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姆大陆的衰落史（二）

在杉林环抱、背临大海的山谷中，四个人类——一个鱼叉角斗士打扮的瘦子、一个蛮族壮汉以及一对年轻恋人——出于躲避战乱，来到了这片早已被姆大陆居民遗忘的尘封之地。他们在这里找到了失落已久的巨人石像并成功获得其中的力量，其中一个巨人石像正是最初降临地球的三个光之巨人之一。

他们是如何力量的过程和真实情形，无人知晓，即使是壁画中亦未详述。只是在下一幅图中表现了瘦子得到了狂风的力量，它可能象征他很敏捷；壮汉获得了土的力量，这可能意味着他在力量与体质方面获得长足的进步；那对年轻恋人也同样获得了巨人之力，但壁画并未表现他们力量究竟具有何种显著的特征，唯一可知的是恋人中的男性一方变化成的巨人与那个最初降临地球的巨人外形极其一致，除了在颜色与色泽上有着明显的反差，黑色代替了标准的银色。

那个初代巨人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新获力量的那个年轻人很轻易地就成为了这股力量的奴隶。虽然他试图抗争，然而黑暗力量放大了他们内心的阴暗，导致他的恋人和朋友比他先一步屈服于黑暗。也许是因为痴盲愚钝的爱情蒙蔽了双眼，年轻人最后也彻底失去反抗的意志，理智尽丧的他们最终彻底堕入了黑暗面，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黑暗巨人。

于是有一天，这四个人介入了“巨人”间的战争。

野心与腐败的滋生并没有削弱他们的智商，通过巧妙地改变势力之间的微妙平衡，四人的介入明显地改变了巨人们之间脆弱的力量平衡。四人包藏祸心地加入到九个巨人国中势力最强大的两个国度之中，很快他们就撺掇着这两个自认为已经取得压倒性优势的最强势力对仇敌发起了全面的进攻。巨人战争再度爆发了。

牵一发则动全身，随着战争进行，两个势力的盟友陆续投入到这场血腥的鏖战中，这场战争最终演变成了几个王国间的全面战争。不仅仅是巨人，各个王国的仆从军和凡人部队也被卷入了这场远古时代的世界大战。巨人们在天空、大地和水域开战，凡人军队则在城市的街头巷尾、高塔朱楼间厮杀。

这场战争残酷而血腥，以至于即使是最终的胜者也完整无伤的存活下来。可是蓦然回首，他们却发现自己被完全出卖和利用了。四个出工不出力的黑暗巨人篡夺了他们的胜利果实，并将自己的权威凌驾于姆大陆的九个王国之上。于是短暂的统一开始了。

尽管迫于黑暗巨人的伟力，姆大陆的九个王国愿意屈膝臣服，但在之前的漫长战争里，血仇已经被结下。这其中仇恨最为深广的，便是位于姆大陆西北部的穆王国以及位于姆大陆南部的肯纳王国。双方自古以来就是另一方古老的竞争对手，而他们间古老的仇怨在“巨人战争”中也随着流血的战争而不断地加深。

在九个王国之中，穆王国是唯一保留着旧神信仰的国度，即使是在巨人彻底消失、姆大陆文明大幅衰退的年代里，穆王国依然保持着这一古老传统。围绕着这信仰，穆王国设有一支近似于常备军但更加松散的军事组织或者类似警察公安的警备机构。在即将受到黑暗奴役的时刻，警备机构的领导者——一位伟大的女性作出了带有自我牺牲意味的冒险尝试，她试图感化黑暗四人组中最强之人，那对黑暗恋人中男方，使后者的灵魂重新返回光明、温暖与善良的世界。

作为她豁出性命努力的回报，重回光明面的最强者击败曾为同伴的三个黑暗巨人。他先是夺走了瘦子的风和敏捷，又夺走了壮汉的土与力量，并在最后的战斗中完全压过了昔日恋人的黑暗力量。

也许是作为最后的怜悯——他没有杀死曾经的恋人与同伴，而是选择他们封印在姆大陆西南方向的露露耶（R'uluyeh）群岛——那里在远古时期曾是克苏鲁教团最为核心的据点，它借用可怕的沉没大陆拉莱耶的名字而被命名，是拉莱耶（R'lyeh）一词的变体。在穆王国仅存的两位“巨人”新同伴的帮助下，最强者消灭了肆虐世界的黑暗力量，最后和两个伙伴一起消失于西北方的群山之中。

壁画中讲述的故事至此便结束了，没有人知晓姆大陆的先民们最终迎来了怎么样的命运。但密大考察队在通道内侧发现的些许迹象可能暗示着先民们可能的最终命运。

密大考古队不仅在通道的尽头发现了许多尚未被绘制上壁画的浮雕横板，队员们也从已完成的壁画中的绘制细节中发现了越来越急切仓促的痕迹。似乎画师和工匠们匆匆地绘制了最后一幅壁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记载了他们历史的古老金字塔，离开了他们生活已久的家园。

在从波纳佩返回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之后，乔治·阿米蒂奇教授从密大图书馆中查阅了冯·容兹的那本可憎的黑皮书《无名祭祀之书》的英译副本以及已故的理查德·H·约翰逊博士的手稿。他最后就得出了一个相当可信的推测：

尽管最后的三巨人消除了黑暗，然而姆大陆人民中崇拜邪神的势力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清除，他们在“巨人”消失之后很快滋生蔓延，将姆大陆的九个王国中的八个腐蚀一空，对各种邪神的崇拜成为了姆大陆最为主流的教派。

而自那之后，姆大陆的文明和技术水平迅速衰落，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衰退之后，迷信再度取代了科学和理性，许多地方甚至退回到了铁器时代的技术水平，而社会水平则倒退回野蛮残酷的奴隶制社会。

而到了《无名祭祀之书》中提到的“红月之年”——据某些神智学家的推算，可能是公元前173148年——伴随着舒布-尼古拉斯的大祭司提尤格的失败，“顶峰之魔怪”加塔诺索阿终于成为姆大陆至高无上的尊神。其他一切教派都被打压，崇拜加塔诺索阿的宗教则空前强大。

直到呢喃阴影之年——神智学家的推算认为是公元前161844年——旧日支配者伊索格达的最后一位大祭司赞图试图解放他所崇拜的神明。这最终招来了毁灭，旧神仆从带来的星辰之火撕破地表，随之而来的冲击波、地震、火山、海啸彻底葬送了姆大陆文明本就不再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