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雨的呼唤（节十三）

        姐姐总是微笑着，带着那顶帽子把白雪挡在外面，被她抱着格外温暖。记忆深处也是一条小河，自己却怎么也站不稳，眼看要在冰天雪地里掉进布满碎冰的河中，姐姐直接当了我的肉垫把我托起。那天的水多冷呢？我不知道。

        因为即使如此，姐姐依旧笑着。

        忍冬看上去很低落。初尔斯把他的额头靠了上去。忍冬的头果然凉一些。溪水潺潺从指缝溜走，少女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眼中的世界满是温柔。初尔斯总觉得忍冬有一种他熟悉的味道。难道因为和姐姐用着一块石头吗？他不敢想。

        他们走过几处狭隘的山道，怪石奇柏屡见不鲜。云气仿佛淡了些，像是太阳终于打算要露脸微笑。终于快到山的顶峰。初尔斯放眼望去也只有一个小小村落。他回头想看看忍冬，但忍冬居然又一次哭出来了。

        “又怎么了！”他着实吓了一跳赶紧跑来。

        “想听听你姐姐的故事吗？”忍冬的泪水洒满晶莹。

        “外面好像下雨了”隔壁屋的声音传过来。

        诺尔看了看缝隙，天空格外阴沉，雨已经下了几天。诺尔很久都没有再见到哥哥了。她不想说话，只是靠着屋子沉默。村民从来没有送来食物和水，想必觉得她已经死了吧。为什么要骗哥哥？想让他做什么坏事吗？

        如此想着，诺尔轻拂指尖的藤蔓。它露出柔嫩的叶钻进诺尔指缝，在手心绽开一朵小花。诺尔认得出，这种花是叫做金银花。

        “就算我死了，哥哥也不知道。”诺尔叹息道。

        花朵收成了花苞，香气渐渐被沉默平息。诺尔摊在墙角，指尖一圈圈捻着头发。一股奇怪的味道飘了进来，她不忍向缝隙凑过去。

        几乎是同时，烈焰顿时腾空！在这潮湿的雨天，大火居然毫不示弱。木屋呻吟着，强光把诺尔逼到另一个角落，千钧一发之际，剧烈的破碎声传来。数不清的藤蔓突然破开了着火的墙壁，硬生生把诺尔拉了出去。

        强光几乎让她失明，烈焰席卷她的发梢，可也仅此而已，藤蔓将她和另一人捆在一起从火场冲出来好几十米，直到她们撞到什么，这藤蔓的保护才瞬间垮下来。

        村民们大喊着冲过来：“放火啦！抓住他啊！”

        诺尔忍着剧痛，眼泪都被刺了出来才微微睁眼，但她看到的，是哥哥手里攥着火把。

        “你原来还活着。”哥哥冲她微笑。

        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肩胛。更多的箭矢如雨，扎进哥哥孱弱的身体。

        “不！”

        “那两个有病的跑出来了！”

        “杀了她们！放箭！”

        诺尔跪在枯死的藤蔓间，眼泪还没干。她的手不停的抖，眸子里闪过飞向她的利箭。那藤蔓又像活了一样一把将她托起来。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抱住了。

        那少女的速度很快，箭矢完全跟不上。诺尔转过头来。那是张凶恶的脸，野兽样零落的头发在风中，用和她一样的颜色恣肆飞扬。树枝刮破她的脸，血丝顺着嘴角向耳根横流。

        “你就是……”

        “你好。”她讲话仍然不清楚，因为她只会胡乱咧着嘴，“诺尔。”

        诺尔终于笑了出来。她本没什么资格笑，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无亲无故。但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蜂蜜化成水，流经眼角挤入口中。这味道是日日夜夜送来的果实，是掩盖腐臭的馥郁芬芳，是寒夜织成绵薄的丝缕。

        “你好美。”

        她们俩都知道，前面是悬崖。

        “美？”

        “就是很好看，很让人喜欢。”

        村民追了上来，复仇的弓箭已经被拉开。少女停下脚步，庞大的魔力消耗本已让她疲惫不堪，现在却连路都没了。

        “那你喜欢我吗？”少女的藤蔓将飞来的箭矢一一击落。

        “应该是喜欢吧。”诺尔走出少女的怀抱。

        少女的额头长满了金银花，头发已经开始泛白。她纤细的肢体被藤蔓缠绕着，魔力迸出她的身体近乎疯狂。如果有人疼爱她，她肯定能学会说话，就像哥哥教我一样。如果有人告诉她怎么梳头，她一定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藤蔓的动作渐渐慢下来，一支利箭射在两人的脚边。诺尔走到少女的前面看着她的脸。突然间，诺尔一把抱住少女。少女的身子很冰凉。藤蔓纷纷坠落，利箭终于是穿过叶群。

         “看你一头金银花，就叫你忍冬吧？”

        箭矢扎入诺尔的后背。诺尔尽全力微笑着，尽管已经抬不起头。忍冬也全力搂着她，不让她倒下。

        “被你抱着，好暖和。”

        一支弓箭射中忍冬的脖子，她们就这样掉下悬崖。

——————

周末更的多一点，毕竟看的人很少~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