自然熟悉一些,辅导作业就两个家伙一起来了。
妹妹本来也很喜欢她,之前就跟我说过她很喜欢流星的姐姐,这下一来就更喜欢了,老喜欢凑在她旁边和她讲话。
她跟我说,怎么我俩反过来了?
“什么意思?”
“我弟喜欢缠着你,但是你妹妹似乎更喜欢缠着我哎?”
“还挺有缘分的,你说是吧?廉君。”
“大概吧。”
我看着她笑着模样,忽然间我又想起了她房间的照片。
她还没有和我提起过这回事呢,我猜那是她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吧?出于尊重这份底线,我也没有主动开口,也没有告诉她我曾意外地探入她的秘园。
其实我想告诉她,我很开心,也很荣幸。
……
我:
廉君在我们家住了好几天,有时候他妹妹也会一起过来,小女孩特别可爱,坐在我旁边就喜欢跟我聊这聊那,听我讲话时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她会给我塞在家里偷偷从糖罐里拿的糖,还有自己珍藏的饼干,我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吃,她说就是特别想和我一起分享。
我也掏出自己的零食给她,“那我们一起分享的话才是真的分享噢。”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是看得我好生欢喜,看着对面和流星坐在一起的廉君,一时间都不知道谁跟谁才是一家人了。
不过托了廉君他们的福,那几天都过得很有意思,也让我们的距离更进一步了。
妈妈回来之后听我说起这些事时也觉得有趣,她跟我说可以常叫他们来家里玩。
我愣了愣,和流星对视一眼应了下来。
“我挺喜欢这两个孩子的。”
“啊,是嘛?”
“嗯,话说你和小廉,你俩是怎么认识的?不是说你俩不是同班同学吗?”
“啊……这个啊,就是,见多了?见多了就,熟悉了,嗯,对。”
妈妈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但她只是笑了笑,“这样啊。”
“嗯。”
“你们还不是很熟吗?”
“还好,不算是特别熟悉。”
“那之前有一起拍过照什么的?”
“没有,哦不,有,领奖的时候吧,他站我旁边。”
“这也算吗?”
“算,怎么不算?”
“好吧。”
我还是没和妈妈说我喜欢廉君的事,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哪怕我进行的是光明正大的明恋,但在家人面前,我又退回了暗恋的地步。
在学校里见到廉君的次数仍然不多,我和他本来就不同班,班级也在走廊的两边,平时想碰个面也不容易。
只有体育课是会一起上的,刚好和他们班就是一节。
我体育课都会喜欢去练习打篮球,虽然我高三之前是排球队的,但是我个人还蛮喜欢球类运动的,不管什么球都想玩一下,所以高三退出球队后,我就开始学打篮球了。
有一次上体育课,很意外地,阿金他们班也和我们一节课了。
我们看到彼此都很意外,他说是调课,所以就提前一节课上体育了。
“你也喜欢打篮球吗?”
“还挺喜欢的,但是我还在学,不太会打。”
“要不我带你们一起打?我技术虽然不算太好,但是教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和朋友对视一眼,点点头答应了。
他教的真的蛮耐心的,一个又一个步伐给我们示范投篮姿势,还有投篮的技巧,我看他的技术还是不错的,陪我们两个新手打也没有烦躁的意思,打了一会儿倒是我们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不去和你朋友打吗?和我俩打其实很无聊的。”
“没关系啊,教你们也很有成就感的。”
我笑了笑,“那,作为感谢,下次教你打排球怎么样?”
“会打排球吗?”
“她之前是校排球队的。”
“真的?好啊,下次有机会的话就教我吧。”
“行。”
正说着的时候,一个篮球忽地飞到了我们这里,阿金眼疾手快拦了下来,一望竟然是廉君他们的球。
廉君看着我们,忽然就走了过来,在我们面前站定了。
“几位好兴致啊。”
我听着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总感觉怪怪的,果不其然他望了我一眼,眼神里的情绪波荡起伏,“技术还是要再练练啊。”
“知道了,不用你提。”
我拿过阿金手上的篮球往他怀里一砸,“他们在等你。”
他没看我,而且和阿金沉默地对视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他怎么怪怪的?”
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不知道,我之前不就说这家伙脾气很古怪嘛?”
“还真的是……你的眼光啊……”
“别提了,打球吧。”
摸不清他古怪的理由,我心里也有些郁闷,但不想被察觉出来,我也尽力地掩盖着,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我拿起球去器材室归还,走在路上的我确定四周没人可以听到后,这才把心里的郁闷小声地说了出来。
“什么嘛……他是不开心吗?也不一定吧,是不是我多想了?但是听着也不对劲啊……”
我拖拖拉拉地踱步到了器材室,里面早已空无一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体育器材特有的塑胶味。
我刚进去拉开放球的栏板,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我没多想,放好球关好了栏板才转身,看清来人时却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这不就是那个让我心烦的人吗?
廉君抱着球,有些面无表情,但下一秒他却把门关上了。
“廉君?”
他绕过我走到栏板前放球,“这么快移情别恋了?”
“你说什么?”
“刚刚看你们打球打得很开心嘛。”
我愣住了,还是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他慢悠悠地转身望向我,“字面意思。”
“我没听懂,不好意思。”
我转身想要离开,刚碰上门把手的时候后面就穿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阵力道传来,门又被他按了回去。
我怔住了,看着按在门上的手,青筋肆虐地爆起,还有着明显的颤抖,那一刻我更加模糊于他的情绪所在。
我回头望向了他,那一刻我才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就像他将我圈在怀里一样。
“廉君?你……怎么了?”
他抬头望向了我,明明是近在眼前的眼眸,可我却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只觉得越发的模糊,他很明显的低气压,可我却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到底在哪。
“你到底怎么了?”
他忽地退后了,退回了一个安全距离,但他仍然是低落的,看着我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我担心于他的情绪,但自己似乎是这情绪诞生的源头,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干什么了?你说。”
“不是说喜欢我的吗?”
“什么?”
“为什么?我总是看到你和那小子走得那么近?”
“虽然这不关我事,但是看着真的很不爽啊。”
“你说……阿金?”
“别提他了。”
“我……”
他这是……这是在吃醋吗?不对不对,都没在一起他吃哪门子的醋?可他又为什么要提阿金的名字?我没有搞明白。
“你这个人的脾气是真的有够古怪的。”
“嗯,对啊,我这么古怪,是吧?”
“你发什么神经啊……”
上课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把我们都震回了现实。
“算了,上课了,你回去吧。”
“我会再来找你说的。”
“刚才……对不起,我冲动了,吓到你了。”
“没有。”
“先回去上课吧。”
我为此郁闷了好几节课,每节课都在想着他和我说的话,边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边想着他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
一直到放学,我都没有看见他来。
心里怪失落的,我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和我说这些话。
有个答案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却被我很快地否掉了,“不会,怎么可能呢。”
可我却忍不住地开始想象,又一次次地否定。
我想的是,他会不会喜欢我?
但这……这令人难以置信。
廉:
我和她总是会一起上体育课的。
以往那节课就我们两个班,但是那次意外地是三个班一起。
还没开始打球,我就看到她和藤原在一起打篮球了,好巧不巧地就在我斜对面的球场,想看不到都难。
藤原金,我已经记住他的名字了。
一瞬间心情就变得很微妙,我感觉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说不出来,也只得闷着,直接影响着我打球的状态,他们都说怎么我像放了水一样,觉得我状态不对。
我摆了摆手说没事,实际上手头上的动作却是被情绪左右着的,一个手滑球就被我抛了出去,滚到了他们那边。
啊,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当了一回恶人。
但是看着站在一起的他们,我还是很不爽,以至于我无论再怎么压制,走过去拿球的时候都还是忍不住挖苦了两句。
她有些懵,自然也是看不懂我和藤原两个人眼中的火花碰撞的。
我真的郁闷了一节课,他们都说我看着好不对劲,我嘴上说着是因为状态不好没什么,实际上心里到底有多别扭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还器材的时候没想到她刚好也在,我犹豫了一下才走进去,但我无论如何都想对她说些什么,便又关上了门。
回想起来,我自认为我已经将自己的醋意毫无保留地展示了,但她还是很迟钝,根本反应不过来,说着听不懂的话就想要离开。
我一下子真的急了,冲过去追上她,下意识就把她刚拉开的门按了回去,情绪在那一刻有些失控,还把她吓到了。
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颤抖不安,“你怎么了?”
她问我的语气有着急,也有掩盖不住的惊讶,让我从失控中狠狠清醒过来,我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该死,又没控制好自己。
我立刻退回了安全距离,但这该死的傲娇还是没能让我表达出个所以然来,我那张嘴在那个时候又还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我真的冲动了,看着她一脸诧异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局面,到最后也还是上课铃声将这一切打断,把我们都拉回来了。
我说,先回去上课吧,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想到还没有因为吓到她而表示歉意,我又反应过来,为我的越界跟她道了歉。
我那一天都不好过,满脑子都是和她有关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该直接阐明心意吗?还是该说是我自己发神经?我自作多情?
我知道刚刚的自己已经将心里的情绪表露得一干二净了,但我也清楚那里头掺杂了多少我的傲娇,我还是没能大方地坦诚自己的心意,还是没有直接去面对自己对她动心的事实。
年少时青涩的心会被这一份感情而挠得稀乱,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关注着特别的人,却又要守护着慌乱的自己,一来二去,苦涩就慢慢了然于心,紧紧地缠绕在心脏之中,时刻提醒着你暗恋的酸楚。
若非是我这样自作多情的傲娇,也许就会在这一刻选择大方坦诚,可那时的我傻的要命,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姿态。
所以我想了一天,我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放学时看着她的背影我不敢上前,只是悄悄地跟在后面,看着她一步一步,似乎也如我一般沉重。
我们进入了一段尴尬的日子,见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而我也慢慢察觉到,平日里她见到我也会刻意地躲避。
从来不会,她从来不会躲着我。
我很无力,很想去找她,但我也找不到方法可以打破这个局面,也怕自己解释不清楚而导致更加复杂的情况出现。
原来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我变得那么在意她。
她躲着我,这让我比之前更加难受。
真正打破局面的是一场美术比赛。
这这是一场全校的美术比赛,尽管我们已经是高三了,但却不妨碍我们级里的参赛热情。
班里有个好哥们是级里负责这场比赛的人,全级一共五张报名表都在他手上。
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
我是见过她房间的画的,一下子我就觉得,如果这场比赛没有她的话,会很可惜。
在我看来她会拿下的,绝对会的。
班里的人都围在了报名表旁边,但他们都对美术了解不深,都只是对着新奇的事物感到好奇,毕竟这个比赛吧,对于忙于紧张学习的我们来说,就等于是繁忙中的一股清流。
我犹豫了一下便坚定地起身,径直向人群走了过去。
“可以给我一张报名表吗?”
顷刻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诧异的目光投向了我,似乎这句话不应该从我嘴里说出来一样。
“我……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
“我想要一张报名表。”
“不是……是这样,这报名表我打算是给一些水平相对来说高一些的,这个是全校比赛……”
“嗯,我知道。”
“但是你,你学过吗?平时这些活动我也没见你参加啊?”
“不是我,是我朋友。”
“放心吧,我担保。”
估摸是鲜少看到我这副模样,没有一个人起怀疑之心,报名表就这么被我搞到手了。
接下来就是看怎么给她了。
数学课我看着报名表出着神,脑海中涌过了很多种给她报名表的场景,还有她不同的态度。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她会拒绝也说不定,但我想着总得赌一把看看。
我没有偷偷摸摸地给她,而是放学之后拿着报名表去敲响了她家的门。
还是直接跟她说吧,如果她拒绝了就算了。
她看到我来有些惊讶,但还是冲我点了点头。
我将手上的报名表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试试吗?我觉得你可以。”
“美术比赛……你怎么搞到报名表的?”
“我哥们是这次比赛我们级的负责人。”
“你这……这是夹杂私货哎?”
“算是吧?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不参加的话会很可惜。”
她轻声笑了,抬眸望了我一会,“那,我收下了?”
“好。”
“我没什么把握,但我会尽力试试的。”
“我相信你。”
“谢谢你,廉君。”
她真的很开心,眼睛里都是难以掩盖的光芒,我想她一定很喜欢画画吧?之前也有听她提过一点点,虽然不多,可我想用这样的方法给她一些发光发热的机会。
我想让大家都可以看到她的才华。
后面几天,我有时候会刻意绕路经过他们班门口,她的座位就在窗边,我看着她认真作画的样子,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开心。
画纸上的建筑雏形在我一次次的经过中跃然纸上,直到完稿的那一天,我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自己是做了个多么疯狂又多么正确的决定。
她真的在闪闪发光啊。
而我的绕路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刻意之下变成了下意识的习惯,有一次我经过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她的笔下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是我啊。
她在画我啊,投入得连我站在她旁边都没有察觉,我无奈地笑了笑,却又不忍心打扰她,最后我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倒是她那天带着画好的画来我们班找我了,当那幅画作被我真正捧在手里端详时,我才惊讶地发现它的生命力竟是如此之强,强大到让我感觉到心脏在被狠狠地冲击,让我仿佛身临其境,我沉浸其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我不知道画得具体怎么样,但我都是跟着直接感觉来的了。”
“好厉害。”
“啊?哈哈哈……谢谢你。”
“回去等结果吧,我帮你交就行了。”
“行,谢谢。”
“没事。”
问了我好哥们说是要交到老师办公室,他说的时候看着这副画也不免惊叹,眼神紧紧地跟在上面不肯移开,只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惊叹。
听他说一会儿要拿去老师办公室的我下意识就把画给拿了回来,“那个,要不我去吧,就不用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啊……那个,也不是不行,你知道在哪吗?”
“你跟我说个位置就行。”
“就是四楼第一间办公室,进门第一个位置就是了。”
“OK。”
我马不停蹄就拿着画和报名表出了教室,一路狂奔到了办公室。
负责的老师看到还喘着气的我吓了一跳,忙问我有什么事。
“老师,这是我朋友的参赛作品,我帮她拿过来了。”
“噢……好,放这吧,回去等结果就行!”
“好,谢谢老师。”
我如释重负,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笑着喘了口大气。
太好了,总算是送到了。
……
我:
在等待结果出来的这期间,我们还顺带参加了一场月考。
考试结果照例会在榜公布,而这一次不同的是,美术比赛的结果也在一个公告栏上公布了。
我本来打算下课趴桌子上睡一会,下节课下课再去看成绩,结果刚趴下没多久就被人喊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往外跑了。
“干……干嘛呀?”
“你啊,双喜临门啊你!”
“哈?什么?我没听懂?”
“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一头雾水地被拉到榜单前,一眼便看到了分数榜上的第一名旁边的我的名字,紧接着下面便是廉君。
“嗯,确实是双喜临门。”
“不是……你看!美术那个!”
我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美术榜单,据我所知这次的比赛是全校一起评比,不分年级,想着其他年级参赛机会更多,所以便习惯性地先往下面开始寻找我的名字。
“你看到没?!”
“没有啊,找着呢。”
“找什么啊?你在最上面!”
“啊?”
我的目光一下子蹦上了最顶上,全校唯一的特等奖下赫然张贴着我的作品,旁边还标着我的名字。
我有些愣神,也可以说是难以置信,这一切好像梦一样砸到了我的头上,让我觉得很不真实。
双喜临门,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太厉害了真的!”
我的肩膀被我朋友疯狂地摇着,好不容易才把沉浸在诧异中的我给拉了回来,迟来的喜悦紧接着包围了我,下意识地,我就想去找廉君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或许他是真的听到我的心声,在我回过头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他赫然站在人群之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他在笑啊,在望着我笑呢。
“廉君!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
“恭喜你。”
我那时激动到头脑发热,径直张开手拥抱了他一下,又飞快地跑走了,也没敢看他的反应。
“谢谢你!”
他帮我实现了一个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的愿望。
所以当它真正实现的时候,我的幸福不言而喻,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
这是我青春里无比浓厚的一笔,绝无仅有。
那是我的荣誉,也有他的一部分。
所以我无比感谢。
廉君,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得以再次肯定自己的光芒。
也是那一次,让我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和方向。
我决定要成为一名建筑设计师,设计我的作品,将我过去的想象都变成真实的存在。
美术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环,我不愿辜负自己的一技之长。
既然如此,就让我努力赋予作品生命吧。
我会做得到的。
我对未来的幻想终于有了大致的雏形,连梦境都会有未来的自己努力工作的模样,会看到自己曾画在纸上的建筑成为现实。
还有廉君,那是比十八岁的少年更加成熟干练的他。
他还会在我身边吗?
那时的梦境没有给我答案,但回忆着这一切的我早已知晓了。
如果还能回去,再见到青涩却又充满希望的自己,我想我一定会摸摸自己的头,然后对自己说:
“只管努力前进就好,不要辜负了自己。”
“以后的你,一定会感谢现在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