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离

 月与星吻别了太阳，天便破晓，让橘与红晕染了天与地的分界，让生硬的棱角朦胧，让母亲怀抱中的婴孩啼哭；似一首尚未写成的小诗。

  诗的开篇，是一伙风尘朴朴的旅者。

  他们宿营于平缓的河边，其间是一片熄灭的火堆。绕着火堆，旅者或是靠在一起，或是独自绻缩，而后，苏醒，打吹欠，便三三两两，往铃声敲响的地方去了——那是聚集的地方。

  人群中，有个引人注目的高个儿: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挺拨而锐利，如待发的箭矢，又如肃穆的雕像；他的生命与这片土地联系着，共通着血脉，生生不息。

  “米哈伊尔，我是否能和你说些事呢？”他被这段轻柔的声音惊醒。

  “怎么了？”他不满地挠了挠头。

  “我们准备离开了。”

  这时，米哈伊尔——队伍的首领，才正视起这位令人惊讶的青年——从外表看，倒不如说是孩子。

  “你确定吗？”米哈伊尔理性的面孔竟带了忧伤。

  “我想，你明白。”她坚定不移。

  “你要为他们负责，而我会为你们负责。”一句简略的话。“该死的宿命。”一句小声的抱怨。

  “嗯。”

  “吃过早饭再离开吧。”他拥抱了这个孩子，他们如此亲密，但依旧无法承受命运的分割。

  于是，孩子……哦不，青年，就带着他的同伴——两个活泼的，顶多十六岁的少年，去吃了足够的干粮，并在河边装满了水壶。

  她又去见了米哈伊尔。

  他与她对视着，没有言语，直到一方突然起身。

  “走吧。”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而她，也走了，两个少年紧跟在后头。普照下，他们的影子逐渐缩短，直到消失不见，他们也随即消失在了小路上。